应天文化季刊·2023年夏之卷.pdf

应天文化季刊 编辑 委员 会 主 任 吴金山 郭文佳 副主任 高建立（常务） 陈晓明 成 （以姓氏笔画为序） 员 琰 于志刚 卢忠雷 刘万华 刘海洲 佳 吴金山 陈晓明 李卫军 张松林 张富林 李相中 李瑞华 郭文佳 高建立 常丽洁 薛立芳 总编辑 吴金山 郭文佳 主 高建立 陈晓明 编 马媛媛 王 冯志伟 孙 立 王 应天文 化季 刊 20 23 夏之卷 ( 总第 6 期 ) ● 目 录 应天史话 北宋应天府虞城王氏家族婚姻初探 （王玉顺·1） 北宋应天府王尧臣家族考 （张学勇·12） 书院研究 略论北宋应天府书院的官学化历程 （王树林·23） 清代朱阳书院相关问题初探 （刘万华·33） 人文往事 “回头十八年过”--- 师院琐记 （常丽洁·42） 师专小忆 （吉茂飞·44） 往日鳞爪 （李路晨·46） 文学沙龙 水城威尼斯的魅力（孙君恒·48）/ 世界杯圆心与审美社会学 半径（二）（宋立民·52）/ 红梆子（郭婉婷·59）/ 山鬼不 识字（张隽琪·61）/ 忆江南（张晨晨·65）/ 一个少年的故事（倪 雪莹·66）/ 再遇石头（郭梦奇·67）/ 诗歌三首（商长江·68） 继周堂读《庄子》随笔之四：解衣盘礴是说道（庄桂森·71） 学术论坛 《论语》尧形象述论 （李可亭·74） 程晋芳治《诗》路向探析——以《毛郑异同考》为例 （陈功文·79） 祥瑞与改制：汉武帝太始二年更黄金诏书探微 （张建文 解远文·87） 总 编 辑：吴金山 郭文佳 主 陈晓明 编：高建立 教学天地 马克思主义哲学在高校秘书人才培养中的应用 （焦泽智 张松林·97） 学子文苑 从“宝历年样”看中晚唐藩镇割据 （薛雯丰·101） 外来香料与唐代社会生活 （务姗姗·107） 艺术空间 归德府衙 （高 远·116） 暮春上巳 （孙佳等·117） 人间 光影 （李昊宸·119） 学术动态 我院教师参加河南省历史学会 2023 年年会（·22）/ 河南大学 博士生导师李振宏教授莅临人文学院讲学（·70）/ 华南师范大 学副校长陈文海教授应邀到我院讲学（·70）/ 北京大学哲学系 郑开教授应邀为人文学院师生做学术报告（·78）/ 武汉科技大 学国学研究中心主任孙君恒教授应邀为人文学院师生做学术报告 （·78）/ 洛阳鸣鹤博物馆馆长赵林安先生莅临我院讲学（·86） / 商丘市首届应天书院与应天文化学术研讨会在商丘师范学院召 开（·96）/ 我院历史学专业纳入一本招生（·96）/ 人文学院 获批 2 项河南省教育科学规划专项课题（·100）/ 苏州大学社会 学院博士生导师周书灿教授应邀到人文学院讲学（·100）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致人文学院 2023 届毕业生 □ 高建立 院长 亲爱的 2023 届人文学院的毕业生们： 大家好！ 时间太瘦，指缝太宽，转瞬又到了栀子花开、榴花照眼的毕业季，纵有万般不舍，千 重留恋，但毕竟你们学业完成，要进入社会这个大家庭，这是大学四年寒窗苦读的归宿， 也是你们多彩人生的启程。衷心祝贺你们收获毕业学成的喜悦！也衷心感谢你们和你们的 老师们为学院发展所付出的努力、挥洒的汗水！ 四年前，你们满怀着对未来的憧憬与畅想，告别家乡、负箧远行，来到美丽的商师， 进入人文学院读书求学。寒窗苦读的日子将永远是你们一生值得骄傲的财富，无论是图书 馆里的挑灯夜战，春明湖畔的朗朗书声，文秀山巅的豪放抒情，智慧教室的认真聆听，还 是网红桥上的绚烂五彩，湖心绿岛的咖啡飘香，音乐餐厅的舌尖记忆，宿舍楼前的樱花飞扬， 这点点滴滴都会镌刻在你们的记忆深处，妆点你们难以忘怀的人文往事。 这四年，你们走过了平凡时序中的春夏秋冬，但也经历了极不寻常的四季轮回，你们 在大学里翘首期待的第一个春天，本以为是新生活的缤纷盛宴，却因为新冠肺炎疫情的陡 然降临而打破了你们的诗和远方。本是鲜衣怒马的飞扬青春，却不得不收起汪洋恣肆的激情、 野马脱缰的奔放，敛心静气、埋头沉心于知识的求索、书海的徜徉。隔离的日子，也许你 们不断翘首窗外的绿树红花；网课的时候，也许你们积满了郁闷压抑，但在共度艰难的时 光里，你们也亲身感受到了师友送衣送饭的温暖和亲朋祝福的纸短情长。 法国著名雕塑家罗丹说：“生活中并不缺少美，而是缺乏发现美的眼睛”。疫情肆虐 的日子里，也许大家被隔离得心情一地鸡毛，但抛家弃子、奔波于各个隔离点的白衣天使 们不是我们身边最美的风景吗？他们如浩瀚宇宙中的点点繁星，黑暗了自己，点亮了别人， 那“别人”就有我们！也正是在这星光的闪烁中，我们各位开始变得成熟、活得包容、强 了内心、大了格局！别人帮助了我们，我们无私回馈别人，人人为我，我为人人，谱就了 一曲协力抗疫、共度时艰的壮丽凯歌。云开雾散，华丽转身，留下的是一道春山眉黛的清 丽风景！ 你们这一届同学，在人文学院度过了极不平凡的四年，大家一边抗疫，一面学习，一 度愤懑，一路高歌。无论是学院的工作，还是你们的学习，都取得了不平凡的成绩：最近 2023·夏之卷 应天文化季刊 两年里，历史学专业被评为国家级一流本科专业，今年开始一本线招生，实现了商师历史 上零的突破；汉语言文学专业以优异成绩，经过教育部和河南省教评中心的师范专业认证， 深受好评；学院有三门课程被评为河南省一流本科课程，课程建设的高质量发展迈上高层；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连续 13 年不间断获批成功，在院系级不是绝无仅有，但也高如峰岭；两 名同学在全国师范生教学技能大赛中分别获得一二等奖，许源哲和张博文是获奖者的姓名。 考研成功上岸的比例年年攀升，各种实践创新奖励层出不穷；五一节的汉韵霓裳、游园戏梦， 重阳节的登高祈福、雅菊共赏，上巳节的曲水流觞、华服河灯，一次次溢满了校园青春的涌动。 这就是你们昂扬奋斗的足迹，也是大家共同拼搏的见证。 当然，我们也有些许的遗憾：一楼 125 的周末影院还没有正式启动，即将开放的日子， 你们却要远行；非遗大展的准备已经完成，在盛大开启的前日，你们离校的列车已经开动； 应天书院博物馆，正在积极筹备中，也许来年你们的归来，可以沐浴满满的书院风。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这是古人送别的赠言。面对即将分别的你们，我 也有几句话折柳相赠： 用责任之举温暖家庭，以乐观之情拥抱生活；用梦想之光照亮人生，以弘毅之志超越 自我；用宽容之怀融入社会，以感恩之心报馈祖国。 此一去，山高路远，再聚首，也许经年。没有人可以告诉你下一次相见会是何年何月， 也许一回眸就是一世，一转身就是一生。 月台的汽笛声带走的是不舍的背影，眼眶里夺目的泪水，是剪不断理还乱的魂牵梦萦。 亲爱的同学们，请你们记住：春风飘荡的日子里，空中的纸鸢是我们的牵念；秋雨连绵的 季节里，房檐下的雨滴，是我们望穿的双眼。 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 无论你们飞多高、走多远，人文学院永远是你们落脚的驿站、心灵的港湾，相离莫相忘， 且行且珍惜，“常回家看看”！ Please remember, we love you forever! 应天文化季刊 ● 2023·夏之卷 应天史话 ● 北宋应天府虞城王氏家族婚姻初探 □ 王玉顺 政治社会地位，其婚姻观念和婚姻行为也代表着宋 代上、中层社会的婚姻观念。 一、北宋虞城王氏家族概况 （一）北宋虞城王氏的家世 北宋应天府虞城王氏先祖为山西太原祁县人。 张方平为王渎作的《赠给事中太原王公墓志铭》记 载：“公讳渎，字希圣。占籍宋虞城。”[2] 欧阳修 《 赠给事中太原王（渎）公墓志铭》中，记载了 王洙的曾祖父、祖父、父亲的名字和官职情况：“公 （洙 ) 应天宋城人也，曾祖讳厚，祖讳化，赠太傅。 北宋时期，商丘不仅是宋朝的政治中心，是北 父讳砺，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葬于应天府 宋的陪都南京和应天府，而且是北宋的经济中心和 虞城县之孟诸乡土山原。”[3] 欧阳修《尚书户部侍 教育文化中心，也是商丘在中国历史上最为重要、 郎参知政事赠右仆射文安王尧臣公墓志铭》中记载： [1] 辉煌的历史时期。 特别是位于“四大书院”之首 “公姓王氏，其先太原祁人。其六世祖某，为唐辉 的应天书院，成为京东、京东南文人讲学游学的荟 州刺史，遭世乱，因留家砀山。砀山近宋，其后又 萃地，使得应天府尚学之风更为浓厚。北宋应天府 徙宋州之虞城，今为应天虞城人也。…曾祖讳化， 虞城王氏家族便得此惠泽滋养，学成与此，执教与 某官，赠太傅；妣戚氏，封曹国太夫人。祖讳砺， 此。成为书香世家，跻身士大夫之列。在崇尚文治 某官；父讳渎，某官，皆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 的宋代，成了北宋时期的名门望族。其家族的婚姻 祖妣袁氏，郓国太夫人。妣仇氏，徐国太夫人。… 选择自然也多与官宦、文人志士有密切关系。在门 王氏自迁虞城，由公曾祖而下或葬双金，或葬土山， 当户对的前提下，其婚姻多看重才能，具有较高的 皆在虞城。”[4] 苏辙的孙子苏籀，为姑父王浚明作 1 2023·夏之卷 应天文化季刊 的《故中奉敷文阁王公墓志铭》更加详细的记载： 学的一个重要标志。次子王渎，字希胜，是王尧臣 “谨按王氏本姬姓，在太原祁县者。八世祖项为后 之父。少年时亲聆宗师戚同文的教导。王渎几乎竭 唐辉州刺史。子孙避乱徙居单州砀山，去应天不远， 尽毕生精力，贡献给了应天府书院的建设与发展， 至国朝移家于应天虞城。曾祖讳渎，通守泰州，赠 他不仅是睢阳戚氏学堂弟子，更是应天书院的名师。 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祖讳纯臣，任濮安懿王宫 应天府书院初建，即执教与应天书院。大中祥符七 教授，迁河东漕，赠金紫光禄大夫。父讳廷老，任 年（1014），中服勤词学科的贡举，赠太师、中书 两浙漕左宣奉大夫。公讳浚明，字子家，熙宁八年， 令兼尚书令。《墓志》云王渎曾撰《文集》十卷， 以世赏补太庙斋郎。”[5] 《备对制策》十卷，但是今皆不传，所存惟诗一句 从以上资料看，应天府虞城王氏，自山西祁县 “东湖富泉石”[9]。王渎为人高风亮节、有志于道， 迁徙到虞城县，至王尧臣为七世，皆葬在今虞城县 张方平评其“风调闳迈，凛凛有其节”[10]，他的事 古王集乡一带。 迹典籍记载的很少，仅可从他的《墓志铭》中对其 （二）北宋虞城王氏的兴盛 加以了解：执教书院，育人才良多；在外为官，治 虞城王氏一世为唐朝末年辉州刺史（佚名）。 理水患，造福一方，赈济饥民，存活百姓为多。等等。 二世王埙，资料缺失。 王渎卒时年仅五十六岁，张方平为之慨叹：“然才 三世王厚“高隐不仕，藏书甚富，以道德教乡里， 高而位不充，志大而时不与，曾莫展发，殁于中身， 以惠施人”[6]。 四世王化，赠太傅。王化没有仕宦经历记载， 死后追赠太傅。其妻戚氏，追封曹国太夫人。 命也哉。”[11] 虽然才智很高但是官位不显，志向 高远而时运不济，未曾大展宏图便与世长辞，令人 惋惜。王砺四子王渊，大中祥符元年（1008）进士， 五世王砺，“赠光禄大夫、尚书左仆射。司虞 合州刺杀，卒赠青光禄大夫。五子王沖，大中祥符 生五代屯会，委髙赀，从儒者游，习通礼学，州辟 七年（1014）进士，知兴国军永兴县，后授武昌军 从事，始为士族。时乡人正素先生戚君同文聚徒讲 掌书记。通判干州、平州。历知干、洋、泰等州， 业，学者自逺方至。仆射府君，戚之自出，著牒门下， 领南京留司御史台。六子王淑，天圣八年（1030） 以髙业取甲科，仕至屯田郎中，名载国策。”[7] 师 进士，都官郎，卒赠散大夫。七子王演，天圣五年 从于应天书院祖师戚同文，是戚同文名弟子。承戚 （1027）进士，殿中丞，赠朝议大夫。八子王洙， 氏衣钵，传戚氏之学，其子孙多至通显。太平兴国 天圣二年（1024）进士，尚书吏部郎中，卒赠给事 五年（980）中进士，通礼学，踏入仕途后曾宦游金陵、 中，特赐谥曰“文节”，官至尚书吏部郎中。王洙 余杭等，官至屯田郎中。后因子孙显贵，赠太师、 少年时就开始舞文弄墨，且诗赋皆能。幼随夫妻宦 中书令兼尚书令。王砺之妻袁氏，追封郓国太夫人。 游，在兄弟八人中，王洙声名最显，学问最为博深。 六世，王砺长子王涣，宋太宗末年（997）举 从年轻时起，王洙就以其博学多才而闻名于时。欧 进士第，仁宗庆历元年（1041) 以太子宾客退居南 阳修在《翰林侍读侍讲学士王公墓志铭》中称他“其 京。嘉祐二年改礼部侍郎。《续资治通鉴长编》记 生始能言，已知为诗，指物为赋。既长，学问自六 载 :“太子宾客致仕王涣为礼部侍郎。涣退归乡里 经、史记、百氏之书，至于图纬、阴阳、五行、律 十五年余，因其从子参知政事尧臣言，特迁之”[8]。 吕、星官、算法、训故···故自其少也，一时名音， 为著名的的“睢阳五老”之一，饮酒赋诗，优游陪 无所不学，学必通达，如其专家。臣贤士，皆称慕之， 都。睢阳五老德高望重，在北宋士人心中享有盛名， 其名声著天下。”[12] 范仲淹也称赞他“文词精赡， 对于南京应天府来说是一件文化盛事，它是南都文 学术通博，国朝典故，无不通达。绅之中，未见其比。 2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以唐之虞世南、先朝之杜镐方之，不甚过也。”[13] 臣直集贤院，充颍王府翊善。”[18] 七世中其他还 德才兼备、满腹经纶的王洙得到多人举荐，多年在 有王献臣、王梦臣、王辅臣、王彦臣、王陟臣、王 应天府任教，对应天府书院的人才培养，做出了极 隣臣等十三人均为进士第。 大贡献。 八世，八人中进士第，数王纯臣长子王廷老最 七世，最为显赫的是王渎长子王尧臣，天圣五 优。王廷老字伯敭，皇祐五年（1053）进士出身。 年（1027）状元及第，参知政事，卒谥“文忠”。 历官太常寺太祝、光禄寺丞，户部度支司郎中、两 王尧臣为人诚恳，无所矫饰，知人善任。制词称其“艺 浙路转运副使等，官终朝散大夫、知虢州。宋高宗时， 文醇深，器识高正”，“智略可以断国论，经术可 追赠左宣奉大夫。 以纬皇猷”。王尧臣为人诚恳，无所矫饰，知人善 应天府虞城王氏家族，自太原祁县迁入虞城后， 任。与弟纯臣相友爱，世人以之为孝悌的榜样。[14] 重视教育，家族意识较强。特别是应天书院滋养了 为官三十多年，呕心沥血，于政治、军事多所建树， 王氏几代人，至王洙、王尧臣二代人发展达到鼎盛。 一股清流，一派正气，清正廉洁的精神和道德思想， 北宋时期可谓是“芝兰玉树生庭阶”，枝繁叶茂、 依然是当今清正廉洁的典范。王渎次子王纯臣，景 荣耀显赫。张方平在为王渎作的墓志铭中称“（王砺） 祐元年（1034）进士，至和元年（1054）以祠部员 实生才子七人，六登进士第。世绪炽昌，遂为睢阳 外郎、秘阁校理、通判扬州、岷州，任转运使等职。 冠冕。”[19] 欧阳修在王尧臣墓志铭中言： “宋多名家， 王洙第三子王钦臣，“清亮有志操 , 以文贽欧阳修， 王实大族。”[20] 苏辙评价王陟臣是名臣之后，学 修器重之。用荫入官，文彦博荐试学士院，赐进士 问上能传承家学，艺文优异。梅尧臣作为仁宗时期 及第。历陕西转运副使。元祐初，为工部员外郎。 文坛巨匠，评价王洙家为“衣冠今盛族，兰玉旧家 奉使高丽，还，进太仆少卿，迁秘书少监…钦臣平 声”[21]，“盛族”，“旧家”指的是上代有勋劳和 生为文至多 , 所交尽名士 , 性嗜古 , 藏书数万卷， 文学地位的家族。欧阳修为王洙作的墓志中把王氏 手自雠正，世称善本。”[15] 早年以文章贽见文坛 的祖先追溯到周代王室：“而太原之王，出周王室。 领袖欧阳修，深得器重。后以父荫入官，文彦博荐 公世可考，实太原人。后家于宋，遂以蕃延”，[22] 试学士院，神宗熙宁二年（1069）赐进士出身。继 古人在为别人作墓志时，往往要为墓主追溯一位德 承了父亲嗜古和藏书，为北宋著名的藏书家。王洙 高望重的先祖。欧阳修把周王子作为王家的祖先， 四子王陟臣，仁宗嘉祐六年 (1061) 探花，官检正 就是为了说明这个家族历史悠久且有身份尊贵，虞 中书吏房、刑房公事，权发遣两浙路提点刑狱。神 城王氏乃宋朝名家大族。虞城王氏家族在应天府可 宗元丰四年（1081），为度支判官，哲宗元祐二年 谓首屈一指，而且在北宋也享有一定的名气。自王 （1087）为右司郎中。王涣之子王稷臣，毕仲游《尚 砺之后“五代三十六进士 , 一状元一探花”[23]，俱 书郎赐金紫光禄大夫毕从古行状》中提到：“太子 有声于时，实属罕见，虞城王氏是中国文化世家的 宾客王涣，亦老居睢阳，其子稷臣又请为宋城令， 代表。虞城王洙、王尧臣世家载入《中国文化世家》 得请。”[16] 张方平曾举荐王稷臣充任台阁，他在 一书，称之为“王砺之后，他的子孙们代有隽秀， 举状中称王稷臣：“性资通敏，操守方正，和而不 多登台阁，甚至位列公卿”[24]。 杂于俗，清而不滞于物，器识才望，士之高选。”[17] 二、虞城王氏家族姻缘关系 张方平认为王稷臣不仅品行端正，而且明敏有才， 宋代虞城王氏家族，是名门望族，文化世家， 无论是器识还是才名都是士大夫中的杰出人物。英 婚姻非常注重门第，其家族子弟所娶诸妻中多数为 宗治平三年（1066）四月乙未，“以度支郎中王稷 具有较高的社会政治地位、门当户对的世家大族之 3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女。其女也大都嫁给其门户“不甚显大”者必为进 有姻亲关系”的说法。 士或“佳士”。朱长文在为王涣女儿（蔡挺的妻子） 2. 王尧臣的女儿嫁戚同文的曾孙戚师道 作的《宋故汝南郡夫人王氏墓志铭》，评价“当是时， 曾巩《戚元鲁墓志铭》记载：“戚氏宋人，为 王氏濅以显盛，才如伯庸，文如原叔，遝进联起”[25]。 宋之世家。当五代之际，有抗志不仕、以德行化其 以门第择婚，成为大多数宰辅家族的共识，且大都 乡里、远近学者皆归之者，曰同文，号正素先生， 在此后的仕宦中表现出了较为突出的才能，使家族 赠尚书兵部侍郎。有子当太宗、真宗时为名臣，以 地位迅速提高。 论事激切至今传之者，曰纶，为枢密直学士，赠太 （一）与戚同文家族 尉。有子恭谨恂恂、不妄言动、能守其家法、葬宋 戚同文 (903 ～ 976)，宋州楚丘人（今商丘市 之北原、余为之志其墓者，曰舜臣，为尚书虞部郎 梁园区北至山东省菏泽市曹县南一带），五代至北 中。元鲁其子也，名师道，字元鲁。”[28] 这段记载， 宋初年著名的教育家。生于唐朝末年，幼孤，以孝 叙述了戚元鲁的家世。父亲是戚舜臣，祖父是戚纶， 闻。睢阳学舍（应天书院前身）创办人杨悫的学生， 曾祖父是戚同文。 勤励读书，不满一年，毕诵《五经》。值五代丧乱， 《戚元鲁墓志铭》又载：“元鲁初以父任为建 绝意禄仕，思见天下统一，遂名同文。戚同文继承 州崇安县尉，不至。以进士中其科，为亳州永城县 师业，继续在睢阳学舍办学，聚徒教授，门人登第 主簿，又为楚州山阳县主簿。嘉祐六年三月二十九 者五十六人，王砺亦在其中。尚信义，好施与，不 日，以疾卒于官，年三十有五。娶陈氏，内殿承制 言人短。藏书甚富，好为诗。卒年七十三，门人追 习之女；再娶王氏，参知政事文宪公尧臣之女；有 号坚素先生，一作贞素先生。 子一人；皆先元鲁死，而元鲁盖无兄弟。”[29] 这里， 1. 王化是戚同文的女婿 简单记述了戚师道的情况。娶妻陈氏，是内殿承制 南通大学王树林教授在编著的《应天书院志（征 教习的女儿；陈氏去世后又娶妻王氏，是参知政事 求意见稿 )》中，记载了王砺的父亲王化的情况， “王砺的父亲王化是应天书院宗师戚同文的好友 ( 当 有姻亲关系 )，王砺是戚同文名弟子，承戚氏衣钵， 传戚氏之学，其子孙多至通显。” 由王砺的儿子王洙口述，王钦臣记录整理的《王 文宪公王尧臣的女儿。 《王尧臣墓志铭》对王尧臣子女也做了这样的 记载“女二，长适校书郎戚师道”。[30] （二）与刘敞家族 王砺是刘敞的外祖父。 氏谈录》记载：“闺门之内，承顺父母颜色为先。 虞城王家与刘敞的亲戚关系，因《刘敞传》开 吾先公中令，奉戚氏太夫人极为子之道。太夫人每 篇“刘敞字原父。举庆历进士，廷试第一。编排官 有小不如意，未尝与先公一言，先公必朝服再拜， 王尧臣，其内兄也，以亲嫌自列，乃以为第二”[31]， 候其色悦而退。”[26] 而为众人所知。但一些人望文生义，认为王尧臣是 王庸敬编纂的《王氏通谱》中记载：“化，厚 刘敞的妻子的哥哥（大舅哥），实为谬误。汉郑玄 子。本名匡化，以避宋太祖，讳去上一字。晋天福 在《仪礼丧服经传并记》注： “舅之子”,“内兄弟也。” 元年丙申生。为齐州从事，宋景德二年乙巳九月卒， 此“内兄”应为“舅父的儿子”[32]，即表哥。 年七十，葬娄子邨石邑界之原。赠太傅。配戚氏正 素先生女，封曹国太夫人。子一砺。”[27] 刘敞世为吉州临江人，官宦世家。曾祖刘典， 赠大理评事。祖父刘式，为“明经科”进士第一， 据此，王砺的父亲王化是应天书院宗师戚同文 尚书工部员外郎，赠户部尚书。刘式的五个儿子都 女婿。印证了王树林教授推断的王化与戚同文“当 考取进士，相继在朝廷做官，成为举世惊叹的进士 4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五兄弟。刘立之，字斯立，是刘式的第三个儿子 , 尽的记载了蔡廷妻子的家世：“王氏之先原祈人也， 也是刘敞的父亲。大中祥符元年（1008）进士 , 历 其七世祖徙家虞城，遂居睢阳。曾大夫讳化，追位 任福州连江尉、梓州中江知县、沪州知州、荆湖北 太傅，太傅生屯田郎中讳砺，赠太师中书令、兼尚 路转运使等职，终于益州路转运使任上。 书令。太师生礼部侍郎讳涣，赠工部尚书，夫人侍 欧阳修为刘立之作的《尚书主客郎中刘君墓志 铭》记载：“夫人临沂县君王氏，赠尚书右仆射砺 [33] 之女，先君若干年卒。” 《唐宋八大家文钞校注 郎之子也。”[36] 蔡挺的子辈一代，得益于蔡挺等人中进士入仕 途，联姻范围得以扩大，联姻家族的官职相对增高 集评》注释为“赠尚书句：砺之女，王砺之女。王砺， 等。[37] 《宋史·孝义传》载：王砺事母甚谨，太平兴国五 2. 与蔡齐家族 年进士，至屯田郎中。”[34] 王涣的孙女（王献臣女），嫁给了蔡齐的儿子 刘攽有诗《在王四十处见舅氏所录外祖与日本 国僧诗并此僧诗书作五言》，按照清朝王庸敬《王 蔡延庆。 蔡齐（988 ～ 1039），字子思，莱州胶水（今 氏通谱》，王四十是王钦臣。“外祖与日本国僧诗” 山东平度）人，大中祥符八年状元。官至参知政事。 即王砺的《赠日本僧寂照礼天台山诗》，此诗刘攽 蔡齐才华横溢、不畏权贵、多谋善断，范仲淹为他 的舅氏王洙，让儿子王钦臣录于《王氏谈录》。刘敞、 写墓志铭，欧阳修为他立传，宋仁宗在其去世后赠 刘攽有多篇为王氏家族作的诗，如《读岘山诗寄献 兵部尚书，谥号“文忠”。历史上状元“跨马游街” 八舅龙图》《寄上濠州舅氏》《九月十四日于雍熙 的殊荣，始于蔡齐。 院为舅氏斋设作》 《闻伯庸再安抚泾源》 《贺王纯臣》 《王仲至使北》等。 蔡齐与王尧臣同为宋朝名臣，并在一起共事。 蔡齐向皇帝赵祯推荐人才道：“臣还有两个人选， （三）与蔡氏家族 王尧臣可为提典刑狱公事，而赵概可为提举常平公 1. 与蔡廷家族 事。这两人皆为天圣五年进士，博学多才长于政事， 王砺的二个孙女先后嫁蔡挺。 可供官家挑选。” 宋城蔡氏“世以明经仕进”。蔡挺祖父蔡陟在 《宋史 . 蔡齐传》载：“始，齐无子，以从子 宋真宗朝以吏能闻名，仕至国子博士；其父蔡希言 延庆为后。既殁，有遗腹子日延嗣。延庆字仲远； 官至泗州军事推官，蔡家也算得一个有地位的家族。 中进士第，通判明州。”[38] 虞城王氏与蔡家的社会地位基本相等。 蔡延庆（1028 ～ 1090），字仲远，北宋莱州 蔡挺（1014 ～ 1079)，字子正或子政，宋城人。 胶水（今平度）人，蔡齐之侄，过继给蔡齐做儿子。 景祐元年 (1034）中进士第。熙宁五年（1072)，拜 蔡延庆早年考中进士，历任明州通判、京东路提点 枢密副使，熙宁七年 (2074) 年，因有疾上书请求 刑狱、开封府推官等职。曾任河中府知府，秦凤等 罢官，特罢为资政殿学士、判南京留司御史台。元 路都转运使。因熙河之战功绩突出，蔡延庆升任成 丰二年 (1079）薨，享年六十六，赠工部尚书，谥 都府知府兼兵马都钤辖，成为镇守川西地区的最高 曰“敏肃”。 军政长官。后又历任开封府知府等官职，62 岁时卒 张方平作的《蔡挺墓志铭》记载：“娶王氏， 礼部侍郎致仕涣之女，赠汝南郡夫人；继 范祖禹为蔡延庆的妻子作的《梁国郡君王氏墓 [35] 5 于吏部侍郎任上。 室，礼部之弟殿中丞演之女，封雎阳郡夫人。” 志铭》记载：“夫人王氏，应天府虞城人。曾祖砺， 朱长文作的《宋故汝南郡夫人王氏墓志铭》详 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曾祖妣某氏，某国太夫人。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祖涣，尚书礼部侍郎致仕，赠银青光禄大夫。祖妣 某氏，某郡太夫人。考献臣，殿中丞。妣李氏，陇 光禄寺丞。 苏轼为赵概作的《赵康靖公神道碑》记载“女 西县君。王氏，南都望族。。。年十七适东莱蔡公。 二人，长适光禄寺丞王力臣，幼适朝奉 公讳某，初出继伯父参知政事文忠公。”[39] 大夫程嗣恭。”[44] （四）与赵概家族 （五）与苏轼家族 赵概的长女嫁给王洙的儿子王力臣。 苏辙的女儿嫁给王廷老的儿子王浚明，苏辙的 赵概，字叔平，南京虞城（河南省虞城）人， 孙子苏籀为王浚明作墓志铭。 他原名赵禋，后因梦中有神人在名册中书写“赵概” 以王尧臣为主的王氏家族，宋代是文化世家， 二字，遂即改名。官拜观文殿学士，赠太子太师， 在政治、文学、藏书、书法、音律等方面达到甚为 谥康靖。 辉煌，达到鼎盛。王钦臣、王廷老与苏轼、苏辙二 天圣五年（1027），赵概和同乡王尧臣，殿试 同时高中进士一甲，王尧臣高中状元，赵 概则是第三名探花，创造出中国历史上科举考 试史上的一段佳话。 兄弟来往密切，苏轼与王钦臣、钱勰、蒋之奇组合 为“元祐四友”，交游和诗，终结为亲戚关系。 王纯臣的儿子王廷老，字伯敭，进士出身。历 官太常寺太祝、光禄寺丞，户部度支司郎中、两浙 王尧臣和赵概即是同年，又是同乡，同是虞城 路转运副使等，官终朝散大夫、知虢州（今河南灵 古王集人。《容斋随笔》载：“予家藏王淞《春秋 宝一带）。南宋高宗时，追赠左宣奉大夫。苏轼和 通义》一书，至和元年，邓州缴进，二年有旨送两 王廷老是神宗熙宁五年（1072）至七年（1074）间， 制看详，于是具奏者十二人皆列名衔，其中有翰林 在杭州认识的。苏轼因反对王安石变法被排挤，熙 学士、中书舍人赵概…礼部郎中王洙。”[40]《续资 宁四年 (1071 年 ) 调任杭州通判。熙宁五年（1072） 治通鉴》载：“癸亥 ( 初三起居舍人，知制诰吕溱， 十月，苏轼奉两浙转运司的命令，到汤村督开盐运 工部郎中、知制诰兼侍讲、史馆修撰王洙，一同任 河，安营扎寨在兰溪工地。当时王廷老则在杭州任 命为翰林学士。旧制，翰林学士六人，当时杨察、 两浙路转运副使，主管所属各州的司法、刑狱和监 赵概、杨伟、胡宿、欧阳修一并为学士，于是给杨 察。在治河工地上，苏轼为王廷老作《画鱼歌》。 察加上承旨头衔，吕溱、王洙又同时授予翰林学士， 后来，王廷老知虢州为官，苏轼作诗《送王伯敭守 王洙是第七员。”[41] 王洙和赵概一并为翰林院学士。 虢》，苏辙《送王廷老朝散知虢州》为王廷老送行。 王尧臣、王洙、赵概同为宋朝重臣，关系甚好。 王廷老退休后，苏轼作诗《次韵王廷老退居见寄》。 欧阳修为王洙作的《墓志铭》记载：“又娶齐氏， 元丰八年（1085），苏轼复任朝奉郎，又为吏部郎中， 封高阳郡君。子男五人：长日叟臣， 早卒；次日力臣，太常寺太祝；次钦臣，秘书 省正字。”[42] 王安石在为王洙之妻作的《高阳郡君齐氏墓志 铭》记载：“夫人，故翰林侍读学士赠开府仪同三 起知登州。二月路过睢阳。退居南都的王廷老藏有 赵昌的画轴，苏轼得知后，前去王家赏画。在王廷 老家中，苏轼鉴赏赵昌之所画梅花、黄葵、芙蓉、 山茶，作《王伯敭所藏赵昌花四首》诗。苏轼还借 观了绢本设色、手卷《睢阳五老图》。 司王公讳洙之妻 , 故光禄寺丞力臣、今太常寺太祝 王浚明（王廷老的儿子），字子家。南宋初屡 钦臣、秘书省著作佐郎陟臣、秘书省正字曾臣之继 为知州历福建转运副使 , 淳熙初官至司农少卿。仕 母也”[43]。 宦七十余载，历任二十官，官至中奉大夫。 王力臣是王洙的次子，字均伯，太常寺太祝、 苏辙的孙子苏籀，出自文学世家，领受祖辈薰 6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陶，故其诗文雄快疏畅，以词华而论，终为尚有典 代伯父苏迟所作《故中奉敷文阁王公墓志铭》中有 型，代伯父苏过为王浚明作《故中奉敷文阁王公墓 “栾城以妹氏归焉”。这更无可辩驳地证明嫁王廷 志铭》，记载：“某之先伯东坡公，先人栾城公， 老长子者乃苏辙之女苏迟之妹。又云：“父讳廷老… 夙从太原伯敭甫游，嘉祐文安公犹子也。以能出入 公讳浚明，字子家”，“享寿八十有五”，“仕宦 持节浙部，时弛危弦，以寛瘥瘼。详谛警切见远识 七十余载，历任二十官，阶至中奉大夫”，“赐三 防之明，僚友赖焉。以为有不可及者，子家侍旁， 品服”。在苏辙诸婿中，王浚明最为显赫。[48] 冠而缔姻，栾城以妹氏归焉。苏宗五女，伦次季婿 （六）与魏廷式家族 也。”[45] 并详细的记载了虞城王氏家族的情况：“谨 王渎的女儿嫁魏廷式的儿子魏舜卿。 按王氏本姬姓，在太原祁县者。八世祖项，为后唐 魏廷式（公元 951 年 - 公元 999 年），字君宪， 辉州刺史。子孙避乱徙居单州砀山，去应天不远， 北宋时大名宗城人。太平兴国五年（980 年），魏 至国朝移家于应天虞城。曾祖讳渎，通守泰州，赠 廷式进士及第，初次任职朗州法曹掾。转运使李惟 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曾祖妣徐国夫人仇氏。祖 清举荐他又吏才，任桃源县知县，升将作监丞。端 讳纯臣，任濮安懿王宫教授，迁河东漕，赠金紫光 拱初年，改任著作佐朗、通判颍州。淳化二年（991 禄大夫，祖妣建康郡太夫人吴氏。父讳廷老，任两 年），朝廷任命他为详议官。他多次提出建议，太 浙漕左宣奉大夫，妣硕人元氏，所生令人何氏。公 宗满意他的精明强辩，升任他为太子左赞善大夫。 讳浚明，字子家，熙宁八年，以世赏补太庙斋郎。 不久，朝廷首次考核朝中大臣政绩高下，太宗皇帝 仕宦七十余载，历任二十官，阶至中奉大夫。”[46] 任命魏廷式与枢密都承旨赵榕、李著共同勾当三班， 李如篪《东园丛说》卷下曰“愚幼年尝见先人 提出过许多宝贵意见。后来，破格提升他为主客员 与王子家同直阁论文。王子家言及苏公少年时常夜 外郎、判三司都勾院，换任河南东道判官，改任户 读书，邻家豪右之女常窃听之，一夕来奔 , 苏公不纳， 部员外郎，利州知州。至道初年（995 年），出任宋、 而约以登第后聘以为室。暨公及第 , 已别娶，仕宦 潭二州知州，由于善于处理官司，深得当地官员和 发久，访问其所适何人，以守前言 , 不嫁而死。其 百姓佩服。后又转官吏部员外郎、桂州知州，历任 词“时有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之句，正谓斯人也。 工部郎中。真宗即位后，改任刑部郎中，很快又任 “拣尽寒枝不肯栖，枫落吴江冷’之句 , 谓此人不 知审官院、通进银台封驳司，又晋级右谏议大夫、 嫁而云亡也。····王子家讳俊明 , 官至中大夫、 知审邢院，出朝任泾州知州。[49] 直秘阁，与先人道此语 , 时在绍兴三年 , 寓居于婺 魏舜卿，大名府宗城 ( 今河北威县 ) 人。魏廷 州兰溪县之西安寺。王公时已年七十馀 , 苏子由之 式子。咸平二年为太常寺太祝，宝元二年知华州。 婿也。”[47] 咸平二年，其父病卒，以遗恩擢为太祝。[50] 苏辙为王廷老作《祭王虢州伯敭文》，乃是以 “某与弟某”即苏兄弟共同名义作的祭文，其中“轼 张方平为王渎作的《赠给事中太原王公墓志铭》 载：“一女归魏氏国子博士舜卿。”[51] 官吴中”至“民亦少安”，是讲苏轼与王伯敭的交 （七）与晏殊家族 谊。自“事之难知，君以罪废。还家宋都，辙适在 晏殊的女儿一个嫁给王尧臣的儿子王朋老，一 是”以后，是讲自己同王伯敭的交谊。而张道所引 个嫁给王洙的儿子王陟臣。 “遂以息女，许君长子”，即在这一段中。因此， 晏殊（991 ～ 1055），字同叔，江南西路抚州 “嫁王廷老之长子者”为苏辙之女，而非东坡之女。 临川县（今江西进贤）人，北宋政治家、文学家。 王廷老长子，向云无考。偶阅苏籀《双溪集》，有 庆历二年（1042）三月，晏殊以刑部尚书、集贤殿 7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大学士、枢密使加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正式成为 安公，君姑之子也。文安公由进士第一参预大政， 宰相。晏殊在应天府的时候，宋天圣五年（1027）， 为宋名臣，封其妣为徐国太夫人。…仇公著由姑表 知府晏殊聘范仲淹主管学府，他以育天下英才为己 兄参知政事王尧臣遗奏补为太庙斋郎而入仕。”[55] 任，培养了大批人才，使应天书院达到了鼎盛时期， 从墓志中可得知王尧臣母亲的家世，祖籍为河北沧 成为了北宋最高学府。这一年，应天书院的学生王 州人，王尧臣外祖父任尚书屯田员外郎，舅氏为任 尧臣、赵概分别高中状元和探花。 国子监丞，表弟仇公著为人老成敦厚， “能安于命”， 晏殊看到优秀的青年才子也会采取嫁女儿的方 不与世争。因表兄参知政事王尧臣遗奏，补为太庙 式来拉拢，最出名的女婿就是宰相富弼了。晏殊素 斋郎而入仕。从宦四十多年，历任德州德平县尉、 以识人之明见长，那选择女婿当然要使出看家本领 广州司理、端潮筠三州军事推官、天平军节度推官、 事实证明，经他选择的两位女婚均为人中龙凤，尤 监楚州盐税、定州观察判官等较低级官职。“终以 其是大女婿富粥系北宋名相、三朝重臣，曾三度拜 不得志，而无所大施”。 相，是昭勋阁二十四功臣之一。杨察是晏殊的第二 王庸敬《王氏通谱记载》：“王渎，配仇氏， 个女婿，敏捷能文，官至户部侍郎、三司使。晏殊 妇德顺而正，母道慈以严。初封清源县君，追封南 去世时，与王氏所生的四个女儿尚未出阁。但从《晏 阳郡太夫人，又封徐国太夫人。”[56] 氏宗谱》看，其他四个女婿也是官宦中人晏殊的第 《宋故定州观察判官仇府君墓志铭》的墓碑， 三个女儿嫁给了王朋老，其父是曾任参知政事的王 由柳子文承议郎签书定武军节度判官厅公事云骑尉 尧臣，王朋老本人仕至中大夫。第四个女儿的丈夫 借绯柳子文撰文，朝请大夫试将作监上护军赐紫金 是何友直，于治平四年（1067）进士及第，官至左 鱼袋王同老书丹，撰写时间为北宋绍圣三年（1096）。 司员外郎。第五个女儿嫁给了王陟臣，他是晏殊好 王同老即王尧臣的长子。墓碑在山东省青州市出土， 友、曾任翰林学士的王洙的儿子，嘉祐六年（1061） 现收藏于山东省青州市博物馆中。 登进士榜，官至起居舍人。最小的女儿嫁给了熙宁 三、虞城王氏家族姻亲关系特点 三年（1070）进士的孙杰，仕至直龙图阁。[52] （一）看重“门当户对” 王朋老，王尧臣三子，字大年，宋大理评事， 出知兖州，卒赠太中大夫。女一适苏子由侄。[53] 应天府虞城王氏是文化世家，是北宋最负盛名 的望族之一，故其婚姻也非常注重门第。如宋城蔡 王陟臣生卒年不详。字希叔，宋州虞城人。北 氏“世以明经仕进”，蔡挺祖父蔡陟在宋真宗朝以 宋嘉祐六年 (1061) 辛丑科探花。元丰元年 (1078) 吏能闻名，仕至国子博士；其父蔡希言官至泗州军 官检正中书吏房、刑房公事，权发遣两浙路提点刑 事推官。蔡家也算得一个有地位的家族。正因为这 狱。四年，为度支判官。元祷二年 (1087)，为右司 样 , 蔡挺才娶了礼部侍郎王涣的女儿。当时 , 王家 郎中。[54] “寖以显盛，才如伯庸，文如原叔，遝进联起”， （九）与仇公著家族 与蔡家的社会地位基本相等。家族的姻亲多为官僚 王尧臣的母亲为仇公著的姑妈。 大家的子孙或名士，他们彼此之间能够通过姻亲关 仇公著之祖先原为沧州人，世代在朝廷供职。 系相互维护，成为政治上亲密的伙伴，在政治生活 宋代柳子文作的《宋故定州观察判官仇府君墓志铭》 变幻莫测、经济基础不稳定等多种因素的影响下， 记载：“曾祖讳华，任尚书驾部员外郎，为青州牧， 缔结“门当户对”的婚姻为家族保持政治地位稳定 终而家焉。后赠工部侍郎。祖讳永，任尚书屯田员 外郎。父讳谅，任国子监丞，累世皆列于朝。王文 的又一手段。 （二）长辈“志同道合” 8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也多与同僚、文人志士婚姻结缘。这些人因为 近亲结婚，相互了解，在可信度和忠诚度上相对较 “志同道合”而成为僚友，有的僚友本来就是姻亲， 高，遇到事情会上下一条心，利用集体力量把大事 有的因僚友而结为姻亲。同年之谊，交往之深，政 化小，小事化了。同时，还有利于家族的强大和稳定。 见之合，仕进的需要，都使得他们走得越来越近， 如苏轼的第一任妻子是王弗，王弗过世后，又娶了 结为儿女亲家似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如宋仁宗天 王弗的堂妹王闰之。王闰之也做到了“妇职既修， 圣五年同榜进士，王尧臣和赵概，即是同乡，又是 母仪甚敦，三子如一，爱出于天。”虞城王氏家族 同年、同僚，结为亲家；而赵概又与韩琦、文彦博、 也有这种情况，王砺的二个孙女，也是堂姊妹关系， 先后都嫁给了蔡挺。自王化之后，虞城王氏四代人 包拯、吴育等都构成了亲戚关系。蔡齐与王尧臣同 都从师与戚同文，承戚氏衣钵，传戚氏之学，二代 为宋朝名臣，并在一起共事；王廷老与二苏，先为 结为姻亲，当为中表婚，属世代通婚的类型之一。 同聊，后结为儿女亲家；王渎的女儿和侄女嫁给蔡 无论是中表婚、续弦婚、过继婚都是世代通婚的一 挺，蔡挺第三子，娶张方平女；蔡挺第六子，娶范 种形式，形成亲上加亲的关系，目的是增强家族之 仲淹之孙女，范纯仁女；等等，构成的婚姻关系网 间的联系，维系家门不坠，为家族更好地发展服务。 错综复杂，互为表亲，互为连襟。所谓的“志同道合” 如王尧臣年长蔡挺 11 岁，与蔡挺同为应天府人， 者，最重要的方式之一就是广结姻亲。他们利用血 同时在应天府书院学习。蔡挺与王尧臣本为同乡， 缘关系来巩固既有的政治关系，结成一个个政治集 二人在书院中都具有较高的知名度，他们的交流可 团，在官场上相互提携，彼此帮助。韩琦也曾得到 能相比其他人更加频繁，由此加深了王尧臣对蔡挺 了同年王尧臣的提携。西夏叛乱，韩琦被派往陕西 的了解程度。加上蔡挺后来又是王尧臣的姑父，王 前线抵御 , 为陕西经略安抚副使，其部下任福贪功 尧臣安抚陕西之时请奏蔡挺担任自己的秘书一职。 冒进而兵败好水川朝廷追究主帅之责，韩琦罢知秦 这次陕西之行，使蔡挺接触到了宋夏边境情况，王 州。王尧臣此时为陕西体量安抚使，上言：“二人 尧臣的防边策略，为此后多次击退了谅祚对北宋的 ( 韩琦、范仲淹 ) 者，皆忠义智勇，不当置之散地”。 进攻，积累宝贵经验，蔡挺在大顺城保卫战中击败 第二年， “仁宗思其言，乃复以琦、仲淹为招讨使”[57]。 西夏 , 为蔡挺的提拔做了很大帮助。 有了这些同年姻亲的支持，韩琦仕途渐入佳境，成 （四）世代“无缘皇室” 为北宋历史上连相三朝的一代名相。当然，韩琦也 通过上述可看出，应天府虞城王氏家族主要与 经常不遗余力地提携自己的同年。反映了统治阶级 宰辅家族、普通官宦世家和文化世家进行联姻，与 为摆脱政治权力的不稳定感而作出的一种努力，最 当时较有名望的地方士族结为姻亲，但是仍旧没有 终目的还在于维护自己的统治地位。以此左右朝政， 突破阶层的限制，并未与统治阶层的皇室有联姻。 虞城王氏家族婚姻也参与其中，王钦臣与文彦博、 结语 吕公著、司马光、苏辙、苏轼也被列入《元祐党籍 宋代应天府虞城王氏家族，生活在北宋真宗、 碑》。在进行党派势力之争时，相对于党派利益来说， 仁宗时期，其仕宦生涯集中于宋仁宗一朝。而宋仁 姻亲关系占了上风，宋代上层政治联姻对朝政产生 宗时期是北宋社会新矛盾的凸显时期，所处时代背 的明显影响。 景对王氏家族的变迁和兴衰，影响极大。应天书院 （三）祖门“亲上加亲” 的文化氛围，科举制度的发展，对虞城王氏家族成 “亲上加亲”古代在名门望族里极为常见，名 员入仕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许多王氏后人因此 门望族一般有权有势，家财万贯，生活富有，选择 而获得官位，壮大了王氏家族的政治力量和社会影 9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响，同时也为王氏家族的婚姻繁荣提供了重要的前 [9] 北京大学古文献研究所：《全宋诗》，北京：北京大学 提。 出版社 1998 年版，第 1825 页。 虞城王氏家族成员，宋代时期著作、诗词歌赋 [10] 张方平： 《张方平集》，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 2000 年版， 很多，王渎有文集十卷，不传；王尧臣主持编制的《崇 688 页。 文总目》六十六卷；刘敞在《王沖墓志铭》中言王 [11] 张方平： 《张方平集》，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 2000 年版， 沖“喜读书属文，尤长于诗。诗凡千余篇，读之其 第 689 页 志可见也。”[58] 欧阳修撰《王洙墓志铭》称其“文 [12] 张 春 林：《 欧 阳 修 全 集》， 北 京： 中 国 文 史 出 版 章千有余篇”，而《宋史·艺文志》别集类著录了 社 ,1999.01，第 846 页 王洙《昌元集》十卷；吕颐浩《忠穆集》卷七《跋 [13] 曾枣庄，刘琳主编；四川大学古籍整理研究所编 ,《全 王仲至诗》：“王仲至诗十卷。仲至名钦臣，世为 宋文第 9 册》, 成都：巴蜀书社 ,1990.05, 第 481 页 睢阳人，博学善属文，尤工于诗”[59]，王钦臣有《广 [14] 王树林：《中国文化世家》. 中州卷，武汉：湖北教育 讽味集》五卷；等等。不知何故，大多佚失不存， 出版社，2004, 第 486 页。 对研究虞城王氏家族的历史、文化和婚姻关系缺乏 [15] 许嘉璐：《二十四史全译》宋史第十册，上海：汉语 广泛详尽的资料。虞城王氏家族婚姻谨见于传记、 大词典出版社 .2004 第 6668 页。 墓志铭、王氏通谱所记载，有些来自野史，如与晏 [16] 毕仲衍著，陈斌点校：《西台集》，郑州：中州古籍 洙家族的婚姻关系，有待考证。对虞城王氏家族的 出版社 ,2005.04，第 264 页。 发展，有待于开发，深入研究。 [17] 张 方 平：《 张 方 平 集》， 郑 州： 中 州 古 籍 出 版 社， 作者简介：王玉顺，男，1963 年生于河南省虞 2000.10，第 690 页。 城县古王集乡，王尧臣三十一世孙。本科学历，河 [18] 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〇八，北京：中华 南省农业农村厅研究员。 书局 1995，第 5049 页。 [19] 张 方 平：《 张 方 平 集》， 郑 州： 中 州 古 籍 出 版 社， 参考文献： 2000.10，第 690 页。 [1] 郭文佳：《试论商丘在宋代的历史地位》,《商丘师范 [20] 张 春 林：《 欧 阳 修 全 集》， 北 京： 中 国 文 史 出 版 学院学报》，2010 年第 10 期，第 15 页。 社 ,1999.01，第 856 页。 [2] 张方平： 《张方平集》，中州古籍出版社，2000，第 688 页。 [21] 梅尧臣： 《梅尧臣集编年校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3] 张春林： 《欧阳修全集》，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 ,1999.01， 2006，第 975 页。 第 837 页 . [22] 张 春 林：《 欧 阳 修 全 集》， 北 京： 中 国 文 史 出 版 [4] 张春林： 《欧阳修全集》，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 ,1999.01， 社 ,1999.01，第 846 页 第 856 页。 [23] 王庸敬：《王氏通谱》，卷七《辉州刺史派世系》， [5] 苏籀： 《双溪集》卷十五，商务印书馆 1935 年版，第 209 页。 上海图书馆藏，清光绪二十年 , 第 2299 ～ 2363 页。 [6] 王庸敬：《王氏通谱》卷七《辉州刺史派世系》，上海 [24] 王树林：《中国文化世家》. 中州卷，武汉：湖北教育 图书馆藏，1894 年，第 2299 页。 出版社，2004, 第 486 页。 [7] 张方平：《张方平集》，中州古籍出版社 2000 年版， [25] 曾枣庄，刘琳：《全宋文》第 93 册，上海：上海辞书 第 688 页。 出版社 2006 年，第 183 页。 [8] 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八五，中华书局 2004 年， [26] 朱易安，傅璇琼：《全宋笔记》第一编（十），郑州： 第 4468 页。 大象出版社，2003.10，第 155 页。 10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27] 王庸敬：《王氏通谱》，卷七《辉州刺史派世系》， 第 209 页。 上海图书馆藏，清光绪二十年（1894 年）, 第 2299 页 [46] 苏籀：《双溪集 . 卷十五》，商务印书馆，1935.12， [28] 启功：《唐宋八大家全集 . 曾巩集》，北京：国际文 第 209 页。 化出版公司，1998.10，第 454 页。 [47] 李如篪：《丛书集成初编东园丛说》，商务印书馆， [29] 启功：《唐宋八大家全集 . 曾巩集》，北京：国际文 1937.06，第 52 页 化出版公司，1998.10，第 454 页。 [48] 曾枣庄：《三苏姻亲后代师友门生论集》, 巴蜀书社， [30] 张 春 林：《 欧 阳 修 全 集》， 北 京： 中 国 文 史 出 版 2018.03, 第 30 页 社 ,1999.01，第 856 页。 [49] 许嘉璐：《二十四史全译》宋史第十册，上海：汉语 [31] 许嘉璐：《二十四史全译》宋史第十一册，上海：汉 大词典出版社 ,2004, 第 6933 页。 语大词典出版社 .2004 第 7164 页。 [50] 曾枣庄，刘琳：《全宋文》第 15 册，上海：上海辞书 [32] 郑玄：《仪礼丧服经传并记》，学部图书局，清宣统 出版社 ,2006.08, 第 165 页。 元年 (1909 年 ) [51] 张方平：郑涵点校《张方平集》，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 [33] 张 春 林：《 欧 阳 修 全 集》， 北 京： 中 国 文 史 出 版 2000.10，第 690 页。 社 ,1999.01，第 837 页 [52] 邹晓春：《北宋大神晏殊传》, 杭州：浙江文艺出版 [34] 高海夫 . 唐宋八大家文钞校注集评庐陵文钞下 [M]. 西 社 ,2019.08, 第 241 页 安：三秦出版社，1998 [53] 王庸敬：《王氏通谱》卷七《辉州刺史派世系》，上 [35] 张方平：《张方平集》卷四〇《蔡挺墓志铭》，中州 海图书馆藏，清光绪二十年（1894 年）, 第 2331 页 古籍出版社 2000 年，第 751 页。 [54] 蔺德生，赵萍：《历代鼎甲小传》，北京：语文出版 [36] 曾枣庄，刘琳：《全宋文》第 93 册，上海辞书出版社 社 ,2016.09, 2006 年，第 183 页。 [55] 王华庆；《青州博物馆编 , 青州博物馆》, 文物出版 [37] 刘亚龙：《北宋宋城蔡氏家族研究》，湖南科技大学 社 ,2003.12, 第 222 页 硕士研究生论文，2020 年 [56] 王庸敬：《王氏通谱》卷七《辉州刺史派世系》，上 [38] 脱脱：《宋史》卷 286《蔡齐传》，中华书局 1977 年版， 海图书馆藏，清光绪二十年（1894 年）, 第 2328 页 第 9636 页。 [57] 许嘉璐：《二十四史全译》宋史第十册，上海：汉语 [39] 胡建林：《太原历史文献辑要》第 3 册宋辽金元卷 , 大词典出版社，2004，第 6628 页。 山西人民出版社 ,2013.12, 第 387 页 [58] 王云五主编；刘敞撰《丛书集成初编 1906 公是集 8》, [40] 洪迈著：《容斋随笔》，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 ,2021.07 北京：商务印书馆 [41] 毕 沅：《 白 话 续 资 治 通 鉴》， 长 沙： 岳 麓 书 社， [59] 高志忠，张福勋：《全宋诗补阙》，北京：商务印书馆， 1997.12 2018，第 74 页 [42] 张 春 林：《 欧 阳 修 全 集》， 北 京： 中 国 文 史 出 版 社 ,1999.01，第 847 页。 [43] 高海夫 :《唐宋八大家文钞校注集评临川文钞》，西安： 三秦出版社 ,1998.09，第 3563 页。 [44] 张 春 林：《 苏 轼 全 集 上》， 北 京： 中 国 文 史 出 版 社 ,1999.01，第 668 页。 [45] 苏籀：《双溪集 . 卷十五》，商务印书馆，1935.12， 11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北 宋 应 天 府 王尧臣家族考 □ 张学勇 宋 代 进 士， 是 科 乡避五季之乱，因留家砀山，砀山近宋，其后又徙 举 制 度 选 拔 的 产 物， 宋州，遂为应天虞城人。[1] 北宋欧阳修写给王尧臣 也是科举制度有利的 的墓志铭中记载：“公（尧臣）姓王氏，其先太原 维 护 者 和 执 行 者。 进 祁人。其六世祖某，为唐辉州刺史，遭世乱，因留 士作为古代社会的精 家砀山。砀山近宋，其后又徙宋州之虞城，今为应 英， 自 然 成 为 社 会 科 天虞城人也。”[2] 王埙，字景和，唐光啟元年乙巳 学 研 究 的 对 象。 北 宋 （885）正月七日生，后汉乾祐二年己酉（949）七 应天府虞城王氏家族， 月十八日卒，年六十五，葬虞城双金邨之原。配张氏， 自五代至国初的王砺， 子一，厚。 到王砺之子王涣、王洙等皆登进士第，再到官至相 王 厚， 字 世 德， 梁 开 平 四 年 庚 午（910） 五 位的王尧臣及兄弟行王钦臣、王献臣、王梦臣等及 月 二 日 生， 高 隐 不 仕， 藏 书 甚 富， 以 道 德 教 乡 以后子孙们，多举进士。据统计，王氏家族从第四 里，多以惠施人。宋开宝八年乙亥（975）卒，年 代到第九代的 100 多年间，六代共考中进士 38 人。 六十六，葬娄子邨石邑界之原。配袁氏，字化 [3]。 他们学行并称，孝悌传家。以文学、吏治通显于北 王化，本名匡化，以避宋太祖讳去上一字，晋 宋中后期。这个终北宋一代的显赫的文化世家，与 天福元年丙申（936）生，为齐州从事。宋景德二 应天书院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为以后应天书院建 年乙巳（1005）九月卒，年七十。葬娄子邨石邑界 设与发展，王氏一门做出很大贡献。 之原，赠太傅，配戚氏贞素先生女，封曹国太夫人， 一、应天府虞城王氏先祖探源 子一，砺。[4] 戚氏贞素先生即戚同文。 北宋应天府虞城王氏王埙，系出自太原。后唐 戚同文是王砺的外祖父，即姥爷。欧阳修在给 时，为辉州刺史，因有治行，世居太原祁县。王埙 王洙写的墓志铭中，记载了王洙的曾祖父王厚、祖 12 应天文化季刊 父王化、父亲王砺的名字和官职情况。“公（洙） 2023·夏之卷 公在金陵、余杭，清夜多作诗，必召吾起草，或属 应天宋城人也，曾祖讳厚，祖讳化，赠太傅。父讳砺， 数句。未成且假寐，吾持笔侍侧，往往至中夜不敢 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5] 南通大学王树林教 退”[10]。 授编著的《应天书院志（征求意见稿）》，记载了 王砺配袁氏封郓国太夫人。继张氏茂直女，封 王砺的父亲王化的情况。“王砺的父亲王化是应天 兖国太夫人。继孙氏，封莒国太夫人。继毛氏，封 书院宗师戚同文的女婿，王砺是戚同文的外孙，承 崇国太夫人。子八：涣、渎、文秀、渊、沖、淑、演、 戚氏衣钵，传戚氏之学，其子孙多至通显。”[6] 王 洙。女一：适尚书主客郎中刘立之 [11]。 洙撰《王氏谈录》记载：闺门之内，承顺父母顔色 长子王涣，字释之，于景德二年（1005）登李 为先。吾先公中令，奉戚氏太夫人极为子之道。太 迪榜进士。次子王渎，字希圣又字蓄之，于景德二 夫人每有小不如意，未尝与先公一言，先公必朝服 年（1005）登李迪榜进士。三子王文秀，从釋法名 再拜，候其色悦而退。[7] 这段话也证实了王氏和戚 元秀，宋勅法慧圆辨大師，塔号：光相。四子王渊， 氏的姻亲关系。王氏状元王尧臣的一世祖应是北宋 字望回，于大中祥符元年（1008）登姚华榜进士。 欧阳修给王尧臣写的墓志铭中记载的“其六世祖某 五子王沖，字景儒，于大中祥符七年（1014）登张 为唐辉州刺史”，后“徙宋州之虞城”，就是应天 观榜进士。六子王淑，于天圣八年（1030）登王拱 府虞城人。 臣榜进士。七子王演，字演之，于天圣五年（1027） 由此可知，王砺的父亲是王化，王化的父亲是 王厚，王厚的父亲是王埙，王埙的父亲为“唐辉州 刺史”，后“徙宋州之虞城”。 登王尧臣榜进士。八子王洙，字原叔，一作字源叔， 于仁宗天圣二年（1024）登宋郊榜进士。 （二）王氏第六代进士（7 人） 如王埙的父亲是虞城王氏一世，那么王埙就是 1. 王涣（977 ～ 1068）：字释之，王砺长子， 二世，王厚就是三世，王化就是四世了，王砺王化 王化孙。宋太平兴国二年丁丑（977）十一月日生， 就是五世了。 景德二年（1005）与弟王渎同登李迪榜进士。历礼 二、应天府虞城进士家族王氏 部侍郎致仕。熙宁元年戊申（1068）五月十八日卒， （一）王氏第五代进士（1 人） 年九十二岁。赠尚书，葬归德州宋城之原。初，庆 王砺（957 ～？）：字汝坚，王化子，王厚孙。 历（1041 ～ 1048）末，山阴杜祁公衍谢政，居睢阳， 周显德四年丁巳（957）七月六日生，事母甚谨。 结五老社，吟醉相欢，士大夫高之。涣，时以太子 宋太平兴国五年（980）登苏易简榜进士，仕至屯 宾客致仕，与斯社其三人，则卫尉毕世长、兵部朱贯、 田郎中。天圣年（1023 ～ 1032）正月八日卒，初 驾部冯平，五老各有社诗传世。归德府城西二里旧 葬虞城土山邨（cūn）。嘉祐四年（1059）八月十 有五老祠，明正德中（1506 ～ 1521），少保俞琳 日改葬于宋城县平台乡石落原。以孙尧臣贵，赠尚 檄知州袁经建。嘉靖丁酉（1537）圮于水，知州王 书右仆射、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崇祀乡贤 [8]。 文琳移建护城堤内，在今西门外一里许，宋钱明逸 王砺踏入仕途后曾宦游金陵、余杭等地。太宗 有五老图诗序，明朱景贤有睢阳五老遗像碑记。清 雍熙（984 ～ 987）末，由秘书丞知袁州府。真宗 田兰芳有五老祠记，陈履中、查岐昌、陈洛各有诗。 景徳二年（1005）四月，王砺以职方员外郎知越州， 王涣配丁氏，封济阳郡夫人。子九：鼎臣、献臣、 官至屯田郎中。王砺“从儒者游，习通礼学，州辟 从事，始为士族。”[9] 《王氏谈录》中记有王洙回忆其父王砺，“先 13 梦臣、同臣、正臣、谔臣、稷臣、辅臣、迩臣。 长子王鼎臣，字公器，又时重。宋国子直讲， 配丁氏，子二：镇、中立。二子王献臣，于庆历六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年（1046）登贾黯榜进士。三子王梦臣，于天圣五 十卷，《备对制策》十卷。葬宋城石洛之原，张文 年（1027）登王尧臣榜进士。四子王同臣，宋进士。 定公方平志其墓，集贤院学士刘敞撰行状，以长子 五子王正臣，字允中。宋宣教郎。配氏，子三：锴、 尧臣贵，累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 维、严老。六子王谔臣，字君昌。宋吏部侍郎，卒 王渎配仇氏，妇德顺而正，母道慈以严，初封 赠中散大夫。配氏，子四：中、汝嘉、甫、汝立。 清源县君，追封南阳郡太夫人，又封徐国太夫人。 七子王稷臣，于天圣八年（1030）登王拱辰榜进士。 子二：尧臣、纯臣。女一：适国子博士魏舜卿。见 八子王辅臣，于天圣八年（1030）登王拱辰榜进士。 《宋史·戚同文传·东都事略》《宋史·王尧臣传》 九子王迩臣，字近之，早夭。[12] 丞相祁国公杜衍 80 岁，驾部郎中冯平 87 岁、 及张方平撰本志，刘敞撰本状并欧阳修撰尧臣志， 王珪草尧臣封赠制。 兵部郎中朱贯 88 岁、礼部侍郎王涣 90 岁，年纪最 长子王尧臣，于天圣五年（1027）举进士第一。 长的司农卿毕世长，时年已经 94 岁。这五位长寿 次子王纯臣，于景祐元年（1034）登张唐卿榜进士。 老人均是“退休高官”且年至耄耋。出于对睢阳五 张方平《乐全集》载：“公（渎）奋曰：此非 老的敬重，应天府当地一位丹青高手为五人各绘制 吾时邪？起就贤良，举文中高选。”[13]“翰林掌邦 了一幅全身像，题名《睢阳五老图》，并让五人在 计，以赞禋礼之勤，故公有夕郎之赠，教忠继志， 图上赋诗。钱明逸于至和三年 (1056) 为之作序。 庆灵用集。”[14] 此画绘制精美，尤其是人物脸部描绘细腻生动，栩 3. 王渊：字望回，王砺四子，王化孙。宋大中 栩如生。欧阳修、晏殊、范仲淹、文彦博、司马光、 祥符元年（1008）登姚华榜进士。试国子四门助教， 程颢、程颐、苏轼、苏辙、黄庭坚等十八位北宋重 以宰相富弼奏试将作监主簿，刘敞为草其诰。历合 量级人物纷纷在画上题诗题跋。 州刺史，卒赠银青光禄大夫。配刘氏，子三：清臣、 北宋至清末，上百位名人为之题赞，可谓流传 端臣、宗臣。继周氏。 有绪，堪称一部国宝级画作。《睢阳五老图》的珍 长子王清臣，宋三班奉职，配氏，子一：逖。 贵不仅在于画作本身，历代名家的题跋在书法史上 次子王端臣，字方叔，宋太常寺太祝，历将作太监。 也具有极为重要的地位。该画于民国时期以册页形 卒赠太中大夫。配张氏，天章阁待制兼集贤殿修撰， 式被一分为五流出海外，《毕世长像》藏于纽约大 友直四女。子六：述、将、遡、迎、邃、觉。三子 都会博物馆，《冯平像》和《王涣像》藏于华盛顿 王宗臣，字方伯，宋录事参军。配沈氏，子一：迈。[15] 弗利尔美术馆，《朱贯像》和《杜衍像》藏于黑文 4. 王沖（989 ～ 1056）：字景儒，王砺五子， 耶鲁大学博物馆。 王化孙。宋端拱二年己丑（989）生，大中祥符七 2. 王渎（980 ～ 1034）：字希圣又字蓄之，王 年（1014）登张观榜进士，得试校书郎，知兴国军 砺次子，王化孙。宋太平兴国五年庚辰（980）十 永兴县。父丧解官，服除。选于吏部，试判优等， 月日生，风调闳迈，凛凛有奇节。登景德二年（1005） 为武安军掌书记，授武昌军。天圣（1023 ～ 1032）初， 李迪榜进士。释褐试校书郎，临江决曹掾。未之官， 改著作佐郎，知寿州、霍丘，徙蜀州晋源，改秘书丞， 丁父艰服除，调潍州团练推官。弭水患决，疑狱迁 知陈留。当是时，章献太后垂帘听朝，中人罗崇勋 大理丞，知楚州山阳县改丞殿中，详议审刑赐五品 用事，沖以法绳之，请谒无所听，大姓田滋等由此 服，时天子游心治方，乐闻谠言，命百官转对，渎 惧，造飞语以奸利事污沖。太后怒，下沖吏，使中人， 上便宜十余条，皆见纳用，终屯田郎中。景祐元年 杂治之，讯掠甚急，沖义不屈，宁必死，不肯少自下， 甲戌（1034）四月十八日卒，年五十五。著有文集 狱遂不具，然犹坐除名。徙雷州。景祐（1034 ～ 1038） 14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初，上始亲政，尽斥逐罗崇勋等。诸附丽之者亦贬废， 5. 王淑：王砺六子，王化孙。宋天圣八年（1030） 言事者多以沖不辜闻。天子亦自识其名，复起为卫 登王拱臣榜进士，官都官郎中，卒赠中散大夫。墓 尉寺丞，改著作佐郎知越州会稽。康定（1040 ～ 1041） 在城县汴河南原。配丁氏，子四：隣臣，良臣，晋臣， 初，复为秘书丞，通判干州。未几，通判华州。月余， 谋臣。 擢知干州迁太常博士，知洋州。郡故无学，沖为立 长子王隣臣于宝元元年（1038）登吕溱榜进士。 黉（hong）舍，收其才子弟，得二三十人。亲教养之。 次子王良臣，字唐叔，宋集贤院直讲。三子王晋臣， 由此彬彬然兴于学，与西州等矣。迁屯田员外郎， 字明叔，宋应天府推官。配张氏，子一：纪。四子 知泰州，改都官。岁饥，发常平仓以食饥者，凡所 王谋臣，字诫之，宋大理寺丞，雄州机宜，卒赠朝 活数万人，使者上其治，为淮南第一，赐緋衣鱼符， 散大夫。配氏，子二：默、汝明 [20]。 改职方领南京留司御史台，就迁屯田郎中提举兖州 6. 王演：字演之，王砺七子，王化孙。宋天圣 仙源县景灵宫，受诏未行。嘉祐元年丙申（1056） 五年（1027）登王尧臣榜进士，官殿中丞，卒赠朝 十一月甲子，以疾终，年六十八。后三年十月甲子， 议大夫。配李氏，子二：表臣，禹臣。 葬于宋城县仁孝乡某里。集贤院学士甥刘敞志其墓。 长子王表臣，宋滑州白马县令，配郭氏，子二： 沖生平不妄悦人，虽穷困益坚。于时人鲜所合，而 绅、绾。次子王禹臣，宋西京佥判，配氏，子二：经、 范文正公特知之，数荐于朝。其为政也，兴利若不及， 绘。[21] 去恶如恐失之。喜读书属文，尤长于诗 [16]。 7. 王 洙（997 ～ 1057）： 字 原 叔， 一 作 字 源 王沖配平原华氏，魏太尉歆之后，卫尉寺丞， 叔。王砺八子，王化孙。宋至道三年丁酉（997） 辑女，淳化元年庚寅（990）生，妇道母仪，称于 八月十九日丑时生，少聰悟博学，记闻过人。仁宗 其族人。封平原永寿冯翊三县君。治平三年丙午 天圣二年（1024）登宋郊榜进士，为庐州舒城尉， （1066）十月丙辰卒，年七十七。熙宁元年（1068） 坐事免官，后调富川县主簿。晏殊留守南京，厚遇 八月庚申合葬沖茔。甥刘舍人攽为之志。刘攽在墓 之，荐为府学教授，召为国子监说书，改直讲。校 志铭载：“夫人自幼至老，妇道母仪，称于其族人。 《史记》《汉书》，擢史官检讨，同知太常礼院， 其族人固当世之所称美，而夫人有加焉，则其贤可 为天章阁侍讲，累迁太常博士，同管句国子监。预 计校等级而知也。”[17] 子三：汉臣，真臣，彦臣。 修《崇文总目》，成，迁尚书工部员外郎，修《国 女三：长适大理寺丞尚颖，次适屯田郎中孙珪，三 朝会要》，加直龙图阁权同判太常士。坐赴进奏院 适进士马临。见公是集沖本志，彭城集华夫人本志， 赛神与女伎杂坐。为御史劾，奏黜知濠州，徙襄州， 华氏沖志，作葉氏，当是缮写之误。 又徙徐州府。时京东饥，洙诱商出粟，以餔流民， 长子王汉臣于皇祐五年（1053）登郑獬（xiè） 因募其壮者为兵，得千余人，盗贼衰息，有司上其 榜进士。次子王真臣，宋试将作监主薄，出为楚丘 最为京东第一，徙亳州。范文正公、富丞相皆言洙 县尉，历国子监直讲。三子王彦臣于宝元元年（1038） 学问经术，多识故事。宜在朝廷，复召为检讨、同 登吕溱榜进士。[18] 集贤院学士刘敞在写给王沖的墓志铭曰：“为 判太常寺、侍讲，充史馆修撰。拜知制诰，权判吏 部流内铨。至和元年（1054）九月，为翰林学士。 道者有言，白则涅矣。刚则缺矣，嗟嗟舅氏。涅而不变， 至和三年（1056）以兄子尧臣参知政事改侍读学士， 缺而不卷。硜硜其声，矫矫其行。极晦而明，其辱 兼侍讲学士。嘉祐二年丁酉（1057）九月甲戌朔， 则荣。孰不公侯，孰不耄期。人也天欤，其止于斯。 以疾卒，年六十一。累官至尚书吏部郎中，阶朝散 我葬舅氏，悠悠我思。铭以藏之，以写我悲。”[ 19] 15 大夫，勋轻车都尉，爵开国伯，食邑五百户。及卒，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赠给事中，特赐谥曰“文节”。以卒之，本年十月 榜进士。五子王曾臣：字季，于宝元元年（1038） 辛酉葬于虞城县之孟诸乡土山原。欧阳文忠公修志 登吕溱榜进士。[25] 欧阳修称赞王洙：“公考朝廷， 其墓。为人宽厚乐易，孝于宗族，信于朋友，诸孤 儒学之臣。退食于家，诜诜子孙。”[26] 不能自立者，皆为之嫁娶，学问复极渊博。自六经、 （三）王氏第七代进士（13 人） 《史记》、百氏之书，至于图纬、方技、阴阳、五行、 1. 王献臣：字公谔，王涣次子，王砺孙子。宋 算数、音律、训诂、篆隶，无所不通。预修《集韵》 《祖 庆历六年（1046）登贾黯榜进士。官至殿中丞。配 宗故事》《三朝经武圣略》《乡兵制度》[22]。皇祐 李氏，子一：镕。 （1049 ～ 1054）中，诏撰《大享明堂记》二十卷， 王镕，字君范，宋赞皇令。配顾氏，子一：定国。[27] 又诏修雅乐。著有《易传》十卷，杂文千有余篇。 2. 王梦臣：王涣三子，王砺孙子。宋天圣五年 王安石称赞王洙：“显显王公，学问文章，族为大家， （1027）登王尧臣榜进士，任都官 , 增光禄大夫。 爵禄宠光。”[23] 王洙配董氏继胡氏，皆前卒。继蒲阴齐氏，莫 见《宋史·戚同文传》。配张氏继舒氏，子四：锜、 铨、镒、铎。 州防御推官、永清女，大中祥符四年辛亥（1011）生， 长子王锜，字器之，宋清水令。配郭氏，子珍 好读书，能文章，有高节，美行善，抚诸子。阖门 国。次子王铨，字平甫，宋开封府判官。配氏，子一： 欣欣无一异言。始封文安县君，又封高阳郡君。治 观国。三子王镒，任安肃军司法。配氏，子一：经国。 平二年乙巳（1065），五十五以五月初三日终于亳 四子王铎，字成老，官知府 [28]。 州其子之官舍。齐氏虽时为诗，然未尝以视人及终， 3. 王同臣：字叔调，王涣四子，王砺孙子。宋 乃得五十四篇。其言高洁旷远，非近世妇人女子之 进士，奉直郎转朝奉大夫，卒赠特进。配许氏，子二： 所能为。又得遗令一篇，令薄葬，其言死生之故， 镐、汝冀。 甚有理。治平三年（1066）十月初八日，祔葬于虞 长子王镐，字武京，宋大理评事。配氏，子五： 城县孟诸乡田丘里。王荊公安石志其墓。王安石称 安国、义国、华国、彦国、靖国。次子王汝冀：字 她为“好读书，能文章，有高节美行。”[24] 朋远，朝奉郎临登闻鼓院出知兖州。配齐氏，子二： 子五：叟臣，力臣，钦臣，陟臣，曾臣。女一： 适尚书职方员外郎陈安道。 迪、适 [29]。 4. 王稷臣：字弃（棄）之，王涣七子，王砺孙。 见《宋史·王洙本传》，欧阳文忠公集洙本志， 宋天圣八年（1030）登王拱辰榜进士，任度支郎中 , 《宋史·东都事略·王尧臣传》并耆旧绩，闻及临 梓路提举。见《宋史·戚同文传》及《归德府志·选 川集齐氏本志。按《东都事略》称洙卒年六十。今 举志》。配氏，子一，蓍老。 据本志作六十一。 按洙志称子男五人，一女。长子叟臣早卒。齐 王蓍老，字寿朋，宋抚州知録。配氏，子三：伉、 何、褒 [30]。 氏志首言力臣、钦臣、陟臣、曾臣，称齐为继母， 5. 王辅臣：字佑之，王涣八子，王砺孙子。宋 末言四男一女，竟无叟臣名。窃谓齐氏志，无叟臣 天圣八年（1030）登王拱辰榜进士，以通直郎知制诰。 或是早卒，故与继母云云。则诸子为董出胡出并一 配氏，子三：革、篪、将 [31]。 女，或出自齐氏，均无可考。故子女均载齐氏之后。 6. 王尧臣（1003 ～ 1058）：字伯庸，王渎长子， 长子王叟臣，早卒。次子王力臣，字均伯，宋 王砺孙子。翰林学士、龙图阁学士、权三司使。宋 光禄寺丞。三子王钦臣，字仲至，赐进士及第。四 咸平六年癸卯（1003）二月日生，天圣五年（1027） 子王陟臣，字熙叔，于嘉祐六年（1061）登王俊民 举进士第一，为将作监丞、通判湖州。召试，以著 16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作佐郎、直集贤院会从。父沖坐事出，尧臣知光州。 是閟。”[32] 丁父忧，服除，为三司度支判官，再迁右司谏。景 配丁氏，封安康郡夫人。子三：同老、周老、朋老。 祐四年（1037）擢知制诰，同知通进银台司，提举 女二：长适校书郎戚师道。次适。见《宋史》及《都 诸司库务，迁翰林学士知审官院。陕西用兵为体量 东事略》本传，并欧撰本志。又毕沅《续资治通鉴》。 安抚使，将行请诏劳来关中，凋弊仍狱贼平蠲租二 张方平评价王尧臣为：“通材雅望，辉光笃实，践 年。仁宗从之，使远备言兵寡势分之弊，又言韩琦、 历显重，为朝廷羽仪，岩廊之瞻，积有日矣。”[33] 范仲淹二人皆忠义智勇，不当直之散地，又荐种世 按榆荚邨谱载尧臣生咸平四年（1001），无卒年。 衡、狄青有将帅才。仁宗乃以琦、仲淹为招讨使， 今以本志称卒嘉祐三年（1058），年五十六。由是， 而使尧臣再安抚泾原。既还上言，自元昊叛命，由 上溯所生当在咸平六年（1003）. 若咸平四年（1001）， 泾原入寇，朝廷置帅府于泾原，诚合事机，然频经 则年五十八矣。今据志推数改四为六，又榆荚邨谱 败覆，士气不振，愿精择将，佐易以旧兵兵力完实， 于本志三子外载第四子锡老，称字公辅，官将作监 则贼不敢入寇矣！未幾以户部郎中权三司使，时张 主簿，早卒。窃谓锡老既已出仕，即使早卒，志内 永和建议收民僦舍钱以助军费。尧臣曰：“此衰世 必无不载之理。兹从志载同老等三人，不载锡老， 之事，召怨而携民。”唐德宗所以致朱泚之乱也， 又志称次女未嫁，故适下阙之，以俟考。 议乃定迁翰林学士承旨，兼端明殿学士，为群牧使。 长子王同老，字公佐，宋大理评事。神宗朝以 丁母丧，服除，复为学士、群牧使，再迁给事中。 水部员外郎为秘阁校理。初父尧臣执政时，尝与宰 皇祐三年（1051），以本官为枢密副使。嘉祐元年 相文彦博、富弼、刘沆劝帝早立嗣，且言英宗尝养 （1056）三月，拜户部侍郎、参知政事。三年戊戌 宫中，宜为后，为诏草，挟以进，未果立。元丰三 （1058），迁吏部侍郎。八月二十一日，以疾薨于位， 年（1080），同老进遗稿，论父功。帝以访文彦博， 年五十六。为人纯质，虽贵显不忘俭约，与其弟纯 具奏本末，以故加赠尧臣及易谥。配柴氏。子六： 臣相友爱，世称孝悌者言王氏。典内外制十余年。 景融、景蕡（fén）、景文、景先、景俊、景辉。 其为文词温丽。 次子王周老，宋太常寺太祝，早卒。三子王朋老， 景祐（1034 ～ 1038）初，奉敕修《崇文总目》 六十卷，庆历元年（1041）十二月己丑，上之，有 文集五十卷。将终，口授其弟纯臣遗奏，以宗庙至 字大年，宋大理评事，出知兖州，卒赠太中大夫。 配氏，子一：致明。女一适苏子由姪 [34]。 7. 王纯臣：字仲庸，又字道。王渎次子，王砺 重储嗣未立为忧，天子愍然，临其丧，辍视朝一日， 孙。宋景祐元年（1034）登张唐卿榜进士，历大理 赠左仆射，太常谥曰“文安”。 嘉祐四年（1059）葬于宋城县平台乡石落原祖 寺丞、国子监直讲兼密阁校理。卒葬石落原兄兆之 次。见张方平撰王渎志，并附见欧阳修撰王尧臣志。 茔之次。欧阳文忠公修志其墓。元丰三年（1080）， 配吴氏，封健康郡夫人。子四：廷老、商老、莘老、 加赠太师中书令改谥“文忠”。欧阳修给王尧臣写 元老。 的墓志铭中说：“宋多名家，王实大族。族大而振， 长子王廷老，字伯敭，配元氏，子一：俊明， 自公显闻。公初奋躬，以学以文，逢国多事，有劳 字子嘉，宋中奉大夫，直敷文阁，配苏氏子由姪女。 有勤。利归于邦，怨不避身。帝识其忠，谓堪予弼。 子八：棟、桂、棣、梲、楫、权、柄、棫。次子王 俾副枢机，出入惟密。遂参政事，实有谋谟。谁中 商老，字仲隐，宋通直郎，任枢密院编修，配氏， 止之，不俾相予？帝有褒章，愍饰之赠。长于百寮， 子三：起明、昌明、原明。三子王莘老，字行甫， 考德惟称。维古载功，在其庙器。今亦有铭，幽宫 17 宋朝奉郎知广济军，配氏，子一：纪明。四子王元老，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字芳叔，宋承奉郎。[35] 张方平评价王纯臣为：“文 [36] 雅开敏，邦之彦也” 。 嘉祐六年（1061）登王俊民榜进士，历秘书省著作 佐郎，配氏，子一：干。 8. 王汉臣：字纯之，王沖长子，王砺孙。宋皇 祐五年（1053）登郑獬（xiè）榜进士。为长举令 改汲县，历秘书省著作郎。见沖及华夫人两志，配 马氏，子四：瑀、瑾、琥、瓌。[37] 王干，字谊伯，宋陕西路提举，配氏，子三：閤、 阌、阅。[42] 13. 王曾臣：字季，王洙五子，王砺孙。宋宝 元元年（1038）登吕溱榜进士，官秘书省正字，配 9. 王彦臣：王沖三子，王砺孙。按咸池谱称彦 臣，宋宝元元年（1038）登吕溱榜进士，浦口谱， 彦臣行传后注云通判亳州。同年，司马温公有诗送 韩氏，子一：泉。 王泉，字仲习，宋迪公郎，配氏，子四：闵、闓、 訚、闙。[43] 之。窃考刘敞撰沖志，彦臣作某称尚幼。刘攽撰华 （四）王氏第八代进士（8 人） 夫人志称彦臣未仕，沖以嘉祐四年（1059）葬华夫人。 1. 王镇：字维宁。王鼎臣长子，王涣孙。宋宝 以熙宁元年（1068）葬，宝元元年（1038）均在其前， 元元年（1038）登吕溱榜进士，任雷州海康令，配 如彦臣果登吕溱榜进士，两志不应如此说两谱云云。 李氏，子二：达、浚 [44]。 以同名牵合，今均不从。配氏，子一：璯。[38] 2. 王廷老：字伯敭（yáng），王纯臣长子，王 10. 王隣臣：王淑长子，王砺孙。宋宝元元年 渎孙。宋皇祐五年（1053）登郑獬（xiè）榜进士。 [39] 尝守虢，苏轼有诗送之。配元氏，子一：俊明 [45]。 11. 王钦臣：字仲至，王洙三子，王砺孙。清 王俊明，字子嘉，王廷老子，王纯臣孙。宋中 （1038）登吕溱榜进士，官太常博士。配氏，子：濩。 亮有志操，以文贽欧阳修，修器重之。用荫人官文 彥博荐试学士院，赐进士及第，历陕西转运副使。 奉大夫，直敷文阁 [46]。 3. 王镒：王梦臣三子，王涣孙。宋嘉祐二年 元祐（1086 ～ 1094）初，为工部员外郎，奉使高丽， （1057）登章衡榜进士。任安肃军司法，配氏，子一： 还进太仆少卿，迁秘书少监开封尹。钱勰入对，哲 宗言比阅书诏殊，不满人意，谁可为学士者，勰以 钦臣对哲宗曰：章惇不喜，乃以勰为学士，钦臣领 经国。 王经国，字子修，王镒子，王梦臣孙，王涣曾孙。 任杭州于濳县令 [47]。 开封改集贤殿修撰，知和州徙饶州，斥提举太平观。 4. 王汝翼：字朋远，王同臣次子，王涣孙。宋 徽宗立，复待制知成德军。卒，年六十七。“钦臣 嘉祐六年辛丑（1061）登王俊民榜进士。朝奉郎临 平生为文至多，所交尽名士，性嗜古，藏书数万卷， 登闻鼓院出知兖州。卒赠中大夫，配齐氏，子二：迪、 手自雠（chóu）正，世称善本。”[40] 著有《广讽味集》 适 [48]。 5 卷。配寇氏，子六：宁祖、翊祖、从吉、尊祖、耽、 长子王迪，字允志，王同臣孙，王涣曾孙。 彦朝。 次子王适，字允蹈，王同臣孙，王涣曾孙。配氏， 长子王宁祖，宋法曹，配氏，子一：闳。次子 子二：[49]。 王翊祖，字子正，宋泗州司理参军，卒赠通直郎， 5. 王铎：字成老，王梦臣四子，王涣孙。宋治 配氏，子二：阐、闶。三子王从吉，配氏，子二： 平二年（1065）登彭汝砺榜进士。官知府，配氏， 祖安、祖文。四子王尊祖，字子祁。五子王耽，字 子四：持国、畿国、立、珹。 得允，宋文登县丞，配氏，子三：间、闢、闰。六 长子王持国，字维叔，王梦臣孙，王涣曾孙。 子王彦朝，字文道，宋将作监主簿，配氏，子一：问。[41] 宋宣教郎，配戚氏，子八：琳、璞、瑛、瑜、瑀、珙、 12. 王陟臣：字熙叔，王洙四子，王砺孙。宋 璟、球。次子王畿国，字军叔，王梦臣孙，王涣曾孙。 18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宋宣教郎，配氏，子四：嗣庆、余庆、积庆、承庆。 涣曾孙。宋元丰五年（1082）登黄裳榜进士。朝散 三子王立，王梦臣孙，王涣曾孙。宋郊社齐郎。四 郎知忠州，配氏，子一：旉 [59]。 子王珹，字公瑀，王梦臣孙，王涣曾孙。配氏，子二： 王旉，字道，任中奉大夫。 昭庆、侩寿。[50] 7. 王观国：字元宾，王铨子，王梦臣孙，王涣 6. 王迎：字逢吉，王端臣四子，王渊孙。宋绍 曾孙。宋元丰八年（1085）登焦蹈榜进士。历广西 圣元年（1094）登毕渐榜进士。终南剑州知州，配氏， 运判，配氏，子二：爽、忭。 长子王爽。次子王忭，字悦道，宋迪功郎 [60]。 子三：修、璆、琳。 长子王修，字思永，配氏，子一：余庆。次子王 璆，字仲玉，一字中立，宋从事郎。三字王琳，字季 玉 [ 51]。 （六）王氏第十代进士（2 人） 1. 王旉（fū）：字道，王迪子，王汝翼孙，王 同臣曾孙，王涣玄孙。宋元符三年（1100），登李 7. 王经：字子立，王禹臣长子，王演孙。宋绍 釜（fǔ ）榜进士。建中靖国元年（1101），任中 圣元年（1094）登毕渐榜进士，历转运使，配氏， 奉大夫，卒，葬临江车清江县建安乡三郭之原。配氏， 子一：兴宗。 子三：倜、傥、倚。女四 [61]。 王兴宗，配氏，子二：涛、铸 [52]。 2. 王三恕：字端伯，王问长子，王彦朝孙，王 8. 王维：字持道，王正臣次子，王涣孙。宋绍 钦臣曾孙，王洙玄孙。宋进士，历浙西安抚司参议 圣四年（1097）登何昌言榜进士。历节度判官，配氏， 官，配氏，子五：仲仁、仲义、仲礼、仲信、仲智。 子一：求。 仲仁字诚之，宋金溪主簿。仲义字宜之。仲礼字节之。 王求：字子野，王维子，王正臣孙，王涣曾孙。 仲信字延之。仲智字行之。[62] 宋承直郎，配氏，子四：霆、需、霔（shù）、霑 [ 三、应天府虞城六代进士表 53] 。 应天府虞城王氏六代三十八进士录 （以王埙为一世始迁祖） （五）王氏第九代进士（7 人） 1. 王达：字通叟，王镇长子，王鼎臣孙子，王 世代 姓名 年代 榜第 涣曾孙，宋元丰五年（1082）登黄裳榜进士。历官 签书枢密院事。[54] 赠尚书右仆 太平 2. 王浚：字渊叟，王镇次子，王鼎臣孙子，王 官职 屯田郎中， 五世 王砺 兴国 苏易简 五年 涣曾孙，宋嘉祐六年（1061）登王俊民榜进士，历 射、太师中 书令兼尚书 [55] 光禄大夫同知枢密院事，特赐柱国开国公。 令。 礼部侍郎， 3. 王珍国：王锜（qí）子，王梦臣孙，王涣曾 孙。宋庆历六年（1046）登贾黯榜进士 [56]。 4. 王光国：王中长子，王谔臣孙，王涣曾孙。 六世 王涣 景德 二年 太子宾客退 李迪 居南京，卒 宋庆历六年（1046）登贾黯榜进士。任陈州项城主 赠尚书 屯田郎中， 簿（bó），配氏，子一：著 [57]。 5. 王经国：字子修，王镒子，王梦臣孙，王涣 曾孙。宋元丰五年（1082）登黄裳榜进士。任杭州 于濳县令，配氏，子二：维、齐 [58]。 6. 王迪：字允志，王汝翼长子，王同臣孙，王 19 六世 王渎 景德 二年 李迪 赠太师中书 令兼尚书令。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合州刺杀， 大中 六世 王渊 祥符 姚华 元年 大夫。 屯田郎中， 大中 六世 王沖 祥符 张观 七年 六世 王淑 六世 王演 天圣 八年 天圣 五年 赠银青光禄 王拱臣 王尧臣 奉直郎转 七世 七世 王同臣 王钦臣 领南京留司 御史台。 都官郎中， 卒赠散大夫。 殿中丞。卒 赠朝议大夫。 尚书吏部郎 八世 王镇 八世 王廷老 八世 王镒 八世 王汝翼 中，阶朝散 大夫，勋轻 六世 王洙 天圣 二年 宋郊 开国伯。卒 天圣 五年 王尧臣 王铎 八世 王迎 八世 王经 八世 王维 令改谥“文 九世 王珍国 忠” 度支郎中 , 九世 王光国 节”。 都官，赠光 禄大夫。 参知政事。 七世 王尧臣 七世 王稷臣 七世 王辅臣 七世 王纯臣 天圣 五年 天圣 八年 天圣 八年 景祐 元年 王尧臣 王拱臣 王拱臣 张唐卿 太师中书 梓路提举。 通直郎制 诰。 大理寺丞、 七世 七世 七世 七世 七世 七世 王彦臣 王隣臣 王曾臣 王献臣 王汉臣 王陟臣 元年 宝元 元年 宝元 元年 庆历 六年 皇祐 五年 嘉祐 六年 吕溱 吕溱 吕溱 贾黯 王俊民 王浚 讲兼密阁 九世 王达 九世 王经国 九世 王迪 九世 王观国 十世 王旉 十世 王三恕 通判亳州。 宝元 元年 皇祐 五年 嘉祐 二年 嘉祐 六年 赐进士 吕溱 郑獬 章衡 王俊民 秘书省正 字。 殿中丞。 副使，知 成德军 雷州海康 令。 知虢州。 安肃军司 法。 朝奉郎， 临登闻鼓 院出知兖 二年 绍圣 元年 绍圣 元年 绍圣 四年 庆历 六年 庆历 六年 嘉祐 六年 元丰 五年 元丰 彭汝砺 毕渐 五年 元丰 八年 元符 知府。 南剑州知 州。 毕渐 转运使。 何昌言 节度判官。 贾黯 贾黯 陈州项城 主簙。 光禄大夫 同知枢密 王俊民 院事，赐 柱国开国 黄赏 黄裳 公。 签书枢密 院事。 杭州於潜 县令。 朝散郎知 黄裳 忠州。 焦蹈 广西运判。 李釜 中奉大夫 三年 秘书省著 作郎。 秘书省著 治平 五年 元丰 太常博士。 汲县令， 郑獬 九世 国子监直 校理。 宝元 二年 州。 八世 特赐谥曰“文 王梦臣 熙宁 朝奉大夫， 卒赠特进。 陕西转运 车都尉，爵 赠给事中， 七世 赠进士 赠进士 浙西安抚 司参议官 作佐郎。 20 应天文化季刊 作者简介：张学勇，河南省范仲淹文化研究会 副会长，商丘市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 2023·夏之卷 第 3 页，第 27 页。 [22] 据欧阳修《翰林侍读侍讲学士王公（洙）墓志铭》。 [23] 据王安石《高阳郡君齐氏墓志铭》。 参考文献： [1]《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第 1 页。 [2] 欧阳修《尚书户部侍郎参知政事赠右仆射文安王公（尧 臣）墓志铭》。 [3]《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第 1 页。 [4] 《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第 1 页。 [5] 欧阳修《欧阳文忠公集·居士集》卷三十一《翰林侍读 侍讲学士王公（洙）墓志铭》，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6] 王树林《应天书院志（征求意见稿）》卷之十一人物志 三名师二王渎、王洙。 [7] 王洙撰《王氏谈录》北京：中华书局 , 1991。 [24] 据王安石《高阳郡君齐氏墓志铭》。又高海夫主编《唐 宋八大家文钞校注集评》临川文钞 , 三秦出版社 ,1998 年 9 月，第 3565 页 [25] 据《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 第 3 页，第 27-33 页。 [26] 据欧阳修《翰林侍读侍讲学士王公（洙）墓志铭》。 [27] 据《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 第 4 页。 [28] 据《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 第 5-6 页。 [29] 据《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 [8] 据《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 第 7-9 页。 第 1 页。 [30] 据《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 [9] 张方平《赠给事中太原王公（渎）墓志铭〈并序 >》。 第 13 页。 [10] 王洙撰《王氏谈录》北京：中华书局 , 1991。《全宋诗》 [31] 据《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 五四第 1 册第 598 页。 第 13 页。 [11]《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第 1-2 [32] 欧阳修《尚书户部侍郎参知政事赠右仆射文安王公墓 页。 志铭》。 [12]《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第 1 页、 [33] 张方平《赠给事中太原王公（渎）墓志铭〈并序 >》。 第 4-13 页。 [34]《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第 [13] 北宋张方平《乐全集》、《赠给事中太原王公（渎） 13-17 页。 墓志铭〈并序 >》。 [35] 据《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 [14] 张方平《赠给事中太原王公（渎）墓志铭〈并序 >》。 第 17-20 页。 [15] 据《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 [36] 张方平《赠给事中太原王公（渎）墓志铭〈并序 >》。 第 2 页，第 20-22 页。 [37] 据《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 [16] 刘敞《尚书屯田郎中提举兖州仙源县景灵宫王公（沖） 第 23 页。 墓志铭》。 [38] 据《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 [17] 刘攽《舅（王沖）氏华夫人墓志铭》。又钦定《四库全书·彭 第 24-25 页。 城集》卷三十九，宋刘攽撰。 [39] 据《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 [18] 据《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 第 26 页。 第 2 页，第 22-25 页。 [40] 《宋史·王洙传》二九四卷。 [19] 刘敞《尚书屯田郎中提举兖州仙源县景灵宫王公（沖） [41] 据《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 墓志铭》。 第 28-30 页。 [20] 据《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 [42] 据《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 第 2 页，第 27 页。 第 31 页。 [21] 据《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 [43] 据《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 21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第 31-32 页。 [54] 据《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 [44] 据《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 第 3-4 页。 第 3-4 页。 [55] 据《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 [45] 据《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 第 3-4 页。 第 17 页。 [56] 据《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 [46] 据《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 第 5 页。 第 17 页。 [57] 据《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 [47] 据《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 第 11 页。 第 5-6 页。 [58] 据《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 [48] 据《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 第 5-6 页。 第 9 页。 [59] 据《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 [49] 据《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 第 9 页。 第 9 页。 [60] 据《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 [50] 据《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 第 5 页。 第 5-7 页。 [61] 据《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 [51] 据《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 第 9 页。 第 21 页。 [62] 据《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 [52] 据《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 第 30 页。 第 27 页。 [53] 据《太原王氏通谱》卷七，清光绪二十年（1894）版， 第 10 页。 ● 学术动态● 我院教师参加河南省历史学会 2023 年年会 3 月 10 日至 3 月 12 日，河南省历史学会 2023 年年会暨“历史学前沿问题研究”学术研讨 会在河南新乡举行，本次会议由河南省历史学会主办，河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承办。我校 历史学专业教师郭文佳、李可亭、高建立、朱凤祥、孙旭、冯志伟、付先召、薛立芳等当选为 河南省历史学会新一届理事，郭文佳、李可亭、高建立、朱凤祥当选为新一届常务理事。 22 应天文化季刊 ● 2023·夏之卷 书院研究 ● 论北宋应天府书院的官学化历程 □ 王树林 弟为官后，在宋州富民曹诚的捐助下，重新兴复修 建，一时学堂声望又起。当地政府上奏其盛况，宋 真宗于大中祥符二年（1009）将戚氏学堂正式赐名 为“应天府书院”。 宋建国之初虽提倡文治，但一时无力兴复和创 办地方官学来满足社会的教育需求，因此朝廷对书 院采取了赐额、赐书、赐田等多种形式的支持。当 时影响较大的白鹿洞书院、岳麓书院、应天府书院、 嵩阳书院等都得到了朝廷不同程度的在政治与经济 北宋书院教育的兴衰过程，实是由私家办学到 方面的赞助。而应天府书院地处宋州，临近汴都京 成为官学而书院特征功能逐渐消亡的过程。这一过 师，同时它又是太祖龙兴之地，真宗之初既改宋州 程，我们称之为书院的官学化。也既书院于宋初由 睢阳郡为应天府，不久又升为南京，为北宋陪都之 私人学堂，伴随着历史发展，官府对书院的掌控一 一。创建此处的戚氏学堂，声望又高，名气又大， 步步加深，最终被收入官学的递进历史。北宋时期 朝廷对其更为重视，所以戚氏学堂是皇帝第一所赐 的书院大都经历了这样一个过程。应天府书院从建 名的书院。而与其他书院相比，其官学色彩与官学 立、发展、消亡，走的就是这样一条道路。以应天 化进程，也比其他书院更快、更明显，因此也更具 府书院为例，对这一现象进行研究，为认识北宋书 代表性。应天府书院发展在北宋一代大致经历了书 院教育，具有典型意义。 院期、府学期、南京国子监学期三个历史阶段，现 北宋应天府书院的前身是五代至宋初时期宋州 就每个阶段的官学化历程，考论如下。 学者戚同文私人办学的学堂（或称学舍）。戚同文 一、赐名后，官学色彩步步深化 去世后，学堂一度衰落。戚同文之子戚纶、戚维兄 宋真宗大中祥符二年（1009）至仁宗景祐二年 23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1035） 院，戚同文名弟子王砺之子时举贤良的王渎掌其教 应天府书院自真宗皇帝赐名起，即有了浓重的 务。而整个书院仍依原有学堂的管理方式运行。这 官方色彩。赐名为“应天府书院”，也即是应天府 是当时政府在无遐办学的世情下，对书院教育的肯 的书院，这与石鼓书院、岳麓书院、白鹿洞书院等 定与支持。以“赐额”这一褒扬形式，肯定了应天 书院已有很大不同。《宋史·戚同文传》谓：“诏 府书院在当时教育体系中的合法办学地位。 赐额为本府书院，命纶子奉礼郎舜宾主之，署（曹） 据《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八十三记载，真宗大 诚府助教（重建学堂的投资者），委本府幕官提举 中祥符七年 (1014) 秋七月，命内侍都知阎承翰奉 之。”1 主书院者虽仍是戚氏后人戚纶之子戚舜宾， 安太祖、太宗圣像于南京鸿庆宫。九月，上御景福 书院运作再也不仅仅是私家所为，而成为朝廷委派 殿，下诏亲试亳州、南京路所荐送的服勤辞学、经 官员管理学府。授于书院建设投资者曹诚“应天府 明行修的举人，得进士张观等二十一人，赐及第并 助教”，让曹诚捕管书院事务，曹诚已经不再仅仅 除官。这是一次恩试，参试者多为在应天府书院研 是应天府的一位普通富户，而成了朝廷命官，还享 学的寒门子弟。“上谓宰相曰：‘近岁举人，文艺 受了国家的俸禄。整个书院又“委本府幕官提举之”， 颇精，孤贫得路。然为主司者亦大不易，徇请求则 也即应天府政府机构里的幕僚官吏（主官的辅官）， 害公，绝荐托则获谤。’王旦（时为宰相）曰：‘今 来分管应天府书院工作。 郡县至广，人数亦繁，必须临轩亲试。至于南省解 戚氏学堂（或称睢阳学舍）从初建到宋初，在 发，非朝廷特为主张，则虽责成主司，亦难以集事 戚同文的经营管理下，成就显赫。据《宋史·戚同 也。’”3 当时入国子监的学生皆为官僚出身子弟， 文传》记载，弟子中中进士者有 56 人，10 余人入 寒门子弟读书求学多在私家书院。应天府书院由于 宋廷台阁。戚同文去世后，戚氏子孙戚维、戚纶、 得天独厚的地理、政治环境，得真宗皇帝法外开恩， 戚舜宾等继承了这一辉煌的教育产业，意欲将“戚 单独下诏亲自考试，是当时天下其它书院所无法享 氏学堂”发扬光大。另外，戚同文学堂培养出的大 受的。为此，应天府书院也就成为当时“孤贫”学 批学人，他们也不愿因老师去逝而学堂衰落不振。 子向往的学府。 再加上应天府民，几十年来对学堂已有深厚感情， 李及于仁宗天圣元年（1031）九月徙南京知应 当地百姓以有这样有名气的师长、有成就的学堂而 天府。三年（1025），李及上言：“本府书院甚有 自豪。应天府富民曹诚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愿“出 学徒，自建都以来，文物尤盛。欲望量于发解进士 资募工，就戚同文所居，造舍百五十间，聚书千余 元额之外，乞添解三人。”4 当年十一月，朝廷批 巻”2，重建学堂。学堂再建应是工程浩大，不是 准增进士解额三名给应天府书院。对于应天府书院 一、两年就可以完成的。大约应在戚同文去世后的 的学生来说，这又是一个备受鼓舞的消息。真宗大 二十年左右的宋真宗咸平、景德年间（1001-1005） 中祥符七年的恩试必定不是常遇，而增给进京进士 就已兴工建造，景德年间（1005-1007）又恢复了 考试的解额，则是政府的法定制度，以后将年年如 往日的收授生徒的教育活动。到了大中祥符二年 此。应天府能获得进士解额的增加，不仅仅是朝廷 （1009），正是因为当时学堂“博延生徒，讲习甚盛”， 赏赐，这也是应天府书院学子繁盛及地方政府支持 所以才有“府奏其事，上嘉之。诏赐额曰应天府书 共同努力的结果。 院”的盛举（同上）。戚氏后人与捐资者曹诚都明白， 仁宗天圣五年 (1027) 晏殊知应天府，直接关 书院只有得到官方的支持，才能行稳至远。赐额“应 心书院的发展建设。时范仲淹因母丧赋闲南京，晏 天府书院”后，并且命原有教管人员戚舜宾主管书 殊请范仲淹主应天府书院讲席。在官府的大力支持 24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下，书院又得到了进一步发展。 《宋史·晏殊传》 ： “知 政”，才能有“列于朝则有制礼作乐之盛，布于外 宣州，数月改应天府，延范仲淹以教生徒。自五代 则有移风易俗之善”的盛王之治。其次，说明了大 5 以来天下学校废，兴学自殊始。”《续资治通鉴长编》 宋王朝经过太宗、真宗之治，至仁宗时已“国家崇 卷一百五亦有同样记载，将晏殊直接干预应天府书 儒敦古，右文致化，三京五府，多建庠序”。而应 院的办学，看作政府兴学的开始。天圣六年 (1028) 天府为“当州近辅之郡”，更宜崇治根本。而当时 五月，晏殊奉诏还京。临行，复奏荐王洙留任应天 南京“至圣文宣王庙已有学舍三十余间，有修学进 府书院说书。 《玉海》卷一六七《应天府书院》条云： 士二十余人”，圣文宣王庙（孔庙）应是书院的中 “（天圣）六年九月，晏殊言请以王洙充书院说书， 心建筑，是说应天府书院更需讲说之师。其三，是 6 从之。” 王洙为戚同文弟子王砺之幼子，应天府 说贺州富川县主簿充应天府书院说书王洙留充南京 书院成立之初主教名师王渎之弟，天圣二年（1024） 讲书的必要性和已具备的条件。这也正好说明应天 进士，授贺州富川县主簿，末到任而充应天府书院 府书院的师资多有朝廷在职的七、八品官员充任。 说书，与范仲淹共主应天府书院。因素负文藻，深 由此可见，应天府书院已作为应天官府书院，除自 明经义，为书院师生所敬仰。时三年任满，范仲淹 身内部日常管理具有相对独立性之外，其他的如建 建议晏殊能将王洙留任。范仲淹代晏殊《奏乞王洙 设发展的大政方针、师资队伍的建设培养、书院学 充南京讲书状》云： 子的政治出路等，都已皆由应天府官府决定了。 右臣闻，三代盛王致治天下，必先崇学校、立 晏殊由应天府知府入京为御史中丞的当年，即 师资、聚羣材、陈正道，使其服礼乐之风，乐名教 天圣六年（1028）十二月，“诏免应天府书院地基 之地，精治人之术，藴致君之方，然后命之以爵， 税钱”8。处于闹市中的应天府书院及赖以书院运行 授之以政，济济多士，咸有一德，列于朝则有制礼 经费的学田，每年地税，也是书府不小的一项重要 作乐之盛，布于外则有移风易俗之善。故声诗之作， 费用开支。免除地基税无疑为应天府书院免去了不 美上之长，育人材正在此矣。国家崇儒敦古，右文 小的经济负担。这大概也于晏殊入京，对当朝政府 致化，三京五府，多建庠序。当州近辅之郡，宜崇 的建议有关。 治本，兼至圣文宣王庙已有学舍三十余间，有修学 仁宗明道二年（1033）十月，宋廷准应天府 进士二十余人，非有讲贯，何以发明！臣窃见贺州 书院“置讲授官一员”9，此讲授官为朝廷命官， 富川县主簿充应天府书院说书王洙，于天圣二年御 与之前的书院讲说范仲淹、王洙等人不同，他们 前进士及第，素负文藻，深明经义，在彼讲说已满 皆为在朝其他在职官员而由他官“充”任是职， 三年，伏望圣慈，特与除授当州职事官，兼州学讲说， 而不在朝廷职官名目编制之内。而此置讲授官， 所贵国家教育之道，风布于邦畿进修之人，日闻于 是正式进入了朝廷职官名目的编制。朝廷所置讲 典籍。士务稽古，人知向方。干冒圣威，臣无任云云。 授官一名，既满足了书院扩大规模后增加师资力 7 量的需求，也是朝廷直接派到书院的政府教员， 这则史料大致有三层意义，正可透视出当时国 家的教育现状、南京应天府急需经学讲师及书院的 使书院的官方色彩进一步加深，政府对书院的管 控也进一步加强。 官学程度等三个方面的信息。首先，国家“崇学校、 纵观应天府书院的整个书院期，由于政府的 立师资、聚群材、陈正道”，是致治天下的大计。 大力支持，对整个书院发展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只有培养出“服礼乐之风，乐名教之地，精治人之 也使应天府书院最大程度地发挥了官学替代品的作 术，藴致君之方”的人材，并“命之以爵，授之以 用，并一步步强化。朝廷对应天府书院的支持，为 25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应天府书院的发展带来了勃勃生机，受到应天府书 庆历年间，开始广泛设置州县之学。 院师生的由衷欢迎，他们以书院所受的恩赐为荣。 其实太祖、太宗、真宗并非不重教育，太祖在 范仲淹作于天圣六年的《南京书院题名记》即描绘 位曾三幸国子监。太宗亦两幸国子监，并降辇听李 了当时的繁盛，表达了他作为应天府书院学生、教 觉讲《易》之《泰卦》，赐直讲孙奭五品服并听其 师的自豪。范仲淹《范文正集》卷七《南京书院题 讲《尚书·说命》三篇。皆因四方战事未消，无暇 名记》用“风乎四方，士也如狂，望兮梁园，归欤 顾及。另外，五代至宋初，由于政权更替、战事不 鲁堂。章甫如星，缝掖如云”，形容书院生员之盛 断，至使民间读书的经史典籍，皆极缺乏。其书籍 况；用“经以明道，若太阳之御六合焉。文以通理， 问题到了真宗时期，才基本解决。真宗命馆阁文臣 若四时之妙万物焉。诚以日至，义以日精。聚学为 聚群书精加雠校，经史未有印板者悉令刊刻。景德 海，则九河我吞，百谷我尊；淬词为锋，则浮云我 二年五月，真宗亲幸国子监阅书库藏书，问时任国 决，良玉我切”，比喻应天府书院学术、文风之昌 子监祭酒的邢昺，邢昺曰：“国初不及四千，今十 茂；以“或醇醇而古，或郁郁于时，或峻于层云， 余万，经史正义皆具。臣少时业儒，观学徒能具经 或深于重渊。至于通易之神明，得诗之风化，洞春 疏者百无一二，盖传写不给。今板大备，士庶家皆 秋褒贬之法，逹礼乐制作之情，善言二帝三王之书， 有之，斯乃儒者逢时之幸也。”真宗听了大喜，说 博渉九流百家之说者，盖互有人焉。若夫廊庙其器， 了一句话，却道出了国家难以顾及学校教育的真象。 有忧天下之心，进可为卿大夫者；天人其学，能乐 他说： “国家虽尚儒术，然非四方无事，何以及此！”11 古人之道，退可为乡先生者，亦不无矣！观夫二十 正是书院的兴起，才填补了官方教育的不足。 年间，相继登科而魁甲英雄，仪羽台阁，盖翩翩焉 宋仁宗大力提倡儒术，尊重并支持地方政府设 未见其止”10，来描述应天府书院培养人材之丰硕。 置州县学。据宋章如愚《群书考索后集》卷二六载： 文辞间流露着范仲淹对书院繁荣昌盛景象的欣慰与 “仁宗即位，崇儒术以劝学者。乃首命龙图阁学士 骄傲。 冯元以领监事，特重之。上曰：‘讲学之废久矣。 宋初朝廷干预书院，主要是支持而非控制，这 执卷者不知经义，非学校不兴，而上之教导有不至 些支持虽均来自朝廷，但也离不开地方政府的努力。 耶。’诏孙奭、冯元荐博明经术者以名闻。”（同上） 应天府知府李及为增加进士额积极向朝廷请愿，应 仁宗认为天下官府讲学之废已经很长时间（自宋建 天府知府南京留守晏殊对王洙和范仲淹的引荐与留 国以来），至使一些执卷之文人不懂经义，并不是 任等，均是地方政府为书院发展所做的贡献。应天 学校不兴，而是朝廷教导重视不至。《群书考索后 府书院在中央和地方的支持下迅速发展，几十年间 集》卷二六载：“天圣九年，青州王曾以州阙学教 成为北宋士子向往的求学之所。不久，随着北宋社 育诸生，乃缮官舍为州学，请国子监羣书，上从其 会的发展和教育政策的改变，应天府书院也被正式 请。其后天下有请建学赐书与田，并从之。”从此， 纳入地方官学体系。仁宗景祐二年（1035），应天 诸路州府之学相继建立。至“庆历四年，宋祁上言， 府书院改称应天府府学，使书院进入了完全官学时 于是诸路、州、府、军、监，并皆立学校，及二百 期。 人以上又立县学。”（同上） 二、改府学，完成书院官学转化 《群书考索后集》卷二六记载从仁宗明道元年 仁宗景祐二年（1035）至庆历三年（1043） （1032）至宝元二年（1039）这七、八年间州府立 随着北宋战事稍息，政治社会逐步稳定，中央 学盛况云： 和地方政府经济实力增强，至宋仁宗赵祯的景佑、 明道元年七月甲戌，许寿州立学，仍赐九经。 26 应天文化季刊 知州侍御史朱谏请之也。 2023·夏之卷 齐以为（请）而特许之，故有是命。又蔡齐请立学时， 明道二年五月庚寅，许大名府立学，仍赐九经， 大郡始有学，而小郡犹未置也。庆历诏诸路州府军 从王曾之请也。三月乙未，赐亳、秀、濮、郑四州 监各令立学，学者二百人以上，许更置县学，于是 学田各五顷。 州郡不置学者鲜矣。12 景佑二年三月丁酉，诏国子监直讲一员兼领监 在这州府遍立学校的浪潮中，本来就已经是应 丞主簿事。十月己巳，许苏州立学，仍给田三顷。 天府的书院的应天书院，自然也就结束了补缺官学 十一月辛巳朔，以应天府书院为府学，仍给田十顷。 的历史作用，于景佑二年十一月，应天府书院改称 九月壬寅，赐郑州学田五顷。十月壬子，许蔡州立学。 为应天府府学了。改称府学后，并又“仍给田十顷”。 十二月乙丑，许孟州立学，仍给田五顷。 景佑三年正月己酉，许洪州、宻州立学，仍各 赐田五顷。 官府所拨学田十顷的收入作为学校办学经费，这无 疑给处于兴盛期的应天府书院以永久且稳定的经济 来源，为书院运转提供了坚实的经费保障。此时的 三月癸巳许潞州、常州立学。 书院虽然改为府学，仍依旧“府学”、“书院”并 四月乙亥，许衡州立学。 称。在此之后八年的府学期间里，应天府书院逐渐 五月戊子，许许州立学。 遵照地方州郡之学统一的模式发展，在教育管理、 五月壬辰，许润州立学。 院费开支的诸多层面，已不完全具备独立的办学权 五月戊戌，许真州立学，仍给田五顷。 利，这无疑对书院的自身发展，有其不利的方面。 六月戊申朔，许越州立学，仍给田五顷。 如学田经费的管理，就应遵守一定的学田制度。北 六月壬子，许阶州立学，仍给田五顷。 宋的学田，归工部之下的屯田司管辖，由屯田郎中、 六月甲子，许真定府博州、郢州立学，各给田 员外郎掌管。《宋史·職官志三》：“屯田郎中、 五顷。 员外郎，掌屯田、营田、职田、学田、官庄之政令， 八月甲寅，许并州立学。 及其租入、种刈、兴修、给纳之事。凡塘泺以时増 九月庚辰，许绛州立学。 减，堤堰以时修葺，并有司修葺种植之事，以赏罚 十月辛未，许合州立学。 诏其长贰而行之，分案三，置吏八。”13 在宋代高 十一月乙亥，许江州立学。 度的中央集权下，学田租金的处置、拨款等管理都 景佑四年正月戊寅，赐蔡州学田十顷。…… 遵照朝廷的政令使行，书院的经费自主权受到限制。 宝元二年二月庚午，许明州立学，仍给田五顷。 除此之外，书院在改为府学后，也失去了自由讲学、 三月丙辰，许泉州立学，仍给田五顷。 延请名师的自主权，书院原有的活跃繁盛的学术氛 十一月辛丑，许建州立学，仍给田五顷。 （同上） 围，也随之渐趋萧条冷落。 从以上史料统计，自天圣九年（1031），青州 府学之初，生员还可自主择学，书院生员来源 王曾缮官舍为州学开始，至宝元二年（1039）十一 还一遵旧制。当时山东、徐州及今河南东部的生员 月许建州立学止，州府共立学 28 处，加上应天府 到书院研学者甚多。直到庆历五年三月，仁宗下诏： 书院改为府学共 29 处。赐州府学田除苏州 3 顷， “天下见有官学州县，自今只许本土人听习。若游 应天府、蔡州 10 顷外，各州皆赐田 5 顷。徐松《宋 学在外者，皆勒归本贯。其所在官吏，仍不得以州 会要辑稿·崇儒二》记载： 学公用为名，科率钱物。令转运司常察举之。”14 自明道、景祐间累诏州郡立学，赐田给书，学 到了这年十二月，“戊午，以南京府学为国子监”15， 校相继而兴。近制，惟藩镇立学，颍为支郡，（蔡） 书院又进一步升为国子监学，其生徒来源又进入了 27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另一个层面。为此，整个府学期的八年中，学生来 大宋王朝、也是整个封建时代的基本国策。而只有 源还基本上一仍其旧，并未太受官学化的冲击。 “讲习在堂，朋友在序，图籍在府，器服在厅，岁 府学八年中，特别要提到的是应天府推官石介 有公田，日有常秩”，才能“内足以乐乎志，而外 和应天知府夏竦。石介未中进士前曾在应天府书院 足以进乎道”。书院创建三十余年来，虽然解决了“讲 修学，宋彭乗《墨客揮犀》卷三云： 习在堂，朋友在序，图籍在府，器服在厅”的问题， 石守道学士为举子时寓学于南都，其固穷苦学， “君子养贤以居众材，养优而后责之以道”，但“养” 世无比者。王侍郎独闻其勤，约因㑹客以盘餐遗之。 的问题，也就是办学经费问题，一直困扰着书院的 石谢曰：“甘脆者亦某之愿也，但日享之则可。若 发展。虽“贤，重也；食，轻也”、“ 学本也， 止修一餐，则明日何以继乎？朝享膏粱，暮厌粗粝， 养末也”，但“食”与“养”的问题不解决，何谈“内 人之常情也。某所以不敢当赐。”使以食还，王益 足以乐乎志，而外足以进乎道”！当年戚纶建书院 重之。16 学舍，解决了为学之所；而夏竦请来了学田，解决 据许毓峰编《石徂徕年谱》，王侍郎即王渎， 了办学经费，所以石介认为“南京学立于故大谏戚 因子王尧臣而赠官侍郎。渎为应天府书院御赐院名 公（谏议大夫戚纶），成于今留守夏公（夏竦）。 之初的名师。石介于天圣六、七年间寓学书院，时 大谏为建学宫，学之有取无不给，惟养士之具未称。 范仲淹与王渎、王洙兄弟皆执鞭教务，孙复亦来游 留守从天子请田千亩，以食于学，养士之具又称”。 学，一时学术甚盛。仁宗景佑元年（1034），石介 从戚纶到夏竦三十年，“而学乃成”。其实石介讲 任南京留守推官，欧阳修《徂徕石先生墓志铭》说 了书院从创立到彻底成为官学的发展过程，也是书 他“官于南京，常以经术教授。……门人弟子从之 院改为府学的重要意义。为此他告诫生员“诸生不 者甚众”17。他亲自提举应天府书院，并执经授徒， 可以负二公矣”！ 21 颇能上继范仲淹之风。时刘随以工部郎中知应天府， 在府学期的这八年里，应天府书院由民间彻底 亲视府学，于东序藏书处观书，但又“索观佛氏画 走入官府，不仅有了为学之所，也由官府解决了“养” 像，以为佛与老氏与吾圣人为三教，三教皆可尊”18。 士之资。其办学性质和教育教学方式都发生了很大 石介大为不然，上书极言儒学之正，批驳刘随信佛 变化。 言论（同上）。卫道护儒，以传承戚氏儒学为宗旨。 三、升国学，书院功能彻底消亡 景佑二年（1035），夏竦继刘随以刑部尚书知应天 仁宗庆历三年（1043）至钦宗建炎二年（1128） 府，宋王珪《夏文庄公竦神道碑铭》载：夏竦“景 应天府府学于庆历三年（1043）十月，升为南 佑元年，徙青州。明年，徙应天府兼南京留守。后 京国子监学，成为北宋最高中央学府之一，直至高 二年，以户部尚书入为三司使。”19 据此，夏竦自 宗赵构在南京称帝的建炎年间（1127-1130），南 景佑二年至宝元元年（1038），在南京三年余，他 京国子监历时八十八年。应天府书院升为南京国子 与石介共同支持书院发展。景佑二年十一月，“以 监学的完全官化，一方面令平民子弟惋惜，即使那 应天府书院为府学，仍给田十顷”20。这十顷学田， 时地方州府之学已大量兴起，但应天府书院的辉煌 仍夏竦上书争取所得。消息传开后，书院师生大受 成就，是后起书院与州府之学无法超越的；另一方 鼓舞。石介借此移书书院生徒，一方面颂扬朝廷养 面，对于应天府的民众而言，应天府书院升为南京 贤育才的皇恩，一方面宣传儒家之道，并教育生徒， 国子监学无疑是一件无上荣光的事情。应天府书院 不要忘记创立学府的戚纶和争取十顷学田的夏竦。 的迅速发展是北宋历史发展中社会进程的必然，也 石介《移府学诸生》告诫学生：重道养贤，不仅是 是北宋书院由私人办学一步步官学化的必由之路。 28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在南京国子监学八十八年的历史中，国家发生 试监生不合格且留听读，三试不中者黜之。仍请立 了很大变化，南国子监因革兴废，早已不是书院旧 四门学士，以庻人子弟为生员，以广招延之路。并 貌，但作为书院的沿续，院址、藏书、生徒研学讲 从之。”27 这些政策给平民子弟提供了入最高学府 学的教育本质并未改变。虽然名子不再称应天府书 国子监学的机会。但紧接着要求生员各回本籍，又 院，我们仍然将这八十八年的历史，记入书院发展 接着是京师太学的复兴，这不仅使国子监四门学很 的历史沿革进程。 快消亡，也给处于陪都地位的南京国子监学之生徒 陪都府学升为国子监学，并不是从应天府书院 来源带来不利。 始，在此之前的景佑元年 (1034)，西京（洛阳）河 庆历四年（1044）三月，朝廷建学更制的政策， 南府府学就已升为国子监学。《续资治通鉴长编》 使由府学刚升为国子监的南京学宫，又受到了极大 卷一一四，仁宗景佑元年 ( 甲戌 1034) 五月云：“以 限制。范仲淹等意欲复古劝学，并多次建议兴学校， 河南府府学为国子监。后唐同光三年，初建文宣王 要重本行实。仁宗下诏让几位近臣商议，于是翰林 庙。咸平三年，重修。旧止名府学，于是直集贤院 学士宋祁、御史中丞王拱辰、知制诰张方平、欧阳修， 谢绛论奏，乃正监名。”22 殿中侍御史梅摰、天章阁侍讲曾公亮、王洙，右正 府学升为国子监学后，其性质完全改变，其中 言孙甫、监察御史刘湜合奏曰： 最大的变化是入监生徒的变化。进监入学的门槛提 伏奉诏书，议夫取士当求其实，则人当尽其材。 高至中央官学标准。当时国子监的入学条件是“国 今教不本于学校，士不察于乡里，则不能核名实。 子生以京朝七品以上子孙为之”23。仁宗庆历二年 有司束以声病，学者专于记诵，则不足尽人材。此 （1042），朝廷接受王洙的建议，整顿国子监，将 献议者所共以为言也。谨参考众说，择其便于今者， 八品以下至庶人子弟也收入国子监读书，另设“四 莫若使士皆土著而教之于学校，然后州县察其履行， 门学”培养他们。所谓“四门学”即“用《礼记》 则学者修饬矣。故为设立学舍，保荐送之法。28 四郊立学之说，于四门置学”24。也就是国子监的 仁宗据众臣奏章，诏下天下：“今朕建学兴善， 生徒，除国子监生之外，进一步扩大的生员。北魏 以尊学士大夫之行，而更制革弊，以尽学者之才。 太和十九年 (495)，在洛阳立国子、太学、四门小学。 教育之方勤，亦至矣。有司其务严训导，精察举， 四门学始此。唐隶国子监，有四门学生一千三百 以称朕意。学者其进徳修业，无失其时。凡所科条， 人，五百人为七品以上及侯伯子男之子，八百人为 可为永式。”（同上）这以后选举人材， “士皆 庶人子弟之俊异者。宋王应麟《玉海》卷一一二《学 土著而教之于学校，然后州县察其履行”， 皆行 校·唐六学》引《唐书·选举志》云：“凡学六， 州郡“学舍保荐”之法，原汴京以东士子皆可入南 皆隶于国子监：国子学生三百人，以文武三品以上 京学，那么此诏下，来就学的学士皆令回其本土， 子孙为之；太学生五百人，以五品以上子孙为之； 南京国子监学再没有了生徒来源之优势。 四门学生千三百人，以七品以上子、庶人之俊异者 庆历四年的另一政策，也导至了南京国子监学 为之……。”25 另外其他三学是书学、律学、算学。 的萎缩。这年四月，判国子监王拱辰、田况、王洙、 宋至仁宗庆历二年，因为当时还没有太学之建，始 余靖等言：“首善当自京师。汉太学二百四十房， 置四门学。庆历三年（1043）二月，“仍请立四门学， 千八百余区，生徒三万人。唐学舍亦千二百间，今 以士庶子弟为生员”26，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 取才养士之法盛矣，而国子监才二百楹，制度狭小， 巻一三九仁宗庆历三年（1043）二月云：“辛酉， 不足以容学者。请以锡庆院为太学，葺讲殿，备乗 国子监言：自今补说书官请以四人为定额，及岁所 舆临幸。”仁宗从之。此太学之建，逐渐取代了“四 29 2023·夏之卷 应天文化季刊 门学”。后来太学生数量逐渐增多，大量超过国子生， 长编》巻二百九十八记载：神宗元丰二年五月，“上 而国子监也不断“太学化”。太学初建时，下湖州 批：太学外舍生檀宗益上书《论修整学事》颇有条 取胡瑗讲授之法著为令，并诏胡瑗为学官。“始， 理，疑其应务之材在所可试，判国子监李定尝保奏， 瑗教授湖州，科条纎悉备，具以身先之，虽盛暑必 自入学无殿罚，同斋诸生称其素行无阙，可试校书 服坐堂上，严师弟子之礼，视诸生如其父兄，诸生 郎，充太学録。所言太学事令李定同检正中书户房 亦信爱如其子弟，从之游者常数百人。”嘉佑元年 公事毕仲衍看详后，又命同判监张璪同看详，立法 （1056），胡瑗以太子中允天章阁侍讲管勾太学。 “瑗 以闻。”31 到了这年十二月，李定等人经讨论研究， 既为学官，其徒益众，太学至不能容。取旁官舍处之。 上奏皇上。32 这种学校“三舍”校士之法，到了徽 礼部所得士，瑗弟子十常居四五，随材髙下，善自 宗时，甚至取代了科场考试，直至宣和五年（1123）， 修饰，衣服容止，徃徃相类。人遇之虽不识，皆知 “复罢舍法而一归于科举”。 其为瑗弟子也。于是擢与经筵，治太学犹如故。”29 应天府学升为国子监学后，朝廷还重视了学官 汴京太学之建并迅速发展，大量士子向往京师而著 的选拔和学官地位的提升。庆历三年（1043）十月 籍太学，至使南京国子监学逐渐萧条。 十九日，有臣僚上言：“自古取士之术，皆本学校。 南京国子监学发展历史进程中的另一大事是神 太平以来，学校兴矣，未尝设官典教，以重其任。 宗时期，在王安石变法主导下，推行的太学“三舍 今使士角科举一日之长，岂如素养士于天下也？” 法”制。宋章如愚《羣書考索後集》卷二八《士門·學 诏曰：“诸路转运司，令辖下州府军监应有学处， 法類·三舍附》： 并须拣选有文行学官讲说，不得因循废罢。”33 庆 神宗熙宁四年十月戊辰，中书言：近制増广太 历四年，时任参知政事的范仲淹针对当时的教育系 学，益置生员。除主判官外，直讲以十员为额，每 统提出了“精贡举、择官长”等十项改革主张 34。 二员共讲一经，委中书选差，或主判官奏举。其生 仁宗嘉佑元年十二月，诏天章阁侍讲胡瑗管勾太学， 员分三等：以初入学生员为外舍，不限员。自外舍 “其徒益众，太学至不能容”35。至神宗即位，知 升内舍，内舍升上舍。上舍以一百员、内舍以二百 制诰宋敏求于熙宁元年（1068）五月上言请州置学。 员为限。生员各治一经，从所隶官讲授主判官、直讲， 熙宁六年三月，诏诸路学官委中书选京官朝官来选 月考试优等，举业上中书，学正、学録、学谕于上 举适用之人，或举荐人材充任。又诏诸路择举人最 舍人内逐经选六员，如学行卓然尤异者，委主判及 多的州、军，以五路法（指北方五路 ( 京东、京西、 直讲，保明中书考察，取㫖除官，具有职事者受官讫， 陕西、河东、河北 ) 士子在进士科考中的优选政策， 仍旧管勾。候直讲、敎授有阙，次第选充。其主判官、 各置教授一员，委国子监询考通经品官，及新及第 直讲、职事生员，并第増给食钱。从之。30 出身进士可为诸路学官，即具所著词业以闻。神宗 当时国学主学者为主判官，主判官之下设国子 时期国子监、太学完全融为一体，元丰三年（1080） 监五经直讲官十员，每二员共讲一经。参与管理者 正月，国子监直讲改称太学博士，与国子监原建制 还有学正、学録、学谕等职员，这些职事员大多从 同，每一经置博士二人。哲宗绍圣元年（1094）五月， 上舍生中选拔，由主判官及直讲官保明上报中书省 诏内外学官，非制科进士出身及上舍生入官者并罢。 考察，然后取旨除官。将来直讲、教授有缺，也以 崇宁三年（1104）十一月，徽宗亲临太学，诏国子 次从学正、学录、学谕中递补。到了神宗元丰年间， 监司业吴絪、蒋静各进官一等，面赐三品服。博士、 三舍养士之逐舍升迁之法进一步完善。时御史中丞 正录满三考改合入官，未满三考，人循两资。崇宁、 李定及太学生檀宗益皆有上言。李焘《续资治通鉴 大观间，罢废科举増教导之官，建辟雍以待天下士。 30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徽宗亲自撰《辟雍记》碑文。又整合国子监、太学、 王安礼《故朝奉郎……沈公墓志铭》云： 辟雍的管理体制，以辟雍司成为太学司成，总国子 监及内外学事，凡学之事皆许直接通达皇上。36 应天府学升为国子监学后，政府对国子监的经 季长字道原。……为南京国子监教授。南京学 废久矣。国人多不知学，学者多不知经。公取羣经 为诸生讲解，诲诱之甚力。方朝廷以经术取士，士 费投入也进一步加大。据宋章如愚《羣書考索後集》 之从学于公者通经为最先，故礼部岁所贡士多公弟 卷二七《士門·學制類》记载，神宗熙宁、元丰的 子。其后亦复稍稍为时显用。岁满改莱州掖县丞， 十余年间，国子监经费、学舍、餐饮的增加和建设 未行天子召见，问劳命，进所著书。因谓公曰：“朝 就有六次。其原因不外三个方面：其一为北宋经真 廷方新学校，朕将用卿典教。姑为朕悉心焉。”除 宗、仁宗之治，国家相对安宁，人民得以休养生息， 国子监直讲。公出入学舍，与诸生论经，归则谢客， 国库颇为充余。其二是神宗历精图治，任用王安石 未尝请谒权势。……已而除天章阁侍讲兼集贤校理， 刻意变法，对教育特别重视。其三，北宋经太祖、 管勾国子监。39 太宗、真宗、仁宗之世，教育由书院、地方州、军 仁宗后期至英宗、神宗间，由于京师太学的繁 兴学，至此国学得到大发展，经费需求也进一步扩 荣，而南京国子之学相对冷落。至神宗熙宁间已“南 大。 京学废久”，以至“国人多不知学，学者多不知经”。 神宗时，举士考试颇重经义。马端临《文献通 沈季长为南国子监教授，以经学诲诱诸生，时朝廷 考》卷三一《选举考四·举士》记载：“神宗熙宁 方以经术取士，礼部所取士，南国子监学为多。沈 二年，议更贡举法，罢诗赋、明经诸科，以经义、 季长也因南国子监授徒之业绩，升为国子监直讲。 论、策试进士。……八年，颁王安石《诗》《书》《周 进而除天章阁侍讲兼集贤校理，来管理整个国子监 礼》义于学官，谓之《三经新义》。”37 据宋李焘《续 事务。颁之天下学府的王安石的《三经新义》一书， 资治通鉴长编》巻二二 0 记载：神宗熙宁四年（1071） 也是由沈季长、陆佃与王安石广泛讨论而编定的著 二月引朱熹本云：“诗赋取士以来，学者雕敝聪明， 作。 及其中选施于有政，无所用之，其所从来久，然莫 南京国子监至沈季长有过短暂振复后，直到靖 能革也。自上即位，稽合先王，造立法度，……罢 康变后，高宗赵构建炎元年（1127）在南京即位， 黜声律，而修明庠序之教，由是人务经术而识义理 原汴京国子监太学全部教官学生，移置南京国子监， 者多矣。”又引《选举志》第一巻云：“诗赋浮靡， 经短暂调整，又随驾迁逃江南，南京落入金人之手， 不根道徳，施于有政，无所用之，自唐以后莫之能革。 应天府书院基础上发展而来的南京国子之学也随之 上稽合先王造立法度，而议者不深惟其意，羣起而 消亡。国子监旧址，成为此地金元明初的府州之学。 非之。上以为凡此皆士不知义，非其所习见。乃罢 作者简介：王树林，河南商丘人。毕业于河南 黜声律，俾王安石训释经㫖，颁之天下。” 38 时真 大学中文系，南通大学教授、硕导，广州华商学院 州沈季长任南京国子监教授，以经术教育学子，为 语言文学研究院特聘副院长，主要从事中国近古文 南京国子学的振兴作出了贡献。沈季长，字道原， 史与文献研究。 王安石妹夫。其学多得于王安石。自少奋励闭门读 书，家人有终岁不见其面者。年十七，举进士，荐 参考文献： 于乡，辞章典丽可观。居数年，乃专取群经深探而 1. 元 . 脱脱等 .《宋史》巻四五七（38 册）. 北京 . 中华书 力索之，至忘寝食寒暑，遂又以经术著称，学者颇 局 .1977. 第 13419 页 . 归之。转运使上其行义，朝廷赐以粟帛，中进士甲科。 2. 宋 . 李焘 .《续资治通鉴长编》巻七一（第 6 册）. 中华 31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书局 .1995. 第 1597 页 . 3752 页 . 3. 宋 . 李焘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八三（第 7 册）. 中华 27.《续资治通鉴长编》巻一三九（第 11 册）. 同上 . 第 书局 .1995. 第 1896 页 . 3355 页 . 4.8.12.14. 宋 . 徐松 .《宋会要辑稿·崇儒二》第 5 册 . 上 28.《续资治通鉴长编》巻一四七（第 11 册）. 同上 . 第 海古籍出版社 .2014. 第 2785 页、第 2763 页、第 2763 页、 3563 页 . 第 2763 页 . 29. 以上俱见宋 . 章如愚 .《羣书考索后集》卷二六《士门·学 5. 元 . 脱脱等 .《宋史》卷三一一（29 册）. 同上 . 第 10196 页 . 制类》. 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 6. 宋 . 王应麟 .《玉海》. 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 30. 宋 . 章如愚編 .《羣書考索後集》卷二八《士門·學法類·三 7. 宋 . 范仲淹 .《范文正集》巻十八 . 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 舍附》. 同上 9. 宋 . 李焘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一三（9 册）. 同上 . 第 31.《续资治通鉴长编》巻二九八（第 21 册）. 同上 . 第 2637 页；另见，王应麟 .《玉海》一六七 7239 页 . 10. 宋 . 范仲淹 .《范文正集》卷七《南京书院题名记》. 32.36. 宋 . 章如愚 .《羣书考索后集》卷二七《士门·学制类》. 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 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 11. 以上皆据宋 . 章如愚 .《群书考索后集》卷二十六 . 文 33. 宋 . 徐松 .《宋会要辑稿·崇儒二》第 5 册 . 同上 . 第 渊阁四库全书本 . 2763 页 . 13. 元 . 脱脱等 .《宋史》卷一六三（第 12 册）. 中华书 34.《宋会要辑稿·选举三》第 9 册 . 同上 . 第 5297 页 . 局 .1977. 第 3863 页 . 35.《羣书考索后集》卷二六 . 同上 . 15.《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四五（11 册）. 仁宗庆历三年 37. 元 . 马端临 .《文献通考》卷三一《选举考四·举士》. 十二月 . 同上 . 第 3512 页 . 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 16. 宋 . 彭乗 .《墨客揮犀》卷三 . 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 38.《续资治通鉴长编》巻二二 0（第 16 册）. 第 5335 页 . 第 17. 宋 . 石介 .《徂徠集》附欧阳修《徂徕石先生墓志铭并序》. 5336 页 . 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 39. 宋 . 王安礼 .《王魏公集》巻七 . 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 18. 宋 . 石介 .《徂徕集》巻十三《上刘工部书》. 文渊阁 四库全书本 . 19. 宋 . 王珪 .《华阳集》巻四七 . 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 20.《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一七（10 册）. 同上 . 第 2761 页 . 21.《徂徠集》巻二十 . 同上 17. 22.《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一四（第 9 册）. 同上 . 第 2677 页 . 23. 元 . 脱脱等 .《宋史》卷一五七《选举志·选举三》（第 11 册）. 中华书局 .1977. 第 3657 页 . 24. 宋 . 章如愚 .《羣书考索后集》卷三四《士门·唐取士 之科》. 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 25. 宋 . 王应麟 .《玉海》卷一一二《学校·唐六学》. 文 渊阁四库全书本 . 26. 宋 . 徐松 .《宋会要辑稿·职官二八》 （第 6 册）. 同上 . 第 32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清代朱阳书院相关问题初探 ※ □ 刘万华 域文化中的重要形式之一。前有北宋的应天府书院， 培养了如范仲淹、石介、孙复、韩琦等北宋名臣； 后有清朝的朱阳书院，“中州自夏峰、嵩阳而外， 朱阳学者称盛矣。”[1] 卷 480 第 13138 页；睢州的洛学书院， 远宗二程，近师汤斌，推洛学于即坠，绾世运于清 末。书院文化因子已经深深地烙印在商丘古代文化 之中。 商丘历史上共计出现过约 35 所书院，宋代有 引言 2 所，元代有 2 所，明代有 8 所，清代有 23 所。商 书院之名起于唐代，原为修书、藏书的机构， 丘古代书院教育发轫于五代，兴盛于北宋，鼎盛并 后来演变为独具特色的具有教学、学术研究功能的 普及于清代。其中，最有代表性和影响力的首推北 教育组织机构。自唐代兴起，到清光绪二十七年 宋的应天府书院，其次则朱阳书院与洛学书院。学 (1901) 诏令天下书院改为各级学堂止，先后在中国 术界关注最多的是应天府书院，朱阳书院虽已引起 历史上延续了一千多年。作为儒家知识分子的聚集 学界关注，发表了《窦克勤与朱阳书院》[2]《窦克 之地，书院具有知识积累与传播的功能，也承担着 勤家族与朱阳书院》[3]《朱阳书院雅集活动与文学 知识更新与创造的使命。因为书院具有相对宽松的 创作》[4]《清代士人非常时期的日常生活——以窦 学术环境，一些代表时代精神的儒学思想与知识范 克勤丁忧时期为例》[5]《四库本 < 河南通志 > 关于 式往往依托书院而酝酿、发展和传播，书院成为学 柘城紫阳书院的误记问题》[6] 等相关论文，但诸如 术研究和传播的基地。与此同时，书院也通过跟学 书院创办的原因、兴衰过程、性质等相关问题还有 术研究的结合与互动，在组织方式、办学宗旨、讲 待廓清。 习内容等方面发生变化，提升了自身的精神品格， 一、名称与布局 扩大了自身的社会影响，并随着学术的发展而实现 窦克勤“平生以奖进人材为己任，谆谆劝诱， 地域上的拓展。研究中国书院的发展历史及其经验 教思无疆”[7] 附录徐永宣《翰林院检讨征仕郎柘城窦先生行状》，其一 教训，有利于了解中国学术的发展脉络及传播效应。 生最用心处在教育，而最为人所乐道者即在创办朱 此外，书院在普及文化、提升民众素质、弘扬民族 阳书院，冉觐祖尝称其：“殚力书院，为经久之模， 道德、建立良好的社会风尚等方面亦功不可没。 商丘历史悠久，文化灿烂，书院文化是商丘地 33 四方慕书院者竞相馈遗，规恢益广，云构崇宏，旧 士重集，新学日至……予谓先生学优而仕，固已身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列侍从籍注馆阁矣，然其心始终一于书院而无他， 祀朱襄氏的建筑群，体现了以朱襄氏文化为核心来 其游历风尘，屡进屡退，特应迹尔。其志或未竟， 构建书院景观的理念。 而考其造诣所至，谓之笃学深识，成己成物，无愧 中国古代城池的修建，往往遵循“山南水北谓 也。”[7] 附录冉觐祖《窦先生传》 那么作为窦克勤一生最为 之阳，山北水南谓之阴”的典制，从《朱阳书院志》 牵挂和用心的朱阳书院，究竟为何命名“朱阳”， 卷一所绘“朱阳形胜图”来看，黄河故道自西北而来， 四方襄助下而日臻完善的书院布局如何，这是研究 分为两汊，南汊汇入涡河 , 北河又分为刘家河、清 朱阳书院首先应考虑的。 水河、会河诸河道，自西向东南，也汇入涡河 , 进 1. 名称由来 入亳州境内，最后汇入淮河。柘城新城位于两河之 康熙二十八年（1689），进士窦克勤在柘城东 间，朱阳书院便建于城东关外的护堤之内，位于涡 门外开始创办朱阳书院，这是柘城历史上第一所书 河北岸，可见也符合“阳”的典制。 院。窦克勤为何将书院命名为“朱阳”呢？其中有 何渊源，又经历了怎样的过程，逐一进行分析。 除了南尊北卑之外，在东、西方向上，古人往 往以东为首，供奉祖宗排位的太庙，一般建在皇宫 （1）文化渊源 的东侧；皇后和妃子们的住处则分为东宫与西宫， 关于朱阳书院的命名，窦克勤曾自述曰：“朱 以东宫为大为正。书院建在柘城新城的东门外，院 阳书院建于朱襄氏故都之阳，故取名焉。”[8] 卷二这 内祭祀“五圣”：至圣孔子、复圣颜子、宗圣曾子、 里一者指明了书院坐落的地域，即朱襄氏故都。朱 述圣子思、亚圣孟子，“七贤”：周敦颐、程颐、 襄氏，是中华人文始祖之一。朱襄氏部落源于东夷， 程颢、张载、朱熹、许衡、薛瑄，“五儒”：曹端、 以朱木为图腾，约六千年前定居于朱（今柘城）。 吕坤、窦如珠、汤斌、耿介，也是以东为尊这一古 曾加入太昊伏羲氏部落联盟，封飞龙氏，造书契以 制的生动体现。 代结绳，是为中华汉字之源头；伏羲氏之后，朱襄 （2）命名过程 氏为部落联盟首领。此时阴阳不调，“恒风振荡， 书院名称的得来并不一蹴而就的，而是经过讨 果木不实”[9] 卷一，于是，朱襄氏命其大臣士达造五 论，反复斟酌而定下来的。窦克勤与其父窦大任起 弦之瑟，谱来阴之曲，使阴阳二气平衡，天下和谐， 初拟将书院命名为“朱丘”，即朱丘书院。但一时 开启中华民族礼乐文化的先河。朱阳书院的创建， 不知是否合适，便写信征求好友耿介、陈迁鹤等人 正是朱襄氏文化深远影响的具体体现。 的意见，来往反复，最终在陈迁鹤的建议下，定名 再者，窦克勤的自述还指明了书院的方位，即 为朱阳书院。 朱襄氏故都之阳。“阳”谓何？南方为阳位，中国 康熙二十八年正月初十，居官京师的窦克勤接 古代把南视为至尊，宫殿、庙宇都面朝正南，帝王 到父亲窦大任的家书，获悉父亲“始联文会兴学”[7] 的座位也都是坐北朝南，当上皇帝常称“南面称尊”。 卷六 ——有兴办书院的设想。但听说家乡遭受水灾， 书院的位置是在朱襄氏故都的南面，《朱阳书院志》 家计空虚，担心父亲办学的设想短期内很难实现。 云：“朱襄古墟，在书院北，地势与书院相近。按， 正月二十五日，专程差人回里，送回皇上钦此的锦 柘旧城为朱襄之故墟，周十一里，内有朱襄庙，明 缎和俸米等物，以解燃眉之急。三月初九，又遣使 嘉靖二十年黄河决，被淤，迁新城而狭之，倚旧城 回乡，欲接父母来京生活。闰三月二十六日，二弟 之南基为北趾。书院置今新城东关，即旧城之东南 窦振起来京，但父母因事均未进京，可能就是因为 隅也。”[8] 卷一在朱襄氏故墟之南创建朱阳书院，与 兴办学校之事而被拖累。四月初六，窦克勤收到了 书院东十里的朱襄氏陵以及朱堌寺一起，形成了祭 耿介的来信：“令弟朴修过嵩下，知太先生开庠兴 34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学，可作异日睢阳书院根基。嵩阳书院某十余年来， 建设的第一步算是完成了。 樽节于朝夕饔䬸，手口拮据，心血几枯，梦寐之间， 2. 建筑布局 独此一事扶植吹嘘，不能不厚望于先生。”[7] 卷六窦 朱阳书院的建设，经历近二十年的时间。据《朱 大任因为兴办书院的事，专程派遣次子窦振起赴嵩 阳书院志》载，康熙二十八年（1689），窦大任创 阳书院，向耿介学习兴办嵩阳书院的经验。耿介在 建书院基址。次年，基址建设完成。由柘城县增附 赞赏窦父努力办学的同时，委婉地劝告窦克勤应该 生员宋灿、郭三捷、叶振奕公举书院建立，邑侯史 承担起办学的重任。初九，窦克勤便给耿介回了信， 鉴首先创建先圣殿三楹，以祀孔子。同时，史鉴向 讲述了父亲淡泊名利，课子孙读书，以及相地兴办 上申报了书院的情况：“朱阳书院，在本县东关， 书院的情况：“日闭户教儿孙辈读书，甘淡薄愈甚， 窦敏修先生家居读礼，倡始捐造，延致嵩阳高弟， 处故旧邻里愈谨，虽残冬荒春，糊口不给，而与人 每月集邑子弟讲学其中，登堂问业，亹亹不倦，理 为善之心愈笃。相城东八里许有隙地可作书院，遂 学之盛，继美嵩阳书院。”[8] 卷二本年，相继建设门 谋衆联会，为搆书院计。勤因思柘邑乃朱襄氏故都， 楼、存诚斋、主敬斋、厨舍，皆窦大任创建。 暂拟朱丘书院，未审当否？先生毕世心力用于书院， 康熙三十年（1691），归德府知府薛晋捐建居 此段苦衷，自有作其机而神其用者。勤于书院，无 仁斋和由义斋。康熙三十六年（1697），建讲堂三 时能忘，勿烦先生过嘱也。”[7] 卷六信里重点讨论了 楹，由河南提刑按察使孟世泰、开封知府管竭忠、 书院名称的问题，窦克勤认为书院坐落于柘城东关， 陈州知州张喆、太康知县朴怀宝、获嘉知县何远、 因柘城乃朱襄氏故都，因而拟作朱丘书院，进而嘱 鹿邑知县冯际时、西平知县刘斯番共同捐资兴建。 托耿介给予建议。 三十七年，窦大任又建了友善堂三楹与寡过堂三楹。 八月初六，父亲窦大任携家人到京，探望儿子 三十八年，河南巡抚李国亮捐建藏书楼三楹。至此， 的同时，更重要的应当是与窦克勤商议书院的事情。 朱阳书院的主体建筑基本完成。四十七年，窦大任 耿介对于“朱丘”的命名起初是认可的，可能还建 创建先儒祠三楹，柘城教谕苏名勋捐建正学祠三楹， 议克勤问问其他友人。于是克勤又咨询了陈迁鹤， 河南提督学政汤右曾、守道崔征璧、归德府知府陈 陈氏对这一命名提出了异议，指出“丘”字触犯了 尧策、鹿邑知县谢乃果、柘城知县连肖先共建爱莲 孔子的名讳，建议定名为“朱阳书院”。接到信后， 亭三楹。康熙四十七年三月二十五日，窦克勤去世， 克勤急忙又给耿介去信：“朱丘书院，承先生指示， 此后朱阳书院肄业学生共建了朱阳夫子祠。至此， 似可定名。昨陈介石先生谓‘丘’字乃圣人之讳， 不如易朱阳书院，不审先生以为何如？” [7] 卷六 陈迁 鹤的书札已经无法见到，但他在《朱阳书院记》中 记载此事，其云：“登封耿逸菴先生讲学于嵩山， 朱阳书院建筑群最终完成。从兴建过程来看，各级 官员和当地乡绅对书院建设提供了巨大的支持，朱 阳书院算是一所民办官助性质的书院。 朱阳书院“基址广袤，门垣宏丽”[8] 卷四胡介祉《朱 静菴窦先生共倡明焉，尊人道康公辟地于柘城东门 阳书院记》 外为书院，以其地为古朱襄氏之墟也，拟其名曰朱 依护城河，整个院落是四进三层的建筑群，前有窦 丘。静菴以问于予，予曰：书院当朱襄之阳，以为‘朱 大任题额曰“朱阳书院”门楼，两边是杂役房，对 阳’何如？逸菴、道康二先生闻而称许，遂额书院 着大门是照壁，照壁之后是先圣殿，其两边分别是 [8] 卷四 从今名。” ，整个布局是座北向南，南临东门通衢，西 先儒祠和正学祠。其后，是三间讲堂。讲堂左右分 历经大半年时间，经过多方咨询和讨论，在康 别是友善堂和寡过堂，讲堂后面是一幢双层藏书楼， 熙二十八年秋，书院名称最终定为朱阳书院，书院 两边配以三乐堂和崇道堂。书院东部有尊道斋、进 35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德斋、居仁斋、存诚斋与厨房，西部建有主敬斋、 已是“僻陬穷乡，师承乏人”，文风不振。窦克勤 由义斋、修业斋、弘毅斋及粮房。整个书院布局整齐， 发扬前迹，接引后学， “于省亲旋里，辄念乡党后秀， 规模宏大。 书院周围则建有望鹤台、白塔寺、学箕园、筠 无以化德性而变气质，孜孜讲学”[8] 卷四胡范《创建朱阳书 院纪略》 ，期“父言慈，子言孝，兄友弟恭，夫义妇顺， 峰祠、春泳池，并有廓山、旧屏山、竹来峰矗立左右， 推之而朋友信，推之而为臣忠，而天下定矣”[8] 卷四 外加清水河、涡水河、绿引溪纡徐其间，整个环境 路于荼《朱阳书院志序》 幽静典雅，窦克勤甚为满意，纵览全图，赞为“奇 成己成人的宽广胸怀。 ，充分体现了窦克勤为圣贤布道之心， 境”，他请人绘制了“朱阳形胜图”，并在《朱阳 （2）弥缺憾而补遗漏 书院记》中细致描绘了朱阳书院周围景致：“予因 可分为两个方面，一者弥补家族缺憾，柘城窦 是尝徘徊书院之侧，而窃有感焉以其势，西临雉堞， 氏是一个教育世家，克勤的祖父窦如珠生当明末动 桥梁耸峙，清流回绕，自旧城纡徐南来，不使湍激 乱之中，讲学而未尽其志；父亲窦大任亦讲学乡里， 奔腾而别有沼沚，以蓄于亭垣之右，斯固一奇境也。 常思继述先人，谋的讲席之地而不得；另一个方面， 南望横郭如案，峰峦隐秀，傍东西两路，合抱会于 则是弥补归德府及柘城书院之缺。冉觐祖在《朱阳 郭外，如两翼然。东南一带，郁郁苍篬，柏干参差， 书院记》中表述的很具体：“昔称四大书院，而嵩 竹林茂密，中有别墅，以通其气脉。而近则烟相连， 阳、雎阳并在中州，东西数百里间，风教相鼓动， 市缠相错次。北而先筠峰祀乡祠，巍踞旧屏山之阳， 固极盛已。元明以来，两地寂无传人。今值右文之 与此正坎离相向。复左右纬以唐宋古寺及余学箕园， 世，书院宏兴。登封耿逸菴先生修复嵩阳书院，视 俨然层镇叠幛，拱其项背。噫，势之所极，人文萃 昔有加，而雎阳书院竟成绝响，不可复问。论者以 焉！”[8] 卷四 为昔之四大书院，今有其三。而在中州，则二大书 二、创办与盛衰 院仅有其一。嵩阳即盛，其势孤立，终当让美于前 1. 创办的原因 人也。柘城窦静菴先生力辟朱阳书院于邑东门之外， 朱阳书院的创办，与其创办人窦克勤的身世经 聚生徒讲道其中。而朱阳之名，遂与嵩阳相埓，学 历和柘城的客观情况密切相关，其创办原因大概有 者不西赴嵩阳，则东走朱阳，俨然如昔之嵩阳、雎 三个方面： 阳并盛时也。可借以补四大书院之缺，而在中州亦 （1）弥教化以振乡风 足复二大书院之旧。”[8] 卷四耿介曾劝窦克勤云：“宋 书院同学校一样，承担着社会教化的作用，守 四大书院，吾豫居二，前人已往，后人未来习此业， 土者到任一地，往往首先兴学校以正民风。当时， 公此事可因则因，不则何弗创以为因。”[7] 附录窦大任《征 柘城知县史鉴“莅柘二载，政修化行，月吉读法而 仕郎翰林院检讨冢男克勤行略》 外，惟以兴学育才为急”，同时克勤也非常认同“书 末称范文正公书院或文正书院）废而未兴，而柘城 院之立，与学校相表里，必使学者耳目定心志一， 向无书院，朱阳书院的创办也就弥补了这几方面的 而后可以语至道”[8] 卷四窦克勤《朱阳书院创建圣殿记》的理念， 遗憾。 位于归德府城的应天府书院（明 于是便创办书院以弥教化。柘城是朱襄氏故都，朱 （3）继嵩阳而广洛学 襄氏制书契以代结绳，创造了中华汉字的雏形；造 顺治七年（1650），孙奇逢卜居辉县苏门山， 五弦之瑟，谱来阴之曲，使阴阳二气平衡，天下和 辟兼山堂，讲学授徒。又兴复太极（百泉）书院， 谐，开启中华礼乐文化之先河。虽然柘城历史久远、 主讲书院达二十五年之久，学徒门生遍及南北，诸 文化厚重，但历经战乱摧残与频繁的黄河水害侵袭， 如耿介、汤斌、张沐等河南书院讲学的主要人物， 36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几乎都与夏峰有密切关系。正如清初睢州学者田兰 窦克勤赴任泌阳教谕，到任伊始，便修夫子之庙， 芳所言：“皇朝云雷之初，孙钟元先生自燕来徙， 建五社之学，起童子之会，讲学论文，人心鼓舞， 讲授于邵、姚之故址，一时负笈来学者甚众，苏门 士风丕变，积累成功的办学经验。其父对此大为肯 淇水间沨沨乎有弦歌之声焉。于是两河文教聿兴， 定：“于民房傍学宫者藉栖之，虽陋极，不暇计。 如吾里汤潜菴司空、吾师徐我菴处士、上蔡张仲诚、 每月朔望次日集诸生讲学会文，诲以学问大义，傚 登封耿介石，或受业门墙，或辨质鹅湖，或景慕私淑， 朱子白鹿洞规，辑圣贤切要之言，使学者触目警心， 无不实其归而树之风。自是程氏所传之道，复大明 破习见而砥新德，分五社，按东、西、南、北、中 [8] 卷四《朱阳书院志序》 于中天焉。” 孙奇逢讲学百泉书院， 而配之以仁、义、礼、智、信，每社择德望可式、 对洛学在清初的复兴起到了先导作用。康熙十三年 学行足法者为社长，付以劝善规过簿，令纠察社衆， （1674），登封知县叶封修复嵩阳书院。康熙十六 善过登籍而记，以行劝惩。外起一童子会，聚邑中 年（1677），耿介建丽泽堂，开始聚徒讲学。到康 俊秀十四五岁者，令读五经性理。十岁以下者，令 熙二十八年（1689），嵩阳书院重建工作全部结束， 读《孝经》小学。于讲学后三日入先师殿背书习仪， 规制大备。嵩阳书院完成重建并开门讲学，拉开了 讲说义理，以开导之，人心鼓舞，士风蒸变。”[7] 洛学复兴的序幕。 附录窦大任《征仕郎翰林院检讨冢男克勤行略》 另外，康熙前期逐渐废 窦克勤虽未亲执弟子礼于夏峰，但与其得意弟 除了书院办学的禁令，康熙皇帝曾先后亲自给各地 子耿介、汤斌声气相求，过从甚密，十年之间，曾 书院赐额赐书，推动了各地书院的建设。到了康熙 六过嵩阳，相与探讨天人性命之理与书院发展之策。 二十八年，书院的选址和名称基本确定，兴办书院 克勤受到孙奇逢、耿介及汤斌等人的深刻影响，兴 办朱阳书院，聚徒讲程朱之学，毅然以兴复洛学为 己任。 2. 盛衰的过程 朱阳书院的发展经历了萌芽、创办、兴盛与衰 落四个阶段，从康熙二十八年创办到道光八年重建 改名，大致存世 130 年左右。 （1）萌芽期：康熙十六年至康熙二十八年（1677 —1689） 的构想和蓝图已经成型。 （2） 创 办 与 发 展 期： 康 熙 二 十 八 年 至 康 熙 三十八年（1689—1699） 康熙二十八年至康熙三十八年（1689—1699） 是书院的发展与完善时期，表现在基础设施和规章 制度建设两个方面。 康熙二十八年（1689）秋，经过和耿介、陈迁 鹤等人的商议，朱阳书院的名称最终确定下来。先 前，窦大任已经在柘城新城的东关外，选好书院建 窦克勤的祖父窦如珠生当明末动乱之中，讲学 筑用地。二十八年底，在窦大任的主持下，破土动 柘城而未尽其志；父亲窦大任亦讲学乡里，常思谋 工，营建地基。十一月十六日，母李氏卒于京师。 讲席之地而不得。康熙十六年（1677），耿介于嵩 十二月二十八日，克勤扶柩归里。二十九年夏，家 阳书院建丽泽堂，开始聚徒讲学。康熙十八年（1679） 居读礼之暇，开始大规模基础设施建设。在窦大任 正月，克勤赴京会试，与睢州汤斌订交，往复论学， 的经营创造下，鸠工庀材，先建门楼一座，次建讲 潜庵为述嵩阳书院讲学盛况，克勤心向往之。康熙 堂三楹，再次斋房六楹，东存诚斋，西主敬斋，又 十九年八月，第一次游嵩阳书院，盘桓月余，与耿 次厨房、粮房、役舍若干区。又得知县史鉴捐建先 介订金石之交。其后，又分别于康熙二十二年八月、 圣殿三楹，归德府知府薛晋捐建居仁斋、由义斋各 二十三年二月、二十四年八月、二十六年正月四次 三楹。至康熙三十年秋，书院建筑已经初具规模。 游历嵩阳书院，读书论学。康熙二十五年（1686）， 其后又于康熙三十六年（1697），河南提刑按察使 37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孟世泰、开封知府管竭忠、陈州知州张喆、太康知 作如《事亲庸言》即在康熙四十五年完成，其他代 县朴怀宝、获嘉知县何远、鹿邑知县冯际时与西平 表著作也多在这一时期刊刻面世。 知县刘斯番共同捐资创建了讲堂三楹。康熙三十七 （4）衰落期：康熙四十七年至道光八年（1708 年（1698），窦大任又创建了友善堂和寡过堂各三楹。 —1828） 康熙三十八年（1699），河南巡抚李国亮创建了书 康熙四十七年至道光八年（1708—1828），是 院的最高建筑——两层的藏书楼。至此，书院的主 朱阳书院的衰落直至废弃时期。朱阳书院虽是民办 体建筑、门楼、先圣殿、讲堂和藏书楼全部完工， 官助建造而成，但实质上仍是一所家族书院。家族 书院的斋舍及周围景点如学箕园、念修堂、乐山亭 书院的发展往往与家族的兴衰密切相关，而家族的 等也相继修建。 发展又系于族人仕途与学术的成长。康熙四十七年 在进行基础设施建设的同时，窦克勤也非常注 闰三月二十五日午时，五十六岁的窦克勤赫然长逝， 意书院的制度完善。首先，他参照朱熹的《白鹿洞 作为窦氏家族仕途与学术的绝对代表，窦克勤的逝 学规》以及自撰的《寻乐堂学规》和《泌阳学规》， 世标志着窦氏家族和朱阳书院走向衰落的开始。此 制订了为人之道——《朱阳书院条规》。其后，于 后虽也有年迈的窦大任（康熙五十五年，八十四岁 康熙三十四年（1695）八月初四，制订为学之道 去世）、弟弟窦克让以及子侄辈如窦容恂、窦容邃 ——《学要》。十二月初二，制订学生行为规范 等主持书院工作，但影响都远不及窦克勤。加之战 ——《戒条》。康熙三十五年四月初三，制订礼仪 乱和自然灾害的破坏，朱阳书院最终在嘉庆、道光 规范——《仪注》。至此，朱阳书院教学的各项规 年间废弃，直到道光八年改建为文起书院。 章制度趋于完备。 （3）兴盛期：康熙三十八年至康熙四十七年 （1699—1708） 关于朱阳书院废弃的具体时间，迄今尚无定 论，《朱阳书院志》《柘城窦氏家乘》《[ 光绪 ] 柘城县志》《[ 乾隆 ] 归德府志》均无明确记载。 康熙三十八年至康熙四十七年（1699—1708） 或曰：“道光八年（1828），邑人重修。有《朱阳 是朱阳书院的兴盛期，这一阶段的朱阳书院在教 书院志》。清末废。”[10] 第二卷，第 947 页或曰：“窦克 学、藏书与刻书以及学术研究等方面均取得了前所 勤去世后，他的弟弟及儿孙们先后继续主持朱阳书 未有的成绩。教学上，窦克勤从翰林院带病家居， 院，其教育史前后达百年。”[11] 第 73 页或曰：“（朱 亲自掌管书院，把大量的精力都放在了书院日常讲 阳）书院从康熙中叶至乾隆初年，兴盛 60 余载， 会论文上，聚徒讲书，课士举业，彬彬称盛。康熙 实乃古代私家办学所少有。”[12] 第 127 页 以上三种说 三十八年（1699）五月二十六日，由河南巡抚捐建 法均未注明来源，不知其所依据材料来自何处。据 的藏书楼完工。二层建筑的藏书楼是朱阳书院的标 《柘城县志》，道光八年（1828）知县富成创建文 志性建筑，又是河南最高行政长官捐建，更是藏书 起书院 [13] 卷二，极可能是因为朱阳书院废弃不兴后， 与刻书的具体实施场所，同时又能服务于教学，因 富成为振兴柘城书院教育而做的有针对性的工作， 此藏书楼之于朱阳书院显得尤为重要。在这十年间， 正如邓洪波先生在《中国书院学规集成》中将道光 朱阳书院不仅收藏了大量书籍，更重要的是刊刻了 八年重建为文起书院看作是朱阳书院的重要转折， 大量书籍，所刻之书一般题署“朱阳书院藏板”或“寻 是有道理的，但认为文起书院及稍后的襄山书院就 乐堂藏板”，仅《朱阳书院志》卷五所载“寻乐堂 是朱阳书院，到清末废止，则不准确。我们认为道 藏本”达三十四种，计百余卷。这一时期也是窦克 光八年文起书院的创建是柘城书院教育的转折，标 勤个人学术的辉煌时期，他的思想日臻完善，代表 志着朱阳书院废弃。朱阳书院的办学历史约即康熙 38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二十八年至道光八年（1698—1828），其存世的时 首先，立品与力行。 间约一百三十年左右。 立品就是要培养优良的品质。《条规》的第一 三、学规与讲会 条就是“原天地生我之故”，要明白天地生人的原因， 1. 学规 天地所生之人，要具备仁义礼智之性，怎样具备这 为了教育子弟生童，把他们培育成才，引向圣 种品质呢？天赋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学礼、尊礼 学之途，窦克勤为朱阳书院建立了较为完善的规章 和守礼。鉴于“礼教不明，尊卑失序”，窦克勤又 制度，包括《条规》《学要》《戒条》与《仪注》 制定了《仪注》十一条，即具体的日用伦常规范， 四个部分。朱阳书院学规以朱熹《白鹿洞书院揭示》 以便于操作，《仪注》如下： 为范本，参考窦克勤早年教育子弟的《寻乐堂学规》 一、书院诸生，每晨早起，入先师殿一揖致敬， 和任泌阳教谕时制订的《泌阳学规》，根据书院的 朔望日随拜先师毕，入讲堂一揖，诸生东西向各一 具体情况，条分缕析，更具针对性，其特色主要体 揖。 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一、礼教不明，尊卑失序，其在于今师弟尤甚。 （1）确立办学宗旨 今拟书院礼仪，隅坐随行，断不容越。诸生宜明大体， 通过宣示书院教育的方针，为生童树立远大的 无论在书院及入先生之家，俱循此礼。 志向，为同仁确立明确的目标，以期他们能够立志 一、诸生既系同学，宜以年齿为序。齿序既定， 高远，从而养成正确的人生理想。窦克勤在《条规》 凡登堂讲习，只以长幼分行坐之，先后不必牵缠固 中开宗明义地指出了书院的办学宗旨：“书院之设， 让。 所以待贤者诸君讲习其中，欲与世争荣利乎？抑将 一、凡来学者必有介绍，通其姓名、里居以及 考証身心求得于己乎？如求得于己也，理本固有非， 为人之大槩，入见时止用红贴，全幅书姓名于其上， 假诸他人，事属分内，何待于外索！披览诗书，所 投之以此当贽，不用仪物。 称传人，孰非念天地生我之故，重君亲成我之恩， 一、每逢三、六、九日，主人至书院考课，诸 体圣贤教我之实乎？今与诸君讲说，不原天地生我 生齐集赴讲堂，疑义相质，身心互証，以毕讲习之功。 之故，不知立天下之大本，不明君亲成我之恩，不 一、书院有宾客之应酬，有文字之记录，宾客 知尽天地之大伦，不举圣贤之实，不肯肩古今之重 应酬，司应对者专其事，文字记录，司笔札者专其事， 任，兹故忘其固陋，共订学旨，期与诸君正其趋， 每岁随时派四人掌之。 坚其守，鼓其力，成其诣，以无负今日来学之意 焉。”[8] 卷三书院教育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学得广 一、凡尊长至书院，司应对者延入讲堂，集诸 生齐赴一揖，卑幼则否。 博的知识，抑或是会做华丽的文章，更重要的是要 一、凡远宾至书院，司应对者周旋之，司笔札 学会做人，以圣贤为榜样，以修身、齐家、治国、 者书明姓名、里居，有道者诸生齐集一揖，寻常则否。 平天下为旨归。正如朱熹所云： “讲明义理以修其身， 一、学者有事回家，司笔札者登籍记之，书明 然后推以及人。非徒欲其务记览为词章，以钓声名， 某人于某日因某事回家，来则书至日。 取利禄而已也。”[15] 卷七十四《白鹿洞书院学规》 （2）规定进德立品、修身养性的程序和方法 回则候送，常至则否。[7] 卷十三 窦克勤既注意采用理性的分析与规劝，又注重 其次，祭拜先贤。 日用伦常规范的建立，以期为书院生童提供更多进 善达德的帮助，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39 一、凡官长至书院讲书，诸生于大门外候迎， 祭拜先贤是对学生进行道德教育的重要内容， 目的是树立生童敬畏先贤的肃穆感和仪式感。《仪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注》的第一条就规定：“书院诸生，每晨早起，入 靡及。读书深味自得。涵泳客气消除。充裕道心久 先师殿一揖致敬，朔望日随拜先师毕，入讲堂一揖， 贞。”就是他半生学习经验的总结，简洁明了，简 诸生东西向各一揖。” 介地有时难以琢磨，当然这也符合他的思路，为学 第三，制订戒条。 最重要的是体悟，这八条方法的总结是他自己的体 戒条是明确告诉生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悟，总结出来，更是要童生门去体悟。 即“以贤者期诸生，诸生亦当以贤者自爱”，从而 再配以早年教育子弟的《寻乐堂学规》及任泌 用伦理道德具体指导学生的日常生活和学习。窦克 阳教谕时所定《泌阳学规》，整个书院的课程内容、 勤详细罗列了禁止的项目，“求讲官情，求照私事， 学习方法、行为规则等一整套内容就十分完善，从 求发书函，求荐馆宾。”这些是针对外部人员请求 而建立起有效的教学和学习体系。 学生的内容，一旦发现上述内容，虽然与学生无关， 2. 讲会 但要坚决摈斥。此外，还列举了作为学生应该禁止 会讲是书院举行的学术活动，相当于当代的学 的行为，“讥刺时事，谈人闺门，戏墟滋蔓，诳诈 术研讨会， 《中国书院辞典》给“会讲”的定义是“与 长伪，爱取人物，忌毁人善，藉匿书籍，阴窥私篋。” 书院教学、学术活动相联系的聚会”，“形式不一”， 以上这些内容应当是作为学生自己努力杜绝的行 “既有书院讲会中的会讲，亦有书院外进行的会讲”。 为。 而辞典给“讲会”的解释是“一种与书院教学、学 由上述禁令我们可以看出，相对于外界的烦扰 术活动相联系的学术组织”。朱阳书院的讲会则包 而言，窦克勤更看重内心的修习。作为一名向圣学 含两部分内容，一者是讲学，一者是会文。讲学就 进取的学子，如果自己内心达不到平静的状态，恐 是主讲人宣讲四书五经中的某段经典，然后官士析 怕很难在学术上取得好的成就。对于他者给学生造 疑解惑，互阐学旨，达到融会贯通。会文，则类似 成的麻烦来说，我们从上述四项禁令观察，大多是 于讲学之后给听讲生童布置的心得体会，选择一个 与官方，即“公”的内容相关。关于自身内心的修 日子，进行讲评和交流，并评出高下。 习却内容繁多，包罗万象。这些内容既包括不可议 朱阳书院规定每月初二日讲学，十六日会文， 论时事这样维护朝廷统治的内容，也包括禁止谈人 三、六、九则考课。其教学情形，窦克勤有记载：“予 闺门这样戒色的内容。窦克勤所立的禁令就是包括 不揣固陋，时同来学者讲贯于内，仍泌阳教士法， 对自身色欲、贪欲等恶欲念的斗争。在他的心中， 讲学会文，以初二、十六日为率。每值讲期，携仲 作为人，尤其是作为圣门子弟的读书人，应当努力 弟振起随大人后三揖，进邑侯、广文诸绅于前，诸 控制自己的各种欲望而使自己远离禽兽的行列，这 生以次序坐。少间，司讲者揖立讲案前，讲书某章， 样才能达到向圣学前行的目的。而作为学子，只有 人皆肃然起敬，无惰容。讲毕，揖而退。官士析疑 从各个方面都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修习才能够达到国 解惑，互阐学旨，于天人性命，盖油油如也。日过中， 家用人取士的标准，才能有利于整个社会的进步。 稍休，具麦食菜羮，器以五，设席以十计。史公亦 （3）指示读书、治学的门径和方法 时具馔礼，学者鼓舞，作兴不辍，以故簟瓢疏水之 书院山长往往是德学兼备的宿儒，读书为学， 味，屡尝于古柏阴森之下，而人不之厌也。会文亦 经验丰富。书院学规大多是山长半生读书经验的总 然。其余日皆来学者讲习之，常与邑人士少长咸集， 结，言出肺腑，语凝心血，不论正面的引导，还是 盖不同云。”[8] 卷四《朱阳书院记》 反面的戒饬，都可视作为书院教育实践的理论结晶。 康熙二十九年七月二日，料理完母亲的丧事后， 窦克勤制订的《学要》：“立志有任无让。共学损 窦克勤便开始了朱阳书院的第一次讲学活动。知县 高就卑。致功专一不迁。养神从容多暇。进德尝怀 史鉴等官绅及生童七十余人参加了这次讲学活动， 40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窦克勤讲了《论语·弟子入則孝》，讲完之后，知 的形象很清晰的刻画了出来。 县史鉴发挥“孝”字之意，讲了他对孝道的理解， 在窦大任、窦克勤兄弟及子姪的共同努力下， 克勤赞同史鉴的观点，将其讲论内容记入《朱阳书 朱阳书院影响日大，来学者日众，与百泉书院、嵩 院讲学纪事》，并云：“书院得闻公孝道之论，深 阳书院并称中州三大理学教育中心。在百余年的办 幸与《孝经》之旨相为发明，因纪其事，并附一言 学过程中，朱阳书院为归德府及周边地区培养了大 于后，以俟人之深求而自得者，岂徒纪一时之盛迹 批贤士，在整个河南教育史上有着重要的影响。以 [7] 卷七 云尔哉。” 启迪学生去体悟和实践。 窦克勤为代表的柘城窦氏家族和他们心力所注的朱 结 语 阳书院，在清代思想史、教育史、文化史、文学史 窦克勤不乐仕进，醉心学术，将其一生都献给 上都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值得深入挖掘。 了他心爱的教育与学术事业。在他的五十六年生涯 中，读书和病痛成了日常生活主题，有时整日整月 作者简介：刘万华，文学博士，商丘师范学院 学院人文学院副教授。 地受到病痛的折磨。从其《寻乐堂日录》中，可统 计出他经历的病痛主要有“脊骨病”、“目病”、“足 参考文献： 痛”、“指肿痛”、“心神不宁”、“膝痛”、“病 [1] 赵尔巽等 . 清史稿 [M]，中华书局，1977 年 . 痔”、“气不接”、“病痢”、“风寒”、“腹痛” [2] 王树林 . 窦克勤与朱阳书院 [J]. 商丘师专学报 ( 社会 等，长期的病痛并未消磨他的意志，反而忍痛苦读， 科学版 ),1987(03)：49-50. 不仅中进士晋翰林，而且创办朱阳书院，汲引后学， [3] 郑颖贞 . 窦克勤家族与朱阳书院 [J]. 商丘师范学院学 著述等身。这种精神，满满的是正能量，有重要的 报 ,2010,26(04)：16-20. 现实意义。 [4] 程嫩生 . 朱阳书院雅集活动与文学创作 [J]. 大学教育 窦克勤嫉恶如仇，他的身上闪耀着知识分子的 科学 ,2010(05)：74-77. 坚守和品格。为修建朱阳书院，窦克勤四处筹措经 [5] 张博 . 清代士人非常时期的日常生活——以窦克勤丁忧 费，他向有名望、地位的人发出邀约，有时亲自登 时期为例 [J]. 青海民族研究 ,2015,26(02)：153-156. 门拜访，但对于捐助修建书院财富也并非来者不拒。 [6] 张劲松 . 四库本《河南通志》关于柘城紫阳书院的误记 康熙三十五年五月三日，窦克勤收到的一笔来自归 问题 [J]. 商丘师范学院学报 ,2016,32(10)：59-61. 德府知府的钱款二十四金，数目虽然不大，但他却 [7][ 清 ] 窦克勤 . 寻乐堂日录 [M]. 清光绪十年大兴黄振河 坚决推辞不受。至于原因，他表述得很明确，此人“借 重刊本 . 助军需之名荀征里民七千金，众苦之，绅士求予恳 [8][ 清 ] 窦克勤 . 朱阳书院志 [M]. 清刻本 . 令宥免。令开免两月余……至是令复征，声言抚军 [9][ 元 ] 陈桱 . 通鉴续编 [M]. 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 谕太守为此举，势不能去。作威逼法，更益三千之 [10] 邓洪波 . 中国书院学规集成 [M]. 中西书局，2011 年 . 数。予足病卧榻，令使人以利诱之。病愈，令出郡 [11] 张云祥 . 柘城县教育志 [M]. 中州古籍出版社，1992 年 . [7] 侯所捐书院银二十四金来视，实令金也，予辞之。” 卷十三 知县假借知府的名头来捐修书院，实为一场贿 [12] 李光生 . 古代河南书院与学术及文学 [M]. 中州古籍出 版社，2017 年 . 赂的闹剧。而对于前任知县史鉴，因其操守清白， [13][ 清 ] 元淮等纂 , 余嘉榖等修 .[ 光绪 ] 柘城县志 [M]. 造福一方，故窦克勤每每提及总以“父母”相称， 光绪二十二年刻本 . 也表达了他对于固守道德的人士有一种嘉许和赞 [14] 朱汉民 . 中国书院文化简史 . 中华书局，2010 年 . 扬。对于此时的县令，窦克勤却丝毫不留一点情面， [15][ 宋 ] 朱熹 . 晦庵先生文集 . 宋庆元嘉定间浙江刻本 . 被拒绝之后的第二天，县令又来送钱，照样被窦克 勤坚决推辞。这样的行为，把他固守传统道德底线 41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 人文往事 ● “回头十八年过” --- 师 院 琐 记 □ 常丽洁 讲则是在现智圆楼一楼的某个小教室。讲了什么现 在已经全然不记得了，但本科既不是学中文，又没 有任何授课经验，且年少气盛，各种不屑成规，表 现之糟糕可想而知。及今回想，也觉冷汗涔涔，不 免感念前辈同事之善意包容。讲毕，当时主管教学 的副主任左怀建老师在走廊跟我聊了几句，赞我硕 士期间还发了几篇小文章，我大惶悚，因早已读到 过左老师研究施济美、东方蝃蝀的文章，无论趣味 还是行文都能自成一家，是非常值得敬重的，于是 从进入商丘师范学院工作到现在，已然十八年 诚心诚意谦虚说“比您还差太远”。此话一出，左 了，真如词里所说：此身虽在堪惊。这样漫长的时光， 老师笑了，解释说他意思是我和一起来求职的几个 似乎是可以回头顾盼的好理由了，于是，在照例的 年轻人比，还算是发文稍多的。我大尴尬，这种不 几个夜半惊梦的间隙，慢慢梳理出一些尚值得一记 知天高地厚的托大，在以后的日子里虽然很难完全 的往事来。 避免，但因这一次的教训，多少还是收敛了一些。 我是在 2005 年夏天，硕士毕业在京飘荡一年 而左怀建老师的谦谦君子之风，也奠定了我对学校 后，不满于励志书编辑的工作，而决计返乡教书的。 最初的好感。可惜的是，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 当然，逢人问起因由，一般都是开玩笑的口吻，用 次见到左老师，等我秋季开始上课时，他已经调往 黄永玉给沈从文墓碑的题刻作答：“一个士兵，要 浙江工业大学工作了。 不战死沙场，便是回到故乡。” 入职后，学校安排的住处可以二选一，一是新 那时新区启用不几年，西边尚以现学生宿舍、 区的新公寓楼，二室一厅或是三室一厅几个人合住 音乐楼、教工家属楼、体育馆一线为界，更西也更 的那种，再就是老区的化学实验楼南的一栋二层破 低洼的湖山佳胜处还是某部队的司机训练大队，尚 旧小楼，一人一间，走廊的水池和两头的卫生间公 未腾售给学校。 用。我选了后者。 负责接收我的人文学院的前身文学院之更前身 这个楼相比别的楼年数久了些，条件也比较简 的中文系，当时的办公室设在现应天楼的三楼，试 陋，似乎也不值得怎样装饰，只把旧床单夹上几个 42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夹子，挂在窗户上沿的铁丝上，凑成一个窗帘，再 因为在楼的最西侧，夏日西晒，如同蒸笼。好 略备办些被褥盘盏，就住下了。那时心境，或不外 处自然也有，阳台正对操场，视野旷阔。那时还未 乎前程未卜的虚悬感，当然不会想到以后会在师院 铺设塑胶跑道，操场中心更是荒草没胫，暮色四合 一待十八年，直至今日。 时，从高处看去，有久远的蛮荒感。 同住的都是新入职的年轻人，有体育老师说她 第一年上大学语文课，授课对象是化学系和计 的课是带学生户外做操，惹我羡慕不置。我被大家 算机系大一的学生，地点是现在的老区进门西侧的 称赞的则是一个又厚又大的瓷碗，是在中国人民大 二号教学楼。讲了些什么自然也全不记得了，只记 学对面的当代商城买的，价格不菲，我拿来吃面条， 得让学生写过几次作文，一次是让写人，多数学生 众人皆曰奢侈。后来虽然数次搬家，这个碗倒一直 交上来的都是写自己父母祖父母，不外乎如何含辛 好好留着，十八年来连釉色也未损伤分毫。 茹苦、如何忍辱负重之类，我有点忍不住，尤其反 住不几个月，这个楼就拆了，学校给点租金， 感“已年近半百”之类的表述，课上大大发挥了一 我自己又贴补点，在五家属院租了个两居室住，没 下，大意是现在人寿逾七十，年近半百者尚在壮年， 什么家具，于是一个房间摆张床，另一个房间摆个 外出打工也是前半生难得的可以到广大世界去看一 桌椅，每日空空荡荡走来走去，也很有意思。我住 看的机会，且每个人的生活总是苦乐掺半，所有人 的那个单元一楼是中文系一位马姓教师的家，据说 都把自己父祖塑造成苦哈哈的形象，似乎有违真实 马老师多病，很少上课，也从不去系里，所以我无 且大可不必，人进了大学，写作文是不是可以试着 缘谋面。那个冬天，我下楼时，总见他妻子戴一副 写点自己真正要表达的东西，不要那么模式化？不 眼镜、穿得厚厚的、坐在楼梯下摆弄煤块，身上和 知是不是这番话有了点效果，后来的作文就能看到 镜片上不免沾些煤灰，那时还没有集中供暖，病人 几篇出彩的了。一个计算机系的男生，写很长一篇 的冬天想必更难过。这个场景不知怎么一直难忘， 文章分析辛弃疾的《摸鱼儿·更能消几番风雨》， 每想起辄多怅惘。 尤其对“蛾眉曾有人妒，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 这样住了一段时间，就搬到老区的青年教师公 情谁诉”几句有精彩的发挥，我毫不吝惜地在课上 寓了，最西边单元的三楼西户，一室一厅一厨一卫， 褒扬，这个学生后来写给我一封信，说自己的作文 三十二个平方，这个数字记这么清楚，是因为当年 从来没被老师夸奖过，都嫌他瞎扯没正形，我的赞 拟了一副蹩脚的春联：“卅二平蜗居，能酒能棋能 赏让他意外。还有一个化学系的山西籍女生，作文 春色；廿七载浮生，友直友谅友多闻。”当然没贴 里说，来到学校很久，才发现商丘的蝉鸣声跟山西 出来，因为门楣窄仄，实在贴不下这样的长联。说 的不一样，倘不是品种有异，就说明动物也有方言。 到春联，次年返京读博，开始两地奔走，又拟一联云： 看完不禁莞尔。这个女生静气寡言，后来考研去了 “辗转燕宋，无奈生活在别处；悠游教读，且喜传 福建。她们班直到现在还有两人跟我保持联系，一 薪有斯人。”平仄不工之外，意思也是托大，我何 个毕业后回老家汤阴工作，一个读研读博留在了南 曾真正悠游，又哪里有薪可传呢？ 京。这就是我最早的学生了。 那年我妹也毕业回商，开始跟我同住，卧室里 那时同事们似比现在亲近些，逢年过节，系里 满满当当放了两张小床、一桌一柜，客厅更小得可 都会聚餐，最初两年喜欢去民主路上的三秋宾馆， 怜，于是一个大书箱索性没打开，往中间一放，铺 热热闹闹坐上好几桌，领导们举着酒杯挨桌敬酒。 层桌布当饭桌用了，坐的只有两个马扎，有客就挪 元旦且有联欢会，同事间颇有几个好嗓子：刘广辉 小书箱来坐，条件简陋如此，居然也先后请过几个 老师音色清亮，唱《外婆的澎湖湾》本色当行；杨 人来吃火锅。年轻人的寒素清简就是这样坦然无愧 春风老师唱黄梅戏《女驸马》，“为救李郎离家园， 怍、甚至于堂皇的。 43 谁料皇榜中状元，……我也曾赴过琼林宴 我也曾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打马御街前”，字字入耳；张松林老师模仿二战时 初入职时，还听系主任王增文老师说起，文学理论 期希特勒讲话，声情并茂，笑翻全场。平日遇有婚 教研室在我之前有位年轻女教师，硕士毕业后没有 娶添丁一类喜事，当事人都会买一大袋瓜子花生糖 返校任教，而是在新乡某网吧给家里哥哥发了封邮 果送去办公室，办公室主任周琼老师就热络地张罗 件说要出家，然后就消失不见了，账户里还有学校 大家吃，有时就边开会边嗑瓜子，据年长的同事说， 给的三万块钱安家费，一分没动。此事也引起我无 再早几年，开完会还会拉开桌子打扑克，我生也晚， 数次的遐想。还是那句话，世间从来不少传奇故事 不及见此盛况，对现在的镇日忙于课题论文的年轻 人来说，怕更像白头宫女说玄宗了。 与风骨人物，端在人如何描摹、如何讲述而已。 新区西边大片土地从部队购得后，学校就开始 初入职那年还与副主任彭国栋老师以及外语系 大兴土木，挖山填湖、盖楼修路，渐有如今雏形。 的曹庆艳老师一道，往武汉的华中师范大学开一个 某年有感于季羡林坚持往朗润园湖中扔莲子终于换 文学伦理学的会议，路上听彭老师讲了不少系里的 来满湖红莲，又心仪叶圣陶“观钓颇逾垂钓趣，种 往事，其中提及传奇人物宋立民老师，说某晚几人 花何问看花谁”句，遂搜集扁平如扣子状的紫藤花 一起喝酒大醉，宋老师抱着路边旗杆不撒手，吟诗 种子百余粒，在新区老区的边边角角悉数播撒，希 云：“你不醉，我不醉，马路边上谁来睡？你不醉， 望有万一之可能，异日得见紫藤花开。当然，我紫 我不醉，五星红旗谁保卫？”此事简直可以写入世 藤花的梦终究没有实现，而十八年，就这样过去了。 说新语。可与媲美者是十多年后，我见吴秀仁老师 作者简介：常丽洁，文学博士，商丘师范学院 开了新车，问几时买的，吴老师答：“有一天下雨， 人文学院副教授。 我站在门口看一会儿，忽然不想走路了，就去买了 个车。”——较之雪夜访戴一类故事，似也不遑多让。 * 师 专 小 忆 □ 吉茂飞 看到昔日同窗司永海院长写了一首校园春景： 腊梅将尽香尤在，玉兰盛开正当炽；辛丑放眼春意 绚，奋蹄何须挥鞭时。又想起我的母校——商师。 大学时代是一个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时代，现在 回忆起我读书时的师院时光，依然无限留恋。那段 读书岁月中，最美的记忆就是学校的大食堂了。最 难忘怀的是食堂的馅儿饼，里面填满了粉条和条条 缕缕的肉丝，吃起来，冒着浓郁的香味，那种美味 44 应天文化季刊 自离开校园再也没有吃过。 2023·夏之卷 我们宿舍共有八个人，寝室很简陋，不足 20 其实，那时的餐厅条件非常简陋，是学校的一 平米。分上下床铺，我在上铺，我们的室友来自全 个“多功能厅”，餐厅只是它其中的一项功能。没 地区七个县区。还有一位是驻马店平舆的王同学。 有桌椅，没有什么餐具，大家放学后自带餐具，打 这位同仁在高中就谈了一个朋友，有时他会分享一 饭的时候大家分工合作，我当时就是和室友李伟民 些谈恋爱的花絮，对于其他几个不谙世事的同学来 一块儿吃饭，有时他盛汤我买馍，有时我买饼他打 说，实在是新鲜的经验。石同学好像也谈了女朋友， 菜，就餐时或席地而蹲，或者把饭菜放在窗台上， 他比较成熟老道，隐藏较深。现在想来，谈恋爱甚 大家围在一起，边吃边聊，是一天繁忙的学习生活 至失恋，都是人生中难得的体验和历练，无论结果 中难得的闲暇时光。 如何，当事者都会在交往中成长，成熟了很多。 其他人也有三五成群儿一块儿吃饭的，嘻嘻哈 我们那时的男女宿舍都是没有浴池的，入夏之 哈，开着粗糙的玩笑，男女一对儿共餐的都是静悄 后天气暖和，每到晚上睡前，同学多在盥洗间简单 悄的在角落里吃饭。因为我们学校的伙食还是比较 冲洗，旁边还有学生在洗衣服，刷牙，洗脚，里面 不错的，所以隔壁师范学校的许多学生也经常来我 充满着洗衣粉、荷尔蒙和汗臭混合的味道。男生寝 们学校蹭饭。 室楼和女神寝室楼相对而建，周末的晚上，寝室楼 这个多功能厅，晚上的时候就变成了学生们学 交际舞的大舞厅，一到晚上，和着音乐，那时候还 上会有歌声响起，对面女寝室的女神们，也会时而 应和几声，空气瞬间热闹起来。 没有现在的流光溢彩，就一个白炽灯泡。男生扯着 宿舍九点半统一熄灯，熄灯后，宿管人员便会 男生跳，女生扯着女生跳，我们的一个 60 岁的老 在楼道间大声喊话，“都睡觉了，不准喧哗”。手 教授看不下去了：“男生就不能拉着女生跳吗？” 电筒的光影乱晃，有时候会透过门窗照进寝室，随 这个教我们的老教授姓什么忘了，倒记得老家是我 后，各个宿舍渐渐就没有声响了。每个周末，学校 们柘城的。我看着也很别扭，如果在欧美国家，这 不安排功课，我们宿舍的学生通常会到操场打两个 些同性组合恐怕要被看做是同性恋了。 小时篮球。我比较喜欢看书，偶尔会去学校图书馆 星期天的晚上就是学校放电影的场所。主要播 去看一些杂志，当时看的比较多的杂志是《大学生》。 放经典大片，《魂断蓝桥》和《罗马假日》曾激荡 那时的学生比较单纯，生活也相对简单，学习、侃 了多少同学的青春岁月，当然，有时也放映一些今 大山、打球儿成了大学校园的主题活动，所以那个 天所谓的“抗日神剧”。每个周末，都会吸引周边 时候学生的体魄都很结实。 不少外校学生前来观看。那时候的大学生们没有手 那时候最喜欢上的课就是体育课了。有人说， 机看，看电影就成了大家一起消磨周末时光的重要 体育老师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此言差矣。教我们 方式。 的体育老师姓张，智商情商都很高，也很受同学们 师专当时是商丘的最高学府，那时高校管理相 的欢迎。而且他当时都已经涉入股票行业了，据说 对宽松，不像现在的大学管理这么严格，不是电子 他还赚了很多钱，买了几套房子。比起中小学的体 扫码就是门岗盘问。那时其他学校的学生，像中师， 育课，我们掌握了很多动作和要领。像前空翻后空 电大，技校的学生都可以到我们的校园来玩儿。隔 翻、俯卧撑、引体向上等等。我是学校的足球队员， 壁电大有个原高中郭姓同学就经常来我们学校打乒 那时候张老师在同学面前说一句 “吉茂飞同学踢 乓球，当时我的乒乓球都是她教会的，现在回忆起 球很勇敢”，这句话让我受用一个多月。最让我自 来依然历历在目。 豪的一件事，是我大一的时候，期末体育达标，我 45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的立定跳远成绩是二点五三米，这个数字不但在我 这般不急不缓。 们班是第一，而且我以后也没有超越过这个数字。 那时杨博士四十出头，如今算来杨博士五十有 大学时光一去不复返，青春何处不风流。大学 余了，十余年悄无声息地流逝了，好像并没有多久， 就是一种经历。就如同一些人选择了军队的历练， 时间就这样在漫不经心中只剩下蓦然回首，终有一 都是一种人生的选择。爱因斯坦说，教育就是当一 天我们会在老去的时光里和往事不期而遇，怀念着 个人把他在学校所学的知识忘却之后剩下的东西。 从前。时隔多年再提笔写点关于杨博士其人其事， 斯言不谬，毕业二十多年，我平时的勤勉和向上的 所有的当年读书时的日子带着泛黄的记忆从遥远的 心态，以及身为人师所取得的成绩，都要归功于生 烟尘中走来。 命中那段美好读书岁月的积淀。 杨博士上课必是西装着身，领带皮鞋是他日常 作者简介：吉茂飞，商丘师范学院政教系 1997 着装标配，正如古代读书人穿长衫一般，很是正式， 届毕业生，现任职于柘城县教师进修学校。商丘市 发型是他们那代人年轻时非常流行的中分头，清瘦 骨干教师，注册心理咨询师。喜欢读书，发表随笔 的面庞，印象中脸型略长，总会让人联想到俞敏洪 杂文一百余篇。 那张脸，老俞曾戏称自己的脸为“驴脸”，作为杨 博士的学生，出于对师长的尊重，不敢称之为“驴 脸”，一时又寻找不到合适的可描述的词语，后来 不知谁说了一句地道又通俗的河南方言：一蹦子跑 ※ 往日鳞 爪 不到头。这样的形容是否贴切、生动、形象，各位 需自己前去找杨博士确认。 杨博士是一个不泥于常规之人，我们读书那时 候学校还有期中考试，杨博士“自恃”声誉才华极高， □ 李路晨 对于期中考试这么严肃的事情，他总善于创新，书 面考试这种形式，显然他是不愿采取的，于是想出 让大家背诵古文这个自以为很有创新、很高明又不 流俗的主意，要求背诵古文名篇，谁背的文章越长， 给的分数越高，有实在不会背又怕分数不达标的， 急中生智把启蒙诗歌《静夜思》脱口而出，诧异继 而又哭笑不得的痛苦在杨博士的脸上蔓延开来，摇 着头引用鲁迅《风波》中九斤老太的名言：一代不 如一代。至于这位同学的分数不得而知，亦不曾有 人去询问个究竟。这种别具一格的考试形式至今仍 思之念之。 杨博士不修边幅的外形，落拓不羁的个性，在 立夏已过，又是一年毕业季，转眼毕业离开师 我们学校几乎尽人皆知，很少有人直接提起他的名 院已是十载，时隔多年，依然记得多年前杨博士给 字，一说“杨博士”三个字，大家都会想到他（虽 我们上古代文学史课的场景。那时，时间也如今天 然学校教师中不乏其他杨姓博士）。“博士”这个 46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称谓不仅可以显示一个人头脑之聪明，还可以显示 有大济苍生之志，其二十九岁步入官场开始时宦时 学历之高和知识之渊博。他乐得大家称他杨博士， 隐，似有不甘，正如后人评价他“实有志天下者”。 也很是关注自己的知名度。每当有人喊他杨博士， 杨博士也时常成为大家的热点话题。毕业多年之后 他总表现出来平静的寻常，却又仿佛得到了极大的 仍有不少学生追忆杨博士的往事日常，并不仅仅因 满足。记得开学前几天上课前总要问一个与课堂无 为他的轶事多，最让大家折服的是在他洒脱的外表 关却事关他名气的问题：认不认识杨博士？当他听 下别有追求：工作之勤恳，治学之严谨，对学生不 到肯定回答之后，哈哈大笑而后你会听到带着浓重 遗余力的帮助，鼓励后进，实为文学事业延揽人才。 福建口音的话语：孺子可教也。当看到有人茫然状 我却荒废光阴，终一事无成，内心满是愧疚。杨博 或默然不作声，他好像受了很大耻辱似的：杨博士 士著作颇丰，竟也不曾拜读一二，愧疚之感又增加 都不认识还来上什么课？“人不知而不愠”孔老夫 几分。 子的谆谆教导，教授古代文学的杨博士早已抛诸脑 蓦地想起一件趣事，把这轶事讲出来，聊以减 外了。这种真性情颇有魏晋名士风度，如果在魏晋 少我的愧疚之感。当年校园里有一道风景不可不提： 名士中再添加一个成员，想来杨博士是当之无愧的， 经常可以看到一个“老男孩”带领十多个“男生” 或许受到专业素养的熏陶，尤其钟爱魏晋文学的影 在校园的路上穿梭。在文学院有个光荣的传统：女 响，魏晋风度早已是植根于其生命中，融入到他的 生人数向来占据绝对优势。犹记得当年汉语言文学 血液里。 三班六十一名学生，男生仅十四人，更有趣的是隔 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杨博士的真性情与洒 壁对外汉语班四十一人，只有班长是男生，毫无意 脱。多年不见不知杨博士是不是还一如当年那般洒 外的成了团宠。每每文学史课结束后，总会看到组 脱，有真性情，这也是最让人念念不忘的。 团楼通往宿舍的林荫道上一队排成一字形的纯爷们 杨博士推崇魏晋名士，有时也颇以魏晋风度自 儿，必是稳居 C 位的杨博士带领着，在“鲜花丛中” 许。他之所以崇尚晋人，或者晋人之所以受他的赏 丝毫不顾忌别人眼光“指点江山”。彼时自媒体尚 识，很大程度源自于那一时期的名士风流，率性洒 不盛行，昨日如果在今天重现，必将火爆全网。可 脱，在《任诞》章节中体现最为明显。喝酒吃药是 惜当时不以为意又不曾留得照片，真是莫大憾事。 魏晋风度核心内容的一部分，关于此鲁迅在《魏晋 时常想象这样的场景：平平常常的每一天，听 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中有精彩的论述。“人 风吹，看云起，等雨落，踏夕阳，在每一个晨晨昏昏， 无癖，不可交”，魏晋士人之嗜酒与药，正如杨博 杨博士以及致力于文学的学人依旧从容地在山河岁 士之嗜书，杨博士嗜书成癖，深以为颇得名士风度。 月中走过，在山重水复的流年里钻研于钟爱的文学 阮籍和陶渊明或许是常被后人追忆的魏晋文 人，但并非一味饮酒吃药养生，也并不是只有采菊 事业；也能笑看风尘起落的人间，坚守严谨的治学 态度，一路走下去，教书育人、著书立说。 东篱下，他们于洒脱中有所执着，阮籍算不上真正 作者简介：李路晨，河南项城人，商丘师范学 的隐士，读他的《咏怀》“壮士何慷慨”以及“少 院人文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 2013 届毕业生，现于 年学击刺”等诸诗文，就会理解《晋书阮籍传》所 项城市正泰博文高中任教，曾多次被评为县市级优 言诚不欺我等：“傲然独得，任性不羁”的阮籍心 秀班主任。喜欢买书、藏书、看书，热爱运动。 怀“本有济世志”。哪怕是有“隐逸诗人之宗”之 称、历来以淡泊超然率真著称的陶渊明又何尝不怀 47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 文学沙龙 ● 水城威尼斯的魅力 □ 孙君恒 一、折磨人的地方 威尼斯水牢，在圣马可广场附近，是过去衙门 的监狱。此监狱与众不同，建设在偏僻的水中，非 常狭小，让犯人矗立水中（海水中），不要一般的 蹲监狱，并且将毒打过的犯人伤口长时间在盐水中 浸泡，受尽折磨，目不忍睹。西方人惩罚犯罪也是 非常残忍，中国现在留存的青岛市的德国监狱、大 连市日俄监狱（均为全国文物保护单位、爱国主义 意大利水城、世界著名旅游胜地威尼斯，万众 青睐，我也未能脱俗，为之倾倒。2017 年和 2019 教育基地），坚如磐石，机关算尽，刑具可怕，可 以对比，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年两次来到了闻名遐迩的威尼斯，感受深刻，特记 之与看官们分享。 圣马可广场 贡多拉是小划船，是威尼斯老城的水上交通工 具，是当地独到的风情。其速度慢，在水网交错的 威尼斯一瞥（本文照片均为作者拍摄） 狭小街区穿梭，恍如隔世。你若办急事，赶飞机， 48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旅游跟团掉队，这里肯定不行；你若性急，保准不 在圣马可广场附近找到了一个家庭旅馆，记得单人 适应。因为这里是十分典型的慢生活。古城内有很 房间 70 欧元，我与经理磋商半天，希望他能够给 多小广场，广场上常常设有古井、纪念碑、塑像， 予优厚，他答应了优惠 10 欧元，但是顺便取消了 人们坐在长椅上阅读、休息，澄净的日光伴随着， 我的免费早餐，并且把我安排到距离 300 米远的地 仿佛时空凝固在一片宁静之中。偶尔有老人迈着缓 方——旅馆的另一单元房内，这样下来，我的优惠 慢的步伐在散步，孩子们围绕着母亲和推车嬉戏， 顷刻之间化为乌有，我也由此体验到了商人的斤斤 不紧不慢，悠哉游哉，充满爱意。 计较、层层盘剥。我在罗马火车站附近一家宾馆寄 存两天行李（因为要去希腊雅典参加国际会议）， 想不到宾馆收了我 16 美元寄存费，真后悔为了省 事而遭遇无端的浪费（行李箱也没有什么东西）， 到威尼斯更是领教了商人的精明。 贡多拉船 在老城旅游的另一个方式就是步行，在弯弯曲 曲的、类似迷宫的地方寻觅，我两次寻访都迷路了， 百度地图、谷歌地图似乎无效。跟导游，不迷路， 老城狭窄的水道 多快好省，才是上策；时间特别充裕，随心所欲， 二、浪漫之都 优哉游哉，则是最佳。这里磨炼人的耐心，远离高 速节奏，是另类的生活状态和情调。 水，意味着阴柔、月亮、灵动飘逸气质。威尼 斯这个水城，被水层层环绕，有河流的淡水，也有 安德瑞安提科海水，混合流动包围。威尼斯的电影 节红毯，引无数英雄而折腰；威尼斯的浪漫情调、 声色犬马，溢于言表。蜿蜒曲折的水巷小径，幽静 浪漫，扑朔迷离，神秘莫测。小桥栏杆边，水巷阶 梯上，伴着波光粼粼的水色，古建转角，半遮半掩， 是男女抒发情怀、诉说衷肠、互表恋情的绝佳地。 几百年来，这里隐藏了多少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 浪漫时光，不胜枚举。 这里，最光明、公众化的地方是圣马可广场， 威尼斯一角 乃威尼斯第一名胜、第一地标。此地，多个西洋乐 “威尼斯商人”的精明，在莎士比亚笔下一针 队终日演奏，歌手云集，音乐发烧友、世界各地游 见血，栩栩如生，我也有所体会。2017 年我单枪匹 客可以大饱眼福（耳福），国际上各种各样的肤色 马到达这里，没有提前预订宾馆，找了很长时间才 人种在此流连忘返，吃喝玩乐，乐不思蜀。1797 年 49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拿破仑进占威尼斯后，赞叹圣马可广场是“欧洲最 历史街区、广场和码头周边有不少画廊和艺术 美的客厅”和“世界上最美的广场”，并下令把广 家工作室，沿街是陈列艺术品的画廊（我 2019 年 场边的行政官邸大楼改成了他自己的行宫，还建造 看到中国台湾的画家在此展出作品），后面是艺术 了连接两栋大楼的翼楼作为他的舞厅，命名为“拿 家的工作室，有铜版画、木版画、石版画、油画、 破仑翼大楼”，足见威尼斯似美人，叱咤风云的英 雕塑等，形式多样，顾客可以与店主尽情讨价还价， 雄为之着迷，英雄和美人在此高度融合，相得益彰。 了解其创作过程，进行面对面的交流，文化国际化 在此妙不可言。 威尼斯小巷 曲径通幽的酒吧、咖啡厅，光线暧昧，纸醉金迷， 漂亮妩媚的酒吧女郎穿梭其间，光怪陆离，一阵阵 香水味扑鼻而来。咖啡馆、餐厅、酒吧、画廊、小 作坊，比比皆是。女人迷恋于首饰、服装、绚丽的 面罩、小摆饰，男人留步于各种手工作坊、艺术文具、 皮革制品、旅游纪念品，各得其所，乐此不疲…… 路经那造型精致、香味扑鼻的巧克力店，难以抗拒 它的诱惑，随手购上一包过过馋瘾，边尝边游，逍 街头卖画 导游说，一个美国男游客在威尼斯的小小酒吧， 也许喝高了，也许被美女吸引，旅游团队找不到他， 等此游客醒来，旅行团已经到巴黎了。他是否在酒 吧昏迷不醒，他是否自愿作乐，其具体情况，至今 神神秘秘，没有外泄。他的机票因为旅行掉队而作 废，导游也爱莫能助，不过他还是挺满意在威尼斯 期间难得一见的浪漫故事，说不定有一次红颜知己。 遥自在，乐在其中。路边的古老建筑窗台上，有佳 丽探头观看你（你也琢磨她），互为风景。这里与 别具一格的美女偶遇概率很大，可以大饱眼（艳）福。 房顶上看威尼斯 “浪一浪”看来是古今中外不少人们都为之青 睐的事情或者幻想，威尼斯的小街小巷，灯红酒绿， 曲径通幽，令人感到有无限遐思……不过，我奉劝 海边码头 各位看官，来威尼斯旅游时不能被此地美女、美景、 50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美酒等所迷惑、中毒，不然掉队甚至人财两空，后 国家的设计师加盟她的团队。尽管产业壮大了，但 悔晚矣。 她在创作上依然亲力亲为，力图站在行业前沿，与 团队的设计师们不停地改进方案，精益求精，让产 品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件配饰都不断地“推陈出新”， 的确是别具一格，独具匠心。她特别强调设计时不 仅考虑市场需求，更要融入新的艺术灵感，让自己 的艺术追求变成有创意的产品，很是独到。以威尼 斯城市为代表的手工业，在欧洲资本主义早期萌芽、 文艺复兴时期，异军突起，来到威尼斯体验小作坊、 小店铺，当年的情况可见一斑。 游人如织 三、百年小店 威尼斯的小店特别多，家庭作坊遍及小巷，数 不胜数。100 多座岛屿上，都能见到皮具（皮包、皮鞋、 皮带）、头饰、礼服、手包、胸花、精致手套乃至 香水，商品琳琅满目，表达出设计者的独特创意。 威尼斯市场，极为繁荣，购销两旺，让人感受到魅 力无穷。小作坊的产品，极具个性，精工细作，家 族传承，为世人称道。我在此买了地地道道的西服、 皮鞋，体验到了质量堪称一流，信誉可以信赖，名 不虚传。 和外国游客 威尼斯的传统风格极为突出，并且拥有新内涵、 新形式，简直是五花八门，异彩纷呈，与时俱进。 在安东尼娅等从业者看来，继承传统的同时，更应 看重国际化、时代化元素。设计中融入的国际化元 素越多，产品在市场上的吸引力就越大，国际市场 份额将迎来全球顾客。安东尼娅的设计，赫赫有名， 是各种庆典活动上的“常客”，尤其是面向国际游 客的特色婚庆，成为一道具有世界时尚“范儿”的 名牌产品。恪守诚信，传统技艺与现代创意的碰撞 融合，滋养了威尼斯的城市气质、百年老店（甚至 千年老店）、手工雕刻打磨，应运而生，经久不衰， 旅游纪念品小摊 成为响当当的名牌。 小店创新、越来越大，是赢得竞争优势的必由 当今的威尼斯商人个体户（家庭作坊）、联合 之路。威尼斯安东尼娅女士是威尼斯面具与服饰资 群体中，很多人把艺术创新作为优于商业目的的首 深设计师，我们参观了她 30 多年前白手起家的公司， 选动力，世世代代，孜孜以求，打造出了自己特色 看到设计、制作、营销团队已超过 300 名，有八个 51 和品牌，宛若“农家特色菜”，有自己的独特配方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和口碑优势。他们努力让自己的每一件作品具备鲜 威尼斯一直保持着千年水城风貌，在追求现代 明个性，在材质、色彩、图案、工序等方面精益求精。 化的今天，与众不同（慢生活、浪漫情怀、精工小 秉承“宏观坚持、微观更新”理念、坚持“单件加 打小闹、享誉天下等），仍彰显出传统经典的独特 工、不可复制”做法，以及不急功近利等，让他们 魅力。每天几百万纷至沓来的国际游客，就是威尼 的产品名扬天下。我看到各地游客（尤其是中国大 斯城市魅力的鲜活注脚。快来看看威尼斯吧，绝对 陆游客），在此疯狂购物，选择世界名牌包包尤多， 会不虚此行。 以至于归国在机场上向中国海关缴纳不菲的关税。 作者简介：孙君恒，河南邓州人，北大博士、 武汉科技大学教授兼国学中心主任，主要研究中国 伦理与文化，喜欢脚步丈量城乡名胜古迹，游走了 30 个国家。在《光明日报》、《文汇报》、韩国和 中国港台等发表百篇论文。2020 年被评为中国最有 影响力的学者之一（伦理学）, 被授予“最美墨子 文化传承守望者”称号 , 被聘为中国名村尧治河村 “荣誉村长”。 威尼斯名胜荟萃于明信片 ※ 世界杯圆心与审美社会学半径（二） □ 宋立 民 37、2022 年 12 月 15 日黎明，法国 2 比 0 击败摩洛哥，进入世 界杯决赛 , 观战的法 快乐。他还说，德尚带法国队三次进决赛已经赢了 两次，若这次赢得世界杯他当然会继续留任。 12 月 4 日，3：1 战胜波兰后，他已经在社交 媒体发文祝贺法国队成功挺进八强。 国总统马克龙盛赞球 队“让我无比自豪”。 所以，加缪这样的“全才”出现在法国绝不奇怪。 他表示 , 法国人们需 要简单而纯粹的快乐 , 38、法国击败摩洛哥，利物浦后卫科纳特首发 而足球可以提供这种 出战并发挥稳健——90 分钟平均抢断 + 拦截的数据 52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为 6.9 次，在本届赛事所有至少 3 场首发的球员中 经可以“辅佐”梅西乃至可以“单飞”，摆脱持续 是最多的。孤注一掷的摩洛哥人顽强地在法国的禁 多年的“梅西依赖症”。 区制造了多次麻烦，法国后卫线也多次化险为夷， 其中就有科纳特的功劳。 忆往昔，阿根廷始终受困于“梅西依赖症”， 弄得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球迷评论：“看了几次利物浦的球，心说这后 2016 年 6 月 27 日——庆祝美洲杯成立 100 周 卫太强了，不比范戴克差啊，怎么不显山不漏水的。 年的纪念日，美洲杯决赛拉开战幕。阿根廷和智利 这届世界杯把实力展现出来了。” 是的，利物浦的风格就攻守平衡。而他们对于 120 分钟战成了 0:0，最终智利 4:2 点杀阿根廷获 获得冠军。 足球的理解也非同一般地“哲学”。曾经的主帅香 阿根廷国内舆论纷纷将矛头对阵梅西。 克利的伟大名言：“足球不是一个生死问题，足球 高于生死。” “千夫所指，无疾而死”。梅西决定退出国家 队，阿根廷球迷愈发火上浇油，攻击梅西是“懦夫”。 所以，禁区不仅是守门员的“领地”与“命门”， 真叫左也不行右也不行。 也是整个球队的生命。 既然已经是“懦夫”，那就彻底撂挑子——“索 性让给丑恶去开垦”。梅西去意已决，说什么有用 39、法国著名体育历史学家热拉尔·埃内评论 吗？ 足球说：“自从被创造之日起，它就成为地球上最 然而，几经周折，梅西还是留了下来。 重要的节日。这项创造让时间凝固，将五大洲的人 为什么？据说与一位 15 岁的少年“迷弟”在 们聚集在一起，无论白昼还是黑夜，让他们在同一 社交媒体上的一封信有关。 时刻做着同一件事。出于对这只永不停歇的滚动着 这封信的标题是《我们要如何说服你》。尽管 的皮球的激情，人们共同刻画着未来，不论是奇迹 此桥断真实性有待考查，但是，至今，五洲四海的 之日，还是悲剧般的明天。” 媒体异口同声地认为有直接关系。且看这封散文诗 所以，如果把世界杯简单地总结为“球迷熬夜” 一般的“挽留函”—— 或者“彩民买码”，那就过于单纯了。 我们要如何说服你 如果你的离开对我们是灾难性的，我们怎么能 40、“到岸请君回头望，蓬莱宫在水中央。” 当我们慨叹梅西封王、终成正果之际，可曾想 到过梅西曾经有过“挥手从兹去”的当初？ 大家说：过五关斩六将，一路艰辛，好在有“定 海神针”梅西在场。 的确，梅西机敏无比的过人、手术刀般的传球 说服你呢？ 我们要怎么说服你呢？ 我们从来没有你肩上的 1% 的压力——你早上 醒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你知道有 4000 多万人 希望你做完美的事情，而且这已经被可笑地强加给 你，他们可以要求你怎样做。 与子弹般呼啸的射门，永远闪耀全场，完全可以担 我们要如何说服你呢？ 得起“球王”之称号。 如果我们不能理解你是一个人，一个拥有无可 窃以为，更可贵的是：年轻的潘帕斯雄鹰们已 53 比拟的天赋的人，地球上最好的球员，但毕竟你只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是一个人。 阿根廷遭遇前世界亚军“魔笛”克罗地亚。又是费 如果我们不能认识到，你并不应该对输球给我 尔南德斯传出过顶球，队友阿尔瓦雷斯急速突入禁 们带来的愤怒负责，这往往与我们自己的沮丧有关， 区造点，梅西射门命中，1：0 ！（西班牙《阿斯报》 表示，这是一个奇怪的点球，原本可以避免。阿根 与我们自身的挫折感有关。 让我们照照镜子，问问自己，我们对自己的要 求是否只有对这个不认识的人的要求的 1% ？ 廷人认为这是一个点球，世界其它地方的人认为可 判可不判，克罗地亚人当然认为不是点球——这是 另一种“接受 / 不接受”美学。） 我们要如何说服你呢？ 在你的假期，你本可以躺在沙滩上，但你在那 里跑步，试图代表我们的颜色，而有些人只是看着 你是否跑步或唱国歌。 3 比 0 获胜两小时之后，小诗人更新个人社媒： “挺进决赛，这是多么美好的梦想，成为这支阿根 廷团队的一员是感到无比骄傲和幸福，阿根廷加 油！” 做你想做的事吧，莱昂内尔，但请你考虑一下 留下来，留下是为了获得踢球的乐趣，这正是这些 人从你身上夺走的东西。 在一个充满荒谬压力的 世界里，他们夺走了一个球员最崇高的东西，那就 是踢球的乐趣。 紧接着，梅西子在网上晒出了全家福，唱出了 道别的骊歌：“我很自豪能够在决赛中完成我的世 界杯之旅。我正在经历的一切是令人兴奋的。当然， 周日将是我世界杯的最后一场比赛。距离下一次世 界杯还有很多年，我认为我无法继续参加。所以我 小时候你肯定梦想着代表你的国家踢球并获得 乐趣。看到你身穿蓝白球衣踢球是世界上最大的骄 傲。你要踢得开心，因为当你踢得开心时，你不知 希望能以最好的方式结束比赛。” 是的，梅西可以放心地离开绿茵场。 小迷弟，已经证明自己有可能就是下一个梅西。 道你让我们有多开心。 谢谢你，原谅我们。 ——恩佐·费尔南德斯 不错，是恩佐·费尔南德斯！就是身披 24 号 球衣，于 2022 年 11 月 27 日凌晨 3 点与梅西一起 出现在卡塔尔鲁塞尔体育场的帅哥。 就是 12 月 19 日凌晨 2 时许，与梅西一起夺得 金杯并第一个走上领奖台，接过“FIFA 世界杯最佳 年轻球员奖”的 21 岁的帅哥。 写这封信六年之后，这位文采斐然的迷弟小诗 人，成为了梅西的队友。 11 月 27 日打墨西哥队，梅西“贴地斩”破局， 费尔南德斯进球锁定——2 比 0。对，就是写信的 与收信的二位。 12 月 14 日凌晨 3 点，几乎窒息的半决赛—— 41、赢了克罗地亚，总统马克龙兴高采烈进了 球员更衣室。遗憾与伟大齐飞的一幕是：队员们跳 上桌子，载歌载舞。是的，他们似乎忘记马克龙先 生是自己的总统，或者说，此刻，总统先生也就是 一位可以一起唱歌跳舞的“发烧友”。所以也没有 谁人喊一声：“总统来了！请肃静！”。 无独有偶，阿根廷总统同样“遭遇拒绝”。 当地时间 12 月 20 日 2 时许，阿根廷航空公司 AR1915 航班平稳降落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埃塞萨国际 机场。 消 防 车 从 飞 机 的 两 侧 喷 出 水 柱， 这 是“ 水 门”——民航业的最高礼仪。 舱门打开，梅西手捧大力神杯率先出舱，主教 练斯卡洛尼和其他队员紧随其后走下舷梯。 54 应天文化季刊 此前，阿根廷政府已经宣布，为庆祝球队夺冠， 20 日全国放假一天。 上午，百万球迷参与了持续了约 5 个小时巡游 活动。 由于车队行进缓慢，难以按计划抵达市中心。 为安全考虑，阿根廷足协决定球队改乘直升机继续 2023·夏之卷 迭戈，会从天堂看到我们 他们会为为莱昂内尔加油 此前梅西接受《奥莱报》采访时表示，他最喜 欢的一首阿根廷队歌就是这首。 笔者在视频上听了这首歌，没有一个字听懂， 却照样泪流满面。 巡游——足协主席塔皮亚通过社交媒体宣布这一决 定之际，还代表球队向球迷们表示歉意。毕竟，诸 多球迷失去了近距离接触他们的英雄的机会。 43、12 月 10 日夜 11 日晨，摩洛哥击败强大的 葡萄牙，成世界杯首次进入四强的非洲球队，赛后 阿根廷总统申请会见国足。 全队场边跪谢球迷！ 17 号球员布法尔拉着母亲载 不过，足球队慎重地拒绝与总统会面，理由是 歌载舞——火线接手球队的教练雷格拉吉专程把球 希望阿根廷的足球更加纯粹一些。 员的父母们接来了卡塔尔，他说：“没有父母们的 呜呼！既然足球已经成为“宗教”——则“球 祝福，我们不可能成功。”回到更衣室，球员仍然 王”梅西就可以说是阿根廷的“足球教皇”。从“足 在高声歌唱——尽管我们不知道唱的是什么歌。紧 球王国”的角度思考，总统的确是要“屈尊”的。 接着，摩洛哥首都拉巴特开始了游行与歌唱，整个 足球的圆周不长于 70 厘米、不短于 68 厘米， 由此估计其直径不过在 21.96-22.04 厘米之间。但 是，在虔诚地信仰它的时间与地点，其地位是胜过 联合国秘书长的。 非洲充满了欢呼。 是的，随着阿根廷与，摩洛哥的崛起，世界杯 前四名变成欧洲杯的时代，就这样结束了。 请看笔者 6 年前的球评—— 又是四载歌声起，完败球迷不离席。此去蓬山 42、半决赛，阿根廷打克罗地亚，从备战，到 无乡音，几多眼泪洗绿衣。 赛场看台，到球员更衣室，到布宜诺斯艾利斯大街 2016 年 6 月 18 日，欧洲杯，爱尔兰 0 比 3 负 小巷，凡是有阿根廷人的地方，就有《兄弟们，我 于强队比利时。爱尔兰球迷像四年前负于西班牙之 们激情重燃》的歌声，歌词大意是—— 际一样，流着热泪，唱起了悲伤而悲壮的民歌《阿 我出生在阿根廷，迭戈和莱昂内尔的土地 森莱原野》：“这里我们曾见小鸟自由飞驰 / 我们 来自马尔维纳斯群岛的孩子，我永远不会忘记 的爱也迎风展翅 / 我们曾怀抱梦想纵情歌唱 / 如今 我无法向你解释 孤独弥漫我的阿森莱田野……”波尔多球场只有这 因为你不会明白 决赛输了，我为他们哭了多少年 但一切都结束了，为什么在马拉卡纳 再次赢得与巴西队的决赛 55 歌声，全世界荧屏前只有这歌声，四年前，在大雨中， 众多球迷听到过这歌声。 整个欧洲都知道这首歌记载的故事：1845 年 爱尔兰大饥荒，一名来自高威郡 Athenry 镇名叫 Michael 的 男 子， 为 饥 饿 的 家 人 偷 了 几 只 玉 米， 兄弟们，我们激情重燃 被 抓 获 后 即 将 发 配 到 地 球 另 一 端 的 澳 大 利 亚。 成为世界冠军，夺下第三座世界杯 Michael 的妻子 Mary，在港口目送押解丈夫的船远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去，从此天各一方，再不能见面。 声无哀乐。这支歌是爱尔兰足球队助威歌曲， 也是苏超球队凯尔特人队的队歌。像善良的妻子 Mary 一样，球迷没有责怪本不该责怪的球队，而 是用歌声演绎悲怆里的热爱。爱球队，爱祖国，爱 足球。球迷知道：因为失败更需要理解。 看了视频才明白，埃斯特拉达的越位仅仅就是 一个膝盖——裁判即便与球员在一条直线上也很难 看得到。 很多球迷在网络上开始吐槽，甚至质疑是不是 东道主这边收卖了裁判。 无奈科学就是科学——半自动越位识别系统由 2001 年 10 月 7 日中国队出线之际， 《歌唱祖国》 特制摄像机、球内传感器和人工智能系统三部分组 的旋律振奋着大江南北：“越过高山，越过平原， 成。每座球场顶部都会设置 12 台特制摄像机，追 跨过奔腾的黄河长江……”那时候，在球场上起身 踪场上的足球和每名球员，以每秒 50 次的频率发 歌唱的球迷是幸福的，因为他们与祖国的命运与责 送数据，精准确定球员位置——厄瓜多尔就是越位 任出奇地一致。 呜呼！“世界杯的律吕与音乐元素构成”！—— 这是跨文化的博士论文的题目。 在先。判罚一点毛病都没有。 还有更科学的：本届世界杯指定用球内置传感 器，以每秒 500 次的频率发送数据，用于更准确地 判断传球点。传感器收集的数据由人工智能系统分 44、2022 年 11 月 22 日凌晨 4 时 42 分，“每 逢大赛总有扭转局势的能力”的威尔士超级球星贝 尔，在个人世界杯首秀中造点，并亲自主罚命中！ 把比分扳成 1：1 平。看台上响起威尔士语歌曲《我 们仍在坚守》——威尔士队上一次出现在世界杯决 赛圈还是久远的 1958 年，“圈内”唱一次这样的歌， 居然等待了 64 年。 笔者突然感觉到：东西南北种种球场的看台 上都是合唱团——五湖四海荧屏前的人群都是合唱 析，只需几秒钟就能对越位情况作出判断，并自动 向视频助理裁判发出警报。 这种高科技当然完全必要，进球与否的误判将 会大大减少，马拉多纳的“上帝之手”将不复重演， 裁判的公正性更有权威。 但是，“科盲”的笔者开始有了似乎多余的担 心：时时刻刻都在等待机器发送数据，比赛岂不成 了一节一节的“炸带鱼”？以往的行云流水、水银 团，而且无需配器、无需指挥，全是天籁，全是和声。 泻地、三角短传、撞墙式二过一……会不会因为等 足球可以是地理老师、自然老师、 “博物”老师， 待那个“每秒 500 次”而变得磕磕绊绊类似哮喘？ 记得 NBA 球员多次抱怨裁判的罚球判罚，认为消解 但它首先是音乐老师。 了比赛的完整性，“成了裁判的个人表演！” 45、谁也想不到，此番世界杯第一个进球是越 位球——肉眼难以分辨的越位球。 揭幕战第 2 分 39 秒 , 利用定位球机会 , 厄瓜 多尔队在禁区内的乱战中，由瓦伦西亚率先破门。 如何把“高科技”与“手工制作”的“足球人 文传统”统一起来？应该是一个新的课题。 46、然而，必须承认，高科技距离公正裁判更近， 也更科学。 不过 , 经 VAR( 视频助理 ) 裁判确认 , 埃斯特拉达 2002 年韩日世界杯，16 进 8 淘汰赛，韩国队 在接球时处在越位位置 , 主裁判最终取消了这粒进 遇到群星璀璨的意大利队，后者球星云集，主力中 球。 锋维耶里等正值巅峰期，两队差距甚大。韩国安贞 56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焕恶意肘击，李天秀恶意踩踏，而主裁判莫雷诺均 “一场精彩的足球赛，如同集合了精彩片段的 视而不见，且在多年后承认当时存在这些行为。更 人生，勇敢、怯懦、挫折、得意等等情感都被发挥 无语的是，意大利托马西和维耶里进球被吹无效， 到了极致。射门时如入无人之境的勇猛，盘球时立 甚至还判定托蒂假摔直接红牌，最后韩国凭借安贞 刻群雄却又功亏一篑的沮丧，裁判不公产生的微微 焕的头球 2 比 1 把意大利“绝杀”淘汰。比赛后莫 屈满身，记忆却时运不佳的英雄，迟暮的感慨无处 雷诺被国际足联告知不能继续参加本届世界杯执法 不似人生，短短 90 分钟变成人生活剧，难怪看台 工作，多年后甚至因藏毒被抓坐牢时，意大利全国 上的人们忘情喧闹。”（原野《脱口而出》） 一起点赞，这次世界杯后意甲各球队甚至把韩国队 员拉黑。 至今仍然可以搜到：世界杯历史上六个严重的 黑哨，韩国独占三个。 2018 年俄罗斯世界杯，日本 2 比 3 惜败比利时， 在 14 秒内被逆转绝杀。而这 14 秒的惨痛回忆引发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的荣誉 心理； “人生能有几回搏”的中老年心理，输了想“报 仇雪耻”、赢了想“江山永保”的行为主义心理与 潜意识；“一不留神”夺得了冠军、成为百万富翁 的“事后侥幸”，无不在足球赛场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活灵活现。 了日本足坛一年的反思和研究——他们是一秒一秒 地回放，分析，这也是高科技的贡献。 49、“胜利属于你，失败属于你，忘却胜利失 败生命属于你。” 47、“倚杖独看飞鸟去 , 开窗忽拥大江来”。 人的魅力，大半在于充满智慧、充满狂热的生 命活力。因此，足球作为流动的雕塑，无声的音乐， 在纯粹的“力与美”的撞击下，我们只剩下惊叹、 欢呼、流泪和遗憾，我们会完全忘记性别与年龄。 在胜利或者失败之后，领队、教练与队员泣不 成声——音乐、舞蹈与泪水一起交织成一幕幕无法 重拍一个镜头的立体电影。那时候你感到整个的世 界和每一个孩子无不与你有关，你清醒地体会到人 类的生命活力。只有决战氛围凝成的心理背景，能 够让你的灵魂在一瞬间上天堂或者下地狱。当足球 作为一种艺术形态出现的时候，当上帝选中了足球 作为“第一运动”、以最自然最坦诚最潇洒的艺术 露面的时候，一般意义上的艺术门类只有退避三舍 了。 闪烁着光影的心理画面，无疑是最具文化意味的表 演。足球文化或许可以作为人类对于历史和未来的 重要贡献。 C 罗哭着走进更衣室的同时，得胜的摩洛哥球 员把教练抛向空中。 所有不完满的泪水，养育着那条叫做“完满” 的锦鲤。 真正能超越时间、空间、民族和肤色的，恐怕 还是热气逼人的生命意识。似乎此番大赛身体接触 愈发厉害，而裁判的“放纵”与延长加时又有力地“助 演”着所有“血拼”。 然而，倒下的都在悲歌中再度站起：内马尔流 只有在彼时彼刻，我们发现：体育真的不该与 着眼泪下场，梅西坐在草坪上半分钟起不来，还有 别的任何因素有关，那是纯粹的生命宣泄、自由挥 落寞的凯恩、范戴克……仅凭足球对于人自身的“反 洒，连胜负都可以忽略不计。 抗绝望”，也应该给这项运动发一枚“灵魂金牌”。 48、某散文家脱口而出： 50、一位球迷老弟告诉我，他的成长就是杯 57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赛的历史：我幼小的足球记忆里，停留着一次次世 生命总是这样的轮回：提前一个又一个四年， 界杯的经历，也沉淀了一次次情感的升华——马拉 她们 / 他们积攒着歌声、泪水、情感、假期、川资 多纳的世界杯，我还是一个纯粹黑白的世界。米拉 与主队的戎装。 大叔的世界杯，我已开始被老师追着骂不学好，说 此生与名校无缘。罗马里奥的世界杯，我不小心弄 坏了电教室的门锁，战战兢兢。齐达内的世界杯， 大家谁都不说话，因为等待着高考后的分离。大小 罗的世界杯，我热切等待着孩子的降生。万人迷的 世界杯，我已可以品尝到德国原装的黑啤酒。还有 一届世界杯，我们记住了一个名字叫做马特拉齐。 小飞侠的世界杯，他的迷离眼神今天依旧还在迷 离…… “情歌还是老的好”，酒也是，足球也是。越 是“陈旧”的世界杯，那足球的文化其味道也是越 醇厚。 其实，她们 / 他们极有可能买不到一张昂贵的 黄牛票而侧身热血腾沸的自带沙发的广场。 当然，这似乎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挥洒水银泻 地的能量。 熬夜并非她们 / 他们的专利或基本功，因为在 攻防的网织就的夜幕里，折叠着浸透肺腑的审美的 饥渴；“背谱”不是她们 / 他们炫耀的资本，因为 那些个姓名、岁月、国籍、画面、镜头……早已融 进自己的脉管，向来不需要想起也永远不可能遗忘。 历史将永远记得，多少权贵向看台上的平民致 敬，多少巨星深深鞠躬或长跪不起，多少支国歌的 旋律一次又一次溢满穹苍。 无论新朋还是旧雨，理智还是癫狂，无论因兴 51、在鸟鸣婉转、黎明又来的时候，在杯赛即 奋而彻夜不眠还是因初尝而倦如梦乡；球迷，何止 将收场的时候，在豪门出局、球星告别的地方，我 是时尚的乐章，那是时代的乐章，世世代代的乐章。 起身歌颂球迷。 球迷的职业有皇室、总理或内阁大臣，但更多 的，是会计、教师、工匠、小职员、街边档主…… 与球星相比，她们 / 他们的身价是掏钱买票的 负数，无关美刀欧元英镑。 念兹在兹，几年，十几年，几十年，她们 / 他 在一群又一群落幕道别的沉重背影里，“生命” 的巨树冉冉生长，一并枝繁叶茂的，还有一种伟大， 叫做悲壮。 过滤着赌与输，咀嚼着力与美，裁判着阴谋与 爱情、血性与善良；足球已然是一种活法一种文化 一种语言一种信仰；球迷给了自己纵情的理由、充 们用四进位的思维，拷贝着黄色、橙色、红色、白色、 电的学费、忏悔的教堂…… 蓝色、绿色……的期望，享受着四肢伸展为旗帜的 疯狂。 往往，火焰瞬间就是寒冰；绝望中，也突然会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宋立民，湛江科技学院教授，原商 丘师范学院中文系教授。 飘来希望。 往往，不同色素的泪水，伴着陶醉抑或委屈流 淌。 草坪与圆形的黑白世界，从传说变为现实、从 娱乐成长为嗜好，成长为依恋、习惯乃至与灵魂同 步的时光。 58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红 梆 子 □ 郭婉婷 秋颂儿手里常年 拿 着 两 个 梆 子， 那 梆 子 一 看 就 有 年 头 了， 表 面 黑 黢 黢 的， 松 木 的 颜 色 一 点 看 不 见， 也 没 人 刷 洗 刷 洗， 凑 近 了 看， 没 准 能 见 跳 蚤 在 上 面 蹦 来 蹦 去。 唯 一 点 吸 睛 的 是， 梆 子头系着飘飘的红丝带，太阳热烈的时候，秋颂儿 挥着黑梆子往上扬，头上穿孔的红丝带颜色艳艳的， 在太阳前面晃晃的闪眼睛，过路的人都忍不住看了 去，也不知是看傻子还是看丝带，反正没人看那旧 梆子。但秋颂儿宝贵的很，他说，这梆子是祖宗传 下来的，大家不稀罕那是不识货，他得找个识货的 “天波府里走出来我保国臣——” 那穆桂英行步披云肩压大褂，七星金冠背扎旗， 眉目做派尽显英姿，秋颂儿在底下痴痴看。 秋颂儿想，自己可算是见着识货的了。他屁颠 屁颠去戏班子，后台还没进去就被撵出来了。可不 是，这一身脏兮兮的跛子，任谁也不能让见了角去。 秋颂儿最后没见着面，只能作罢，数了数自己 余下日子，背包收拾干粮开始送梆子。他一路往南， 听说南边的人水灵，南边的景好看。 他拿个碗，蹲在路边，他想着，谁第一个给他 东西他就把梆子给谁，可是左等右等，太阳都沉下 去了，也没人看他，更没人往碗里投个钢镚。他脚 麻了，挪挪屁股的空，抬眼见一小女孩，头发乱蓬 蓬的，手拿馍馍给他掰了一块。 咋是个女娃娃，秋颂儿想，他往怀里摸索着， 人。 但什么人才是识货的人，连秋颂儿都不咋明白， 他就记着自己老母临死握住他的手，叫他好好守着 梆子，没种了就给个识货的人，秋颂儿五十了，他 找不到自己的种，就只能找着识货的人。他就是个 响彻全村的傻子，腿脚又有点跛，一个人孤零零的， 邻也居不咋搭理他，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上哪 找个识货的？ 把梆子上红丝带取下，给那小女孩乱糟糟头发绑上， 边绑边念叨：“你要是男娃，我就把我传家宝给你， 但你是女娃，以后也没个种，跟我差不多的货，我 咋能让我传家宝不传家嗦！” 扎完头发，他拿馍馍开始吃，吃完就赶路。他 还得往南边走。边跪边吃边讨饭，摸索了大半年梆 子也没送出去。他不愁，自己还有活头。 那一天他看见烟雨蒙蒙的，拍了拍自己的跛脚， 过了几十个日子，有戏班子过来，那搭台子唱 戏的穆桂英，戏腔浑厚酣畅，气势磅礴。秋颂儿蹭 着村里人的光，蹲地上听着。 “辕门外三声炮如同雷震——” 59 知道南边到了。 南边的景就跟个水墨画一样，浓墨的，留白的， 清清朗朗，不给匀称，也化不开，人、山、水都在 那一摊子的墨渍和到好处的留白里。遮遮掩掩不给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人看，但那蒙蒙的，步履匆匆的脚步和裙摆，又酿 再见了眼花缭乱的东西，一定要狠狠踩上一脚，免 出一点子暖意来。 得误了事！ 秋颂儿不赏景，但他觉得自己的宝贝梆子跟这 他眼睛无神，巴巴瞧着湖的远方，突然，隐约 南边衬得很，一样的漂亮不张扬。他卯足了劲头要 看到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漂着，于是眯着眼睛往前 找个识货的。这劲最先还是在要饭上。 走了一走。 这，这，这是他的梆子？ 他碗里有钢镚，但这次他眼光要高点，他要找 个男娃，还得是水灵的男娃，不是随便给个钢镚那 种。 秋颂儿顾不住了，一下子淌湖里面，他小时候 掉过水，会点水性，临了抱着梆子在水里扑腾，一 秋颂儿地上盘腿坐着，怀里揣着梆子，他以为 路人跳下去给他救了。 自己藏的很好，但路过的，只要稍稍一低头，就能 他抱着梆子吐水，跟小鱼咕噜咕噜吐泡泡似的， 看见那半截没埋到衣服的梆子，但人们寻思着，这 早晨湖水凉着咧，他闭眼睛打着颤也不忘宝贝梆子， 估摸是老乞丐的打狗棍。 救他的人有点疑惑，想着这老头抱着根打狗棒做 这可不是打狗棍，这是秋颂儿最金贵的东西， 啥？ 谁要说它一句不好，他就扬起梆子，跛脚一歪一歪 不想了，梆子泡发了，表面的污垢被水冲干 地冲上去打人，但往往人没打到，自己先摔了一大 净，露出里面腐朽的松木，除了结实，没啥别的看 跤。还得在被人取笑两句：“走都走不稳，拿个打 头，秋颂儿心里苦，他想着自己是找不到那识货的 狗棒吓唬谁呢？” 人了！他伤心的成宿成宿睡不着，梆子还是那个梆 秋颂儿只当这人不识货。 子，秋颂儿不是那个秋颂儿了。苦啊，嘴里塞满了 他左等右等，天黑了，南边的灯火亮起来了。 黄连似的，跟死了老母一样式，他漫无目的在南边 先是湖边，再是街上，循序渐进的，一点一点 的亮堂起来。湖边的盏灯心里一小团火焰，灯火载 载悠悠驶到湖中央，打个圈跟莲花灯挨在一起。岸 上人指着笑着，摆摊的也挂上了大灯笼。火柴擦出 的小火苗在深夜燃烧，沾了花灯的光晃起来了。 秋颂儿也瞎凑热闹，他小心走到人群里，看看 周围人嫌不嫌弃他，要是余光看见有人皱着眉头、 嘴撇着看他，他就立马缩到一边去，不能招人嫌， 这也是老母临终说的话。 然而就是一下的推搡，他塞衣服的宝贝梆子哐 的烟雨里出现、再消失。他是作画人溅出来的墨点， 是夜市灯火里无人在意的臭豆腐签，这南边北边， 有没有他都一样，有没有梆子也都一样。 秋颂儿颓了，直到有个闪着扑灵扑灵大眼睛的 男娃出现，他一眼就相中这个漂亮的小家伙，跛脚 一歪一歪追着人跑。 小家伙胆子还是大，他抬头看秋颂儿的梆子， 撅起小嘴，说：“太脏了！” 秋颂儿赶忙用自己破衣服擦擦，献宝似的捧着 梆子给小家伙：“擦擦不脏了就。” 的一声掉了，他又老又聋没注意，一夜过去，摸着 小家伙不情不愿接过来，秋颂儿一颗心落了实 怀里空了，跟糟雷劈似的，他一下子坐起来了，那 地，他突然觉得一身轻松，忙活了这些日子，终于 张枯槁的脸配上惊恐表情，跟诈尸似的。 给送出去了。他跛脚往后走，走了一会路没忍住往 他赶紧去大街找梆子，扫地的人忒勤快，昨晚 那么多摊摊，卖臭豆腐、羊肉串的，地上竟一根签 后看，小家伙和梆子都不见了。 秋颂儿又有些空落落的，他摸着怀里，缺个梆 子都没有了，包括那梆子。他就杵在湖边，怔怔的， 子，以往他讨饭要拿怀里揣着，打狗手里拿着，睡 丢了魂似的，想起昨晚的花灯，又气又痛，他想着， 觉前也要反复摸摸，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60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于是他往后赶，想着追上小家伙见梆子最后一 啥都想，最后要找个地睡觉了，月亮还亮堂堂的。 面，他倒是见到梆子了，那一根松木制的棍子孤零 他扭头的时候，有一阵小风吹了吹，湖心漾着 零地在寒风里躺着，好像在等着有人捡它似的。 瘦瘦的月牙儿。 他好不容易护着藏着，就这么轻而易举被别人 秋颂儿消失了，他好像回了北边，又好像死在 丢掉了，秋颂儿不慌也不沮丧，他倒是很高兴走到 了南边，还有人说，他自己挖个坑把梆子和自己埋 梆子面前，重新藏在怀里。显而易见，这世上没什 起来了。 么识货的人。 不过这南边北边的奇闻异事多了去了，谁管 秋颂儿不送梆子了，梆子是他自己的，是老母 呢？ 留给他的，无论是南边北边，天上地下，没人比他 有资格拥有这个梆子，也没人会比他更爱惜它了。 作者简介：郭婉婷，商丘师范学院国际教育学 院 2021 级学生。 在南边最后一晚上，秋颂儿站湖边，啥都看， ※ 山 鬼 不 识 字 ——以后，情书寄给山鬼，心事寄予西风。 □ 张隽 琪 子西风可读心，山鬼能识爱。 2. 醉卧山下有一对夫妻，他们相敬如宾、如胶 似漆，很快生了一个男娃，名叫宋举觞。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 临风前。 人如其名。 他们终日以狩猎、砍柴为生，从未离开过醉卧 山。 1. 传说，醉卧山有一鬼，名叫山鬼。有一风， 名叫子西风。 61 3. 转眼间，男娃已成少年，亦褪去了当年的青 涩可爱。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没过多久，这里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还生出来个这么芝兰玉树的少年！ 一袭白衣胜似雪，双目流光若寒星。 “这……说来话长啊。” 这是一位不知姓名和来头的小少爷。 7.“你叫什么啊？”宋举觞问少年。 小少爷什么行囊也没有，只腰间別一把小刃和 “我游走于各山之间，神出鬼没，他们都叫我 一支褪色的箫。 山鬼。” 他喜欢在半夜时分坐在宋举觞屋顶上，有时仰 宋举觞：“哦——” 天望月，有时垂眸吹箫，心事重重。 “你呢？”山鬼问少年。 宋举觞以前从没听过萧，初听是在睡眼朦胧时 分，那时他刚刚洗漱罢，褪衣灭烛欲就寝，便听到 “我？我叫宋举觞，不过我不喜欢这名字，我 给自己起了一个别致的名字，叫子西风。” 从房顶传来的箫声。 “子西风？” 幽幽绵绵，轻柔，涓细，似香炉中飘来的袅袅 婷婷的烟，仿佛一片风就能将它们剪断。再听，又 宋举觞：“嗯，我看你会跳房还会消失，怎么 做到的？” 好似倾国倾城的舞姬在身侧翩翩起舞，直勾少年心 魂。 少年笑了笑，开口解释：“一点点小功夫罢了， 我只是个撮合姻缘的小鬼而已。” 4. 少年被这悠扬飘渺的箫声吸引，情不自禁的 “撮合姻缘？” 点灯穿衣下榻查看。 听起来不错！ 抬眼只见一位身形颀长的公子坐在他屋檐上， 8. 宋举觞父母的婚事就是山鬼的母亲撮合而成 一手轻握箫尾，一手搭在膝边，一袭凉风，满头杏花。 的，因为小两口对对方都特别满意，很感激她，也 “这位公子可有什么心事？”宋举觞在房前抬 眼问道。 就让宋举觞认了她当义母，只是前些日子她因为操 劳过度去世了。 公子挑眉，食指悠悠一转，拇指轻轻一抵，短 山鬼母亲是红娘，山鬼从母亲那里学来了很多 箫就不见了，不知又从哪里抽出折扇，在空中潇洒 知识，关于世人写给心悦者的情书，他能用另一种 一甩，随着一阵轻风，背手站在了宋举觞的身前。 方式收到，只是他不知那是不是真心。 “少侠好身手。”宋举觞握拳佩服。 少侠没接话，白皙狭长的手指握着扇柄转了几 转，人就不见了。 5.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宋举觞床头，宋举觞 翻了个身打算继续赖床，却被母亲喊醒了。 这些天山鬼很迷茫，因为他把一个坏男孩和一 个好女孩撮合到了一起，写情书的是坏男孩，山鬼 识不得人心，只知男孩给女生写了无数封情书，哪 知两人在一起后，男生变心了，山鬼不知如何消愁， 只能来这里吹箫。 刚走到公厨，就看到了一袭熟悉的白衣。 是昨夜在自己屋顶吹箫的少侠。 早上遇到宋举觞父母，他们把他留下来，说以 后让宋举觞陪着他去，两人年龄差不多，心有灵犀。 6.“这位是？”宋举觞抬手打了个哈欠，又揉 9.“我？我不行！”宋举觞连连摆手拒绝。 了揉惺忪的睡眼问道。 【什么都说不行，你干什么行。不行也得去。】 “这位是你义母的儿子。” 宋举觞：“义母？我哪来的义母？” 宋举觞长这么大从没未见过除父母以外的人， 断然不知道自己还有个义母。 宋举觞在他心里听到一个女声，是他妈妈的声 音。 【嗐，我的傻儿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不行， 我得让他出去闯闯。】 62 应天文化季刊 宋举觞又在心里听到一个男声，是他爸爸的声 音。 2023·夏之卷 但风和鬼怎得是几两或几千两银就能找来的， 他们来无影去无踪，想做什么谁都阻挡不了。 怎么回事？他会读心？ 宋举觞：“你们是不是都想让我去？” “对！”两位老人异口同声。 “你呢？”宋举觞问一旁的少年。 许久，只见少年点了点头，却没听到其他声音。 10. 宋举觞发现了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能读人心，但必须有山鬼在他身旁，而且他 读不出山鬼的心。 他怀疑鬼没心。 但山鬼只知道他会读心，不会读他的心，至于 他在不在这个必要条件他不知道。 两人一起撮合了好几对鸳鸯、夫妇，有的七老 八十，想找个陪自己结束下一小段路程的良人，有 13. 但其实他俩就呆在醉卧山，这会儿估计正 在屋檐上喝酒畅谈呢。 他们卸任的原因倒不是因为赚够银两了，只是 事事不顺心如意。 有些事情做了也只是大费周章、多此一举，得 到的结果： 不如不干！ 以两人真就没再干过了。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两句话不知是哪 句话绊倒了他们，是这三百六十行不包括他们干的 这一行，还是他们干的这一行真出不了状元呢。 14. 世间事事不如意，唯独情最令人头痛，世 间事事不顺心，唯独爱最令人难琢磨。 的三四十岁，因为作工没时间靠自己定终身，只能 两个人的事情，中间缠了谁都是错，月老和红 潦潦草草，有的二十多岁，想要在自己的私塾、大 娘只能牵线，但凡悄悄扯了谁的线、剪了谁的缘， 学中放肆的热烈爱一次。 风一吹，全散了。 两位少年大多游走在私塾和大学间，因为他们 发现这个年纪段的人心思细、杂念多。 情和爱不是一纸情书，一念之想就能决定的， 有时人之所念大多是杂念，心之所想大多是空想。 11. 山鬼一直认为子西风读人心这件事很羞耻， 用一念之想去决定终身大事，不过荒唐。用一纸情 但这件事不是子西风自己能控制的，所以非必要他 不会让子西风在场。 除非少年死心塌地的要和某个人好，子西风才 会去窥探心悦者的想法。 仅仅是一位少年对另一位少年的想法，绝不贪 多。 事去安排两人相爱，真是乖谬。 山鬼只得到了母亲结姻缘时所说的一些技巧 话，却没得到母亲那双看透万物的慧眼。 资历不高，干哪一行都不会成功。 只是世人不这么想，他们有钱有势，却得不到 自己心悦的人，奇耻大辱！ 两人靠这份工作养活了自己，京城里有心事、 有念想的人都找他们。 于是他们想到了山鬼和子西风，强扭的瓜再不 甜也是瓜。 事情大多都能办成。 只是能做到强扭瓜的人已不在了。 12. 大约过了数百年，两人突然消失了。 15. 又过了数百年，整座京城便没有了他们的 大家都在京城中贴寻“风鬼”启事，说是找到 风声。 他们的赏银百两，而对山鬼和子西风则，要多少都 再说起两人也只是玩笑一场。 给。 山鬼：醉卧山中一只不中用的野鬼。 说来也怪，以前都是两人敲着别人家的大门去 请求给结姻缘，现在是别人拿着万贯去寻求他们。 63 子西风：醉卧山上一阵寒酸的西北风。 16. 再有消息时是一位书生提起的。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书生个子不高，满腹经纶。 “以后，情书寄给山鬼，心事寄子西风。” 他对两人的职业很是感兴趣，一位只听所言便 【可惜山鬼不识字，大西风不懂你，像极了我 , 知心之所想，一位只看情书便懂情为谁牵。 妙哉妙哉。 这种招人喜欢又赚钱快的活他甚是喜欢。 根本不爱你。】 19.“传说，醉卧山有一鬼，名叫山鬼。有一风， 名叫子西风。 于是书生决定去醉卧山探寻答案。 子西风可读心，山鬼能识爱……” 待找到两人时，书生白皙的脸蛋累的噗红，他 小和尚牵着老和尚的手，歪着脑袋听他讲故事。 躲在大树后面，听着两人谈笑风生。 17. 醉卧山藏的很严实，一般人找寻不到，这 人生一世，草生一春。 来如风雨，去似微尘。 也是为什么京城中求爱之人愿意花千两银子求人指 完！ 点的原因。 作者有话说： 但书生不同，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钱路皆在 脑子里。 “子西啊，你说这世间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山鬼还是老模样，一手持扇，一手搭膝，故作思考。 这算是一篇古代神话故事吧，没什么真理、科 学可言。 风呀、鬼呀想活多久都是可以的。 “山鬼”摘自屈原的《楚辞·九歌》里的《山鬼》。 “你我是真，其他皆假。” “子西风”摘自马之纯的《披香殿》。 “哦，我觉得不对。” 主题是烟雨和灯火。 “哦？那你说，何物为真？何物为假？” 我不喜欢平述直叙的通过描写山川水流来突出 “信则真，不信则假。” 子西风哈哈大笑，抢走了山鬼的折扇，悠悠然 道，“那你信什么？又不信什么？” “除了你我，谁都不信。” “这不还是你我为真，其余皆假吗？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烟雨和灯火这个主体。 灯火人家、烟雨入江南，在我看来，烟雨和灯 火似乎和江湖少侠紧密相连。 什么奇闻怪事啦，和烟雨人间灯火最贴近了。 这篇奇闻我把两位少年放在了爱情的故事里。 对于爱情，我觉得它也符合烟雨和灯火，因为 “哈哈哈哈哈。” 爱情可以似灯般明亮，如火般轰烈。亦可以像烟般 一阵阵清脆悦耳的笑声穿过树林传到书生的耳 朦胧，如雨般细腻绵密。 朵里，微风一阵，书生又听到两人说了些什么。 （对于江湖，我还想讲两句）在一个月黑风光 他听到子西风能读得人心，心头不禁一颤，能 的夜晚，若没有润如酥的小雨，那就躺在屋顶高谈 读人心，那也就知道这里有个人在偷听，更知道他 阔论，若有雨水相伴，坐在院子里的凉亭下喝酒聊 来这的目的。 天也不失为一种趣事。 他这是在给自己下逐客令呢！ 烟，是少侠对江湖中事剪不断的愁烟。 书生擦了擦汗，拎着包狼狈的逃跑了。 雨，是少年对人间事事念不完的细雨。 18. 书生离开了京城。 灯，是百姓对江湖勇士谢不完的明灯。 自此大家对山鬼和子西风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 火，是天神对人间万物燃烧的仲夏夜之梦。 地的变化，他们不再是高尚的红娘和月老。 再提起他们时，也只是一句暗示的俗语了。 作者简介：张隽琪，商丘师范学院软件学院软 件工程专业 22 级学生。 64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或许江南烟雨可以抚慰一下，让自己静下来 , 沏一 壶茶，坐在窗那边，看烟雨中的景，再抵一口茶。 忆 江 南 是焚香的清幽，是墨水在白纸书写的惬意。 可怜我写不出天街小雨润如酥那般精美的诗 句，只能感叹来淋一场江南的雨吧 ! 一场烟雨，一 次邂逅与心爱的人一起撑着油纸伞沿着石子路一步 □ 张 晨晨 一步欣赏着水乡古镇独有的魅力，领悟一番文人雅 士的浪漫，随处可闻的清香，抬头便见的壁瓦，听 一听江南的风，品一品江南的绿茶，是那说不尽的 滋味。行走湖边无需涉水而行，踏在溅起水花的青 石板上自然能得到一份独属自己的美好。一处相逢， 一念风月，将唯美留在心间。 江南也是红色的—江南的元宵，岁月清新淡雅。 红色的灯笼，闪烁着欢乐的光景。人们用诗词描绘 真想再游一回江 南。 拴在岸边，烛光萦绕着湖面。游人纷纷，比火热的 我 生 长 北 方， 骨 子里流淌着北方人的 豪 情 爽 快。 可 是 那 年 初次遇见江南的烟雨， 丝 丝 细 雨 如 麻， 淋 湿 衣 衫， 淋 入 心 中， 是 陌生的细腻柔情，是我所向往的宁静之地。 时光如白驹过隙。江南有雨，不及长安，长安 有风，不达江南。每个地方都是有别样的景，不同 的蕴意，你要发现它的美，是时光的沉淀。久晴不 知夏已去，一雨方觉秋已深。感受自然，发现生活 中的江南烟雨。浮生若梦，且行且珍惜，过客匆匆， 人生天地间，见景抒情，好似 " 江南烟雨自多情， 西风冷雨瘦相思。” 墨玉一般的江南，烟雨是白描似的点缀，若隐 若现的小镇在烟雨中那么祥和。你会瞥见油纸伞的 多愁善感，望见船桨荡漾着旧时的记忆，路过人来 人往的人间城，烟雨让烟火气更加浓烈。在这江南 的光景中，有人等烟雨，有人怪雨急，有人在等伞， 有人等雨停。在烟雨中会邂逅，会错过，会驻足。 65 这景，用一幅画卷把这浪漫缓缓展现出来。把灯笼 烛光更灿烂。锣鼓声声，如流淌千年的钱塘。河滨 的村舍里，有流转的红烛火，自往来的江舟，绘着 晚风的蓝色圆环。今夜，一片明亮的灯火，一曲欢 快的歌声，传递着温暖情意。夜空泛起繁星，竹林 和樱花陪伴着这使人欢乐的时刻。江南，那一片灿 烂的元宵烟火。 盛野蔓延，我俯身穿过经幡，见山的纹路蓦然 显露，远方那未消融的雪也已经揉进山衣的青绿色 中。我私心想在此驻足，但风说山山相叠，这里不 过也是沿途。 这时我转头看向远方，迷雾中无数错落交叠的 身影无一驻足，无一在眼前风景与曲折路途中停下 脚步。原来，旷野里的跋涉者，只要广阔，不要归途。 可自由总杳无音信，四周的桎梏也试图将我困在荒 途 , 我身无行装，那些名为远方的路，我只想再回 到江南，那是我最陌生的故乡。 风忽停，雨既静，灯又灭，我和江南的故事还 未终结。 作者简介：张晨晨，商丘师范学院外语学院英 语专业 21 级学生。 2023·夏之卷 应天文化季刊 一 是否是正确的，或许他真的应该听从家中的安排， 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小姐，接收着家族留下的企业， 过着平淡无波的生活，至于什么见鬼的梦想，就当 个 少 的 □ 是黄粱一梦，醒来继续进行 着枯燥、无聊、重复 倪 雪 莹 且乏味的日子，但是就当这个少年的梦想即将要被 现实磨灭的时候，转折出现了…… 这个胡子拉碴的大叔可以说是延续了少年梦想 的烛火，在他的帮助下，少年快速成长，学会了武 年 故 事 术也练就了一身过硬的本领，但是因为之前在外漂 泊无所定居的生活过于艰苦，这让少年有些心生畏 惧，一日，他向大叔提起自己之前的身世与自己现 在还没有实现的愿望，大叔苦笑一声，少年这才了 解到，多年前的这里有着漫天的战争，大叔年幼的 烟 雨 如 梦， 几 曾 孩子死在了战火中，而年长的孩子却为了家乡的安 何 时 少 年 鲜 衣 怒 马， 宁披上铠甲为国而战，大叔看着眼前的少年，怀念 凭着一腔的热血远离 与悲伤涌上心头，对着少年说“哪有永久的安稳日 家乡一人去追寻着自 子，不过是有一群人默默的背负这一切罢了，他们 己的梦想。 有些人刚刚成年，有些人才组成了家庭，但是为了 是 夜， 取 一 壶 清 这个大家，他们愿意把自己化为利刃来守卫自己想 酒， 那 人 坐 在 城 墙 上 要守护的一切”灯光下，大叔的表情严肃，似乎悲 眺 望 着 家 乡 的 方 向， 伤也有所淡化，坚定的看着少年，让他继续坚持着 眼下是灯火通明的商铺和每户因做饭而升起的袅袅 属于自己的梦想。 炊烟，远处则是连天的战火，战火弥漫到野外的各 终于一天，少年成为了将军，大叔也因时光的 处，那人却眼中毫无感情波动，下了城楼走在青石 流逝变成了白发苍苍的爷爷，当一切都是这么顺利 板铺成的小路上，万家灯火通明，无尽的商铺，繁 且平静的时候，战争措不及防的打响，因派兵的失 华的街道，喧闹的人声，无不诉说着城内的安宁祥 误导致大敌攻进了城门，大叔就这么倒在少年的怀 和，抬头望，点点星光好似每个人的梦想，虽然渺 中，经过了长达几个月的奋战，城门守住了，经济 小不起眼，但是汇聚在一起却好似有着无穷的力量， 逐渐的恢复了，百姓也开始了像以往一样的平静生 可以点亮每一个晚归的游子，男人的梦想虽简单却 也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活，但是少年失去了维护他梦想的大叔。 城中的夜晚下着微凉的细雨，城中的烟雨多么 年少时的他不听家人的劝阻一心想要成为举世 像当时在战场上的厮杀，城中的血雾就像如今的烟 闻名的将军，他放弃了祖上留下的丰厚家产，背着 雨一般，将军手中提着仍未喝完的清酒，微举向天 家人偷偷的远离家乡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奔波努力， 空，在万家灯火的照耀下，他抿了一口酒说：“不 但是因从小过着富足的日子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 必担心，如今，有我。” 大浪，并不知道远离家乡对年少的他意味着是什么， 当身上所剩无几的钱财时候他也曾悔过自己的坚持 作者简介：倪雪莹，商丘师范学院艺术设计学 院环境设计专业 22 级学生。 66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壮语。但是石头从未回应我们。它默默地，它总是 『 再遇石头』 默默地。 再大了些，围在石头旁偷偷吃垃圾食品的不再 是我们，但还是幼时我们。 □ 郭梦奇 石头比我们矮了。双臂撑在石头上，略微使劲， 轻松一跳就能稳稳坐到石头上。 双腿就在石头前晃啊晃，把时间晃走。 看见不远处的玩伴靠近或是望见父母下班回 家，我们就绝情地离开石头，绝不多看一眼。石头 在我们心中的威严已经大大减少，它再也不是我们 称王的宝地，它不过是块石头罢了。 直到一场特大暴雨到来。狂风大作，雨水倾泻 而下。这场暴雨使我家的一面墙倒塌，可石头却安 然无恙，它只是在土地里镶嵌得更深了些。 那时年少，哪里知道人们多年来在石头上献出 的情感的重量是无法估量的。只觉得石头强过一堵 有些事情不能想，不可说。挂念着的事物没了， 砖墙，是了不起的存在，是万家灯火的守护神，心 那就是没了。可有重量的东西，但凡有些许事物掠 过心头，就又沉甸甸压着你我。 中的崇拜不言而喻。 我们便从屋顶上拖下来一块不大不小的石棉 老家的老房子的门口有个大石头。 瓦，把它盖在石头上，希望这片石棉瓦能守护石头 它不过是谁家盖房多出来的水泥和鹅卵石搅和 让其平平安安。可没几天，石棉瓦就没了踪影，我 搅和凝固成的方方正正的大块头。不知何年何月谁 们扭头也就忘了这件事情。但好在石头平安无事地 将它放在村子的马路旁，它立在黄土之上，就这样 长大着。 过着年岁。时间一长，这样一块儿石头倒也成了一 个标识。 村里的小孩、大人还有一些外来务工人员都喜 欢这石头。 小学时候，这石头在我们眼中就是“大宝贝”。 那时的石头还跟我们一般高。 后来我们又长大，石头长得缓慢，它只长到跟 我们大腿一般高。 我们终于像以前向往的那样，可以轻松靠着石 头，但失望地发现竟和以前没有什么不一样。 石头毫无预兆地消失。没人知道它去了那里， 也没人关心它的将来。 放学路上，三两成群，买了辣条。玩伴中没有 村子里搞建设，让我们这个城中村能够融入城 人敢回家，我们就一起蹲在石头旁边吃买来的垃圾 市街道。路边不再是裸露的土地，铺上了彩色水泥 食品。有时候一起坐在石头上，有时候直接坐在土 地砖。家家户户都建起了如小别墅一般的自建房， 上靠着石头，石头给我们的安全感是其他事物无法 村民们大多也跑出去务工。 相比的。 石头就是我们的花果山。 我们站在石头上称霸，说着要逆天改命的豪言 67 石头在泥土地上的痕迹彻底消失，它在人们心 中也彻底消失了，大概无人记得。 可我们当真能忘吗？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石头它早就不仅仅是石头了。它是朋友，是亲 记石头。 某天，和新交的朋友相约出去游玩。朋友发来 人，是万家灯火，是陪伴着我们的一切。 石头的消失如烟雨，轻飘飘，但总蒙住心头。 孩子再也没有石头可以玩耍，往日玩伴擦肩而 过再也不打招呼，大人不再聚在石头旁唠家常，新 信息“在写着‘爱护环境’的石头那里等我”。 一瞬间， 往日重现。 我才意识到 : 石头何曾离去， 它不过走得快了些，它一定在远方等着我们到来。 来的务工人员也不会在石头那里一起吃盒饭。 似乎一切都在向前走，大家奔向自己的远方， 语言文学专业 21 级学生。现任光明学社新媒体部 可万家灯火里有些东西随着石头消失。 外出求学，我也不再待在家乡。连我都渐渐忘 诗 作者简介：郭梦奇，商丘师范学院人文学院汉 歌 部长。 三 首 □ 商长江 始终在凡俗世界里完美孵化着你那 洁白的梦幻 此刻 那迷离的微风偶尔夹着浓密果香 在岸边轻轻掀动着你如许的哀愁 而那布满白银大而空洞的词句那粗暴温暖的样子 有些像你略微斜视的大眼 1、空想 轻起来吧 三月不念旧恶 那逐渐超越现实的部分 像一片潮润而咸腥的海 刚被一片铺满白银的流水冲刷净尽 淡蓝的天空渐渐在阳光和鸟鸣里大起来 仅剩一些空想的枝叉 像一只巨大鸟巢 偶尔在远方摇曳一个人的风景 68 应天文化季刊 那微弱的风声有时比月光更朦胧 2023·夏之卷 变得更加模糊 而蒴果般的未来 似早已被谁独自用那炽热文字孵化出来 此刻 洁白祥云在淡蓝海面徐徐升起了空洞的帆 如一条布满饕餮花纹的热带鱼 像枪林弹雨过后那迎接黎明和胜利的旗帜 那纺锤形的身躯上 而那梦幻的舷窗始终被澄明的光打开着 始终布满澄明今夜那冷漠的星光 里面布满了许多张望的眼神和神奇的预言 有些神秘的你那饱满红唇 那金灿灿阳光在岸边 逐渐粘满了岁月的甜汁 逐渐褪尽了谁温柔残梦里的淡蓝色调 那富有白银质感的词句 慢慢让置身期间的你体温骤然上升三度 禁不住 漫长黑夜逐渐空空如许多翻飞的蝴蝶 一个世纪那青铜光芒 似已在一座城市中心完美融化 或开始在一只母性豹子体内开始收缩 像一片温柔河水 或某种神性暗示 2、其实 其实天始终是蓝的 洁白的鸟群能够证明 一只偶尔落在枝头的乌鸦是黑的 那洁白的梨花能够证明 而要走向壮丽明天 需要一个如果实般甜蜜和汁水充盈的 理由 似已被某种强烈欲望和无聊放尽了血 澄明的时间在一个人的风景里变得有些 萎靡 而那金灿灿的把手四周 仅剩下许多四处奔跑着的植物那浓密的倒影 此刻 迅速把一个人的风景火种点燃后 那汹涌夜潮像神秘女巫一样 逐渐将分散在四周的浓郁草药 卷卷即将腐朽的诗意和满天繁星 从一只母豹子眼睛里唤醒 那黄金的叶子落光之前 那棵始终在风声和鸟鸣里沉默寡言的核桃树 一直在为刚放学的孩子遮蔽风雨 所有春天的秘密被澄明时间藏进那青铜的文字 魔镜般略微倾斜着的荷塘始终撑不住的柠檬月色 在幽静岸边慢慢倒塌下来 那千朵荷花在水边慢慢打开或温柔绽放 或开始以某种神秘巫术的形式退隐江湖 那淡淡荷香像迅速褪去凡俗面纱的婉约情人 慢慢在空旷钟声里完全包裹住了黑夜的焰心 那许多来去自如的鱼群 仍在星星四周继续着演习神秘占星术 那凹凸不平部分始终像锯齿一样 微微安抚着清波微漾的人间世界 那尚未做完的梦像一个个空洞枪口 里面装满众多悬念和关于未来的构想 而现实一直躲在某个神秘历史的缩影里 那布满豹纹和星相的神秘图像在女巫那淡蓝魔 镜里 69 仿佛刚刚现身江湖的剑客 那若隐若现着的微风 逐渐在空旷钟声里 将一个淡蓝梦那边缘部分砍削停当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或更加诗意盎然 凋落 3、放飞梦想 此刻 放飞梦想 盛夏那有些谐谑的叙事曲里 像放飞一只洁白的鸽子 有一只鸟面对这越来越陌生化的喧嚣世界 或许多追梦的蓝色蝴蝶 开始不知向何处飞 而梦想之外是那一片海 现实生活和亭台楼阁 作者简介：商长江，男，1969 年生。山东省 宁阳县人。历史学者，泰安市作协会员、宁阳县作 微醺的大地上 家协会副秘书长、《宁阳文学》责任编辑，诗歌选 阳光灿烂 稿编辑。喜爱文学、数学、音乐。2008 年开始练习 风向偏左 写作，2009 年起至今在《山东文学》《夹金山》 淡蓝天空夜夜绽放玫瑰 等二百四十余种文学纸媒发表诗文一千四百余首 在满天星光里辉映缪斯竖琴 ( 篇 )。作品入选多种文学和诗歌选本。常用笔名： 那萧瑟音符和美妙辞章 月之故香、麦客、柳梦含嫣、春梦如烟。 开始在一只废弃多日的马槽里 ● 学术动态● 河南大学博士生导师李振宏教授莅临人文学院讲学 3 月 28 日晚，河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李振宏先生应邀在人文学院汉梁楼 国学堂做题为《周秦汉社会转型的若干问题》的讲座。讲座由人文学院院长高建立教授主持， 历史系教师及历史学专业 20、21 级全体学生参加了本次讲座。 华南师范大学副校长陈文海教授应邀到我院讲学 3 月 30 日下午，华南师范大学副校长、教授、博士生导师、教育部历史学类教学指导委员 会委员、中国法国史研究协会副会长陈文海教授应邀在人文学院汉梁楼国学堂做题为《“另类” 文人及其“另类”表达——瓦拉与 < 君士坦丁赠礼 > 伪作考》的学术讲座。本次讲座由人文学 院院长高建立主持，商丘师范学院副校长郭文佳、历史系教师及历史学专业学生等百余位师生 参与本次讲座。整场讲座充满了浓厚的学术氛围，使在场师生享受了一场精彩的学术盛宴。 70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继 周 堂 读 《庄子》随笔 之四 解 衣 盘 礴 是 说 道 □ 庄桂 森 伟大的史学家司 勿言，非礼勿动。”胜于蓝地将克己复礼奉为治世 马迁在《史记·老庄申 秘方视作定国神器！老子李聃使孔仲尼先生激动得 韩列传》记载“老子者， 一塌糊涂、佩服到五体投地，以至于回到曲阜后还 楚苦县厉乡曲仁里人 在激动里、还在惊诧中，以至于连续多天不说话， 也，姓李氏，名耳，字 一直在过去时中。李老师那举止、那风度、那肚子 聃，周守藏室之史也”。 里的学问、那教学艺术，使“诲人不倦”的孔仲尼 老子李聃，在那时，可 先生、使“调过时差”的孔仲尼先生对学生说，这 是真的不得了，知名度 个老子啊，那是真的不得了实在了不得，他他他是 大了去了。远在鲁国的 人中龙！ 拥趸，那个愿“朝闻道， “周守藏室之史”什么职务，国家图书馆、档 夕死可矣”、那个习惯 案馆的馆长。虽说权力不大、油水不多，可兰台首长， “不耻下问”、那个谦虚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有权看馆藏善本孤本、可以阅读机密绝密档案。老 那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孔子。热爱生活 子利用职务之便，尽情地翻看了周王室所藏的夏商 珍惜生命、自爱非常自爱的孔仲尼先生，他不怕旅 周典冊。读书明理！天，看明白了；地，看明白了； 途降低生活质量不怕旅途丢掉老命、他不畏歹人野 人，看明白了，天地人三者之间的关系也看明白了。 兽、不俱山高路远。风餐露宿，从曲阜赶到都城洛 读书知礼！“老子修道德”， “其学以自隐无名为务”， 邑即今天的洛阳，真心实意地请李老师给上一课， 学问大但低调，不张扬、不卖弄、不兜售，既不以“教 讲讲周礼是怎么回事。应该说，孔仲尼从李老师那 授”生徒的名义聚众宣德传道，也不写成论文形成 学到了周礼、学会了周礼，学会了“敬天法祖”的 成果博取声名。老子就是老子，那看法那思想那观 场面布置和仪程。因为学会了，立场很坚定，“周 点，不给你讲你肯定不懂，给你讲你肯定也不懂。 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而且坚信“克 没办法跟别人讲，懒的对他人说！ 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了 自周平王迁都洛邑后，周公姬旦所制的那个礼 抱负为了信念为了理想为了梦想为了追求，他严格 呀，崩了！那个乐呀，坏了！齐国的小白、晋国的 要求自己和徒儿们，“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 重耳、秦国的任好一个比一个不安分，一个接着一 71 2023·夏之卷 应天文化季刊 个搞事情。还有，南蛮子芈旅，安分三年后，“一 很玄！搞不懂，悟，需要什么脑袋？要到猴年马月？ 鸣惊人”，也挥师北上，将大军驻扎京畿腹地洛水 生活在战国时期的庄子休先生，博览群书、多学科 岸边，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啥，谁也不知道他 涉猎，“其学无所不窥，然其要本归于老子之言”， 要干什么。见了周王特使王孙满，他，他，他竟然 最后把专业方向放在道家，研究的对象锁定为老子。 要问问鼎的大小，要干什么？借用孔子的话，这是 庄子休先生，他老人家聪明，他老人家读懂了《道 “冒天下之大不韪”！至于有的诸侯国内，那真是乱， 德经》而且颇有收获。道可道，什么是道？让杀牛 那是真乱。君不君，“鹤有乘轩者”；臣不臣，“弑 的告诉你，让耍猴的告诉你，让卖猪的告诉你，既 君者三十六”，甚至有人因食指而动喝不上老鳖汤 不高深也不玄，凡夫俗子都可以弄懂，把老子的道 就起杀心杀掉国王；至于父不父子不子的，哎哟哟， 说明白了。道在哪里？那让我告诉你，“目击道存” 没法说不忍视！老子喜欢清净，闹哄哄的乱糟糟的， 你眼看到哪那道就在哪，道在万物里，具体点，道 老子烦了、老子怕你们行不、老子不陪你们玩了， “见 在瓦砾中道在屎尿里。玄吗？不玄。妙吗？妙极了！ 周之衰，乃遂去”，骑上青牛快快地走，一路向西。 怎么做才能合乎道，让那个杀牛的阿丁告诉你，“依 西出函谷关时，不知道守关的长官尹喜是请老子吃 乎天理”，“因其固然”。明白了吧？ 了“地锅炖”、还是“撸串”了？是捧上了真金白 庄子休先生讲的真好！他老人家讲的“庖丁解 银、还是送上了土特产？是长跪不起哭出了一把鼻 牛”、“朝三暮四”、“每况愈下”的故事让我们 涕两行泪苦苦相求、还是将他老人家的学问可能失 知道了，道在万物里，万物都有道，人与人发生关 传失传可惜说清楚了？总之，老子感动了老子明白 系发展关系要讲道，人立于天地之间要明道、人与 了老子愿意了，将自己平生所学所思所想毫无保留 阿狗阿猫相处也要合乎道。 地写了下来，洋洋洒洒五千馀言啊！分成上下篇， 庄子休先生在《庄子·田子方》讲到， “昔 留给了关令尹喜。老子这五千言使他成为道家学派 宋元君将画图，众史皆至，受揖而立，砥笔和墨， 的袓师爷！老子这五千言为他以后的多少粉丝多少 在外者半，有一史后至，儃儃然不趋，受揖不立， 学人布置了作业！老子这五千言使他成为中国老百 因之舍，公使人视之，则解衣盘礴，赢（同裸）。 姓心中的大神太上老君！老子这五千言让无数善男 君曰：‘可矣，是真画者也。’” 信女晨钟暮鼓中无数遍地诵读！老子这五千言又使 这个宋元君，真是的，干什么呀？不着调。是 多少人做起了在诵读中羽化成仙的美梦！鲁迅说， 心血来潮，还是想检查美协的工作？或许以权谋私， “中国根柢全在道教”，如果真是这样，关令尹喜 利用职务之便搞几张画装点办公室，丰富收藏。一 真的了不起，真的是一个有功德的人。恳请也好哭 个通知下去，宋国体制内体制外想红包的、想提拨 求也罢，正是他的努力，在老子过关时，使老子“把 的、想借此提高知名度的、想与主要领导拉上关系 根留住”了。 的，都屁颠屁颠赶来了。先行大礼，然后恭恭敬敬 学者们统计，道在《道德经》中先后出现了 地等着，作深呼气调整情绪，揣摩揣摩领导好恶想 七十二次。“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法，舔笔调墨检测整理“作案工具”，作好充分准备， 天啊，蓝天白云风和日丽天朗气清向乌云滚滚雷电 一定要在领导面前尽力地表现表现、充分地显摆显 交加暴雨倾盆的转换就是喝碗开水功夫的天啊！变 摆。还有一半的人进不到屋里去只好在外面候着， 幻莫测的天啊！谁也不能违背其意志的天啊！谋事 猴急猴急的。“有一史”神情自若悠闲自得，蹒蹒 在人成事在天的天啊！人在做天在看的天啊！谁能 跚跚的，来晚了。接受了旨意也不恭候站立，也不 左右？道呀，天法道。道是什么？“道可道，非常 在外边等着，走了，回到馆舍里去了。这，是什么人？ 道”，说不出来的就是道，什么呀？玄，真这的是 这人是什么情况？这人怎么回事？派人去看看。只 72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见他袒胸露背，叉开腿坐在那正全神贯注作画。宋 清代有个画画的恽寿平认为：“作画须有解衣盘礴， 元君说：“哎呀，好啊！这才是真正的画家。” 旁若无人，然后化机在手，元气狼籍。” 清代有 庄子休先生这段子讲的实在好！好在 “有一 个施润章也说：“俗俭讼简，宾客罕至，吏散则闭 史”来晚了，悠闲自得的晚，晚了一点疚意没有， 门，解衣盘礴移日，山水之意未尝不落落焉在予胸 一点愧色不挂，够自信的；好在“有一史”来晚了， 中也。”恽寿平是个名画家，那画画地好得不要不 不恭恭敬敬地站着，不老老实实地等着，回到馆舍 要的，应该说出了个中滋味。施润章吗，只知道他 里去，胆，够肥的；好在“有一史”回到馆舍里去 还是个儿童时就在其叔父教养之下发愤读书，孜孜 袒胸露背，叉开腿而坐正全神贯注作画，还真把领 不倦；年龄稍大点，可以作诗写赋了，而且写得相 导的安排当成事了；好在宋元君有德有量、识才爱 当好。后来，被朝廷特别看重，召试博学鸿词，做 才，对“有一史”点赞称许，这才是真正的画家！ 了翰林院侍讲，被重用纂修《明史》，还侍候皇帝 如果我只想到这些，庄子休先生他老人家肯定 老儿读书。他学问不懒，又是一个知名作家，“四 笑我们浅薄，他老人家的段子都说道、他老人家讲 方名士负籍问业无虚日”，可能偶尔抹上几笔，借 的段子都有道、他老人家的段子都是道。 以遣兴消闲去烦解劳，画的怎么样，俺也没见过、 让我猜猜，他老人家老讲这段子说什么道？我 俺也没处查、俺也没法问、俺也不敢说。但，的确 猜，他老人家一来让我们明白，学有学道，世上百工， 没有人说他是画家，门外之谈，调皮、矫情！ 三百六十行，无论学什么，粗通其道不行，半瓶子 翻检中国美术史，说画画应脱掉衣服、任性涂 不中。学什么东西都要学会学通学精，学会了学通 抹的还有吴昌硕，他说“解衣盘礴吾画松。”其他， 了学精了就会自信满满， “儃儃然不趋，受揖不立”； 好象没有什么人说，我画画要脱去衣服甩开膀子， 学会了学通了学精了就会赢得尊重，学会了学通了 摆出一副我是流氓我怕谁的架势。 学精了才能高质量地完成领导的安排，“可矣，是 真画者也。” 他老人家二来让我们知道，处世有道，人分 三六九等身分士农工商，不管在哪一行什么身份什 万物有道，画画亦有道。入门要过槛，入道不 容易，比如说，你爹妈给你多少可用于画画的基因、 细胞？你为画画熬去了多少灯油？你画画洒下了多 少汗水？ 么职业，领导很重要。他贤德有度量，你是人才就 画画时在官家的厅堂上，领导在现场看着、小 会得到赏识、才干就有用武之地。否则，哪儿凉快 姐案边伺候着，你脱衣服袒胸露背？不尊重领导兼 到哪儿待着去。 耍流氓！寒冬腊月滴水成冰取暖设备不给力，你脱 他老人家三来告诫手拿权柄的人，是人才都有 衣服袒胸露背？冻得你鼻涕乱淌，影响形象兼赚恶 点小傲气、是人才都有点小毛病、是人才都不拘小 心！施润章，饱读诗书儒家弟子，翰林院侍讲、皇 节。作领导的，度量要大心胸要宽，要允许能接受 帝老儿的侍读，“四方名士负籍问业无虚日”的公 人才无关大局的小任性。 知，多尊贵多体面的人儿，怎么敢“解衣盘礴”？ 庄子休先生他老人家也让画画记住，画有画道， 怎么可能“解衣盘礴”？说自己“解衣盘礴”，假话， 画画不是表演，画画要在寂静的环境中、无人干扰 的状态下。人来人往闹哄哄的是画不好的。想来， 如我的爱好，写字，也是如此也必需如此！ 卖弄，不靠谱。 看来， “解衣盘礴”的画画不是什么地方什 么人什么时间都可以做到的。 庄子休先生讲的这个段子被浓缩成解衣盘礴， 理解为神闲意定，不拘形迹。后来也有人认为是行 为随便，不受拘束。在他老人家驾鹤西遊两千年后， 73 作者简介：庄桂森，商丘师范学院原学报主编。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 学术论坛 ● 《 论 语 》 尧 形 象 述 论 □ 李可 亭 一 杨伯峻在《论语译注》中，给尧的定位是“传 说中的上古帝王”[1]。 在《论语》中，“尧”出现了四次。分别是： 1.《雍也》（6.30）：子贡曰 :“如有博施于 民而能济众 , 何如 ? 可谓仁乎 ?”子曰 :“何事于仁！ 必也圣乎 ! 尧舜其犹病诸 ! 夫仁者 , 己欲立而立人 , 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 , 可谓仁之方也已。” 2.《泰伯》 （8.19） ：子曰： “大哉，尧之为君也！ 巍巍乎！唯天为大，唯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焉。 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 3.《宪问》（14.42）：子路问君子。子曰：“修 行焉。兴灭国，继绝世，举逸民，天下之民归心焉。 己以敬。”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 所重：民、食、丧、祭。宽则得众，信则民任焉， 人。”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百姓。 敏则有功，公则说。 修己以安百姓，尧舜其犹病诸？” 4.《尧曰》（20.1）：尧曰：“咨！尔舜！天 在这四段话中，尧的形象分别是：1. 仁人、圣 人；2. 君；3. 君子；4. 上古帝王。体现了孔子对 之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 尧的评价和推崇。 舜亦以命禹。曰：“予小子履敢用玄牡，敢昭告于 在《论语》中，“君子”一词共出现 107 次， 皇皇后帝：有罪不敢赦。帝臣不蔽，简在帝心。朕 多定位在“道德”层面，也有指“贵族”的。孔子 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周有 对“君子”的论述，不仅限于“君子”一词。有时候， 大赉，善人是富。“虽有周亲，不如仁人。百姓有过， “士”“仁者”“贤者”“大人”“成人”“圣人” 在予一人。”谨权量，审法度，修废官，四方之政 等，都与“君子”相关。如果将这些论述都包括进来， 74 应天文化季刊 《论语》一书，所论最多的，是关于君子。 2023·夏之卷 夏，周武灭商，都是历史上改朝换代的大事，所以 “君子”是孔子理想化的人格。孔子所处的时 不可不谨慎。“天之历数在尔躬”，你就不能懈怠， 代是一个“礼崩乐坏”的时代，社会秩序处于混乱 否则“四海困穷，天禄永终”。而最后一节中的“谨 状态。面对严重的社会危机，各家各派都在寻求医 权量，审法度，修废官，四方之政行焉。兴灭国， 治社会弊病的良方。孔子创造性地以“仁”释“礼”， 继绝世，举逸民，天下之民归心焉。所重：民、食、 以“仁”释“义”， 以“仁”释“勇”。“仁” 丧、祭。宽则得众，信则民任焉，敏则有功，公则 是孔子思想的核心，所以，孔子论君子，自然离不 说”，总明“为君”之法。这与《泰伯》篇“巍巍 开“仁”。而仁人、圣人、君、君子、古圣先王， 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是一致的。“成功”， 这些头衔，在《论语》中，作为尧的形象，有时是 事业也；“焕”，光明之貌；“文章”，礼乐法度。 独立的，有时又是互相联系的。 所以，朱熹《集注》说：“尧之德不可名，其可见 二 者此尔。”[4] 孔子非常向往尧舜时期的礼制社会，他的政治 在孔子的心理世界，尧不仅是“古圣先王”， 理想是希望能够实现如同原始社会那样无阶级、无 更是“圣人”“君子”“仁人”。孔子认为，“圣 剥削的人人平等、贫富均、和而安的大同社会。尧 人”“君子”都需要用“仁”来支撑。 舜就是这一时期的杰出部落联盟首领。从总体上来 在《泰伯》篇中，孔子区分了“仁”和“圣” 看，孔子对尧的评价是很高的，他把尧看作君王的 两个概念。“圣”是比“仁”更高的称呼，“仁” 完美代表和后世君王效法的楷模。 是推己及人，是一种道德行为，而“圣”则是在“仁” 在《泰伯》篇中，孔子称赞尧说：“大哉，尧 的基础上完成的功德。所以，人们认为“圣”是成 之为君也！巍巍乎！唯天为大，唯尧则之。荡荡乎， 德之名。“仁”是有心即可以实践，而“圣”则需 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 要才能、力量。“圣”不是想成就能成的，而“仁” 皇侃《论语义疏》引王弼说：“圣人有则天之德， 则是任何人都可以达到的境界，关键在为与不为。 所以称‘唯尧则之’者，唯尧于时全则天之道也。”[ 2] 所以，当子贡问“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 在这里，孔子认为尧是古代圣贤（“君”）中最伟 可谓仁乎？”孔子则分两个层次予以回答。一是“博 大的一个，而且只有尧的为君可以效法天。尧效法 施于民而能济众”，这不止是“仁人”，简直就是“圣 天，功德崇高而广远。朱熹说：“言物之高大莫有 人”，连尧舜都发愁难做到。在这里，孔子在回答 过于天者，而独尧之德能与之准。故其德之广远亦 子贡提问的同时，把做人的最高境界提到了尧舜这 如天之不可以言语形容也。”[3] 这是孔子对尧功德 里，一方面说这是难的，连尧舜都发愁难做到；另 方面的评价。 一方面，仿佛又说，也只有尧舜才能做到。二是“仁 在歌颂尧的历史贡献上，《尧曰》开篇，尧命 舜而禅以帝位之辞。他对舜说：“咨！尔舜！天之 人”的行为是“己欲立而立人 , 己欲达而达人”， 将心比心，由己及人，这是行仁的方法。 历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 同样，《宪问》篇中子路问什么是“君子”。 面对继位者，尧先是嗟叹了一下，然后说：“你啊 孔子用三个“修己”来回答：修己以敬、修己以安人、 舜！上天的大命已经落到你的身上了，诚实地保持 修己以安百姓。层层递进，说明了自成为君子的途 那正确罢。假若天下的百姓都陷于困苦贫穷，上天 径。当然，这个过程是艰难的，连尧舜都发愁难做到。 给你的禄位也会永远的终止了。”《尧曰》这一章 君子以修己为第一要义，而修己之要在一个“敬” 内容复杂，下面又说到舜、商汤、周武王。商汤灭 字。“敬”就是不懈怠、不怠慢，使自己的言行举 75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止皆符合于“礼”的规范。“修己”除了独善其身 起初并非那么丰满、详实。从研究方法上看，“古 之外，最重要的功效是“安人”“安百姓”。在“安 史辨”派的做法不可厚非，但认为尧、舜、禹等古 人”方面，自己能持身以敬，必定恭以待人，使周 代历史人物都是传说人物的定论，今天看来则不足 围的人获得安乐、和顺；功效之大者可以“安百姓”， 取。 德泽于天下。 不仅《论语》中孔子对尧表达了十分尊崇的态 尧不仅德行好，而且制定了辉煌的典章制度， 垂范后世。根据《史记·五帝本纪》的记载，尧在 历史上的贡献主要还在于将当时的很多部落连成一 个整体并建立了国家的雏形。同时也改变了当时各 度，以后的儒家学派也沿着孔子的思路使尧的形象 更加丰满。 如孟子对尧等古代人物及其文化精神多有阐 扬。孟子认为，尧有忧天下之情怀： 部落的生活方式，使人们由游牧生活转向定居的农 当尧之时，天下犹未平，洪水横流，泛滥于天下， 业生活。这两件事在中华民族的发展史上有着重要 草木畅茂，禽兽繁殖，五谷不登，禽兽偪人，兽蹄 意义，对人们的生活产生了巨大影响。 鸟迹之道交于中国。尧独忧之，举舜而敷治焉。…… 三 圣人之忧民如此，而暇耕乎？”[8] 《史记·五帝本纪》中，“五帝”依次为黄帝、 又认为“人皆可以为尧舜”。《孟子·告子下》说： 颛顼、帝喾、尧、舜。这里的“尧”，其形象是我 曹交问曰：“人皆可以为尧舜，有诸？”孟子 国古代部落联盟时代的氏族首领。说尧“其仁如天， 曰：“然。”“交闻文王十尺，汤九尺，今交九尺 其知如神。就之如日，望之如云。富而不骄，贵而 四寸以长，食粟而已，如何则可？”曰：“奚有于是， 不舒。黄收纯衣，彤车乘白马，能明驯德，以亲九 亦为之而已矣。……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子服 族。九族既睦，便章百姓。百姓昭明，合和万国。” 尧之服，诵尧之言，行尧之行，是尧而已矣；子服 意思说尧品德高尚。紧接着，说尧“乃命羲、和， 桀之服，诵桀之言，行桀之行，是桀而已矣。”[9] 敬顺昊天，数法日月星辰，敬授民时。”[5] 认为尧 孟子认为“人皆可以为尧舜”，既是一种理想，也 在制作历法方面具有开创意义。 是他“性善说”的表现。是否能达到尧的境界，关 《史记·五帝本纪》的记载，与《尚书·尧典》 键在于行善，在于自身的所作所为。 有相通之处，说明司马迁在写《史记》时参考了《尚 书》的材料。《尚书·尧典》说： 曰若稽古。帝尧曰放勋，钦明文思安安，允恭 同时，孟子还大赞尧舜的为政之道，一是行仁 政。《孟子·离娄上》说：孟子曰“离娄之明、公 输之巧，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师旷之聪，不以 克让，光被四表，格于上下。克明俊德，以亲九族。 六律，不能正五音；尧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 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黎民 天下。今有仁心仁闻而民不被其泽，不可法于后世 [10] 于变时雍。乃命羲、和，钦若昊天，历象日月星辰， 者，不行先王之道也。” 又说：“规矩，方员 敬授人时。[6] 之至也；圣人，人伦之至也。欲为君，尽君道；欲 但是，以顾颉刚为代表的“古史辨”派认为： “尧 为臣，尽臣道。二者皆法尧舜而已矣。不以舜之所 舜这两个人，是周人想象洪水以前的情形而造出来 以事尧事君，不敬其君者也；不以尧之所以事民治 的；大约起初是民间底传说，后来那班学者便利用 民，贼其民者也。”[11] 二是尊贤、亲贤。《孟子·万 这两个假人托古改制。”[7] 此说得到胡适、郭沫若、 章下》：（万章）曰：“敢问国君欲养君子，如何 钱玄同等人的赞同。“古史辨”派的特色就是怀疑 斯可谓养矣。”（孟子）曰：“以君命将之，再拜 古史，认为中国历史是“层累地造成的”，越放越大， 稽首而受。……尧之于舜也，使其子九男事之，二 76 应天文化季刊 女女焉，百官牛羊仓廪备，以养舜于畎亩之中，后 2023·夏之卷 也篇》中孔子借尧舜提出了“仁”和“圣”两个不 举而加诸上位，故曰，王公之尊者贤者也。”[12] 又， 同道德概念的区别，认为如果能做到“博施于民而 《孟子·尽心上》：孟子曰：“知者无不知也，当 能济众”，则就可以超越“仁”而达到“圣”的境 务之为急；仁者无不爱也，急亲贤之为务。尧舜之 界了。孔子与子路谈到怎样做才称得上是“君子”时， 知而不遍物，急先务也；尧舜之仁不遍爱人，急亲 提出君子的最高要求是“修己以安百姓”，认为这 贤也。不能三年之丧，而缌、小功之察，放饭流歠 是尧舜那样的圣君也难做到的啊。虽然这两处孔子 而问无齿决，是之谓不知务。”[13] 是以尧舜不能达到这些标准提及尧舜的，但也看得 孟子之后的儒家，如荀子，在《荀子》中 32 篇中， 出，孔子是把尧舜放在了很高的位置上的。 有《修身》《荣辱》《非相》《王制》《富国》《议 兵》《天论》《正论》《性恶》《成相》《赋》《大 略》《尧问》等篇中论及了尧，可见尧在荀子心目 中的重要地位。 孔子对于禹的评价，则又较舜低了一个层次。 《泰伯篇》： 子曰：“禹，吾无间然矣。菲饮食而致孝乎鬼 神，恶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禹， 不惟儒家，道家如庄子，在《庄子》的在《逍 遥游》《齐物论》《人间世》《德充符》《大宗师》 吾无间然矣。”[14] “间”指罅隙，“无间”表示无可指责。大禹 《胠箧》《天地》《天道》《天运》《缮性》《秋水》 把自己的饮食不当回事，可是却特别敬重鬼神；把 《至乐》《山木》《知北游》《庚桑楚》《徐无鬼》《外 自己的穿着不当回事，可是祭祀时的服饰却很华美； 物》《让王》《盗跖》《天下》篇中有尧的相关论述。 自己住的房子很简陋，可是却在疏通水沟渠道上用 庄子认为，尧清静无为，内心守静，归于朴，不被 尽力量。孔子首先赞颂禹的功德无可挑剔，同时说 外物所累，精神达到与天地精神相往来，逍遥自由。 明祭祀在我国古代是很重要的，因为祭祀是国家政 庄子把尧作为道家的代表，是庄子本身的写照。 《墨子》一书中，尧出现在《三辩》 《尚贤上》 《尚 治中很重要的一环，对神的虔诚就是对国家的忠诚； 其次赞颂禹的治水功绩，不顾自己的宫室简陋，把 贤中》《尚贤下》《节用中》《节葬下》《天志中》 精力都用在了治洪水上，解救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天志下》《明鬼》等九篇中。墨子塑造了一个维 对于大禹的这些功绩，孔子只说“无间然矣”，认 护万民之利的尧的形象。墨家说尧，代表了下层民 为他的为君无可挑剔，与“大哉尧之为君也”“无 众的声音，尧这一形象从高高在上的圣王下降至普 为而治者，其舜也与”相比，“禹，吾无间然矣”， 通民众的高度，脱离了原本华丽的圣光，披上朴实 其中的细微差别是可以看得出来的。 的墨衣，成为一个真正为人民服务、一切从人民利 作者简介：李可亭，河南宁陵人，商丘师范学 益出发、代表了最广大人民群众利益的“草根”君主。 院人文学院二级教授，历史学博士，主要从事中国 四 古代思想文化史研究。 《论语》提到或者品评过的人物很多，尧是其 中之一。 在对尧舜禹三人的论述上，孔子的态度是有差 参考文献： [1] 杨伯峻：《论语译注·论语词典》，中华书局 2009 年版， 别的。尽管孔子把尧的看待高于舜，但在很大程度 第 275 页。 上对舜的评价是与尧等量齐观的。如《泰伯篇》孔 [2] 程树德撰，程俊英、蒋见元点校：《论语集释》（上）， 子评价舜禹曰：“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也，而不 中华书局 2013 年版，第 634 页。 与焉。”孔子高度赞美了舜禹的为君之道。在《雍 [3] 程树德撰，程俊英、蒋见元点校：《论语集释》（上）， 77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中华书局 2013 年版，第 634-635 页。 大学出版社 2008 年版，第 217 页。 [4] 程树德撰，程俊英、蒋见元点校：《论语集释》（上）， [10] 何晓明、周春健注说：“国学新读本”《孟子》，河 中华书局 2013 年版，第 636 页。 南大学出版社 2008 年版，第 165 页。 [5][ 汉 ] 司马迁：《史记·五帝本纪》，《史记》中华书 [11] 何晓明、周春健注说：“国学新读本”《孟子》，河 局 1982 年版，第 15-16 页。 南大学出版社 2008 年版，第 166 页。 [6] 姜建设注说：“国学新读本”《尚书》，河南大学出版 [12] 何晓明、周春健注说：“国学新读本”《孟子》，河 社 2008 年版，第 125—126 页。 南大学出版社 2008 年版，第 203 页。 [7] 王煦华：《古史辨伪与现代史学——顾颉刚集》，上海 [13] 何晓明、周春健注说：“国学新读本”《孟子》，河 文艺出版社 1998 年版，第 24 页。 南大学出版社 2008 年版，第 238—239 页。 [8] 何晓明、周春健注说：“国学新读本”《孟子》，河南 [14] 杨伯峻：《论语译注·泰伯》，中华书局 2009 年版， 大学出版社 2008 年版，第 151 页。 第 83 页。 [9] 何晓明、周春健注说：“国学新读本”《孟子》，河南 ● 学术动态● 北京大学哲学系郑开教授应邀为人文学院师生做学术报告 4 月 12 日晚上，北京大学哲学系博士生导师郑开教授应邀为人文学院师生做学术报告，郑 教授以“从桃花源回溯无何有之乡”为题，按照“寻找桃花源——无何有之乡——至德之世、 建德之国——小国寡民——精神的高处——从无何有之乡到人间世”的逻辑线索，对庄子著作 中超越性精神性空间的内涵、特点等进行了深入揭示和诠释。报告由人文学院院长高建立教授 主持，采取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方式进行，学院近 300 名师生聆听了郑开教授的精彩演讲。 武汉科技大学国学研究中心主任孙君恒教授应邀 为人文学院师生做学术报告 4 月 16 日下午，武汉科技大学国学研究中心孙君恒教授应邀为人文学院师生做学术报告， 报告在应天国学堂进行，人文学院院长高建立教授主持了报告会。 孙教授以“走近孔子”为题，从孔子的生平事迹、基本思想、历史地位、历史贡献以及儒 家文化在世界的传播等方面，对孔子及其思想进行了详尽的分析，清晰勾画了孔子及其儒家文 化的基本轮廓，讲座大大开阔了学生的视野，获益良多。 78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程 晋 芳 治 《 诗 》 路 向 探 析 ——以《毛郑异同考》为例 □ 陈功文 芳的著作。上世纪 80 年代初，著名版本目录学家 沈津先生对上图所藏的《读诗疏笺钞》稿本进行了 鉴定，发现此稿本之作者存疑。2009 年沈津先生撰 文指出该稿本的作者非程晋芳，而是另外一位不知 名的人。[2] 另外，该稿本仅是部分抄录《毛诗注疏》 之内容，无相关研究内容，学术价值不大，故不具论。 另外一本《毛郑异同考》为抄本，该抄本在内容方 面主要是按照《诗经》原文顺序，有针对性地摘抄 《诗经》正文，并依次抄录与正文相关的毛《传》、 程晋芳（1718—1784），清代著名学者。其论学， 郑《笺》，以及陆德明《经典释文》、孔颖达《正义》 “综核百家，出入贯串汉、宋诸儒说，一以程朱为 等。抄录之后，程晋芳常常附录宋元以来学者《诗经》 职志，著《正学论》七篇，反复于体用、博约之际”[1]。 学研究内容，并时下己见，进行按断。这些按语是 程晋芳于诸经皆有研究，经学著述颇丰，所著有《周 抄本中最有学术价值的地方，充分体现了程晋芳的 易知旨篇》三十卷、《尚书今文释义》四十卷、《尚 《诗》学观点与治《诗》路向，值得深入探究。 书古文解略》六卷、《毛郑异同考》十卷、《读诗 一、评议毛、郑 疏笺钞》不分卷、《春秋左传翼疏》三十二卷、《礼 程晋芳研治《诗经》，不仅发现“《笺》之与 记集释》二十卷、《诸经答问》十二卷等，其中惟 《传》异者，且四五百条”，同时又认为毛、郑之后： 《毛郑异同考》、《读诗疏笺钞》、《春秋左传翼疏》 “诸家之说，虽皆不得其全，然一斑时见，后人奉 保存了下来，余皆散佚。程晋芳的《诗》学著作流 若殊珍，而曲直之分往往淆而莫定，譬之两造既备， 《传》至今有两部，其中《读诗疏笺钞》现存为稿本， 师听两辞，惟事模棱，莫分曲直，遂欲以两是存之， 藏于上海图书馆。关于此书，学界一直认为是程晋 79 讵足以了谳案乎？”且后世学者，“去取毛、郑之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间，亦间有合者；而自出新意，有夐出毛、郑之外， 玄子谓“戬”当作“晋”，“进也”，则愈武断矣。 足以胜之者”，故程晋芳认为：“士人或泥古以疑 程晋芳曾在书前《凡例》中称：“是书之作， 今，或是今而弃古，皆未可为平心善学者也。”正 非特辨毛、郑得失，兼欲学者博观宋以降书，故凡 是在这种情况下，程晋芳取毛《传》、郑《笺》， 有裨于二家者咸载之，而陈长发《稽古编》所采尤 “条其同异，杂取诸家辨正，复断以己意”[3]。显然， 备。”[6] 故《毛郑异同考》书中常载宋以降诸家说 评议毛、郑，是《毛郑异同考》一书的重要内容。 1. 比较毛、郑之异同优劣 《诗》之观点。观此处之按语，知程晋芳在分辨毛、 郑之异同时，确实能杂取宋以降诸家《诗》说，并 程晋芳比较毛、郑之异同得失，主要遵循“毛、 断以己见。 郑同而是者不录，其同而未确者，亦取而辨之”[4] 程晋芳在指出《传》、《笺》之是非优劣时常 之原则。正因为如此，程晋芳在按语中常常指明“此 能旁及他说，并指出他说与《传》、《笺》之关系。 《笺》胜《传》”，或“此《传》胜《笺》”，以 如《野有死麕》“野有死麕，白茅包之”，《传》： 表达自己的观点。在多数情况下，程晋芳能针对毛、 “凶荒则杀礼，犹有以将之。野有死麕，群田之获 郑之异进行发明，进而比较二者之优劣。如《葛覃》 而分其肉。白茅，取洁清也。”《笺》：“乱世之 “害澣害否”，《传》：“害，何也。私服宜澣， 民贫，而强暴之男多行无礼，故贞女之情，欲令人 公服宜否。”《笺》：“我之衣服，今者何所当见 以白茅裹束野中田者所分麕肉，为礼而来。”此处 澣乎？何所当否乎？言常自洁清，以事君子。” 《传》 《传》、《笺》有别，晋芳认为《传》是《笺》非， 认为公服、私服有别，故指出“私服宜澣，公服宜 其案语曰：“毛公训《诗》多浑辞而无所失。《笺》 否”。《笺》以为公私皆澣，故而不从《传》义， 以为贞女之情，欲使人以白茅裹麕为礼而来，非也。” 别立新解。针对二家之别，晋芳下案语指出毛《传》 然后引苏辙《诗集传》曰：“野有死麕，有欲用之， 为优，其云：“郑好举典，六服岂可澣耶？观下《传》 犹以白茅包之而后行。今有女于此思以春适人，亦 可知矣，只是近体之衣耳。毛义为长。”其实，在 必得吉士，以礼道之而后可。”晋芳认为苏氏此解“足 程晋芳之前，清儒陈启源也有类似之看法：“‘害 以广《传》而正《笺》矣”。 澣害否’，毛以为问词，郑以为无所偏否，皆当澣之。 在考辨《传》、《笺》之异同优劣时，对《正 窃谓毛说胜也。上以污、澣对言，此以澣、否对言， 义》绾合《传》、《笺》之处，程晋芳常予以梳理， 意各有当，如郑说则太复矣。”[5] 显然，陈启源的 辨其得失。如《采薇》“象弭鱼服”，《传》：“鱼 观点对程晋芳是有影响的。 服，鱼皮也。”《笺》：“服，矢服也。”《正义》： 程晋芳不仅考辨毛、郑之异，对于毛、郑义相同， “鱼服，以鱼皮为矢服，故云‘鱼服，鱼皮’。” 而宋以降诸家《诗》说或有新解时，程晋芳也予以 晋芳按语曰：“‘象弭’言弓，‘鱼服’言矢，于 考辨。如《天保》“俾尔戬谷”，毛《传》：“戬，福。 义当然。《传》第云‘鱼皮’，《笺》足之，《正义》 谷，禄。”郑《笺》：“使女所福禄之人。”此处毛、 回合二家，最得。”晋芳从诗义出发，认为《正义》 郑义相同，但因后世有新解，故晋芳下按语曰： “以鱼皮为矢服”之解，正好是回合毛、郑，故而 《传》、 《笺》此条同，而朱子以《说文》引《诗》 认为《正义》之解“最得”。 “实始戬商”，训“戬”为“灭”，灭有“尽”义， 对于《正义》故意牵合毛、郑二家，晋芳也常 故曰“尽善”。其义亦自可存。但上文既曰“单厚”， 常予以批驳，如《荡》“女炰烋于中国”，《传》： 下文又曰“罄无不宜”，此又云“尽善”，何尽义 “炰烋，犹彭亨也。”《笺》：“炰烋，自矜气健 之多也？“福禄”之说且可存之，以备参考。若何 之貌。”《正义》：“炰烋是人之形状，故言‘自 80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矜庄气健之貌’，与《传》‘彭亨’一也。”此处， “《传》简质，义已尽。” 《传》、《笺》义别，《正义》故意捏合为一，引 《瞻卬》“维其优矣”之案语：“此毛义简质 得晋芳颇多不满，其云：“《传》以‘炰烋’为形， 可从。” 《笺》以为气，自不同。孔疏合而一之，非也。” 简质，即简约、质朴之义。程晋芳认为毛《传》 晋芳认为《传》解以形，《笺》释以气，《正义》 简质，其实就是肯定其约而旨明的训释原则。史应 却合形、气为一，显然是强为牵合，故而断其为非。 勇认为：“程晋芳以为毛《传》简质可从，不必演 接着，晋芳又进一步阐释云：“《易》‘大有’《释 其引申义，此为经典诠释学之大问题。清代以来的 文》引干宝注：‘彭亨，骄满皃。’疏联形、气为一， 经典诠释的一个基本出发点是，试图回归经之本义， 当或本此，而不引之，何也？大抵‘炰烋’训‘气健’ 但经之本义在哪里？清人大都以毛义为从。毛义只 乃是正义，当与后‘咆哮’字义同。”程晋芳不仅 是汉初人的一家之说，但清人或以为，就历代解《诗》 指出《正义》之疏忽，还补充了“炰烋”之正解， 者而言，毛义为最古，故从之。这种思维逻辑，可 弥补了《正义》之缺陷。程晋芳比较毛郑之异同， 谓简质也！程晋芳之说颇有代表意义。”[8] 此说是 得到了学界之认可，江瀚称“其考毛郑异同颇多允 也。此外，晋芳还多次提及毛义“简明”、“简浑” 当”[7]，所说是符合实际情况的。 等，均与“简质”义相近。如： 2. 辨毛、郑之得失 毛《传》、郑《笺》是“诗经汉学”的权威之 作，宋代之前治《诗》者多遵之，很少有突破。入宋， 《樛木》 “乐只君子，福履绥之”之按语：“《传》 义简明。” 《楚茨》“先祖是皇”之按语：“此及《信南 因受疑经改经思潮的影响，欧阳修首先对毛《传》、 山》、《泮水》《笺》皆作‘暀’，《泮水》训‘暀’ 郑《笺》进行了全面考察与评议，指出了毛、郑之 作‘往’，与此及《信南山》小异，然皆不及《传》 得失，对此后的《诗经》学研究产生了重要影响。 之简明，故宋以降多从《传》。” 生活于清代前期的程晋芳也是如此，他在比较毛、 《信南山》“维禹甸之”之按语：“此二义亦 郑之异同优劣时，也辨其得失。由于程晋芳在考辨 可并存，而毛义简明，不可以郑之典雅而轩郑轾毛 毛、郑得失时，对于毛《传》、郑《笺》的态度是 也。” 一样的，为节省篇幅，此处不妨以毛《传》为例进 行说明。毛《传》由于其崇尚平实，释辞精当，在 《诗经》学史上有较高的地位，拥有较高的权威。 《日月》“日居月诸，照临下土”之按语：“毛 义简浑，而《笺》亦可通。” 另一方面，程晋芳治学反对士子“泥古以疑今”、 又由于它是现存最早的《诗经》注本，因存《诗经》 “是今而弃古”，认为士子这样做“皆未可为平心 古义而备受学界关注。程晋芳对于毛《传》的态度， 善学者也”[9]，故其对待“诗经汉学”权威之毛《传》， 一方面多次提及其语言之简质可从： 《葛覃》“葛之覃兮”之案语：“毛《传》简 质可从，盖此直是赋耳。” 《有杕之杜》“有杕之杜，生于道左”之案语： “大抵《传》义简质可从。” 《大东》“有捄天毕，载施之行”之案语：“宋 人多用毛说，盖以其简质也。” 《渐渐之石》“渐渐之石，维其高矣”之案语： 81 也能持其平，在充分肯定毛《传》之得的同时，也 指出其不足之处。如《葛覃》“薄污我私”，毛《传》 训“污”为“烦”，晋芳按语曰：“《传》义未备， 得《笺》与《释文》乃益明。”程晋芳在指出毛《传》 之不足的同时，也指出了需借助郑《笺》与《经典 释文》之解，“污”义方才显明。 有时，程晋芳则直接指出毛《传》为误、毛《传》 不可从。如《君子偕老》“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毛《传》：“有子若是，何谓不善乎？”晋芳按语 后人对《诗经》多有解读，形成了各种《诗》学观点。 曰：“《传》解误，当以《笺》为正。”再如同篇“不 晋芳在比较毛《传》、郑《笺》之异时，常征引这 屑髢也”，毛《传》：“屑，洁也。”晋芳按语曰： 些不同的观点以完善毛《传》、郑《笺》之不足， “‘屑’与‘洁’义本别，《传》未可从。”可见， 并指出后世学者对这些观点的接受情况。如《氓》 “靡 程晋芳对于“诗经汉学”的权威——毛《传》，并 室劳矣”，《笺》：“靡，无也。无居室之劳，言 非盲目信从，而是是则从之，非则议之，体现出实 不以妇事见困苦。”晋芳案语曰：“此句毛无《传》， 事求是的解经原则。 《笺》义未允。苏氏云‘不以室家之劳为劳’，固 3. 指明后人对毛《传》、郑《笺》的接受情况 胜郑义，南宋以来多遵用之。”针对毛无《传》， 《笺》 如《伐檀》“不素飱兮”，《传》：“熟食曰飱。” 义未允的状况，晋芳认为苏辙“不以室家之劳为劳” 《笺》：“飱读如‘鱼飱’之‘飱’。” 《传》、 的观点“固胜郑义”，并指出南宋以来对苏辙观点 《笺》释“飱”义本不同，那么，后人对二者的接 的接受情况。 受情况是怎样的呢？晋芳曰：“《说文》、《字林》 程晋芳在梳理后人对毛《传》、郑《笺》的接 皆以‘飱’为‘水浇饭’，与‘熟食’意近。康成 受情况时，并非简单地指出后人的从、弃情况，而 特以饔飱礼大，故读为‘鱼飱’之‘飱’。夫‘鱼飱’ 是常常予以评判，断其是非，如前文引苏辙之观点， 之为义小矣，‘水浇饭’亦非大礼也，则宜从《传》 晋芳以“固胜郑义”断之，体现了严谨的学术规范。 为是。宋以降亦咸用毛义。”针对毛《传》、郑《笺》 晋芳梳理后人对《诗经》学的接受情况，有明显的 之异，程晋芳不仅指出此处宜从《传》义为是，还 学术史倾向，对《诗经》学的研究有着积极意义。 指出“宋以降亦咸用毛义”，即指明了宋以降学者 二、尊朱与揭朱之失 对毛《传》、郑《笺》的接受情况。 在《诗经》发展史上，朱熹《诗》学体系影响 通常情况下，程晋芳在案语时能明确指出何人 也很大。“朱熹《诗》学体系的形成，标志着‘诗 从《传》，何人从《笺》，如《干旄》“素丝祝之”， 经宋学’由萌芽、成长发展到趋于成熟的阶段”。 《传》：“祝，织也。”《笺》：“祝当作‘属’。 [10]“诗经宋学”主要以朱熹《诗集传》为代表。朱 属，着也。”晋芳案语曰：“‘祝’训为‘织’， 熹在《诗经》学方面的贡献，主要是确立了不同于 他本末见其义，毛由上文‘纰组’而来，故为织也。 汉唐的解经体系与解经方法，宣告了“诗经宋学” 郑喜破字，训‘属’则易解。刘熙《释名》：‘祝， 的诞生，其《诗集传》也成为“诗经宋学”的权威 属也。’想本于郑。颖滨、朱子、华谷皆从郑，吕 著作，基本上是一统天下，且影响一直持续至清代。 氏从毛。”另外，晋芳还指出后人弃《传》、弃《笺》 清初，随着考据之风的兴起， “诗经清学”崛起， “诗 情况，如《思齐》“不显亦临，无射亦保”，晋芳 经宋学”开始式微，但朱熹《诗》学的影响力仍然 按语曰：“郑《笺》此条久为宋元以来讲家所弃， 存在，学界治《诗》以朱为宗者不乏其人。 本不甚明妥，亦无庸深辨。毛说似长。朱子云：‘虽 从康熙末年至乾隆前期，随着《钦定诗经传说 居幽隐，亦常有临之者；虽无厌射，亦常有所守焉。’ 汇纂》、《钦定诗义折中》两部官书的出现，“预 第详观毛义，似训‘不’为‘丕’，古字‘丕’作‘不’ 示着学术转型的重要信号”[11]。特别是“《钦定诗 言。丕颖之地若临之，无倦之时若保之耳。朱注亦 义折中》规定的‘分章多准康成，征事率从小序’ 觉微拗。” 和‘根据毛郑订正其讹’的方针，却成为乾嘉时期《诗 其次，晋芳还常指明后人对其他学者《诗经》 经》研究的指导思想”[12]。在乾嘉考据学风兴盛的 学观点的接受情况。除毛《传》、郑《笺》之外， 大背景下， 《诗经》学研究由尊崇朱学而转向尊崇毛、 82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郑。程晋芳《毛郑异同考》就出现于由“诗经宋学” 《笺》异，然皆未安也。朱子引《易》及《字林》、《三 向“诗经清学”转型时期。程晋芳曾参与纂修《四 都赋》‘盱’为‘张目’之义云：‘何不一来见我， 库全书》，但他的《诗》学观点与四库馆臣重汉学 如何使我望汝之切乎？’此最得之。”不难看出程 轻宋学的主流观点不合。司马朝军曾拿程晋芳的 晋芳对朱子训解的肯定。此外，程晋芳的按语中常 《诗》学观与《四库全书总目》进行比较，认为“程 常提及朱子之说“最明晰”、 “尤明确”、 “胜旧说”、 晋芳的《诗》学观与《总目》相反”[13]。由此可见， “诸家解说未有能胜之者”等，显然都是对朱熹《诗 程晋芳研究《诗经》仍然尊崇朱学。这与他一贯学 经》学的推崇。 宗程朱的思想相一致，他在《正学论》中曾明确说 当然，身处学术转型时期的程晋芳，对朱熹的 明：“由汉及唐，孔孟之真《传》不显，而学行合 推崇也并非没有动摇。表现在《毛郑异同考》中， 一，默与古合者，亦代不乏人。及宋贤出而圣学大 程晋芳在引用《诗集传》内容时，也能揭其之失， 明，修齐治平之理较然为一，……自是以降，守程 表达出不同的见解。如在《南山有台》篇中，晋芳 朱正脉者，四百年中且数百人，其尤著者数十人， 释“遐不眉寿”之“遐”时按语曰：“朱子训‘遐’ 其立身行事，皆所谓俯仰无愧者。”[14] 又云：“守 为‘何’，未敢信为然也。”再如《小宛》篇之“而 程朱之正脉，自治于衾影幽暗之中，博学于文，约 月斯征”，晋芳释此句按语曰：“朱子曰：‘我既 之于礼，措诸事而正，施之行而利，余深有望于世 日斯迈，则汝亦月斯征矣。’训‘而’为‘尔’， 之为学者焉。”[15] 可见，程晋芳治学极为推崇朱学， 详上下文，恐亦未安。”再如《菀柳》篇“上帝甚 其治《诗》也是如此。在《毛郑异同考》中，程晋 蹈”，朱子云：“蹈，当作神。”晋芳认为此解“则 芳就大量引用朱熹《诗集传》的观点。程晋芳在抄 是远矣”。再如《卢令》“其人美且鬈”，《传》： 录每条内容之后所附之按语中，常常征引宋元明清 “鬈，好貌。”《笺》：“鬈读当为权。权，勇壮也。” 以来的诸家《诗》学观点。他曾在抄本前所附的《凡 晋芳按语曰：“传本《说文》，不应有误。但《说 例》中说：“是书之作，非特辨毛、郑得失，兼欲 文》云：‘髪好也。’而毛公无‘髪’字，遂觉不 学者博观宋以降书，故凡有裨于二家者咸载之，而 明，或传写失之耳。此义似无可易。正义曲为笺说， 陈长发《稽古编》所采尤备。”但据笔者统计，在 不能胜也。朱子训‘鬈’为‘须髪好’，于《说文》 实际征引中，按语中引用诸家之说最多的不是陈启 之义别增‘须’字。宋贤如此等似未可从。”当然， 源《毛诗稽古编》，而是朱熹的《诗集传》。其中， 由以上所引之例不难看出，程晋芳在揭朱之失时， 征引《诗集传》凡 79 次，超过了征引陈启源《毛 诗稽古编》的 73 次。这颇能说明程晋芳对朱熹《诗 集传》之重视。 用词显得比较委婉。 有时，程晋芳还通过将朱熹之解与他人进行比 较，指出朱熹之解不若他人。如《北风》“莫赤匪 程晋芳在引用朱熹《诗集传》内容时，对朱熹 狐，莫黑匪乌”，《传》：“狐赤乌黑，莫能别也。” 合理的训解常常予以肯定。如《大叔于田》篇，晋 《笺》：“赤则狐也，黑则乌也，犹今君臣相承， 芳释“两骖如手”时按语曰：“（《传》、《笺》） 为恶如一。”晋芳按语云：“笺较胜传。朱子谓狐 二义微异，而皆可通。宋人多从郑解，朱子曰：‘两 与鸟‘皆不详之物，人所恶见者也。所见无非此物， 服并首在前，而两骖在旁，稍次其后，如人之两手 则国将危乱可知’，似又胜郑。郝氏敬曰：‘耳闻 也。’于郑义尤有发明。”显然，晋芳认为朱熹之 目击，莫非凶类。’则更胜朱矣。”再如《破斧》“四 解发明郑义，是可取的。再如《何人斯》篇，晋芳 国是遒”，《传》：“遒，固也。”《笺》：“遒， 释“云何其盱”时按语曰：“孔述《传》意，似与 敛也。”晋芳按语云：“朱子云：‘遒，敛而用之也。’ 83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兼用毛、郑义，终不及曹纯老直训‘遒’为‘聚’ “思”者，荆公曰：“悠者，思之长也。”义乃完足， 宋人讲解俱有可取，大率类此。” 为简截也。” 程晋芳对朱熹《诗集传》的态度，说明了他在 《卷耳》“采采卷耳，不盈顷筐”之按语：“朱 《诗经》学研究方面，并不一味地迷信、盲从权威， 子曰：“采采，非一采也。”汉唐诸解有待宋始明者， 虽然其治学“守程朱之正脉”，但却能唯是是从， 此类是也。” 体现出严谨的治经风尚。 三、兼采汉宋 程晋芳为学“笃守程朱”，虽“综览百家， 出入贯串于汉宋诸儒之说，未始不以程朱为职志 也”[16]。前文所提及的程晋芳推崇朱学，实际上也 《七月》“朋酒斯飨”之按语：“‘朋酒斯飨’， 毛《传》以为党正饮酒之礼，郑《笺》以为国君大 饮烝之礼，说既截然不同。朱子本张子之言，以为‘民 飨其君’，至今多用其说。陈长发力辨其非，欲从 古训，不知朱子《语录》言之已详。执成周太平之 是其崇尚宋学的表现。在《毛郑异同考》中，程晋 礼，解豳国质朴之风，未见其得也。自以宋义为归， 芳在比较毛《传》、郑《笺》之异同时，常常征引 未敢高言汉学。” 前人《诗经》学观点。据统计，程晋芳在解《诗》时， 《破斧》“既破我斧 , 又缺我斨”之按语：“朱 大量征引了宋元明清以来的宋学家的《诗》学观点， 子曰：‘言东征之役，既破我斧，而缺我斨，其劳 主要包括欧阳修《诗本义》、朱熹《诗集传》、苏 甚矣。’义似浅直而最确切。宋贤说经岂可尽废耶？” 辙《诗集传》、严粲《诗缉》、吕祖谦《吕氏家塾 程晋芳崇尚宋学，认为宋儒说经不可尽废，但 读诗记》、王安石《诗经新义》、曹粹中《放斋诗 他也意识到了宋儒治《诗》存在不足之处，指出： 说》、毛居正《诗经正误》、程颐《诗解》、张载《诗 “宋贤之说经也，一则苦于澜翻，一则好为臆断。” 说》、王应麟《诗地理考》、范处义《逸齐诗补传》、 正因为如此，他在《毛郑异同考》中，常常指出宋 李樗《毛诗李黄集解》、吕大临《诗说》、刘敞《诗 儒治经之弊，如： 经小传》、刘彝《诗经中义》、季本《诗说解颐》、 《采蘩》“于以采蘩”之按语：“宋贤好虚义。” 杨慎《升庵经说》之《诗经说》、黄一正《诗经埤 《芄兰》 “容兮遂兮”之按语： “盖宋学尚虚耳。” 传》、郝敬《诗经原解》、张彩《诗原》、徐光启 《板》 “无然宪宪”之按语： “宋贤释经虽好武断， 《毛诗六帖》、朱道行《诗经集思通》、唐汝谔《毛 然‘轩轩’即‘欣欣’之意，此说似可存参。” 诗微言》、曹氏《毛氏诗札》、李光地《诗所》、 程晋芳意识到：“为宋学者，未尝弃汉唐也； 朱鹤龄《诗经通义》、秦松龄《毛诗日笺》、陆奎 为汉学者，独可弃宋元以降乎？”[17] 他不满于汉、 勛《陆堂诗学》等。其中，程晋芳对于朱熹《诗集 宋学者互弃的做法，认为真正的有志之士应该做到： 传》、苏辙《诗集传》、严粲《诗缉》、吕祖谦《吕 “必不为俗拘，不泥古，不遗今，博学而反求诸约， 氏家塾读诗记》等书都是大量征引的。从程晋芳所 养心而不弊于欲，卓然为儒大宗，岂必专守一家， [18] 引宋学家的《诗》学观点及次数来看， 《毛郑异同考》 蒙龊龊小夫之诮哉？” 因此，程晋芳治学主张 确实是崇尚宋学的。 汉宋兼采，强调不偏废汉宋，不专守一家。他认为： 此外，程晋芳在说《诗》时，常常对宋人治《诗》 “今之学者，类稍知读注疏，不尽从事宋学矣。然 之观点加以肯定，此也可以看作是他崇尚宋学之表 即一经之中，注、疏之异同得失，亦未易辨也。即 现。如： 如小毛公之于《诗》，得六世之《传》于子夏，其 《关雎》“优哉游哉”之按语：“毛、郑皆训 言简质而深密，诚有如李清臣、叶梦得所称者。康 “悠”为“思”，无可易，而训诂未有以“悠”为 成出而申毛，以难三家，遂使三家坐废。然《笺》 84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之与《传》异者，且四五百条。宋贤谓康成以《礼》 其二，程晋芳在书中大量征引陈启源《毛诗稽 释经，与毛乖迕，然岂无郑得而毛失者乎？……且 古编》的内容，也反映了他治《诗》兼采汉学。程 宋贤之说经也，一则苦于澜翻，一则好为臆断。然 晋芳撰《毛郑异同考》，于“陈长发《稽古编》所 去取毛、郑之间，亦间有合者；而自出新意，有夐 采尤备”，在引用次数方面仅次于朱熹《诗集传》。 出毛、郑之外，足以胜之者。士人或泥古以疑今， 关于陈启源《毛诗稽古编》，四库馆臣认为此书 或是今而弃古，皆未可为平心善学者也。”[19] 不 “诠释经旨，一准毛《传》，而郑《笺》佐之，…… 难看出，晋芳治毛《诗》，意识到汉宋诸儒各有优长， 于汉学可谓专门。……其间坚持汉学，不容一语之 故而在解《诗》时能做到兼采汉宋。 出入。虽未免或有所偏，然引据赅博，疏正详明， 《毛郑异同考》兼采汉学主要表现在两方面。 一一皆有本之谈”[21]。 《毛郑异同考》引用陈启源《毛 其一，程晋芳在书中运用到了乾嘉汉学之考据、训 诗稽古编》，常常是大段征引该书内容，或独立成 诂的方法。如卷二《墙有茨》“中冓之言”，《传》： 文，或将其置于所录《正义》文后。程晋芳这种做法， “中冓，内冓也。”《笺》：“‘内冓’之言，谓 不仅仅是“兼欲学者博观宋以降书”，其主要目的 宫中所冓成顽与夫人淫昏之语。”《经典释文》： 应该还是在阐明其治《诗》兼采汉学的主张。 “冓，本又作‘遘’。”程晋芳按语云： 程晋芳治《诗》，能够正确对待汉学、宋学之 按：遘者，邂逅之意。此“冓”字与“遘”不 得失。面对乾隆朝汉学日渐兴起之势，他反对汉学 同，古字多借用，故或作遘也。《说文》：“冓， 家的党同伐异，故在《击鼓》篇“爰居爰处？爰丧 交积材也。象对交之形。”《汉·梁王共传》：“听 其马”之按语中说：“解经生勿以汉学骄人，而谓 闻中冓之言。”应劭曰：“中冓，材遘在堂之中也。” 宋贤无可依傍也。”这实际上体现了其治经兼采汉 师古曰：“构，谓舍之交积材木也。”吕《记》独 宋、实事求是的治经精神。 取应说，近之。朱《传》取颜说，当以其本《说文》 结 语 也。则与“堂构”义近，非“构合”之“构”。《传》 程晋芳生活于由“诗经宋学”向“诗经淸学” 云“内冓”义，或在此。而《笺》以“宫中构成” 转型时期，故其治《诗》也带有学术转型时期的相 解之，则以“冓”为“构”，失《诗》之旨矣。《玉 关特点。虽然程晋芳的学术思想与宋学相近，但其 篇》“冓”作“㝤”，云“夜也”，引《诗》“中 在治《诗》实际中却能贯穿汉宋，兼收并蓄，融会 冓之言”，中夜之言也，义本《韩诗》。夫“冓” 贯通，故其既能平心评议毛、郑之得失，也能较为 既从宀，则为“㝤”字之形，仍从材木之训，可也。 公正地评议宋元明清《诗》学观。这与之前的宋明 齐、鲁、韩三家说《诗》多杜撰，《玉篇》不用《说 学者一味地尊朱有别，与乾嘉汉学大兴后的《诗经》 文》而据《韩诗》，疏矣。 学者尊奉毛、郑也不相一致。程晋芳治《诗》，在 由此按语不难看出程晋芳在解经过程中也善于 比较毛、郑之异的同时，无论是评议毛、郑之得失， 使用汉学家。程晋芳治经虽崇尚宋学，但他及官京 还是尊朱与揭朱之失，兼采汉宋之学，均能反映出 师时，曾“与笥河师、戴君东原游，乃治经，究心 其在解经过程中并没有一味地盲从一家。即使是毛 训诂”[20]。正因为如此，清儒江藩在撰《汉学师承 《传》、郑《笺》、朱熹《诗集传》这样权威的《诗 记》时，将程晋芳列入汉学家系列，可见江藩认为 经》学著作，程晋芳也能持论公允，择善而从。这 程晋芳治经宗汉学。由此不难看出，程晋芳治《诗》， 也充分显示了程晋芳治《诗》态度的谨慎与严谨。 不仅在理论上有兼采汉宋之意识，在实际操作中， 也是重宋学而不完全废弃汉学。 85 四库馆臣撰《四库全书总目》曾云：“消融门 户之见而各取所长，则私心祛而公理出，公理出而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经义明矣。”[22] 显然，消融门户之见而各取所长， （第 85 册）第 340 页，[ 台北 ] 商务印书馆 1986 年版。 是治经之手段，明经义才是治经之目的。程晋芳致 [6] 程晋芳：《毛郑异同考凡例》，《毛郑异同考》，《续 力于考辨毛、郑之异同得失，不盲从权威，阐幽发微， 修四库全书》（第 63 册）第 317 页，[ 上海 ] 上海古籍出 言简意赅，目的就是为了试图探明《诗经》之古义。 版社 2002 年版 程晋芳比较毛《传》、郑《笺》之异同，并对此展 开梳理与研究，对清代乾嘉年间《毛诗》学研究产 生了一定的影响。随着乾嘉朴学的兴盛，马瑞辰、 胡承珙、陈奂相继研治《毛诗》，分别毛《传》、 郑《笺》，迎来了《毛诗》研究新高峰。 作者简介：陈功文，文学博士，商丘师范学院 人文学院副教授。 [7]《续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第 340 页，[ 北京 ] 中华书 局 1993 年版。 [8] 史应勇：《< 毛诗 > 郑王比义发微》第 26 页，[ 北京 ] 华夏出版社 2016 年版。 [10][11][12] 洪湛侯：《诗经学史》第 362、477、485 页， [ 北京 ] 中华书局 2002 年版。 [13] 司马朝军：《四库全书总目编纂考》第 51 页，[ 武汉 ] 武汉大学出版社 2005 年版。 [14][ 清 ] 程晋芳：《正学论一》，魏世民点校，程晋芳：《勉 参考文献： 行堂诗文集》第 689 页，[ 合肥 ] 黄山书社 2012 年版。 [1] 金天翮：《程晋芳传》， 《皖志列传稿》 （卷三）第 216 页， [ 台北 ] 成文出版社 1974 年版。 [2] 沈津：《从鉴定〈读诗疏笺钞〉而想到的》， 《书海扬舲录》 第 179-180 页，[ 桂林 ]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6 年版。 [3][9] [19][ 清 ] 程晋芳：《毛郑异同考序》，魏世民点校， 程晋芳：《勉行堂诗文集》第 717、717、717 页，[ 合肥 ] 黄山书社 2012 年版。 [15][17][18][ 清 ] 程晋芳：《正学论四》，魏世民点校， 程晋芳：《勉行堂诗文集》第 693、694、695 页，[ 合肥 ] 黄山书社 2012 年版。 [16][ 清 ] 翁方刚：《皇清诰授奉政大夫翰林院编修加四级 蕺园程君墓志铭（并序）》，载程晋芳《勉行堂诗文集》第 845 页。 [20] 漆永祥笺释，江藩：《汉学师承记笺释》第 697 页，[ 上 [4] 参见程晋芳《毛郑异同考》抄本，载《续修四库全书》 第 63 册，[ 上海 ]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2 年版。本文所引《毛 海 ]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6 年版。 [21][22][ 清 ] 永瑢等：《四库全书总目》第 132、1 页，[ 北 郑异同考》材料解出自此书，文中不一一列出。 [5][ 清 ] 陈启源：《毛诗稽古编》，《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 ● 京 ] 中华书局 1965 年版。 学术动态● 洛阳鸣鹤博物馆馆长赵林安先生莅临我院讲学 2023 年 5 月 26 日下午，洛阳市鸣鹤博物馆馆长、洛阳师范学院兼职硕士研究生导师、河 南省首批历史学科基地主持人赵林安先生，应邀在人文学院汉梁楼 125 报告厅为我院师生作了 题为《何尊里中国》的学术讲座。讲座由人文学院院长高建立教授主持，历史学专业百余位学 生参与了本次讲座。 赵林安先生的讲座以“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的商丘历史文化传说引入，从国宝级西周重器“何 尊”谈起，讲述了商族及周族起源、晚商的统治，周人励精图治及周灭商，周公旦制礼作乐等 周灭商的主要过程。通过精彩的讲述，使同学们对国宝级西周重器“何尊”以及周灭商的主要 过程有了深入的认识和了解。 86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祥瑞与改制：汉武帝太始二年更黄金 诏书探微 □ 张 建文 解 远 文 地中得马蹄金，金甚精好，而形制巧妙。”[3] 二位 先贤所论甚是，对理解此诏书大有助益。海昏侯墓 黄金出土后，学界主流意见认为它们是汉武帝太始 二年诏书所改麟趾金、褭蹏金。刘慧中等认为其是 具有匈奴文化色彩的祭祀品，乃神化君权、巩固统 治的思想工具；韦正认为其是汉武帝升仙的象征物， 带着原始思维和巫术的色彩；饶建伟认为其体现了 儒家的“君权神授”思想，其中的马蹄状褭蹏金体 张建文 解 远文 现了汉武帝驱逐匈奴、创造盛世的事功，具有神意 西汉太始二年（前 95）三月，汉武帝颁布著名 和皇权交织在一起的宗教祭祀功能；赵培认为褭蹏 的更黄金诏书：“有司议曰，往者朕郊见上帝，西 金是与汉初德水相合的协瑞之物；徐宁宁认为其是 登陇首，获白麟以馈宗庙，渥洼水出天马，泰山见 汉帝国强盛的标志和汉代文明的时代符号。这些研 黄金，宜改故名。今更黄金为麟趾褭蹏以协瑞焉。”[1] 究丰富了太始二年诏书所改麟趾金、褭蹏金的文化 历代学者关于这一诏书的理解，多从协瑞和改制两 内涵，但也有未尽之处，未将汉武帝更名改制麟趾 方面进行申述。应劭指出：“获白麟，有马瑞，故 金、褭蹏金的这一事件放入汉武帝时代乃至西汉的 改铸黄金如麟趾褭蹏以协嘉祉也。古有骏马名腰褭， 历史大背景中进行分析，未深挖这一事件的历史文 赤喙黑身，一日行万五千里也。”[2] 颜师古在应劭 化渊源，未辨明祥瑞和黄金之间的联系，也没有解 的基础上进一步说明：“即云宜改故名，又曰更黄 析祥瑞背后所蕴含的特殊历史意义，故不能揭示汉 金为麟趾褭蹏，是则旧金虽以斤两为名，而官有常 武帝这一举措的特殊目的。是此，笔者拟从历史文 形制，亦由今时吉字金挺之类矣。武帝欲表祥瑞， 本阐释的视角为该诏书建构历史文本叙述，以求教 故普改铸为麟足马蹄之形以易旧法耳。今人往往于 方家。 87 2023·夏之卷 应天文化季刊 一、“符应合于天地”与“获白麟以馈宗庙” 为年轻的汉武帝所最关心。汉武帝欲闻“大道之要， 所谓“往者朕郊见上帝，西登陇首，获白麟以 至论之极”，有感于“王道大坏”，“五百年之间” 馈宗庙”，即汉武帝在元狩元年“郊雍，获一角兽， 不能归正，大为困惑，便向董仲舒发出策问：“三 若麃然”[4]。“郊雍”即在雍进行“郊祀”，是汉 代受命，其符安在？灾异之变，何缘而起？”[13] 代皇帝祭祀“上帝”所举行的一种仪式活动。汉武 其目的就是要寻求方法使汉政权获得“符命”，进 帝在举行此活动过程中狩猎到一只“麃”一样的“角 而实现社会大治，接续三代以来的法统，为汉政权 兽”。《说文解字》载：“麃者，麞属也。麞者， 的统治披上“天命”这一传统上的合法性理论依据。 麋属也。韦昭曰：‘楚人謂麋為麃。盖麃似麋而無 明鉴于此，董仲舒“案《春秋》”以对，首先 角’。”[5] 所以这只角兽被“有司”认为是“上帝” 从灾异的角度指出一个国家在败亡失去天命之前， 对汉武帝虔诚祭祀供奉牺牲的酬答，乃是“麟”， 天会“先出灾害以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 是为史书所载“陛下肃祗郊祀，上帝报享，锡一角 警惧之”，如果还“不知变，而伤败乃至”，天命 兽，盖麟云”[6]。汉武帝深以为意，因此将之进献“五 就会被收回。[14] 其次，董仲舒结合周朝历史论证 畤，畤加一牛以燎”，并认为这头“麟”是与天地 出王朝败亡“非道亡也”，天下的“治乱废兴在于己， 相合的“符”，所以他“赐诸侯白金”，向天下“风 非天降命不得可反，其所操持誖谬失其统也”。[15] 符应合于天地”，产生了很大的影响。[7] 如济北王 最后，董仲舒指出“受命之符”乃“非人力所能致 知道后便猜度出汉武帝要封禅，因此“上书献泰山 而自至者”，只有天下之人像认可归属父母一样认 及其旁邑。天子受之，更以他县偿之。”[8] 另，常 可归属新政权，才会“天瑞应诚而至”，其成功方 山王的王国因为他“有罪”而被废除，变成汉廷直 法从三代获得受命之符的经验来看，都是“积善累 属的郡，进而形成“五岳皆在天子之郡”的局面， 德之效也”。[16] 汉立国至今七十余年，“常欲善 为汉武帝后来进行封禅铺平了地理上的条件。[9] 治而至今不可善治者，失之于当更化而不更化也”， 关于“风符应合于天地”之“符”， “臣瓒”注《汉 书》指出其为“符瑞”。[10] 至论！“符瑞”指“帝 王受命的征兆”，表明这次的“符”是被汉武帝认 所以当下的时务在于“退而更化；更化则可善治， 善治则灾害日去，福禄日来”。[17] 基此，汉武帝继续向董仲舒深入发问。董仲舒 作为“上帝”赐予汉朝的“符命”。《汉书·武帝纪》 继续案《春秋》以对，并提出两条建议。其一，汉 载“元狩元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获白麟， 朝要用贤人治理天下。其途径首先是选贤。“臣愚 作《白麟之歌》”[11]。其内容为“朝陇首，览西垠， 以为使诸列侯、郡守、二千石各择其吏民之贤者， 雷电，获白麟。爰五止，显黄德，图匈虐，熏鬻殛。 岁贡各二人以给宿卫”，这样才能“遍得天下之贤 [18] 辟流离，抑不详，宾百僚，山河飨。掩回辕，鬗长驰， 人，则三王之盛易为，而尧、舜之名可及也”。 腾雨师，洒路陂。流星陨，感惟风，籋归云，抚怀 其次是要进贤，对于有真才实学的人，要“毋以日 心”。其中“获白麟。爰五止，显黄德”，颜师古 月为功，实试贤能为上，量材而授官，录德而定位， [19] 注《汉书》指出“爰，曰也，发语辞也。止，足也。 则廉耻殊路，贤不肖异处矣”。 其二，汉朝要 史称白麟足有五蹏。”[12] 即白麟的脚有 5 个脚趾， 用尊儒来实现大一统。董仲舒说，“《春秋》大一 彰显出汉朝的德运是“黄德”，也就是“土德”。 统者，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谊也。今师异道，人 因此，白麟是上帝赐予汉朝的“符命”。 异论，百家殊方，指意不同，是以上亡以持一统； “符命”，即“受命之符”，是中国古代国家 法制数变，下不知所守。臣愚以为诸不在六艺之科 政权获得天命认可的标志，代表这一政权的法统， 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并进。邪辟之说灭息， 88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然后统纪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从矣”。[20] 汉 主因。[28] 不过，“马生于水中”的事件在汉武帝 武帝览策后接受并实施了董仲舒的建议，史称“及 时期最早发生在元狩二年（前 121），即“夏，马 仲舒对册，推明孔氏，抑黜百家。立学校之官，州 生余吾水中”[29]。故而，若只是因为彼时汉德水而 郡举茂材孝廉，皆自仲舒发之”。[21] 或正是缘此， 将“马生渥洼水中”作为祥瑞，那汉武帝为何不将 董仲舒对元狩元年的获麟事件也极为认同，说“有 更早的“马生余吾水中”作为祥瑞呢？所以，汉武 非人力所能致而自至者，西狩获麟，受命之符也”[ 帝将“马生渥洼水中”一事作为祥瑞当有其它更深 22] 刻的缘由。 。 综上，汉武帝将“获白麟”作为汉朝的“符命”， 汉武帝非常重视“马生渥洼水中”这一祥瑞， 并“风符应合于天地”。济北王的主动献地代表了 先是为之写诗，后又为之作乐并打算“协于宗庙”。 在现实社会层面上的认同，董仲舒的认可又代表了 这引起信奉黄老学说的直谏之臣汲黯的不理解和反 学术或可进一步说是“道”（意识形态）这一层面 对：“凡王者作乐，上以承祖宗，下以化兆民。今 上的背书，两者共同作用证明了麒麟作为汉朝的“符 陛下得马，诗以为歌，协于宗庙，先帝百姓岂能知 命”是被天所认可的，代表着那个时代国家建立政 其音邪？”汉武帝被批评后虽未听从公孙弘“黯诽 权法统的叙述逻辑。 谤圣制，当族”的建议惩处汲黯，但也“默然不说”，[30] 二、“以征不服”与“渥洼水出天马” 最后却是仍将这些歌乐协于宗庙，使之成为汉廷国 “渥洼水出天马”的具体史实记载最早见于司 家祭祀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他执政时期制礼作乐 马迁笔下，但颇简略，不过数语勾勒。《史记·乐 的重要功绩。 书》载：“又尝得神马渥洼水中，复次以为《太一 审视汉武帝为渥洼水中所出马作的诗，《史 之歌》”[23]。其后，班固在《汉书》内的两次记载 记·乐书》载诗名为《太一之歌》，内容为“太一 为此事加上了时间，但却不一致。《汉书·武帝纪》 贡兮天马下，沾赤汗兮沫流赭。骋容与兮跇万里， 载此事于元鼎四年（前 113），“六月，得宝鼎后 今安匹兮龙为友”[31]。《汉书·礼乐志》则载诗名 土祠旁。秋，马生渥洼水中。作《宝鼎》、《天马》 为《天马歌》，内容为“太一况，天马下，沾赤汗， 之歌”[24]；《汉书·礼乐志》在《天马》歌后载此 沫流赭。志俶傥，精权奇，籋浮云，晻上驰。体容与， [32] 事为“元狩三年（前 120），马生渥洼水中作”[25]。 迣万里，今安匹，龙为友” 。比较二诗可知，一 李正宇从汉武帝诏书时间、历史地理学及相关记载 方面，两首诗所载为同一事件，所描述内容的文字 等多方面推定此事发生于元鼎三年（前 114）秋季 也较为一致。故李正宇认为“《史记》早于《汉书》 前后。[26] 可从，当不出事实太远。 一百多年，所载应是原词，《汉书》所载，当是后 关于“马生渥洼水中”一事的具体细节，李裴 来的改本，原篇名《太一之歌》，也改成了《天马》”。 注云：“南阳新野有暴利长，当武帝时遭刑，屯田 甚是。《汉书·佞幸传》载“上方兴天地祠，欲造乐， 教煌界。人数于此水旁见群野马中有奇（异）者， 令司马相如等作诗颂。延年辄承意弦歌所造诗，为 与凡马 [ 异 ]，来饮此水。利长先作土人，持勒靽 之新声曲”[33]，故此笔者认为，二首诗内容上的变 于水旁。后马玩习，久之代土人持勒靽收得其马， 化很可能与司马相如等一批围绕在汉武帝身边的御 献之。欲神异此马，云从水中出。”[27] 学界对此 用文人进行润色有关系。另一方面，二诗的不同点 多不持疑，认为其合于情理，应为事实。赵培据此 也突出，最大的区别是关于天马的来源问题。虽然 指出，暴利长“欲神异此马，云从水中出”，恰好 二诗都将此马与天神太一关联，但《太一之歌》内 与汉初德水呼应，这就是汉武帝将此事作为祥瑞的 表述的是“太一贡”马给汉武帝；《天马歌》则变 89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成了“太一况”马，即太一赐马给汉武帝，这反映 马价，欲使人竞蓄马”。[41] 有学者指出这一举措“违 出了天神“太一”地位的变化和汉廷国家祭祀的调 反经济规律，难于长期推行”[42]，故可想见实行这 整改变。根据史书记载和相关研究，汉代将天神太 一措施想取得理想效果较难。其后，汉武帝为获取 一作为国家祭祀对象是从元朔五年（前 124）汉武 马匹采取了更强硬的政策，“兵革数动，民多买复 帝在长安东南郊立太一坛开始，此后形象日益丰满、 及五大夫、千夫，征发之士益鲜。于是除千夫、五 受重视程度逐渐提高，至元鼎五年（前 115）被汉 大夫为吏，不欲者出马”[43]，即强迫想通过买爵免 武帝于甘泉宫立泰畴，成为国家最高等级祭祀对象， 役的富人出马。这般强征暴敛式的举措肯定会损耗 从此享受皇帝亲祭。[34] 是年，汉武帝在祭祀太一 国家公信力，显然不是长久之策，只能作权宜之计 后下诏称“渥洼水出马，朕其御焉。战战兢兢，惧 以解燃眉之急，另寻其它更妥帖的方法也就势在必 不克任，思昭天地，内惟自新。《诗》云：‘四牡 然。元鼎四年初，汉武帝出巡郡国，看到“新秦中 翼翼，以征不服。’亲省边垂，用事所极。望见泰一， 或千里无亭徼”，于是诛杀“北地太守以下”，下 修天文禅”[35]，进一步把“渥洼水出马”和建功立 令“民得畜边县，官假母马，三岁而归，及息什一”[44]， 业联系起来。 通过官借母马与民代养而收息的方式以增加国家马 众所周知，马乃军国重器，在汉武帝对外战争 匹。元鼎五年，汉武帝进一步发扬上年的政策精神， 尤其是对匈奴战争中发挥了巨大作用，是那个时代 “车骑马乏，县官钱少，买马难得，乃著令，令封 讨伐匈奴建功立业的必要条件。所以，汉武帝将二 君以下至三百石吏以上差出牝马天下亭，亭有畜字 者联系起来，或与当时的对外战争尤其是对匈奴战 马，岁课息。”[45] 即在全国范围内要求贵族官吏 争的现实需要有关系。 们按级别出一定数量的母马到亭蓄养繁衍，汉廷则 汉武帝以英年即位，励志于击匈奴以保国家雪 按一定比例收息。多措之下，元封元年，军马数量 国耻。自汉武帝元光二年（公元前）设马邑之谋始， 终于得到一定的恢复，汉武帝灭南越和东瓯后，炫 经过河南战役、河西战役和漠北战役等三次大规模 兵于北边，“勒兵十八万骑，旌旗径千余里，威震 战役的打击后。一方面匈奴被重创，远遁漠北苦寒 匈奴”[46]。 之地，“漠南无王庭”[36]，但却并未因此臣服，仍 综上可见，“马生余吾水中”一事发生在元狩 是汉边郡的巨大威胁。史载“匈奴数使奇兵侵犯汉 二年，“马生渥洼水中”一事发生于元鼎三年。二 边，汉乃拜郭昌为拔胡将军，及浞野侯屯朔方以东， 马皆从水中出，也就是都与汉初德水相合。从《汉 备胡”[37]，说明匈奴依旧需要进一步防范打击。另 书·武帝纪》对二马的发现经过“马生余吾水中” 一方面，由于连续多年的对匈奴作战，汉损失巨大， 和“马生渥洼水中”看，二事实质上本为同一性质 尤其是军马因此变得严重不足。仅元狩四年的漠北 之事，甚至在汲黯等这样耿直的时人看来不过是得 之战，出征前“塞阅官及私马凡十四万匹，而复入 马而已，都未必能称得上是神异之事。由此可明， 塞者不满三万匹”[38]，由此可见对匈奴作战的马匹 后者之所以能成为祥瑞，其关键之处在于它的出现 损耗严重之一斑。再，军马补充培育周期较长，这 若被神化，是有利于汉武帝对现实社会政策的需要。 就造成在此战后的 14 年内，汉“竟不复击匈奴者， “马生渥洼水中”一事正好发生在汉廷因对匈奴作 以汉马少”[39]，形成“匈奴虽病，远去，而汉亦马 战而导致“天下马少”的现实困境之中，又恰逢天 少，无以复往”[40] 的局面。故此，汉武帝接连多 神太一渐被确立为汉廷的国家最高祭祀对象。因此 年推出多项政策以期能补充军马。元狩五年因“天 当渥洼水中所出的马在元鼎四年被汉武帝得到后， 下马少，平牡马，匹二十万。”如淳指出“贵平牡 他才将之与太一神联系起来并为之写诗作乐以协宗 90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庙，目的就是想通过神异此事并将之神秘化，一方 堂城南，以朝诸侯。草巡狩封禅改历服色事”，但 面展示汉武帝对马的重视，另一方面则是通过“太 却因窦太后而流产。[52] 一”神将之化成祥瑞而昭示出征服天下的美好愿景， 建元六年（前 135），窦太后薨，汉武帝再无掣肘， 进而提振天下蓄养马匹的积极性。太初四年，汉攻 封禅之议又渐被重启。不过，封禅之事“厥旷远者 破大宛取其汗血马来。司马迁载汉武帝再次作《西 千有馀载，近者数百载，故其仪阙然堙灭，其详不 极天马之歌》：“天马来兮从西极，经万里兮归有德。 可得而记闻云”[53]，“用希旷绝，莫知其仪礼”[54]。 承灵威兮降外国，涉流沙兮四夷服”[47]。《汉书》 故而，此时参与封禅大计的除儒生外，还有方士群 则载为“天马来，从西极，涉流沙，九夷服。天马徠， 体，且落到实际处，儒生因羁縻于经典，方士所发 出泉水，虎脊两，化若鬼。天马徠，历无草，径千里， 挥的作用不可低估。 循东道。天马徠，执徐时，将摇举，谁与期？天马徠， 据史书所载，李少君是最早受到汉武帝信任的 开远门，竦予身，逝昆仑。天马徠，龙之媒，游阊 大方士。他曾向汉武帝进言：“祠灶皆可致物，致 阖，观玉台。”[48] 从“渥洼水出马，朕其御焉”“以 物而丹沙可化为黄金，黄金成以为饮食器则益寿， 征不服”到“归有德”、“降外国”、“四夷服” 益寿而海中蓬莱仙者乃可见之，以封禅则不死，黄 和“九夷服”等，汉武帝笔下所描述与天马相关的 帝是也。”首次将黄金和封禅联系起来，并以古代 内容，正是其内心的独白，其所表露的是汉廷对天 圣王黄帝为例神化其作用可以达到不死。汉武帝听 下的经略，即汉武帝御“渥洼水出马”“以征不服” 后自然大受鼓动，“始亲祠灶，遣方士入海求蓬莱 所建立下的奇功伟业。 安期生之属，而事化丹沙诸药齐为黄金矣。”[55] 三、“建汉家封禅”与“泰山见黄金” 是后，李少君病死，汉武帝却认为他“化去不死”， 由于史书记载的缺略，“泰山见黄金”一事仅 还让“黄锤史宽舒受其方。”[56] 由此可明汉武帝 见于太始二年更黄金诏书内，其发生的具体时间和 欲“化丹沙诸药齐为黄金”之痴心。但此事直到元 经过等今已难详，在该诏书内所涉及的三件祥瑞中 鼎四年（前 113）仍未能成功，汉武帝于是深深忧 最为神秘，故过往史家学者多有忽略或即使注意到 虑“黄金不就”。上有所忧，下必应之。因此，栾 也未能详明其原委。其实，透过史书的记载可以发 大因乐成侯的举荐走入汉武帝视野。汉武帝在让栾 现，在汉武帝时期，泰山与黄金之间具有某种神秘 大“验小方”后封他为“五利将军”，让他继续李 的关联，二者的桥梁是封禅。 少君的事业。但一年后便因“妄言见其师，其方尽， 封禅是中国古代一种祭祀天地的典礼，是封和 多不雠”而被汉武帝诛杀，影响有限。[57] 禅两种祭祀礼仪的合称。在“泰山上筑土为坛以祭 在栾大之后最受汉武帝信任方士的是公孙卿， 天，报天之功”为封，在“泰山下小山上除地，报 他借元鼎四年宝鼎之事向汉武帝进献“鼎书”，将 地之功”为禅。[49]“报”即报告，指古代易姓帝王 汉武帝得鼎与“黄帝故事”建立神秘的联系，称黄 在“始受命之日，改制应天，天下太平，功成封禅， 帝得到宝鼎后“迎日推策”并最终“仙登于天”， 以告太平”[50]。司马迁总结历史说： “自古受命帝王， 而武帝得鼎“与黄帝时等”。有学者指出，“宝鼎 曷尝不封禅？盖有无其应而用事者矣，未有睹符瑞 所传达的启示因而不仅在于鼎本身的来源和象征意 见而不臻乎泰山者也。虽受命而功不至，至梁父矣 义，更在于其出现的时间点与黄帝得鼎有直接对应 而德不洽，洽矣而日有不暇给，是以即事用希…… 关系，可以为武帝指示成就比肩黄帝的圣王事业， 每世之隆，则封禅答焉，及衰而息。”[51] 因此汉 并最终‘仙登于天’的法门。”[58] 故此，汉武帝 兴六十年后，即位之初的汉武帝，便“欲议古立明 览鼎书后极为喜悦，特地召见公孙卿。公孙卿于 91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是托名其师齐人申公向汉武帝说“汉兴复当黄帝之 元年”。[66] 又仿古制规定“五载一巡狩，用事泰山”， 时”，“汉之圣者在高祖之孙且曾孙也。宝鼎出而 还“令诸侯各治邸泰山下”。[67] 趁此良机，方士们“更 与神通，封禅。封禅七十二王，唯黄帝得上泰山封”， 言蓬莱诸神若将可得”，汉武帝因此“欣然庶几遇 “汉主亦当上封，上封能仙登天矣。”又详细述说 之，复东至海上望焉。”但此时曾独得陪同武帝上 黄帝铸造宝鼎的经过：“黄帝采首山铜，铸鼎于荆 山封禅的亲密侍从“奉车子侯”却“暴病，一日死”。 山下。鼎既成，有龙垂胡须下迎黄帝。黄帝上骑， 武帝不得不离开，但心中对仙人的向往之心不息， 群臣后宫从上者七十余人，龙乃上去。”使汉武帝 故而向北“并海上”绕行回到充满神秘的甘泉宫。[68] 大受鼓动，发出“嗟乎！吾诚得如黄帝，吾视去妻 甘泉原是秦及汉初的重要军事战略要地，汉武 子如脱躧耳”的向往之言。 [59] 帝在此大规模兴建宫殿，至元狩四年后逐步成为国 汉武帝获宝鼎后，积极筹备封禅事宜。但封禅 家祭祀中心。[69] 田天指出，甘泉宫集神圣与世俗 之说虽起于上古，却“人人言殊”，并在口耳间渐 的诸种功用于一身，汉武帝巡狩四方多次以此作为 被神化。在时人的叙述中，封禅的成功与否不仅关 起点或终点。[70] 因此，汉武帝元封元年封禅赴海 系着皇帝个人能否成仙不死，更关联着一个政权的 东望无果后返回甘泉宫，自然也就传递出仍心存登 统治根基问题。查之于近，秦始皇封禅“为暴风雨 仙的渴望。所以史书见载，是年数月后的秋天“有 所击”，世人多称其“不得封禅”[60]，最终病死沙 星孛于东井。后十余日，有星孛于三能。”而望气 丘，秦朝“二世而亡”。究之上古，据管仲所说， 的方士又说自己单独一人看到“填星出如瓜，食顷， 封禅者有“七十二家”，他“所记者十有二焉”， 复入”。有司则附和称“陛下建汉家封禅，天其报 都是“受命然后得封禅”。[61] 到公孙卿转述时， 德星云。”[71] 表明祥瑞仍将围绕汉武帝所念不断 又变成只有黄帝一人封禅成功。故此，汉武帝欲封 衍生，而其所依据的来源便是和黄帝相关的故事。 禅，自然会有深深的忧虑，当然要以前者为鉴。史 元封五年，汉武帝增封泰山并在明堂“朝诸侯 载，九十余岁的齐人丁公向汉武帝建言：“封禅者， 王、列侯，受郡国计”。次年春，汉武帝下令建造 古不死之名也。秦皇帝不得上封。陛下必欲上，稍 “首山宫”；是年三月又在河东郡祠后土后下诏称 上即无风雨，遂上封矣”。而到将要去举行封禅时， “朕礼首山，昆田出珍物，化或为黄金”[72]，把黄 公孙卿等众多方士又说“黄帝以上封禅皆致怪物与 金与首山关联起来。联系前文李少君和公孙卿所述 神通”。因此，为能成功封禅，汉武帝想效仿“黄 成仙的方法，“祠灶”、“化黄金”、“黄帝铸鼎 帝以接神人蓬莱，高世比德于九皇”也就成为自然 于首山”以及“封禅”，不禁勾勒出一副汉武帝效 之事。是此，择时与“仿古”为汉武帝封禅要准备 法黄帝而得出的登仙法门。同时，这也为我们揭示 的重要内容。[62] 出“泰山见黄金”应是与此相类的一种祥瑞，它应 元封元年十月，汉武帝先举行了“北巡朔方， 晚于首山化黄金，出现在汉武帝元封六年至太始二 勒兵十余万骑，还祭黄帝冢桥山，释兵凉如”的古 年间的某次修封泰山之时。据《史记》和《汉书》 老仪式。四月，他又选了个晴朗的日子，终于登泰 的记载，汉武帝基本遵循五年一修封，在太初三年 山封禅，史称“建汉家封禅”[63]。史书特载当日“无 [73] 风雨灾”[64]，夜间“若有光”，白天有“白云出封 元年五月汉“正历，以正月为岁首。色上黄，数用 中” [65] 。汉武帝因此志得意满，下诏称“遭天地况 和天汉三年 [74] 举行了修封泰山的典礼。而太初 五，定官名，协音律”，基本完成汉朝应天改制的 施，著见景象”，又“震于怪物”，所以不敢不封禅。 伟大举措；元封二年夏，天下大旱，汉武帝却听信 从此“自新，嘉与士大夫更始”，并改元为“元封 公孙卿“黄帝时封则天旱，乾封三年”的鼓噪，下 92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诏称“天旱，意乾封乎？其令天下尊祠灵星焉。”[75] 在国家法统的建设上依然存在不足，故而汉国家上 说明汉武帝此时已痴心于效法黄帝以成功封禅不能 层建筑仍需完善。军事上，外部威胁依然较大，匈 自拔。基此，笔者认为“泰山见黄金”一事发生在 奴实力强劲，经常扰乱汉边疆，更能威胁汉廷的政 太初三年修封泰山之时的可能性更大。因为这时能 治中心。所以，历史进入汉武帝时代，时代赋予了 趁热打铁，极大地满足武帝内心的渴望，同时将黄 汉武帝必须解决的时代课题是建立国家法统和解决 金和黄帝故事及封禅紧密关联起来，一方面巧妙地 国家威胁。太始二年更黄金诏书所涉祥瑞有麒麟、 证明了汉武帝已成功封禅，另一方面则投射出汉武 天马和黄金等三种，麒麟被认作是汉之符命，代表 帝成仙有望的虚影。 着汉获得天命；天马代表着汉武帝所建立的赫赫军 综上，“泰山见黄金”一事或应发生于太初三 功；黄金则代表着汉武帝封禅成功，亦即汉获得天 年，此时汉朝已完成封禅并基本完成应天改制的系 的认可，获得道统和法统。所以，麒麟和黄金这两 列举措，而汉武帝此时也正深深陷入效法黄帝成仙 个祥瑞在一定意义上是代表了汉建立了国家的法 的泥潭中。这件祥瑞的出现，从一定角度看，它一 统，天马则代表了汉武帝解决了匈奴的威胁。故综 方面代表着汉已成功封禅，得到了天的认可，建立 合来看，这三件祥瑞所代表的正是汉武帝解决了时 起万世之基，获得了道统和法统；另一方面则是对 代所赋予他必须解决的课题，而这或就是汉武帝为 汉武帝渴望登仙有可能成功的投影。今日来，封禅 何会在他一生中的众多祥瑞里挑选出这三件祥瑞的 蕴含着浓厚的迷信成分。但在那个时代，封禅本就 主要原因。因此，太始二年更黄金诏书的意义之大 为神道设教，充满着神秘性。顾颉刚指出“皇帝的 也就由此可窥一斑。在汉人的意识中，“新王必改 神性越浓厚，他的地位就越优越，一般民众也就越 制”，即所谓“改正朔、易服色、法制度、定官名、 容易服服帖帖地受皇帝的统治。”[76] 还有学者指出， 兴礼乐”[79] 也，是那个时代一个政权建立自身法 封禅的核心思想观念是“奉天承运”“天命”，是 统的逻辑叙述。故而，祥瑞与改制，乃汉武帝时代 一个新生政权确立其统治的合理性、合法性和权威 之主题特色。 性的终极依据，代表着该政权的天命正统，即能增 作者简介：张建文（1990-），男，汉族，江 强统治阶级的统治力量和自信，又能增强臣民对新 西余江人，硕士研究生，南昌汉代海昏侯国遗址博 政权的信心和忠心。[77] 所论是历史的真相。它可 物馆文博馆员，研究方向为秦汉史。 从时人对封禅之事的重视程度管窥一斑。司马迁的 解远文（1986-），男，汉族，河南商丘人，博士， 父亲司马谈因未能参与目睹封禅之事而发愤病卒， 商丘师范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秦汉史，历史文献。 死前慨叹：“今天子接千岁之统，封泰山，而予不 本文系江西省汉代文化研究中心课题《符应与改制 得从行，是命也夫 ! 命也夫 !”[78] 充分说明封禅在 视角下的麟趾金、褭蹏金研究》21WW22 阶段成果。 时人的意识中意义极其重大，尤其是汉此次封禅非 同一般，乃“接千岁之统”，代表了汉朝的政权合 参考文献： 法性直接接续三代的法统，开万世之新基。 [1] 班固：《汉书·武帝纪》，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结语 第 206 页。 汉武帝是西汉王朝第五位皇帝，即位时汉已立 [2] 班固：《汉书·武帝纪》，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国六十余年。彼时汉一方面国力鼎盛，另一方面仍 第 206 页。 存多方面的威胁。政治上，尽管汉高祖曾立黑帝畤， [3] 班固：《汉书·武帝纪》，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但汉文帝和汉景帝却未能进一步完善相关内容，汉 93 第 206 页。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4] 班固：《汉书·郊祀志》，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22] 董仲舒撰，张祖伟点校：《春秋繁露·符瑞》，济南： 第 1219 页。 山东人民出版社，2018 年，第 48 页。 [5] 许慎撰，段玉裁注：《说文解字注》，上海：上海古籍 [23] 司马迁：《史记·乐书》，北京：中华书局，2020 年， 出版社，1981 年，第 840 页。 第 1178 页。 [6] 班固：《汉书·郊祀志》，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24] 班固：《汉书·武帝纪》，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第 1219 页。 第 184 页。 [7] 班固：《汉书·郊祀志》，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25] 班固：《汉书·礼乐志》，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第 1219 页。 第 1060 页。 [8] 班固：《汉书·郊祀志》，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26] 李 正 宇：《 渥 洼 水 天 马 史 事 综 理》，《 敦 煌 研 究》 第 1219 页。 1990 第 3 期，第 17 页。 [9] 班固：《汉书·郊祀志》，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27] 班固：《汉书·武帝纪》，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第 1219 页。 第 184-185 页。 [10] 班固：《汉书·郊祀志》，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28] 赵培：《汉初德水与敦煌“天马”祥瑞》，《文史知识》 第 1219 页。 2019 年第 3 期，第 51 页。 [11] 班固：《汉书·武帝纪》，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29] 班固：《汉书·武帝纪》，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第 174 页。 第 176 页。 [12] 班固：《汉书·礼乐志》，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30] 司马迁：《史记·乐书》，北京：中华书局，2020 年， 第 1068 页。 第 1178 页。 [13] 班固：《汉书·董仲舒传》，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31] 司马迁：《史记·乐书》，北京：中华书局，2020 年， 第 2495—2497 页。 第 1178 页。 [14] 班固：《汉书·董仲舒传》，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32] 班固：《汉书·礼乐志》，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第 2498 页。 第 1060 页。 [15] 班固：《汉书·董仲舒传》，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33] 班固：《汉书·佞幸传》，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第 2498-2499 页。 第 3725 页。 [16] 班固：《汉书·董仲舒传》，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34] 田天：《西汉太一祭祀研究》， 《史学月刊》2014 第 4 期， 第 2500 页。 第 44 页。 [17] 班固：《汉书·董仲舒传》，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35] 班固：《汉书·武帝纪》，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第 2505 页。 第 185 页。 [18] 班固：《汉书·董仲舒传》，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36] 司马迁：《史记·匈奴列传》，北京：中华书局，2020 年， 第 2513 页。 第 2991 页。 [19] 班固：《汉书·董仲舒传》，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37] 司马迁：《史记·匈奴列传》，北京：中华书局，2020 年， 第 2513 页。 第 2914 页。 [20] 班固：《汉书·董仲舒传》，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38] 司马迁：《史记·卫将军骠骑列传》，北京：中华书局， 第 2523 页。 2020 年，第 2938 页。 [21] 班固：《汉书·董仲舒传》，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39] 司马迁：《史记·卫将军骠骑列传》，北京：中华书局， 第 2525 页。 2020 年，第 2940 页。 94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40] 司马迁：《史记·匈奴列传》，北京：中华书局，2020 年， [56] 司马迁：《史记·封禅书》，北京：中华书局，2020 年， 第 2911 页。 第 1386 页。 [41] 班固：《汉书·武帝纪》，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57] 司马迁：《史记·封禅书》，北京：中华书局，2020 年， 第 179 页。 第 1387-1388 页。 [42] 龚留柱：《秦汉时期军马的牧养和征集》，《史学月刊》 [58] 郭津嵩：《公孙卿述黄帝故事与汉武帝封禅改制》，《历 1987 第 6 期，第 12 页。 史研究》2021 年第 2 期，第 92 页。 [43] 班固：《汉书·食货志》，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59] 司马迁：《史记·封禅书》，北京：中华书局，2020 年， 第 1165 页。笔者认为，千夫为汉武帝元狩六年新设立的 第 1393-1394 页。 十一级武功爵之第七级，结合元鼎四年和五年的马政政策 [60] 司马迁：《史记·封禅书》，北京：中华书局，2020 年， 看，可以推断此策具体施行当在元鼎初年，应早于“马生渥 第 1371 页。 洼水中”一事。 [61] 司马迁：《史记·封禅书》，北京：中华书局，2020 年， [44] 班固：《汉书·食货志》，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第 1361 页。 第 1172 页。 [62] 班固：《汉书·郊祀志》，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45] 班固：《汉书·食货志》，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第 1233 页。 第 1173 页。 [63] 司马迁：《史记·封禅书》，北京：中华书局，2020 年， [46] 班固：《汉书·武帝纪》，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第 1403 页。 第 189 页。 [64] 司马迁：《史记·封禅书》，北京：中华书局，2020 年， [47] 司马迁：《史记·乐书》，北京：中华书局，2020 年， 第 1398 页。 第 1178 页。 [65] 班固：《汉书·郊祀志》，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48] 班固：《汉书·礼乐志》，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第 1235 页。 第 1060-1061 页。 [66] 班固：《汉书·武帝纪》，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49] 司马迁：《史记·封禅书》注引《史记正义》，北京： 第 191-192 页。 中华书局，2020 年，第 1355 页。 [67] 班固：《汉书·郊祀志》，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50] 陈立撰，吴泽虞点校：《白虎通疏正·封禅篇》，北京： 第 1236 页。 中华书局，1994 年，第 278 页。 [68] 班固：《汉书·郊祀志》，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51] 司马迁：《史记·封禅书》，北京：中华书局，2020 年， 第 1237 页。 第 1355 页。 [69] 李都都：《甘泉与西汉中期的国家祭祀》，《石河子 [52] 司马迁：《史记·封禅书》，北京：中华书局，2020 年， 大学学报 ( 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1 年第 5 期，第 115 页。 第 1384 页。 [70] 田天：《秦汉国家祭祀史稿》，北京：三联书店，2015 年， [53] 司马迁：《史记·封禅书》，北京：中华书局，2020 年， 第 164-170 页。 第 1355 页。 [71] 班固：《汉书·郊祀志》，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54] 司马迁：《史记·封禅书》，北京：中华书局，2020 年， 第 1237 页。 第 1397 页。 [72] 班固：《汉书·武帝纪》，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55] 班固：《汉书·郊祀志》，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 第 198 页。 第 1216-1217 页。 [73] 太初三年“夏四月，还，修封泰山，禅石闾。”见班固： 95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汉书·武帝纪》，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第 201 页。 [77] 何立平：《巡狩与封禅：封建政治的文化轨迹》，济南： [74] 天汉三年“行幸泰山，修封，祀明堂，因受计。”见班固： 齐鲁书社，2003 年，第 5-6 页。 《汉书·武帝纪》，北京：中华书局，2019 年，第 204 页。 [78] 司马迁：《史记·太史公自序》，北京：中华书局， [75] 司马迁：《史记·封禅书》，北京：中华书局，2020 年， 2020 年，第 3295 页。 第 1400 页。 [79] 司马迁：《史记·贾谊列传》，北京：中华书局，2020 年， [76] 顾颉刚：《秦汉的方士与儒生》，北京：北京出版社， 第 2492 页。 2016 年，第 7 页。 ● 学术动态● 商丘市首届应天书院与应天文化学术研讨会在商丘师范学院召开 为打造更具特色、广受欢迎的应天书院文化名片，促进应天文化的传承、发展与创新，6 月 3 日上午，商丘市首届应天书院与应天文化学术研讨会在商丘师范学院汉梁楼人文学院应天国学 堂召开，中共商丘市委宣传部、商丘市文旅局、商丘市社科联、商丘市文联、商丘市民协、商 丘古城文化旅游发展集团有限公司等单位的负责同志莅临本次学术研讨会，中共商丘师范学院 党委副书记吴金山、副校长郭文佳以及人文学院主要负责同志和部分博士教授出席本次会议。 会议由人文学院院长高建立教授主持。 开幕式上，吴金山首先致欢迎辞，中共商丘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刘道明、商丘市文广旅局局 长史新艳同志讲话，然后大家合影留念。 开 幕 式 结 束 后， 张 学 勇 与 高 建 立 院 长 共 同 主 持 了 学 术 研 讨。 与 会 专 家 学 者 从 多 个 视 角阐释了应天书院、应天文化以及书院文化的研究成果，发表了自己的真知灼见，旁征博 引，深入浅出，尽显学识的精深与广博；整个研讨会充满了浓郁的学术氛围和人文气息。 互动环节中，商丘市文联主席刘瑞芳、市社科联二级调研员赵继彬和与会专家学者进行了深入 的交流探讨。 学 术 研 讨 结 束 后， 商 丘 师 范 学 院 副 校 长 郭 文 佳 同 志 就 会 议 进 行 总 结， 充 分 肯 定 了 这 次学术研讨会的重要意义，并与与会领导和专家学者就我校应天书院建设、书院文化研究 以及传统书院与现代大学教育有机结合、推动现代高等教育高质量发展问题进行了交流。 最后，吴金山再次向与会领导和专家莅临本次学术研讨会表示真挚的感谢。在热烈的掌声中， 本次应天书院与应天文化学术研讨会圆满落下帷幕。 我院历史学专业纳入一本招生 近日，经河南省教育厅批准，我院历史学专业从 2023 年起纳入本科第一批次招生，计划招 生数 80 人。这是历史学专业继 2022 年获批国家级一流本科专业建设点以来又一次重大突破， 实现了商丘师范学院本科第一批次招生零的突破。 96 应天文化季刊 ● 2023·夏之卷 教学天地 ● 马克思主义哲学 在高 校秘 书 人 才 培 养中 的应 用 □ 焦泽智 张松林 二十大上，习近平 是秘书的必要技能。对于高校而言，要想培育理论 总书记针对中国式现代 素养和办事能力兼具的卓越秘书人才，不应仅止步 化的现状提出了“两个 于具体的技能培训，要通过秘书人才培养逻辑的改 结合”“三个务必”伟 变提高秘书人才的认识能力，拔高思维高度和工作 大思想，为秘书学人才 深度。 培养规定了方向，高校 秘书就业层面，用人单位对秘书的要求正逐步 秘书学专业应当把握新 由事务性转变为决策性，原因在于：秘书职能的辅 方向、新格局，培养出 助性工作在减少而决策层面需求在增多，单一的“辅 把马克思主义原理同中国具体实践相结合、同中华 助性”功能已不能概括秘书工作的完整过程。网络 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的卓越秘书人才。面对“世界 化的办公模式也要求秘书以各种现代化办公技术为 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和“面临接踵而至的挑战”， 依托，基于已有信息进行收集、汇报并在一定程度 秘书学毕业生该具备什么样的具体应对措施，这是 上相机决策。这不仅要求秘书具有基础性工作的工 人才培养中需要解决的一个核心问题。在此基础上， 作能力和技能，更重要的是，要求秘书具有收集信 如何主动“求变”，如何合理“应变”，让秘书学 人才培养具备新文科发展的时代性和融合化 [1]。 息、处理信息的能力，并可以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在目前为止的高校秘书教育当中，对于秘书的 一、强化“马哲引领”优化“秘书教育” 培养模式仍以两个向度为基准：一个是理论向度， 秘书职业以事务性强为特点，以多方工作为基 借助理论教学，以培养秘书思想、加深理论建设为 础，同时需具备在重要决策中及时发声、合理发声 前提，依托教学环境进行“理论型”秘书培养，这 的能力。具体到秘书工作，及时掌握并处理信息， 也是传统的秘书培养模式；另一个是技能向度，以 合理把控并解决问题，是秘书实践的第一要务，也 具体职能事务为出发点，借助实践和虚拟实践，为 97 2023·夏之卷 应天文化季刊 秘书技能培养创设一个宽松的空间，以“实干型” 体到培养环节，应当适时加入哲学思考，用马克思 秘书人才为培养目标进行培养，相比于传统培养方 主义哲学的辨证法来应对不同的实际情况。这就要 法，这属于秘书培养模式的创新。而今，为顺应新 求在秘书的理论教学、具体实践或者是虚拟实践当 时代的秘书标准新变革，高校应当为秘书培养加入 中，相比于过程的严丝合缝，对结果的要求要更深 一个新的向度：哲学向度。也即：在保证秘书的思 一层；要结果的正确，而非硬搬所学的部分事例。 想政治水平和实干能力的前提下，提高秘书思考的 培养秘书人才的自我思考能力和认知判断能力，才 纵深性和全面性。 能强化秘书人才对应急事务的处理能力，也才能保 二、变“何为正确”为“为何正确” 证在未来遇到更加复杂、更加急迫的事情时，做到 在“互联网 +”时代，传统文秘专业的人才培 最及时、最合理、最正确的应对方法。 养方式已经不能适应社会发展的需求 , 这是秘书职 三、变“被动处理”为“主动处理” 业的特性使然，也是时代对秘书提出的新的挑战。 如果把领导的要求定义为“需求线”，那么秘 [2] 依托新媒体兴起的信息化浪潮让基于网络空间建 书的工作就是不断靠近需求的“追逐线”。[5] 追逐 立的信息传播、交流更加快速，但同时，在信息交 并非被动跟随，而是提升大局观、秉持主动态度。 换讲求即时性的前提下，秘书作为“镜头前的人”， 通常情况下，在大体工作相同或相似的同一个环境 反应空间被大大压缩。面对需要快速反应的具体、 中会存在一种假象：可能一个部门十年来的运作模 棘手的问题，由于问题的多样性和多变性，干扰秘 式没有大的变动，秘书实际职能也同样随着大环境 书判断，秘书难以在所学理论中第一时间找出合理 的安定而没有变化，因此秘书就会陷入一种“职业 解法。 习惯”思维，对部门的事务开始常规化处理，失去 基于此，回退到高校秘书教学上，不难发现， 对于秘书的培养，传统的理论教育所培养的秘书人 了对事务主动的思考能力。从结果上看，这属于职 业倦怠；从过程上看，归因于被动处理。 才思维趋向单一化：面对变化的问题习惯于用唯一 追根溯源，目前高校在秘书实际教学过程中， 的方法去解决，这在面对多样化的工作环境中，难 强调秘书工作的“被动性”，而忽视了秘书工作当 见成效。随着技术的不断更新和对秘书要求的不断 中存在的“主动因素”。从教学过程上看，以技能 增多，秘书工作人员需要的不再是传统简单的知识 教育为核心的秘书教育存在一个固有的弊端：把秘 授受，而应当是对应变能力的实际培养。所谓将哲 书工作固化为某些具体的方面，而不是站在宏观的 学融入秘书教育和秘书实践，也正是基于哲学中重 社会化、科学化视野进行问题审视。对于秘书培养 视实践的学科传统。正如马克思对于实践的理解： 的具体过程当中，用建立在马克思主义哲学基础上 凡是把理论引向神秘主义的神秘东西，都能在人的 的、宏观的培养模式代替单纯的技能培养模式，是 实践中以及对这种实践的理解中得到合理的解决。 解决秘书工作积极性的长效之策。在马克思主义哲 [3] 虽然这句话来源于马克思对神秘主义的批判，但 学的角度讲，传统的技能培养导致学生对于秘书的 对于秘书所不了解的那些事情，也同样可以引用相 认识属于对一个职业的直观认识，而没有将这一职 关的思想：我无法判断这件事情是否正确，但我又 业认识为一种全面的实践活动，而这种直观认识的 必须解决它，那么我就需要判断这件事情的本质是 结果就是：我们只能达到对单个人或者单个机构、 否正确，并且找出能够解决事情本质的方法，用实 单个环境的直观，而忽视了整个行业的必要要素和 践去解决问题。 职业要求。[6] 因此，就出现了一个滑稽的现实：每 科学和哲学结合的结果，就是唯物主义。[4] 具 一个学校的不同的秘书学学生都认为自己所学的、 98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所见的是真正的秘书要做的事情，但是每一个人都 变世界”为自己的追求，重视现实性的每一个问题， 不了解真正的秘书是什么样子。 并且用现实性的理论和实践去解决它。这样的思维 在这个方面，强调将马克思主义哲学引入秘 和解决问题的方式显然是秘书工作人员所需要学习 书教育，旨在强调学习马克思以实践为基准的哲学 的，也是作为一名秘书本身所需要的基本思想。高 思想，通过对这种思想的教育、传播，提高秘书学 校作为秘书人才的培养基地，同时担负着专业性、 学生对于实践的主体性追求和对秘书职业的正确认 综合性较强的秘书人才的培养责任，所重视的是秘 识。对于秘书工作而言，提高实践尤其是主动实践 书人员的实际效能，诸如走上工作岗位后与工作岗 在秘书工作当中的分量，树立“实践是检验真理的 位的适应与匹配程度、在工作单位中对新生事物的 唯一标准”的主动求真、求实的思想是应有之义。 了解和掌握能力、对于不同情况的应急应对和细节 习近平总书记针对工作问题指出：“守正才能不迷 处理等等。秘书工作的事务性体现在细节上，要求 失方向、不犯颠覆性错误”[7]，但这个“正”应当 秘书本人既有“改变世界”的哲学追求，又有“脚 主动去“守”，而非被动去“守”，应当有作为， 踏实地”的具体实践，在这个层次上，强化马克思 守正的同时兼顾创新，因为“创新才能把握时代、 主义哲学维度的秘书教育，对于具体秘书工作的加 引领时代”。秘书作为工作主体，以守正为目的的 强而言，很有必要。 工作固然无可厚非，但只有在明辨是非的前提下守 同时，在秘书实践环境创设过程中，也同样需 正创新，才能够真正做好秘书的实际工作。 要把马克思主义哲学同秘书理论相结合，把辩证法 四、变“统筹实践”为“细化实践” 的思想精髓同秘书实践相结合，在实践层次上将秘 在具体权力上，秘书的权力并非体现在职务本 书理论与实践结合，以现实性为基准，一切从现实 身，而是体现在秘书处在核心权力与实施对象的“关 出发，在具体的实训模式和训练环境中，尽可能还 [8] 节”上，由此衍生出的权力。 秘书的权力性质的 原到具体工作人员的一日场景，不论是计划还是细 具体性决定着秘书事务的具体性，在实践层面，要 节，都应当做到和秘书工作的现实性相一致。然而， 求秘书不仅要精通工作中共性的内容，也要熟悉不 建构场景终究带有虚拟特征 [11]，在具体培养中， 同工作之间“个性化”的工作方面。 通过有条件的实习和对秘书工作的参观体验，也同 在秘书学培养逻辑中，以培养理论扎实、能力 样不失为一种合理的情景建构方法，以学生在真实 全面的综合性人才为主要标准，在具体实践上，以 环境下进行实践为前提，提高学生对秘书工作的认 秘书工作的总体性培训为主要方面，也即在不同部 知水平。 门之中秘书工作所具备的共性。这样的实践情境创 结语 设，以培养秘书基本能力为目的，但结果就是以对 针对秘书人员或者有志于从事秘书这一行业的 不同地区、岗位等秘书工作具体化实践能力的牺牲， 人员而开设的秘书教育，创设初衷在于培养秘书适 换来秘书工作共性部分的熟练。因此，在秘书培养 应时代、适应工作的能力。在当下，将马克思主义 上，不仅要以能力为要求，而且要以以马克思主义 哲学的思想内容加入到秘书人才的培养当中，不仅 哲学思想为基准，培养秘书学学生的学科思维的同 符合当下红色教育的思想主流，而且强化了秘书人 时，也应当培养他们的“哲学思维”。要想摆脱专 才在相关行业的工作能力、应变能力和决策能力。 [9] 注于课题的思辨本身，我们就应用实践去解决它。 在目前技术日新月异、时代高速发展的现代社会中， 马克思主义哲学在实践上坚定地站在“哲学的任务 用马克思主义哲学思想作为基本内核，锻造出属于 应当是改变世界”[10] 这一立场上，认为人应当以“改 秘书的“秘书哲学”，才是强化秘书实践能力、永 99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葆秘书素养的明智之举。 作者简介：焦泽智，河南洛阳人，商丘师范学 人民出版社，2009:97 [5] 李欣 . 关于秘书工作的自身结构和秘书部门的办事效率 院人文学院秘书学专业 2021 届毕业生，河北大学 [J]. 秘书之友 ,1988(03):4-8. 哲学与社会学院 2021 级硕士研究生。 [6] 马克思，恩格斯 .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 1 卷 [M]. 北京： 张松林，河南开封人，文学博士，商丘师范学 人民出版社，2009:502 [7] 发扬斗争精神增强斗争本领 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 院副教授。 斗目标而顽强奋斗 [N]. 人民日报 ,2019-09-04(001) [8] 李松，秘书腐败，失控的隐形权力 [J]. 瞭望，2009:2 参考文献： [1] 樊丽明 .“新文科”：时代需求与建设重点 [J]. 中国大 学教学 ,2020,(05):4-8. [2] 张 东 . 经 济 转 型 期 高 职 文 科 专 业 可 持 续 发 展 教 改 策 略——以文秘专业为例 [J]. 秘书之友 ,2018,(10):4-7. [3] 马克思，恩格斯 .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 1 卷 [M]. 北京： 人民出版社，2009:11 [10] 马克思，恩格斯 .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 1 卷 [M]. 北京： 人民出版社，2009:502 [11] 石恪 , 伍国桃 . 高校秘书学专业人才培养模式改革与 实践——评《秘书学专业“知识 + 能力 + 素质”人才培养模 人民出版社，2009:501 [4] 马克思，恩格斯 .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 1 卷 [M]. 北京： ● [9] 马克思，恩格斯 .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 1 卷 [M]. 北京： 式创新与实践》[J]. 中国教育学刊 ,2021,(04):131. 学术动态● 人文学院获批 2 项河南省教育科学规划专项课题 近日，河南省教育厅发布《关于公布河南省教育科学规划 2023 年度专项课题立项名单的通 知》，我校共有 6 项课题获批立项，人文学院张松林老师申报的《基于“目标·过程·互动·认 同”的中学语文教师培育模式研究》、孙佳老师申报的《新高考背景下高中历史情境化命题研究》 成功获批。两项河南省教育科学规划专项课题立项，彰显了人文学院教师的教育科学研究水平 和科研活力，有助于带动更多的教师积极投身于教育科学研究工作中去，也为我校申硕工作提 供了强力的学术和办学特色支撑。 苏州大学社会学院博士生导师周书灿教授应邀到人文学院讲学 2023 年 6 月 8 日上午 9 点，苏州大学社会学院周书灿教授应邀在汉梁楼国学堂做了题为“‘以 文证史’的考据困境与《穆天子传》研究范式转型”的学术讲座。讲座由人文学院院长高建立主持， 历史学系主任薛立芳、副主任于志刚、历史系教师魏清彩、杨金华及历史学专业 20 级、22 级百 余名学生参加了本次讲座。 100 应天文化季刊 ● 2023·夏之卷 学子文苑 ● 从“宝历年样”看中晚唐藩镇割据 □ 薛雯丰 指导教师：舒笛 引言 之势也反映着唐后期对地方无法有效行使权力的困 安 史 之 乱 后， 唐 境。 王朝藩镇割据的局面逐 传统政治史主要关注权力，但是需要分梳的是 渐形成。对于探讨中晚 “朝廷”与“皇权”是否能完全等量齐观。就中晚 唐中央政府与藩镇的关 唐而言，唐王朝的衰落是众所公认的，但中央衰落、 系，有不少的研究成果， 藩镇崛起是否等同于“皇权”的衰落？对于“皇权” 比如张国刚的《唐代藩 可进一步分为“权力”与“权威”不同的层面。传 镇研究》就根据藩镇本 统制度史研究，无论是对具体职官起源、功能、作 身情况的不同将藩镇分 用的静态解剖，还是对制度实际运作过程的复原， 为河朔割据型、中原防遏型、边疆御边型、东南财 所关注者多集中在“权力”这一维度，即分析权力 源型，并从进奏院的设立、宦官监军、藩镇相互制 的制度化及如何有效运作。因此，既往对唐廷与藩 约诸方面分析唐政府后期对藩镇的控制。李治安的 镇关系的论述，大体上仍基于对双方实力消长的分 《唐宋元明清中央与地方关系研究》认为自安史之 析，而对政治权威在其中的作用涉及很少。通过“宝 乱后，唐中央与地方的关系转变为外重内轻。藩镇 历年样”这一缩影可以揭示唐后期中央与藩镇微妙 问题是中晚唐历史研究的核心问题，历来是研究的 的关系，即由对抗走向共生，“惯例”取代了制度 热点，以往的研究都将藩镇割据视为唐衰落的重要 形成了礼仪性的君臣关系，对中晚唐历史走向影响 原因，近年来学者在诸多研究实证的基础之上，对 深远。 此提出了新的看法，认为唐帝国已经相当成功地应 一、“宝历年样”内涵 对了安史之乱引发的危机，特别是穆宗以后，朝廷 所谓“宝历年样”是指，宝历元年十二月（825） 与藩镇之间建立了一套较为有效的政治运作模式， 刘从谏通过示好中央从而充任昭义节度使；刘从谏 [1] 维持了长期的稳定。 以往的研究大体上仍将中晚 死后，其侄刘稹欲效仿宝历年间刘从谏承袭“故事”， 唐放在一个日渐衰落的背景下研究，藩镇尾大不掉 因而将其称为“宝历年样”。《新唐书 • 刘从谏传》 101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载：“时李逢吉、王守澄纳其赂，数为请，敬宗乃 “先是河朔诸镇有自立者，朝廷必先有吊祭使， 以晋王为节度大使，诏从谏主留事，起将作监主簿， 次册赠使、宣慰使继往商度军情。必不可与节，则 检校左散骑常侍。晋王帝所爱，从谏馈献相望，采 别除一官：俟军中不听出，然后始用兵，故常及半 [2] 几，拜节度使。” 刘从谏刻意隐瞒其父刘悟之死， 岁，军中得缮完为备。”[9]“贞元中，每帅守物故， 秘不发丧，上表留后并通过贿赂当时的宰相李逢吉、 必先命中使侦伺其军动息，其副贰大将中有物望者， 宦官王守澄使敬宗同意他接任节度使一职。这本是 必厚赂近臣以求见用，帝必随其称美而命之。”[10] 一件寻常之事，但是刘从谏之侄刘稹欲领昭义节度 宦官除任监军监视藩镇外还肩负替中央打探藩镇内 使时所采取的策略几乎与刘从谏无异。朝廷与藩镇 部动向，以辅助朝廷决策的任务，若发现藩帅无力 似乎形成了某种“惯例”，它逐渐取代了制度，发 掌控部下，便推迟赐予旌节，同时在藩镇内部物色 挥着隐而不彰的作用。《资治通鉴》载： 对朝廷更为恭敬之人成为新的藩帅或者由众人再次 从谏寻薨，稹秘不发丧。王协为稹谋曰：“正 推选出新藩帅。毫无疑问的是，新的藩帅必须要对 当如宝历年样为之，不出百日，旌节自至。但严奉 朝廷更加恭顺，才能得到朝廷的认可。对于朝廷的 监军，厚遗敕使，四境勿出兵，城中暗为备而已。” 意图，藩帅自然心领神会。“自至德已来，方镇除 使押牙姜崟奏求国医，上遣中使解朝政以医问疾。 授，必遣中使领旌节，就第宜赐，皆厚以金帛遗之。 稹又逼监军崔士康奏称从谏疾病，请命其了稹为留 求媚者唯恐其数不广，故王人一来，有获钱数百万 后。上遗供奉官薛士幹往谕指云：“恐从谏疾术平， 者。”[11] 对于藩镇贿赂宦官，皇帝心里则十分清楚。 宜且就东都疗之；俟稍廖，别有任使。仍遣稹入朝， 《资治通鉴》记载如下： 必厚加官爵。”[3] 代宗优宠宦官，奉使四方者，不禁其求取。尝 刘稹欲接任节度使一职，听从谋士王协建议， 遣中使赐妃族，还，问所得颇少，代宗不悦，以为 效仿“宝历年样”即“严奉监军，厚遗敕使，四境 轻我命：妃惧，遽以私物偿之。由是中使公求赂遗， 勿出兵，城中暗为备”。这四条建议便是“宝历年样” 无所忌惮。宰相尝贮钱于合中，每赐一物，宜一旨， 的内涵所在，其中包含着中央与地方错综复杂的关 无徒还者：出使所历州县，移文取货，与赋税同， 联。 皆重载而归。上素知其弊。遗中使邵光超赐李希烈 （一）严奉监军 旌节；希烈赠之仆、马及嫌七百匹，黄茗二百斤。 隋末唐初，以御史为监军。玄宗时，宦官开始 茗上闻之，怒，杖光超六十而流之。于是中使之未 出任监军。“开元二十年后，并以中官为之，谓之 监军使。”[4] 天宝六载（747），高仙芝攻小勃律， [5] 宦官边令诚为监军。 归者，皆潜弃所得于山谷，虽与之，莫敢受。[12] 对于贿赂行为，皇帝是暗许的，甚至以贿赂钱 大概在天宝末年，宦官出任 财的数目来判断藩帅是否足够恭顺，这再次反映了 监军已渐普遍。安史之乱前后监军的职能也发生了 在“皇权”与“朝廷”不可等量齐观，在中晚唐应 [6] 变化。安史之乱以前的监军，主要“莅戎于征讨” ， 对中央权力衰落的各项举措反而刺激了皇帝个人权 即出征打仗时，由朝廷派中使随军监察。安史之乱 力的强化，中央的权力衰落反而皇帝的权威加强了。 以后，内地方镇林立，监军也普遍设置。凡兵将出 （三）四境勿出兵，城中暗为备 战朝廷临时必派监军使、都监或都都监“贞其师 刘稹之乱中，手下大将薛茂卿骁勇善战，“擒 [7] 律” ，而且在各个方镇遍置常驻监军机关，“护 河阳大将马继等，焚掠小寨七十一，距怀州才十余 [8] 兵于镇守” 。宦官监军作为皇帝的耳目监视藩镇。 里”[13]，但是“茂卿以无刘稹之命，故不敢入”[14]。 为顺利接任节度使一职，得到皇帝和中央的认可， 怀州靠近东都洛阳。刘稹部下认为，薛茂卿“太深入， 刘稹必定要“严奉监军”。 多杀官军，激怒朝廷，此节所以来益迟也”[15]。可 （二）厚遗敕使 见刘稹并不想与唐廷真的撕破脸皮，只是想对朝廷 102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施压，获得名分。杨弁在太原起事后，曾试图与刘 同平章事王缙为幽州节度使，授希彩御史中丞，充 稹联合，亦遭昭义军中反对：“我求承袭，彼叛卒， 幽州节度副使，权知军州事。诏缙赴镇，希彩闻缙 若与之，是与反者。”[16] 刘稹乃“械其使送京师， 使康良佺屯鼓腰岭，败太原兵，生禽卒七百” [17] 之来，搜选卒伍，大陈戎备以逆之。缙晏然建旌节， 。 而希彩迎谒甚恭。缙知终不可制，劳军旬日而还。 刘稹主动进攻河东叛军，示好朝廷，反映出其不敢 寻加希彩御史大夫，充幽州节度留后。十二月，加 挑战朝廷的权威。李德裕认为刘稹“居丧求袭，阻 希彩幽州大都督府长史、幽州卢龙军节度使。[23] 命专权，数遣乱军，侵轶邻境。比者河阳、晋绛， 代宗大历三年，河朔藩镇内乱，朱希彩杀李 未有重兵，侵犯颜行，屡焚庐舍。又疆场之吏，收 怀仙自立，这是安史之乱后河朔藩帅的第一次更迭。 得彼管簿书，皆呼官军为贼，来即痛杀，可谓悖言 这一事件迅速吸引了朝廷的注意，同时也引来了藩 [18] 肆口，逆节滔天” ，尤其是“侵轶邻境”超越了 镇内部的愤怒。“恒州节度使张忠志以怀仙世旧， 昭义镇的势力范围，严重破坏了与唐廷的“政治默 无辜覆族，遣将率众讨之。”[24] 当时朝廷虽无力 契”，所以迟迟不授以旌节。刘稹之乱三十年后， 讨伐，但也并未承认这一现实，而是授予王缙节钺， 刘广叛乱，控制昭义，希望朝廷赐予节钺，但朝廷 朱希彩仅为御史中丞、节度副使，权知军州事。最 采取了拖延战略，刘广军中躁动不安，有人献计挑 初朝廷希望通过自己正常任命藩镇长官的方式来恢 起与河阳的战争：“泽本属郡，可厚赂以招孟人， 复对河朔地区的控制，命王缙攫取地方大权，但是 出兵掠其壁，据天井、劫河阴，以惊周郑之郊，此 遭到了朱希彩的抵制，最终劳而无功。这一偶然性 乃疾雷不及掩耳，则节旄可翘足而待也。” [19] 即 的事件成为了“故事”的开头，类似的“遥领”不 计划南下天井关，进逼洛阳，借助军事行动施加压 断在朝廷和藩镇之间上演，成为了公开的“默契” 力，迫使唐廷接受现实。天井关位于泽州以南的太 或者“惯例”：“其后有持节为节度、副大使知节 行山顶，是山西进出河南平原的要冲，同时也是昭 度事者，正节度也。诸王拜节度大使者，皆留京 [20] 义南部的门户， “寇堞星联，建瓴之势，万夫莫仰” ， 师。”[25] 这一“默契”在中晚唐都得到了奉行， 天井关一但失守，则洛阳必不可守。虽然军事上具 甚至中和三年乐彦祯取代韩简为魏博节帅时，尽管 有可行性，但是它违背了与唐廷的政治默契，刘广 僖宗尚流亡在成都，但仍“暂领雄藩，宜遵故事”[26]， 的“叛乱”就真正成为了叛乱。李裔给了刘广建议： 下诏命建王震遥领。通过亲王遥领制度，既照顾到 “敛潞人财以饵他人，则师必兴怨，讵可俾其出疆 了藩镇的利益，又成功维持了朝廷的体面，使得中 以图胜捷，且留后宜恭顺以俟朝旨，安可动众以望 央与地方的政治紧张得以缓解。 恩荣。” [21] 李裔认为，只有对朝廷表现出更恭顺 “严奉监军，厚遗敕使，四境勿出兵，城中暗 才能获得朝廷的认可。综上种种事例，侧面反映出 为备”所揭示的是中晚唐藩镇与中央博弈的一套行 “四境勿出兵”的实质是不能破坏与唐廷的政治默 为模式。在这套模式里面，宦官作为皇帝和中央的 契，这也说明唐廷在中晚唐的正统性是在上升而非 代表，探听藩镇内部动向，为朝廷决策提供情报依 下降的事实。“城中暗为备”则是藩镇为了得到朝 据，一旦发现藩帅行为跋扈，无力掌控部下便推迟 廷认可所采取的最后措施，一旦朝廷不愿授予旌节 旌节的授予，迫使藩帅发生迭变，趁机扶持更恭顺 便通过军事威胁迫使朝廷承认其合法存在。 的藩帅，而藩帅为获取旌节，自然要对宦官礼遇有 刘稹希望通过这四条建议达到“潞府请以亲王 加，以巨额财物相贿赂，借此向皇帝和朝廷表示恭 [22] 的目的，其中的“亲 顺，若朝廷无意授予旌节，则暗中备兵，通过军事 王遥领”耐人寻味。最早的“亲王遥领”记载如下： 手段威胁朝廷以赐予名分。在这种行为模式中体现 遥领，令稹权知兵马事” 朝廷不获已，宥之，以河南副元帅、黄门侍郞、 了朝廷与藩镇互动的政治默契，朝廷所求的是藩镇 103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对中央、对皇权的恭顺，而藩镇所求的是朝廷赐予 的“旌节”，即合法性与正统性。虽然时常会有一 些跋扈的藩镇叛乱，但总的来看，双方还是心照不 宣的践行这一套“宝历年样”的程序。 二、政治默契形成的原因 藩镇割据是中晚唐特征之一。安史之乱之后， 宣的“惯例”。 三、政治默契的功能 因为政治默契是经过长时间朝廷与藩镇的军事 斗争从而达到双方实力相对平衡而形成的，所以其 功能必须要从朝廷和藩镇两方面来阐释。 （一）朝廷方面 藩镇遍布内地，藩镇的设置既有时势推动，也有偶 对于朝廷来说，这种心照不宣的政治默契不仅 然因素作用其中，即使是最为跋扈的河朔藩镇也不 保全而且增强了自己的权威性。在对待藩镇问题上， 例外。在唐前期，除羁縻府州外，朝廷对地方拥有 李德裕认为“河朔兵力虽强，不能自立，须籍朝廷 实实在在的控制力。经历安史之乱后，藩镇遍布内 官爵威命以安军情”[29]，牛僧儒认为“假以旌节， 地，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力遭到了极大的削弱，短时 不足以逆顺治之”[30]。虽然二人党派对立，但都注 间内难以重塑中央权威。因此，藩镇割据的局面并 意到朝廷官爵对于藩镇的重要性。在中晚唐的史料 不是一幅静态对立的画面，而是一个逐步形成的动 中，藩镇对于朝廷名号爵位的渴求并不少见。《旧 态过程，并且随着中央与地方实力的变化而此消彼 唐书》载： 长。无论是对于朝廷来说，还是对于藩镇而言，这 七年，转检校吏部尚书。诏下，进奏官徐迪诣 样的局面都是全新的。朝廷想要从藩镇手中收回实 中书白宰相曰：“军中不识朝廷体位，只知自尚书 权，重塑中央的政治权威，而藩镇则想要保护自己 改仆射为迁，何知工部转吏部为美？且军士盛饰以 的种种利益，所以二者不得不用政治军事的力量相 待新恩，一旦复为尚书，军中必惭。今中使往彼， 互逼迫，期以达到目的。 其势恐不得出。”及使至，其傔奔还，奏曰：“杨 在安史之乱平定之初，不仅朝廷和藩镇的关系 志诚怒不得仆射，三军亦有怨言。春衣使魏宝义、 不稳定，而且各藩镇之间关系也不稳定。“时河朔 兼他使焦奉鸾尹士恭，并为志诚絷留矣。”志诚遣 节度刘济、王士真、张茂昭皆以兵壮气豪，相持短 将王文颖谢恩，并让官，复赐官告批答，文颖不受 长，屡以表闻，迭请加罪。”[27] 甚至发生了田承 而归。朝廷纳裴度言，务以含垢，下诏谕之，因再 嗣吞并相卫这样的事情。可见，此时的政治默契尚 遣使加尚书右仆射。[31] 未形成。元和中兴成功的一大原因在于田弘正的主 杨志诚以跋扈闻名，据说曾“造衮龙衣二副及 动归附，它短暂地改变了藩镇和中央的力量对比， 被服鞍韀，皆绣饰鸾凤日月之形，或为王字”[32]。 使双方达到了相对平衡状态，但无论是唐宪宗还是 然而，如此骄横的藩帅仍需以朝廷检校官衔强化其 田弘正都无法改变当时的政治生态，这也就决定了 统治的合法性。会昌伐叛之后，皇帝欲赐李德裕检 元和中兴不会是长久的。宪宗死后，藩镇旋即复叛， 校太尉衔。但李德裕认为：“伏见国初已来，授此 朝廷对于地方的重新控制沦为昙花一现，在长期的 官惟有七人，尚父子仪，犹以恳辞而免。近者智兴、 战争中双方都认识到力量的边界和行为逻辑。 载义，皆超拜太傅太保。只缘朝廷重惜此官，裴度 与唐前期相比，中晚唐政治的运作更加依赖于 守司徒十年。竟不迁授，以臣僭越，必致颠挤。”[33] 惯例与默契，而这种惯例与默契的形成，并不是制 与此形成对比的是何弘敬死前“不为生太尉也必 度的产物，也绝非一蹴而就，而是通过代宗、德宗、 矣”[34] 的遗憾。即使在唐廷威望已荡然无存的昭 宪宗诸朝，中央和地方不停地战与和，逐步达成的 宗晚期，刘仁恭所谓“旄节吾自可为，要假长安本 妥协。[28] 因此“遥领亲王”这样的“故事”才会 色耳”[35] 之语，可见唐廷的正式承认是藩帅统治 不断上演，“宝历年样”成为了藩镇与中央心照不 合法性的根基所在。 104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中晚唐藩镇渴求爵位官衔的实质是为了获得朝 廷赐予的正统性和合法性，朝廷借此巩固强化自己 的权威。前人就已注意到在晚唐，既往跋扈的藩镇 转而对朝廷十分恭顺，“自张仲武、王元逵、何敬 [36] 弘归命以来，皆有效顺之成劳，无抗衡之异志” ， 甚至在黄巢乱后犹存遗意，“及广明之后，关东无 复唐有，方镇相侵伐者，犹以王室为名” 对抗走向了共生。 结语 自安史之乱之后，藩镇遍设内地，在与朝廷长 时间的明争暗斗中，随着双方实力的消长逐渐认识 到力量的边界和行为逻辑，形成了“严奉监军，厚 遗敕使，四境勿出兵，城中暗为备”的“宝历年样 [37] ，这一 变化当然不能简单地归因于节帅个人的政治取向， 而是折射出唐廷政治权威发挥的作用。 （二）藩镇方面 对于藩镇来说，这种心照不宣的政治默契可以 宣示自己的正统性，使自己的半独立统治合法化。 杨志诚以“军中不识朝廷体位，只知自尚书改仆射 为迁，何知工部转吏部为美”为借口改换官职，其 目的就是为了使普通军士闻之并理解其象征意义， 而“盛饰以待新恩”，则暗示每一次中使到来，宣 敕新加检校官的场合，都会成为藩帅借机宣示其政 治权威的舞台。即使是与朝廷只有羁縻关系的敦煌 归义军，朝廷所授予的检校官衔也是藩帅渴望的对 象，如张淮深求取朝廷节钺、检校官不成，则在归 义军内部自称御史大夫、户部尚书、河西节度使等 官衔，以强化其统治的合法性。[38] 刘仁恭所谓的“旄 节吾自可为，要假长安本色耳”也是在“籍朝廷官 爵威命以安军情”即假借朝廷名号巩固自己的半独 故事”。其中所展现的“政治默契”则揭示了中晚 唐藩镇与朝廷关系的新变化。唐王朝中央权力的瓦 解包括了不再具备进行实际统治的能力与政治权威 的消失两个层面，唐廷对地方的控制公认在黄巢之 乱后便无力维系，但政治权威仍延续了一段时间。 朝廷通过对藩镇的“妥协”保全了皇帝作为天下共 主的权威，而藩镇则通过朝廷的“官爵威命”为自 己半独立统治冠以合法的名义。随着“制度”逐渐 被“惯例”或者“故事”取代，一方面，朝廷默许 了藩镇半独立的地位，以官爵名号羁縻之，从而构 成一种礼仪性的君臣关系；另一方面，这促使朝廷 与藩镇的关系从对抗转向共生，对中晚唐历史的走 向影响深远。 作者简介：薛雯丰，商丘师范学院人文学院历 史学专业 2023 届毕业生。 指导教师简介：舒笛，商丘师范学院人文学院 讲师，黑龙江大学哲学博士。 立统治。 李德裕的“河朔兵力虽强，不能自立，须籍朝 参考文献： 廷官爵威命以安军情”挑明了唐廷与藩镇的“尴尬” [1] 仇鹿鸣 . 长安与河北之间 : 中晚唐的政治与文化 [M]. 关系，唐廷虽无法有效行使对藩镇的权力，但是其 北京 : 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8:945. 正统性和权威性还仍然存在，藩镇虽然“兵力虽强” [2] 欧阳修 . 新唐书 • 卷二一四 • 刘从谏传 [M]. 北京 : 中 但若是没有朝廷的“官爵威命”便无法使自己的半 华书局 ,1975:6014. 独立统治披上合法的外衣，双方各取所需，久而久 [3] 司马光 . 资治通鉴 • 卷二四七 [M]. 上海 : 上海古籍出 之形成了“默契”。面对跋扈的河朔藩镇，朝廷不 版社 ,2017:10675 得不承认其父子承袭，这固然是一个巨大的妥协， [4] 杜佑 . 通典 • 卷二九 • 职官十一 [M]. 杭州 : 浙江古籍 但藩帅愿意接受朝廷的官爵名号则表示起码在表面 出版社 ,2000:804-805. 上朝廷权威仍在发挥余热，他们愿意逗留在大唐的 [5] 欧阳修 . 新唐书 • 卷一三五 • 高仙芝传 [M]. 北京 : 中 政治框架之内，仍认可皇帝天下共主的地位。这种 华书局 ,1975:4576. “默契”的关系使得双方各取所需、共同受益，由 [6] 王钦若 . 册府元龟 • 卷六六七 • 内臣部 [M]. 北京 : 中 105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华书局 ,2012:7978. [25] 欧阳修 . 新唐书 • 卷四九·百官志 [M]. 北京 : 中华书 [7] 王钦若 . 册府元龟 • 卷六六七 • 内臣部 [M]. 北京 : 中 局 ,1975:1310. 华书局 ,2012:7979. [26] 宋敏求 . 唐大诏令集 • 卷三六 • 建王震魏博节度制 [M]. [8] 王钦若 . 册府元龟 • 卷六六七 • 内臣部 [M]. 北京 : 中 北京 : 中华书局 ,2008:159. 华书局 ,2012:7979. [27] 刘昫 . 旧唐书 • 卷一一一 • 房式传 [M]. 北京 : 中华书 [9] 司马光 . 资治通鉴 • 卷二四七 [M]. 上海 : 上海古籍出 局 ,2015:3325. 版社 ,2017:10682. [28] 仇鹿鸣 . 长安与河北之间 : 中晚唐的政治与文化 [M]. [10] 刘昫 . 旧唐书 • 卷一四七 • 杜黄裳传 [M]. 北京 : 中华 北京 : 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8:599. 书局 ,2015:3974. [29] 司马光 . 资治通鉴 • 卷二四八 [M]. 上海 : 上海古籍出 [11] 刘昫 . 旧唐书 • 卷一五八 • 郑余庆传 [M]. 北京 : 中华 版社 ,2017:10767. 书局 ,2015:6803. [30] 刘昫 . 旧唐书 • 卷一七二 • 房式传 [M]. 北京 : 中华书 [12] 司马光 . 资治通鉴 • 卷二二五 [M]. 上海 : 上海古籍出 局 ,2015:4471. 版社 ,2017:9780. [31] 刘昫 . 旧唐书 • 卷一八〇 • 杨志诚传 [M]. 北京 : 中华 [13] 司马光 . 资治通鉴 • 卷二四七 [M]. 上海 : 上海古籍出 书局 ,2015:4675. 版社 ,2017:10734. [32] 刘昫 . 旧唐书 • 卷一八〇 • 杨志诚传 [M]. 北京 : 中华 [14] 司马光 . 资治通鉴 • 卷二四七 [M]. 上海 : 上海古籍出 书局 ,2015:4676. 版社 ,2017:10734. [33] 傅璇琮 , 周建国 • 李德裕文集校笺 [M]. 北京 : 中华书 [15] 司马光 . 资治通鉴 • 卷二四七 [M]. 上海 : 上海古籍出 局 ,2018:354. 版社 ,2017:10740. [34] 周绍良 , 赵超 . 唐代墓志汇编续集 [M]. 上海 : 上海古 [16] 欧 阳 修 . 新 唐 书 • 卷 二 一 四 [M]. 北 京 : 中 华 书 籍出版社 ,2015:1059. 局 ,1975:6017. [35] 薛居正 . 旧五代史 • 卷一三五 • 刘守光传 [M]. 北京 : [17] 欧 阳 修 . 新 唐 书 • 卷 二 一 四 [M]. 北 京 : 中 华 书 中华书局 ,2003:2099. 局 ,1975:6017. [36] 王 夫 之 . 读 通 鉴 论 • 卷 二 七 [M]. 北 京 : 中 华 书 [18] 傅璇琮 , 周建国 • 李德裕文集校笺 [M]. 北京 : 中华书 局 ,2021:7933. 局 ,2018:152. [37] 尹源 . 唐说 • 宋文鉴 • 卷一〇五 [M]. 上海 : 上海古籍 [19] 西安市长安博物馆 . 长安新出墓志 • 李裔墓志 [M]. 北 出版社 ,1999:1485. 京 : 文物出版社 ,2011:316. [38] 荣 新 江 . 归 义 军 史 研 究 [M]. 上 海 : 上 海 古 籍 出 版 [20] 顾祖禹 . 读史方舆纪要 • 卷三九 [M]. 北京 : 中华书 社 ,2015:60-62,78-88. 局 ,2005:1799-1801. [21] 西安市长安博物馆 . 长安新出墓志 • 李裔墓志 [M]. 北 京 : 文物出版社 ,2011:316. [22] 刘昫 . 旧唐书 • 卷十八 • 武宗纪 [M]. 北京 : 中华书 局 ,2015:595. [23] 刘昫 . 旧唐书 • 卷一四三 • 朱希彩传 [M]. 北京 : 中华 书局 ,2015:389. [24] 刘昫 . 旧唐书 • 卷一四三 • 朱希彩传 [M]. 北京 : 中华 书局 ,2015:390. 106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外来香料与唐代社会生活 □ 务姗姗 指导教师：于志刚 外来香料作为香料的特殊分类往往被忽略和夹杂在 中外贸易和文化交流中，缺少对于外来香料这一单 类的整体研究，及作为一种舶来品对于唐人生活与 精神文化影响的研究。本文尝试在吸收前人成果的 基础上，整合外来香料的相关史料，探寻外来香料 在唐朝社会生活中的作用以及唐人对待香料的不同 看法。 一、外来香料的品种和来源 由于唐朝开放的对外政策，繁荣的社会经济以 及交通便利的丝绸之路等原因，大量的香料传入中 国。唐朝外来香料品类繁多，主要有胡椒、沉香、 苏合香、樟脑香、安息香、紫藤香、阿末香、青木香、 关于本文的主题唐代“外来香料”的概念并没 有书面定论的解释，本文提及的唐代“外来香料” 是指：非中原王朝所产，经各种方式输入的外来香 料，即唐代某某地区所产之香料，经丝绸之路传入 中原。 乳香等。外来香料的来源多样，但主要靠朝贡体系 唐代的外来香料众多，其中主要有紫藤香、胡 和香料贸易传入唐朝。外来香料在衣食住行等很多 椒、沉香、樟脑香、苏合香、安息香、乳香、爪哇香、 方面用途甚广，特别是焚烧和佩戴、建筑、饮食、 鸡舌香等。概括而言，可以分为藤本类和木本类两 医药、宗教这几个方面，外来香料为唐朝人的生活 种。下面主要择选几种典型的外来香料进行叙述。 提供了便利，减轻了疾病的痛苦，丰富了唐朝人的 （一）藤本类 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成为唐朝人生活中不可或缺 藤本类最主要的香料是紫藤香和胡椒。紫藤香 的一部分。外来香料常被视作身份和财富的象征， 是从印度尼西亚传入的黄檀藤心材。[1] 药物学家李 它带给人们感官中的记忆也成为了唐人追思往事的 珣曾记载：“其香似苏方木。烧之，初不甚香，得 媒介。外来香料作为一种舶来品对唐朝社会造成了 诸香和之则美。”[2] 它还有另一个名字——降真香。 深远的影响，是中外文化的交汇和融合的体现。 据《说文解字》记载，“真”字有仙人变形而登天 唐代的香料问题研究已取得许多显著成果，但 107 的意思。[3] 这个名字表现出这种特殊香料和宗教有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很深的渊源，特别是道教。 并不是寻常人物可以享受的，人们往往将它与龙这 [4] 胡椒， “因其辛辣似椒，故得椒名。” 在唐朝， 种奇幻生物联系在一起，彰显它的珍奇，以博得尊 它也是一种名贵的外来香料，胡椒的产地说法多样， 贵之人的青睐。本文论述的主要是左旋樟脑，它还 有西域说、波斯说以及印度说等等，薛爱华认为， 有一个音译而来的名字叫做“婆律膏”。 《酉阳杂俎》 其主要产自南亚和东南亚地区，然后由印度传入了 记载： 波斯，最后由波斯商人贩卖来到中世纪的亚洲等地。 [5] 因其功能性的多样让它在历史的流传中不仅没有 龙脑香树，出婆利国，婆利呼为固不婆律。亦 出波斯国。其树有肥有瘦，瘦者有婆律膏香，一曰 [10] 消失，反而越来越受人欢迎，甚至在欧洲价比黄金。 瘦者出龙脑香，肥者出婆律膏也。 它不仅是可使用的香料，还可以用于食物调味和治 苏和香是一种流传很久的外来香料，最早可以 疗疾病。《大唐西域记》记载：“阿吒厘国周六千 追溯到西汉时期，班固在《与弟超书》中写到：“窦 余里……出胡椒树，树叶若蜀椒也。”[6]《酉阳杂俎》 侍中令载杂彩七百匹，白素三百匹，欲与市月氏马、 中记载： 苏合香。”[11] 关于它的产地史籍记载混乱，有诸 胡椒，出摩伽陀国，呼为昧履支。其妙蔓生， 多争论，本文引用《唐代外来香药研究》的观点， 茎极柔弱，叶长寸半，有细条与叶齐，条上结子， 即苏合香来自今叙利亚，但是经过了大秦、波斯的 两两相对，其叶晨开暮合，合则裹其子于叶中，子 贸易才来到中国，所以常被误以为是上述两地的物 形似汉椒。[7] 产。[12] 其中“摩伽陀”即古代中印度地区的一个王国名字。 安息香和爪哇香主要产自中亚和东南亚。唐代 这条史料此是唐五代史料中对胡椒植物特征的最详 之前安息香并不单指一种香料而是合成物质，而是 细记载。由此也可见唐人认为胡椒产自古印度（即 添加了乳香的芳香树脂或返魂树树脂；中唐前期则 今南亚地区）。 是表示返魂树的树脂，经历南海运输到中国，又在 （二）木本类 东南亚出现了替代品“爪哇香”，它在这之后成为 相对于藤本类，木本类的外来香料种类更多， 返魂树脂的代称。[13] 由于资料佚失，唐代对于安 主要有沉香、樟脑香、苏合香、爪哇香、安息香、 息香的记载都是模棱两可的，两种香料的分别并不 乳香、鸡舌香等。 明显。由于返魂树的名称，人们对它的出产充满了 沉香是指沉香树砍伐后木心坚黑，沉入水中的 部分，这部分的比重超过了水的比重，放入水中会 想象和向往，《太平广记》记载： 此香出于聚窟洲人鸟山，山上多树，与枫树相 沉下去，因此得名沉香。唐人杜佑在《通典·边防志》 似，而香闻数里，名为返魂树。亦能自作声，如群 中称其出自林邑： 牛吼，闻之者心振神骇。伐其木根，于玉釜中煮取汁， 沈木香，土人破断之，积以岁年，朽烂而心节 更以微火熟煎之，如黑粒状，令可丸，名为惊精香， 独在，置水中则沉，故名曰沈香。次不沈者曰栈香 或名振灵丸，或名返生香，或名振檀香，或名却死香， 也 。[8] 一种六名。斯实灵物也。[14] 樟脑香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右旋樟脑，主要 《太平广记》中对于返魂树的记载存在于“神仙” 来自中国本土和日本，另一种是左旋樟脑，来自东 卷中，真实性存疑，记载的内容也把返魂树脂描绘 南亚和中亚地区。[9] 当时唐代最需要的是一种类似 成了一种灵丹妙药，甚至还有复生返灵的作用，但 于其的婆罗洲樟脑，也就是左旋樟脑。这种樟脑是 从这样的描写中，也可见出唐人对外来香料的向往 龙脑香的主要原料，唐人认为这种名贵的外来香料 追求，这种情感需求为外来香料披上了神秘的面纱。 108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乳香又叫薰陆香，是一种香树的树脂，主要出 产于红海沿岸的索马里，埃塞俄比亚以及阿拉伯半 岛南部等地。 大食 开元十二年 龙脑香 林邑 开元二十二年 沉香 林邑 天宝八年 [15] 《广志》中曾记载：其是南海波斯 国的一种松树树脂，颜色紫赤如同樱桃，名叫乳香， 也就是薰陆香。[16] 乳香的出产地存疑或者有多个。 “波斯国，都达易水之西苏蔺城，即条支之故地 也……土多薰陆、郁金、苏合、青木等诸香。”[18] 鸡舌香又称丁香，丁香是它更广为人知的名字， 鸡舌则是对它未完全绽开的花蕾的外形描述。它主 要来自东南亚地区。它的除臭性让其在汉朝就广泛 用于宫廷之中，朝臣们在朝会的时候，必须在口中 含有鸡舌香。[19]《通典》中记载： 971/11404 页 《册府元龟》卷 975/11455 页 《册府元龟》卷 三十斤 971/11409 页 如上表所示，朝贡活动主要集中在贞观年间及 《南方异物志》中认为它来自大秦，生于海边沙中， 树大如古松。[17] 薰陆香也常被认为是来自于波斯： 黑沉香 《册府元龟》卷 开元年间，进贡的香料主要有郁金香、沉香、龙脑 香等。唐代前期国力强盛，万邦来朝，朝贡颇多。 安史之乱后，朝贡减少，上层贵族需求增多，于是 香料贸易愈加繁盛。朝贡活动是上层贵族获取香料 的主要途径之一，而香料贸易则满足了所有阶层的 需求。消费需求量的大量增加促进了唐代香料市场 贸易的繁盛。西京长安和东都洛阳都是香料贸易的 重要地点。洛阳龙门石窟雕刻上关于供养人的记录 （杜薄国）出鸡舌香，可含，以香不入衣服。 鸡舌其为木也，气辛而性厉，禽兽不能至，故未有 [20] 识其树者。 华熟自零，随水而出，方得之。 外来香料主要产自南亚，东南亚等国，因路途 遥远而十分珍稀，唐人喜爱香料，加之权贵阶级对 待稀有的外来香料的追捧，无疑推动了整个社会的 用香之风。 有：“南市香行社社官安僧达……右件社人等一心 供养，永昌元年三月八日起手。”[21] 这位供养人 的身份就是当时洛阳香行社的社官，安姓乃昭武九 姓，这位香行社官同时也有胡人血统，想必也在唐 代洛阳香料的往来贸易中做出了不少贡献。 广州作为海上贸易的港口，是香料贸易的重要 中转点，许多外来香料就是运往此地然后再销往中 （三）外来香料的来源 原地区。曾在天宝年间经过广州的和尚鉴真曾言： 外来香料流行于七世纪的唐朝上层阶级中，除 “（江中）有婆罗门、波斯、昆仑等舶，不知其数， 了与当时追求奇珍异宝和舶来品的社会风气有关， 并载香药珍宝，积载如山，其舶深六、七尺。”[22] 也和唐朝宽容的民族政策、便利畅通的贸易之路有 韩愈也在《送郑尚书序》中说：“（广州港）外国 关。外来香料是非唐朝本土所产的香料。它的获取 之货日至，珠、香、象、犀、玳瑁、奇物溢于中国， 方式主要是朝贡和贸易。 不可胜数。”[23] 这两则史料描绘了外来船舶充满 表一：史料所载朝贡国家及香料种类（部分） 国家 时间 品类 天竺 贞观十五年 郁金香 乌苌 贞观十六年 龙脑香 陀洹 贞观二十一年 婆律膏 安国 开元七年 郁金香 109 港口，香药货物不计其数的历史景象，足可见广州 文献出处 《册府元龟》卷 在香料贸易中的重要地位以及当地香料贸易的盛 970/11399 页 《册府元龟》卷 除了广州，扬州也是外来香药云集的港口城市。 970/11399 页 《册府元龟》卷 况。 《唐大和上东征传》中记载：“鉴真和尚于天宝二 载在扬州采购麝香、沉香、甲香、甘松香、龙脑香、 970/11400 页 《册府元龟》卷 胆唐香、安息香、栈香、零陵香、青木香、熏陆香、 999/11722 页 天宝七载，鉴真“又造舟，买香药，备办百物。一 毕钵、诃梨勒、胡椒、阿魏等近千斤香料。”[24]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如天宝二载所备。”[25] 鉴真所购香料种类之多重 使用胡椒和花椒涂抹墙，有保温，正阳的作用，又 量之大，侧面反映了扬州香料贸易的发达。 因其果实累累，取其繁衍多子的良好寓意。到了唐 三、外来香料与唐代社会生活 朝，随香料种类和数量的增加，香粉涂壁的建筑风 （一）焚香和佩戴 香料是中古时期一项极为重要的礼仪用品。古 代的宫廷中，香炉是必不可少的，甚至在唐代的朝 堂上，都有规定：凡是朝日，香案要放置在御座的 尚更加流行于贵族中。《新唐书》中曾写，宗楚客 建造新房，以柏木为梁，沉香混合红粉涂抹墙壁， 一开门香风便迎面而来。连太平公主都感叹“看他 行坐处，我等虚生浪死”。[34] 贵族使用香材建造楼阁，象征性远远超过实用 前面，宰相要面对香案站立，群臣就在袅袅升起的 香气中商议国事。[26]《太平广记》中也曾记载：“唐 宣宗将命相，必釆中外人情合为相者三两人姓名， 捻之致案上，以碗覆之。宰相阙，必添香虔祝，探 丸以命草麻。”[27] 佩香之俗自古以来都未断绝，到了唐朝更是盛 行不衰。李端《春游乐》：“游童苏合带，倡女蒲 葵扇。”[28] 庄南杰《阳春曲》：“紫金红囊香满凤， 金銮玉拭摇丁冬。”29 唐人在诗歌中对于外来香料 的使用多有描绘，说明其唐代日常佩戴中的流行。 王维《洛阳女儿行中》中曾写： “罗帷送上七香车。”[30] 《同比部杨员外十五夜游有怀静者季》中也写到： “强 识小妇七香车，香车宝马共喧嚣。”[31] 性，名贵的外来香料成为贵族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甚至人们想象中的神仙之地也是如此。《太平广记》 中曾写一个人对神仙之地的描述 :“其堂沉香为梁， 玳瑁帖门，碧玉窗，珍珠箔，阶砌皆冷滑碧色，不 辨其物。”[35] 唐玄宗身为天子，权力的至高点， 自然少不了享受名贵香料。《香品举要》曾云：“唐 明皇君臣，多由沉、檀、麝为亭阁，何多也？”[36] 《太平广记》中曾记载：“玄宗幸华清宫，新广汤池， 制作宏丽……又于汤中，垒瑟瑟及沉香为山，以状 瀛洲方丈。”37 唐玄宗在温泉池中，垒造沉香为山， 汤泉水暖，水雾蒙蒙，以此来比拟东海瀛洲仙山的 景象。 《新唐书·李白传》中写：“帝坐沉香子亭， 不仅如此，《杜阳杂编》卷中还记载了同昌公 主佩香囊出行的史实： 公主乘七宝步辇，四面缀五色香囊，囊中贮辟 意有所感，欲得白为乐章，召入，而白已醉。”[38] 这正对应了李白曾在《清平调》中写过的两句诗： 寒香、辟邪香、瑞麟香、金风香，此香异国所献也 “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但相比宫 ．仍杂以龙脑、金屑……每一出游，则芬馥满路， 中沉香亭，更为奢华靡费的是外戚杨国忠建造的“四 晶荧照灼。[32] 香阁”，《开元天宝遗事》中曾云： 同昌公主是唐懿宗的爱女，出入乘七宝步辇， 国忠又用沈香为阁，檀香为栏，以麝香、乳香 其中所配香囊都是他国进贡的香料，其中还掺杂龙 筛土和为泥饰壁。每于春时木芍药盛开之际，聚宾 脑香等名香，这是一种十分奢侈的行为，体现了当 友于此阁上赏花焉．禁中沈香之亭远不侔此壮丽也。 时人们对外来香料的推崇和喜爱，连皇室公主都以 [39] 此为贵。 沉香木，檀香木价比千金，寻常富贵人家用做香粉 （二）建筑 已十分奢侈，杨国忠却用其建造楼阁，还使用麝香 香料也常被用于建筑中，中古时期妃嫔居住涂 和乳香掺土和泥涂壁，连宫廷的沉香亭都不能相比， 有胡椒的建筑是不可多得的恩宠，被称为“椒房之 建造这样华丽楼阁的象征意义已远高于实用性，杨 宠”。“椒房”这一词最早出现在汉代，颜师古所 国忠权倾一时，建造这座豪华楼阁也是为了彰显自 写的《汉书》注中言： “椒房，殿名，皇后所居也。”[33] 己尊贵地位。 110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三）饮食 令传语，遣鞍马驮乘，店中安下，请二人就县。相 随着外来文化的引进，使用外来香料的胡化饮 见喜曰‘二贤冲寒，且速暖两大盏酒来，着椒葱。’”[47] 食也流行在社会中。人们常常使用胡椒来调味肉类， 可见这种胡椒酒有驱寒取暖的功效，为唐朝人民的 以去除肉的腥膻之气。《酉阳杂俎》中曾记载：“胡 椒出摩伽陀国……形似汉椒，至辛辣。六月采。今 [40] 日常生活提供了御寒方法。 唐人嗜好香料并能良好的接受胡化饮食，不仅 人作胡盘肉食皆用之。” 《新修本草》中也记载： “胡 富贵人家可以招揽胡人厨师专司其职，一般百姓也 椒生西戎。形如鼠李子，调食用之。味甚辛辣。”[41] 可以去胡姬酒肆品尝异国风味，在饮食、用药方面， 可见胡椒用于食物佐料已成共识。 外来香料已悄然融入。 当时最受人们青睐的胡化饮食就是各种各样的 （四）宗教 小“胡饼”。胡饼并非一种食物，而是这类外来饼 上文的焚香是一种日常礼节，而接下来所描述 类食物的总称。唐朝长安城中的胡饼店更是随处可 的焚香则多是宗教用香，将香料视为天人之间的联 见。《唐语林》卷六记载了一种使用胡椒调味的夹 络。唐朝诗人曹唐有诗云：“红露想倾延命酒，素 肉烧饼：“时豪家食次，起羊肉一斤层布于巨胡饼， 烟思爇降真香。”[48] 将延命酒与降真香相对应， 隔中以椒、豉润以酥入炉迫之，候肉半熟食之，呼 足以见得这种香料在人们心中的特殊地位。白居易 为古楼子。”[42]《山家清供》中还记载了唐代著名 在《赠朱道士》中也写到：“尽日窗间更无事，唯 美食“黄金鸡”： 烧一炷降真香。”[49] 外来香料常常因为它的名贵 李白诗云“亭上十分绿醑酒，杯中一味黄金鸡。” 和神秘被广泛用于宗教中。据《武宗内传》中记载： 其法：寻鸡净洗，用麻油盐水煮入葱、椒候熟擘饤， “上（武宗）好神仙术……复修降真台，舂百宝屑 以元汁别供，或荐以酒，则白酒初熟、黄鸡正肥之 以涂其地……内设玳瑁帐，火齐床，焚龙火香，荐 乐得矣。有如新法炒等制，非山家不屑为，恐非真 无忧酒。此皆他国所献也。”[50] 味也。[43] 李珣在《海药本草》中这样解释降真香：“仙 根据学者薛爱华的考证，鸡舌香也用于烹调中， 传拌和诸香烧烟直上，感引鹤降。醮星辰，烧此香 在唐朝，有一种泡在鸡舌香汤中的精制肉片，这也 为第一，度箓功力极验，降真之名由此。”[51] 醮 是一种运用香料腌制肉类的做法。44 如果说胡椒是 星辰是道教用语，意为醮祭星辰，是道教中极为重 在大众生活中较为常见的用作饮食的外来香料，那 要的仪式。星辰在道教中的地位崇高，其实代表了 （唐代宝历元年）大暑之日所作的“清风饭”，却 整个道教所崇尚的对象，降真香作为此等仪式中的 只有宫廷内的贵人才可以享用了： 首要用香，足见在道教中的特殊作用和地位。除了 内出清风饭。制度：赐御厄令造进。法用水晶 降真香，道教还常用沉木香和薰陆香作为香方中的 饭、龙睛粉、龙脑末、牛酪浆，调事毕，入金提缸， 配料焚烧。如《洞真太一帝君太丹隐书洞真玄经》 垂下冰池，待其冷透供进。惟大暑方作。[45] 所记载： 除了日常饮食，外来香料也常被应用于饮酒方 烧青木香及薰陆安息胶于寝处头首之间者，以 面。《齐民要术》中曾记载：“酒一斗、胡椒六十 开通五浊之臭，止地上魔邪之气直上冲天四十里。 枚、干姜一分、鸡舌香一分，革拨六枚，下筛，绢 此香之烟也，破浊臭之气，开却邪秽之雾，故天人 囊盛，内酒中。一宿，蜜一升和之。”[46] 这种胡 玉女、太一帝皇随香气中而来下，憩子之面目见焉。 椒酒在唐朝也仍流行，连乡野民间店中也有酿造， 烧香夜半时，亦常存而为之，勿废忘也。[52] 太平广记中曾记载：“（李宗回）及到华阴县，县 111 还有《正一法文法篆部仪》中记载的九和之香：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九和香法，烧之香闻九里，感彻神明。沉木香 急千金要方》记载了胡椒治疗咳嗽的药方： 一斤，青木香三两，甲香三两，薰陆香一斤，詹唐 大蒜煎：治疝瘕积聚，冷癖痰饮，心腹胀满， 香三两，燮香一斤，青渐香一斤，雀头香一斤，大 上气咳嗽，刺风，风癫偏风，半身不随，腰疼膝冷， 干枣二十枚。[53] 气息否塞百病方：蒜六斤四两，去皮，切，水四斗， 上述皆为道教典籍中记载的制香之法，在信奉宗教 煮取一斗，去滓，酥一升，纳蒜汁中，牛乳二升、 的人眼中，香料可以破除浊气，去除邪秽甚至可以 荜拨 、胡椒 、干姜 ，各三两；石蜜 、阿魏 、戎盐， 通神降灵，招引仙人下凡。这些记载的香料配方多 各二两；石上昌蒲、木香各一两，干蒲桃四两（等 有名贵的外来香料，而且能够“冲天四十里”“烧 等略。）[57] 之香闻九里”，虽稍显夸张，但香料品质绝对上乘。 《千金翼方》中也记载了苏合香的药用价值： 在宗教用香中，香料大量燃烧，产生烟尘，如同云 （苏合香）味甘温，无毒。主避恶，杀鬼精物， 雾般缭绕，像是进入仙境。如果是少量线香，则香 温疟，蛊毒痫痊，去三虫，除邪，令人无梦魇，久 气直上云霄，有通天地之感，香料对于宗教创设神 服通神明，轻身长年。生中台川谷。[58] 秘的超自然场景是非常重要的。 《备急千金要方》卷二十二还有“治痈疽始作， （五）医药 肿赤、掀热、长甚速方”的五香连翘汤剂，其中有 中古时期，药品、香料、食物这几种物品并无 青木香，熏陆香香、沉香等外来香料。[59] 明确分别，香料既可以焚烧、佐味，也可以医治疾病。 唐代对于香料的医疗作用认识更进一步，很多外来 李珣《本草纲目》中也记载了许多外来香料的 医药效用： 香料都有一定的医用价值。据前人考察研究，唐初 期的《唐本草》收录了龙脑香、安息香等；唐中期 （沉香）主心腹疼，霍乱，中恶，邪鬼㾏气， 清人神；并宜酒煮服之。[60] （安息香）心腹恶气，鬼㾏；邪气魍魉，鬼胎 的《本草拾遗》收录了樟脑；唐末五代的《海药本草》 记载了降真香。[54] 血邪。[61] （龙脑香）心腹邪气，风湿积聚，耳聋；明目， 佛教医学认为，旃檀可以治疗热病。《大方广 佛华严经》卷五十九：“譬如白栴檀以涂其身，除 去目赤肤翳。[62] （青木香）女人血气刺心，痛不可忍，末酒服之。 诸恼热得清凉乐。”檀香还可配合青木香治疗头痛， 这些效用在唐朝就被我国医学家获知并且形成药 方。[55] 因李白《留客中行》的“兰陵美酒郁金香，玉 碗盛来琥珀光”两句诗，人们对于郁金香的印象主 要停留在酿酒上的使用，殊不知它在医疗中其实更 具功效。《本草拾遗》中记载： “（郁金香）味苦，平，无毒。主一切臭，除 心腹间恶气鬼㾏，入诸香药用之。” 郁金香加入其他药物可以解毒，治疗头风，治疗泌 尿疾病等等，是一味药方中的重要辅料。[56] 同样，胡椒在医疗方面也大有用处，胡椒味辛 辣，性热，对于治疗因寒凉所致的疾病非常有效。 《备 [63] （郁金香）血积下气，生肌止血，破恶血。[64] 外来香料在唐朝药方中的使用不胜枚举，即使 同一香料也有不同的医疗效用。香料作为药物使用 在唐以前已有使用，迄至唐代，外来香料品种和数 量的增多，使得外来香料在医疗中的应用趋于广泛。 唐代以后的许多医书都是在唐人编撰的医书基础上 进行增补修改，香料的广泛使用推动了唐代医疗科 学的发展，也使唐人治疗疾病得到更多的便利和方 法。 四、唐人对待香料的看法 香料作为一种稀有奢侈品，自然得到了唐人的 112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热爱和追求，香料的使用也更加普遍多样，但是过 度追求名贵香料，则会助长奢靡之风，导致一些不 良的社会风气。 之。”[71] 说明这曾是皇帝出行的旧例。 除此之外，香料也是富有的象征。《新唐书》 曾记载唐朝宰相元载被抄家时的情况：“（代宗） 香料代表了皇帝对朝臣的宠信。唐代香料数量 籍其家，钟乳五百两，诏分赐中书、门下台省官， 和种类的增加，使得御赐之物也更加丰富。唐玄宗 胡椒至八百石，它物称是。”[72] 在当时家中有胡 曾经赏赐大臣张九龄裛衣香面脂，小通中散等香药。 椒八百石，约等于 60 吨，这并非是普通贵族可以 [65] 到了唐代后期，皇帝会定期向臣子赏赐香料， 做到的。除了贵族朝臣，商人们也常用香料彰显自 以笼络下臣，表示宠信。如《为郭令公谢腊日赐香 己的地位，一位巨富王元宝就好与人相交，使用的 药表》中记载：“赐臣腊日香药金花银合子两枚， 器物比王公贵族还要豪奢，所以别人常常十分尊重 面脂一盒，裏香两袋，澡豆一袋者。”[66] 如果能 他。他在寝帐前召二位童子，捧七宝香炉，燃之彻 得到皇帝赏赐的香料，那将是莫大的荣幸，臣子还 夜。[73] 所谓“士农工商”，商人在中古社会的地 要特地上表示忠心和感谢。王维也曾在《重酬苑郎 位并不算高，所以凭借珍贵的香料展示自己的地位， [67] 中》里写到： “何幸含香奉至尊，多惭未报主人恩。” 香料实际上也是代表了一种物质奖励，赐香朝臣的 行为也是一种御下手段。 来满足自己的精神需求。 综上所述，由于唐代国力强盛，外来香料在唐 朝社会大量传入，无论是种类还是数量上都远超前 香料是身份地位和财富的象征。李欣曾经在《圣 代。随着陆上丝绸之路和海上丝绸之路的形成，香 善阁送裴迪入京》中写到：“旧托含香署，云霄何 料通过朝贡体系与香料贸易的方式来到中国，经由 足难。”[68] 含香署指尚书省，京畿省等之类的官署， 敦煌和广州两个重要中转点最终送达到宫廷和上层 这里的香代表了朝臣的身份。中宗时代有一种高雅 官僚手中。外来香料在许多方面都深刻的影响了唐 的聚会，贵族大臣们在会上各携名香，比试优劣， 朝人的社会生活，丰富了唐朝人的物质生活与精神 名曰“斗香”，韦温常得魁首，因为他“挟椒图所 生活，增添了日常生活的情趣，提升了饮食生活的 赐。”[69] 这无疑只有拥有一定权势和地位的人才 品质，减轻了疾病带来的痛苦，为宗教提供一种想 可以参与。 象中的交流纽带等。唐人将香料视为身份和地位的 另外还有人利用龙脑香的尊贵和特殊假扮皇帝 行骗。据《太平广记》载： 象征，特别是名贵的外来香料，尤其得到了上层贵 族的追捧，香料因其独特的感官记忆也会成为人们 民间有奸猾者，闻大安国寺，有江淮进奏官寄 追思往事的媒介，多年后时易世变，唯有此香袅袅 吴绫千匹在院。于是暗集其群，就内选一人肖上之 依旧，使人感怀。对外来香料的喜爱也体现了唐人 状者，衣上私行之服，多以龙脑诸香薰裛，引二三 包容外物的开阔胸怀，外来香料的传入也是唐代中 小仆。[70] 外文化交流的缩影，是唐代丝路贸易的具体体现。 按这条记载，奸人之所以能假借皇帝身份行骗，其 香料在唐代主要还局限于上层贵族社会使用， 衣物、装扮必不可少，除此还必须熏有龙脑香，可 尤其是外来香料，虽然在饮食与医药方面已有下移 见龙脑香代表了贵族阶层的身份，是上层阶级身份 趋势但仍有限制，随着宋明时期市民阶层的兴起以 的象征。有人以此行骗，这也表明当时的社会共识 及商品经济的进一步发展，香料贸易和香料使用是 认为龙脑香是皇室和权贵阶层所独享的奢侈品。唐 否会进一步扩大化和平民化，仍是一个值得继续探 宣宗时期曾下令废除了一个奢靡浪费的礼仪：“旧 讨的问题。 时人主所行，黃口先龙脑，郁金籍地，上悉命去 113 作者简介 : 务姗姗，商丘师范学院人文学院 应天文化季刊 2023·夏之卷 2023 届历史学（国学方向）专业毕业生。 指导教师简介：于志刚，河南永城人，商丘师 [18] 魏征 . 隋书·卷八三西域传·波斯 [M]. 北京 : 中华书 局 ,1973:1856. 范学院人文学院讲师，南开大学历史学博士，研究 [19] 李昉 . 太平御览·卷九八一·鸡舌 [M]. 北京 : 中华书 方向为隋唐五代史。 局 ,1960：4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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