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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PDS Reports No. 01 政治发展报告 Report of Comparative Political Development No. 01 2012/05 复旦大学陈树渠比较政治发展研究中心 THE DR. SEAKER CHAN CENTER FOR COMPARATIVE POLITICAL DEVELOPMENT STUDIES 变动中的欧洲：法国大选后的欧洲政治发展 变动中的欧洲：法国大选后的欧洲政治发展 （此报告根据复旦大学陈树渠比较政治发展研究中心 2012 年 5 月 12 日 举办的小型研讨会“转型中的欧洲：法国大选后的欧洲政治发展”会议 记录整理而成，参加会议的有上海欧洲学会荣誉会长伍贻康教授、上海 社会科学院欧洲研究中心主任徐明棋教授、上海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研 究所钱运春副研究员、同济大学国际与公共事务研究院执行院长王义桅 教授、同济大学国际与公共事务研究院宋黎磊博士、复旦大学欧洲问题 研究中心主任丁纯教授、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陈志敏教授、 陈玉刚教授、潘忠岐教授及张骥博士，特此向各位贡献者表示感谢！） 2012 年 5 月 6 日法国举行总统大选，社会党候选人奥朗德以 51.24% 的选票击败了萨科齐，当选法国新一任总统，引发了人们对法国大选后 欧洲发展走向的讨论，特别是法国选举之后，欧洲各国国内和欧洲本身 的政治、欧洲一体化等是否面临一些改变或者新的因素。归纳起来，有 五方面的议题讨论或争论比较激烈。第一，法国大选及政府变更，是否 像有人说的那样，意味着欧洲政治的左转？第二，欧债危机，有人说是 否已经到底了，有人说还要继续恶化蔓延，尤其最近摩根投资出现了 20 亿美元的失败，是否证明了事实与投资公司预测的相反？而且，债务危 机最严重的国家希腊最近又面临新的政治不确定因素，而法国则是在 “欧猪四国”后面问题最严重的国家，如果法国的问题爆发的话，欧债 危机是否会进一步恶化？第三，社会政策的改革，一些国家国内的抗议 不断，社会政策改革是否是引发抗议的主要因素？有一些什么典型的社 会政策改革在推进？第四，欧洲一体化的发展，有人认为要逆转，有的 说停滞，有的说会进一步加深。最后，欧洲的外交和中欧关系。法国大 选中奥朗德就中欧关系发表的一些言论是否说明中法关系会面临困境？ 1 比较政治发展报告 第一期 从另一方面看，奥朗德胜利后的两个举动——他在外国大使中第一个接 见了中国驻法国大使孔泉，还任命一个中国通担任他的外事顾问——似 乎又让中国松了口气。 本报告主要就是想就以上五大问题提出一些大势的判断。 一、关于法国大选和欧洲的政治转向 法国大选结果意味着其国内政治生态发生了变化，左派崛起，社会党 从 2010 年开始赢得了几乎所有地方到中央的选举。这可以说是一届最为 玫瑰色的政权。 值得注意的是，极左派和共产党在政治中的影响力上升非常快。09 年的选举中共产党只拿到了 2%的选票，今年梅朗雄跟共产党组成左翼联 盟，拿到了 11%的选票。梅朗雄的政见主张得到了下层的支持。这说明 法共也在探索新的道路。 法国左翼的兴起，说明了法国政治三方面的变化： 首先，左翼的胜利与债务危机联系在一起。萨科齐进行了一系列改革 振兴法国经济，包括提高退休年龄，增加工作时间，紧缩财政，减少公 共支出，但这些措施损害到下层民众的利益，在经济危机作用下失业率 上升到 10%。萨科齐本人个性张扬、接近富豪，引起了社会的普遍不满， 大选前弥漫着反萨科齐的气氛，几次民调都低于社会党候选人奥朗德。 社会党反其道而行之，主张刺激经济，迎合了受到经济危机影响的下层 群众的需求，社会党竞选战略的最大成功就是把经济危机的罪过转化为 萨科奇的罪过。 其二，这次大选中社会党代表的中左和左翼联盟的极左今后是团结 合作还是分道扬镳，要看 6 月份的国民议会选举。如果社会党能够取得 决定性的优势，那么它对极左的倚重会少一些。如果优势不明显，社会 党还会受到极左的牵制。 2 变动中的欧洲：法国大选后的欧洲政治发展 最后，法国左翼赢得大选，并不意味着法国政策会发生大的左转，因 为新政府会受到三个方面的牵制。第一是从经济上看，债务赤字会限制 奥朗德的政策空间。法国的经济疲软，债务占到 GDP 的 90%，公共开支 占 GDP 的 56%，财政赤字是 5.2%。IMF 对法国 2012 年经济增长的评估已 经下调到 0.2%。这使得新政府想要增加公共开支创造更多就业岗位非常 困难。第二是来自国内富人阶级的抵制，奥朗德主张对富人的边际税要 达到 75%，导致法国已经出现资本外逃的情况。第三，当前欧洲大国基 本上是中右在执政，几个大国的领导人罕见地在法国的选举中支持支持 萨科齐，这会对奥朗德的政策造成牵制。 法国大选对欧洲政治产生了什么影响？三个方面的变化值得注意： 第一，法国大选引发了紧缩和增长的辩论，法国左翼的获胜会强化欧 洲已经出现的反紧缩论调，增加增长的要求，包括一定程度政治左转的 趋势。奥朗德认为紧缩政策不是解决危机的唯一方案，他主张适当增加 公共开支，通过促进增长来削减赤字。法国大选和希腊选举的结果都表 明一些国家对德国主导的长期紧缩政策的担忧和反对开始增加，各大国 对究竟应该采取何种政策的辩论会增强。这使得之前达成的欧洲应对债 务危机共识因为国内政治的原因难以贯彻。奥朗德的主张不仅仅在法国 有市场，除了希腊以外，紧缩的计划已经在爱尔兰、荷兰、意大利和西 班牙多国遭到阻力，尤其是爱尔兰和西班牙，而这都是和左翼思潮有关 的。在德国的内部，社民党和绿党的主张也与奥朗德比较接近，如果默 克尔要在德国通过财政协定，就要得到这两个政党的支持。另外奥朗德 的主张和美国的也比较一致。左翼的获胜，增加了反紧缩一方的信心， 会对其它国家的选民产生示范效应。这个问题已经不是要不要在财政契 约中增加条款的问题，法国不会轻易推翻条约，但是在大的方向上，到 底是坚持德国为主的紧缩，还是把增长提到解决的日程上来，这是需要 争论的。 3 比较政治发展报告 第一期 第二，爱丽舍宫主人的变换会导致法德之间的竞争可能会加强，“默 科齐” 式的合作肯定难以继续。社会党认为德国在欧债危机中坐大，减 少了其他欧盟国家的发言权，应该改变这种状况。 第三，保护主义会上升。这次法国大选，极左和极右都达到了历史新 高，这说明国内在反对移民等方面有一定的共识，移民政策会收紧，保 护主义会上升。中国将难免受到影响，奥朗德在竞选中提出对于不符合 欧盟社保和环保标准的商品增收额外关税，其最大的所指对象就是中国。 二、欧洲债务危机的现状与趋势 对欧债危机是否到底了，以及其发展趋势的判断，大家的分歧还比 较明显。 持悲观观点的人认为，欧元诞生以来，反对欧元和搞垮欧元的言论和 行动从来就没有消失过，目前这场欧债危机可以说是欧元诞生以来，甚 至欧洲一体化以来，欧洲遭遇的最危险的一次危机，而且可能不仅仅是 货币和经济，而是一个综合性的、全面的危机。 危险的根本，不完全在欧元自身，也不完全在欧债国的问题，而是事 关对欧元和欧洲一体化的信任危机。希腊的问题可能会进一步严重化， 甚至于会退出欧元区，并造成连锁反应以及恶性循环。当前的危险就在 于前景有很大的不确定性，摆脱危机目前还没有一个十全的良策。今年 3 月欧洲通过以德国为主导的紧缩方案，形势在一个多月里面应该是向着 好的方面发展，甚至舆论中有不少的观点谈到，危机最危险的阶段似乎 已经过去。但目前的情形显示危机还在发酵中，还在悬崖边缘。欧元存 在危机，欧元区存在坍塌的危险，欧债危机还像是个活火山，随时可能 再次爆发。 关键不在于经济，关键还是政治因素、政治走向。如果欧洲政治上有 把握方向和镇定人心的领袖，那么危机就会逐渐渡过，但现在明显还缺 4 变动中的欧洲：法国大选后的欧洲政治发展 乏这样政治气氛和政治人物。更糟的是，欧洲政治最近的变动使得原有 的紧缩可能受阻，而增长预期也不见得有所确定。目前，希腊政治有很 大不确定性，法国政治也不见得就确定了，六月份国民议会的选举，极 端一点说可能会再次出现左右共治的局面。不过，再怎么坏，应该看到 欧盟跨不了，欧元废不了。 比较乐观的观点认为，危机最困难的阶段已经度过。虽然法国大选的 结果以及希腊政局的不确定性造成了前景不明，但它不会使得欧债危机 扩大化。有三个方面的原因可以说明这一点。 第一，财政契约通过，共识形成，各国都在努力削减财政赤字，建立 对市场的信心。让大家觉得欧洲的债务是在缓解，而不是恶化，使市场 上逐渐树立对欧洲国家财政状况的信心，从而对欧元有了信心。 第二，欧洲央行已经有所作为，但这些是在没有改变相关央行规章制 度、法律制约的情况下，利用央行现有的手段，对金融机构的长期债务 危机进行缓解。去年 12 月和今年 2 月欧洲央行两次向经济体注入一万亿 欧元，极大缓解了人们的预期，缓解了商业银行的资金状况，使得商业 银行资金状况大大改观。欧洲的几家大商业银行的资本金也得到了充实， 债务情况整体在好转。 第三，债务危机比较严重国家的再融资获得好转，西班牙上一次新债 发行情况好于预计，不仅发债总额略超计划，而且收益率也比原来有下 降。 不过，危机最困难时期渡过，但还远没有根除。要根除必须要等他们 真正好转后，如财政赤字降到 3%，经济有了比较明显的增长（2%），只 有这样才可以说情况开始好转。 债务危机暂时稳定下来，不过并非因为反紧缩，恰恰是前期严格执行 紧缩的结果。因此，危机是否能继续好转，关键在于原来达到的契约要 能得到很好执行，因此政府的变动及原来的经济改革能否继续将在很大 程度上影响到欧债危机的发展。 5 比较政治发展报告 第一期 奥朗德的上台会给欧债危机的处理带来变化，但应对危机的基本方向 不会改变，因为问题不在于奥朗德要怎样，而在于他能够怎样。现在看， 奥朗德法国不具备实力真正推翻已经达成的财政契约，来改变紧缩开支 的方向。应该说，财政紧缩已是共识，争论只是在力度上，在把财政赤 字下降到 3%的时间限度上。尽管如此，德国到现在都没有松口，因此奥 朗德要改变协议是很困难的，德国已明确拒绝了重新谈判的可能性。法 德谈判会进行，但最后可能会不了了之，或者是在德国开的药方实质不 变的情况下，增加更多“法文的解释”，增加一些奥朗德要表示的空洞 的语言。 经济增长确实很重要，但增长从何而来？靠政府进一步扩大赤字已不 现实，法国的债务超过 GDP90%，保守估计是也是 86%以上，如果再增加 赤字，市场就会抛售法国债券，法国就会面临信用降低、债务无法再融 资的困难。所以充其量奥朗德只能在开支结构上做点文章，大量使用资 金来刺激经济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过他在法德合作上确实还存在一定 活动空间，如他想让欧洲投资银行加大基础设施项目的开支，这需要德 国愿意为欧洲投行提供资金。另外，他也可以要求德国为欧洲央行提供 些资金，让欧洲央行在现有的框架之内进一步发挥应对危机的职能。欧 洲央行前两次的注资一定程度上制止了市场抛售西班牙、葡萄牙债券的 风潮。因此，如果奥朗德想要有所作为，那么其空间主要将在这方面。 总的来说，大的方向不会改变，变的会是法德之间的协调。法德核心 的地位也不会变化，变的只会是奥朗德和默克尔两人的舞步，奥朗德会 在重要的国际问题上增加与德国的协调，而在经济上可能会有不同意见。 欧洲一体化的大方向也不会变，欧元不会崩溃，不但不会崩溃，如果欧 洲渡过危机，欧元将会成为最抢手的资产，因为其债务水平将会很低。 希腊也不可能退出欧元区，因为如果它退出，情况只会更糟。不管怎么 减少，希腊人现在拿到的欧元有实际购买力，但如果退出欧元，德拉马 克就没有人要了，希腊政府也会因为不守信而在市场上借不到一分钱。 6 变动中的欧洲：法国大选后的欧洲政治发展 希腊目前闹腾的原因，主要是希望债主们不要压得太厉害，为后面上台 的新政府重新和债权人——主要是德国谈判增加讨价还价的余地。即使希 腊真的退出，对欧洲的影响很小，也不会产生连锁反应，但希腊自己就 完了，很难恢复。 三、欧洲社会政策改革与民众抗议 欧洲债务危机爆发后，欧洲高水平的福利政策成了替罪羊，社会政策 改革似乎成了欧洲解决债务危机、降低政府财政赤字、恢复市场信心的 唯一途径。其实不然，欧洲的社会保障制度在帮助人们渡过危机、稳定 经济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 一是促进消费。危机爆发之后，我们可以看到欧洲投资下降很快，但 很长一段时间内消费不但没有下降，反而略有上涨，这说明失业救济等 福利在发挥作用，投资下降的同时消费就成了唯一能保住经济不发生大 幅下滑的力量。 二是促进就业。经济危机和福利制度的改革，使很多国家都引进了临 时性措施，如灵活就业、临时就业等，这些改革虽然把大量的长期就业 变成了短期就业，但确实创造了不少工作岗位，稳定了社会。 三是促进了社会平等。从基尼系数来看，欧洲整个再分配的情况基本 上还是比较平均的。危机爆发后，希腊的基尼系数不但没有扩大，反而 有好转，这有可能是本来差距很大，后来危机中和了，但福利无疑在其 中发挥了作用。社会平等有利于社会稳定，从 08 年以来的发案率比较看， 总体来讲没有往上走，尽管有极端个人主义的现象。因此，与庞大的维 稳经费相比，欧洲在社会福利上的支出换回社会的总体稳定还是很划算 的。 不过，这并非说欧洲的福利体系就没有问题，危机的确促成了各国的 改革，但不同地区不同模式，改革的重点和效果各有不同。 7 比较政治发展报告 第一期 就整个面上来说，欧洲的福利制度有四大模式：以德法为主的莱茵模 式、斯堪的纳维亚的北欧模式、英国为主的盎格鲁-撒克逊模式、南欧的 地中海模式。目前来看，情况最好的还是莱茵模式，另一个是北欧模式。 莱茵模式好在德国在科尔执政后期和施罗德执政时期就开始改革，包括 劳动力市场与养老制度改革，如把退休年龄从 65 提高到 67 岁，医疗改 革也通过成立卫生基金而改得比较早，比较彻底，达成了社会共识。德 国的这一改革表现得很奇妙，德国的工人力量很强，有参与共同决定的 法律，每个企业要设立企业委员会，有劳资双方的代表组成，可改革恰 恰是做得最好的。德国劳动力上涨是欧洲最慢的，且把高生产率外溢在 欧元之中，因此实际上这等于它的对外出口在贬值。 北欧模式支出很大， 但为什么在这次危机中能够明显存活下来，这 一点也很有意思。如果说莱茵模式的成功在于其“节流”的话，北欧模 式成功的关键在于创新带来的“开源”，电子产品产值在北欧国家所占 的比例高达 3.3-3.4%。地中海模式相对较差，这本身与经济效益较低有 关，也与特定关系有关。如西班牙失业率就很高，青年失业率达到了 40%左右，很多情况与文化背景和制度建设有关。西班牙一个很有趣的现 象是，啃老族的现象严重，离家的年龄比较大。 欧洲各国的财政紧缩导致了许多国家都出现了大规模的社会抗争，不 过，其实财政紧缩对现有社会保障水平影响并不大，从欧洲消费水平没 有降低也能反映出这一点来。因此，大家抗议的实际上是长远的福利水 平可能受影响，是为明天在抗争，而不是今天生活不下去了。之前右翼 政府的改革和社会抗议给这次左翼的上台提供了机会，不过实际上欧洲 各国真正能留给左翼的空间很小，他们上台后还是会更多面对现实。 债务危机的持续和恶化也把其他社会政策的改革提上了日程，如移民 问题在欧洲就成了一个替罪羊。限制移民、加强签证和边界管理等政策 会在今后加强。 8 变动中的欧洲：法国大选后的欧洲政治发展 四、政治变动、债务危机与欧洲一体化发展 欧洲政治已经形成了明显的多层治理结构，在危机情况下，就增加了 博弈的困难，削弱了解决债务危机的能力。首先是全球化的层面，大家 在尽量参与的同时，也在努力增强自身的自主性。其次是欧盟的层面， 它本身就是各种矛盾的混合体。如法德之间，表面上似乎是领导权的争 夺，深一层则反映了走什么样的道路问题，到底是要紧缩，还是要增长， 还是紧缩和增长的平衡。再有是欧元区的层面，财政统一、赤字水平等 充满矛盾。四是国家的层面，如法国大选反映的左中右政治的博弈，并 对其他层面政治产生影响。地方层面也影响了欧洲政治的发展。最后是 选民的层面，民粹和民族主义对欧洲影响巨大。 时间层面上，问题主要体现为选举政治和经济自身的规律严重冲突与 不匹配。选举政治本来应该让萨科齐政策持续，很多问题就可以得到解 决，对经济是有好处的，但政治周期是有限度的，政治周期和经济周期 不匹配，这导致理性的决策和感性选民之间的尖锐矛盾，也导致危机久 久不能解决，反映了西方民主制度存在的问题。这种问题也反映在了财 政政治上，多党制国家的融资就明显要困难些。 矛盾的根本反映了欧洲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的矛盾，希腊的生产力不 足以维持相对优越的生活，而德国则代表生产方式的优越。欧洲一体化 的结果是生产力继续高低不等的同时，生活方式趋同明显。在生产方式 跟不上生活方式要求的情况下，欧洲就要改革，而一改就会改变生活方 式。法国变来变去，最后百姓不想改变，所以百姓反对紧缩。从欧洲各 地不同的文化与生活方式来看，北方是有效率的，南欧国家特别重视生 活，没办法调整生产方式的落后，这就造成了问题，而且问题不断累积。 全球化造成欧洲比较优势不断下降，增长源泉不能扩展，而问题又不能 转嫁，所以欧洲的变动还会继续发生。 9 比较政治发展报告 第一期 各种博弈矛盾中欧洲一体化的前景如何？应该说，国内政治的变动对 一体化本身影响有限，因为从历史来看，不考虑极左极右，左翼与右翼 的主流政党在支持欧洲一体化方面还是一致的，只是在欧洲一体化的方 向和领域侧重上有所不同。欧洲现在就遇到了这种情况，在财政紧缩问 题上出现了分歧，奥朗德竞选提出的口号已经说明了这一点。不过双方 也并不是没有妥协的余地，欧盟新签的财政契约其实包含了两个基本的 精神，一是各成员国实行一种政府的财政平衡，把政府的财政赤字控制 GDP 的 3%以内，二是通过契约在财政上把成员国更紧密联系在一起。奥 朗德要改的话，财政上更紧密是符合一体化方向的，可以改的主要是财 政平衡或紧缩的期限，但未必是要在几年内很快就控制下来。奥朗德自 己也承认要把政府的债务水平降下来，只是他把法国实现这一目标的期 限推迟到了 2017 年。因此，欧洲接下来的变化在于是否在这一点上形成 共识，短期之内可以在这个时间表上有一个放松，以便有更多的财政可 以转而支持促进增长上的投入。 欧债危机对欧洲一体化的影响其实已经发生，如欧洲央行在通胀问题 上有所放松，并且开始注资，有向全能央行转变的趋势，再有就是欧洲 的金融稳定机制，它必然会要求成员国有更多的主权让步。现在的问题 是这些变化最后会怎么在制度改革上反映出来。应该说总的大方向还是 欧盟会获得更大权力，譬如现在已有一些舆论在谈改变欧盟的双头制， 要将欧洲理事会主席和欧盟委员会主席两头合并起来。如果双头制问题 真的解决了，给我们提出的理论挑战是，我们原来认为欧洲一体化中的 政府间属性和超国家属性是可以比较鲜明地区分的，有着明确的制度区 隔，而两个头合并的情况下原有的区隔就模糊化了。这样的发展对欧洲 一体化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这恐怕需要更多的理论探讨。 政府间属性和超国家属性的模糊其实已经在欧洲一体化中作为一种方 案在探索，譬如里斯本条约后欧盟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俗称 欧盟外长）一职，它就混合了欧盟委员会中的对外关系委员与原来代表 10 变动中的欧洲：法国大选后的欧洲政治发展 欧盟部长理事会的高级代表一职。如果首脑层面的两个头再次合并，那 么这种方案就成了欧洲一体化的主要方案。这样在理论上就需要我们抛 弃原有的政府间和超国家两种属性的视角，而在区域政治、国家政治和 社会的三方关系中去理解欧洲一体化。这样的解释框架说明不只是成员 国和欧盟机构之间存在博弈，社会还是博弈的第三方。希腊的债务和政 府危机，就反映了欧盟、希腊政府和希腊社会三方间复杂的互动博弈。 五、欧洲外交与中欧关系 应该说，对欧盟外交整体上来讲，舆论的评价还可以，包括在二三年 里把里斯本条约设定的改革建设基本完成了，在外交上也形成了自己一 定的政策特色，例如应对中东北非的变局、对叙利亚的干预、对伊朗的 制裁等。 在加强统一的同时，欧洲外交的两面性不断凸显。一是外向性和内向 性同步发展，二是欧洲化和国家化同步发展。就欧洲化而言，里斯本改 革建立了新的制度架构。总体上从条约的层面看，机构建设方面应该能 够提升外交政策的能力，可以说是欧洲化的一定表现，如阿什顿取代原 来欧盟三国与伊朗进行对话，看上去取得了一定的进展，有批评说阿什 顿谈判时候的柔软，但她其实也显示了强硬的一面，拿出了禁止从伊朗 进口的大棒。应该说欧洲的外交政策有更多的协调，但是一个很重要的 发展是，成员国的外交也越来越活跃，出现重新国家化的现象。各国政 策分歧明显，包括对中国关系，各国根据各自利益发展对华关系。 另外就是内向性和外向性同步发展。欧洲把大量的精力放在了解决欧 债危机上，存在明显内向化，包括推迟与印度的峰会，与中国的峰会， 这都是因为内部事情搞不定，不得不在外部关系上有所下降。从更眼前 的原因来看，这与法国大选也有很大关系，法国领导人变换后，法德联 盟需要磨合的过程，这个过程会拖累欧洲的外交，欧洲会积极找到共识， 11 比较政治发展报告 第一期 但一旦出现分歧，欧洲外交就会停顿下来。但同时欧洲外交的外向性或 进攻性也表现得很明显，如对北非的行动，伊朗的制裁，包括气候航空 碳税的规范单边主义，把自己的解决方案强加给所有的国家，不管这些 强大的国家一致的反对。 欧洲外交的外交双边主义也明显强化。09 年以来，很大的一个特征 就是范龙佩召集了欧盟外交政策的峰会，要审视与重要合作伙伴间的战 略关系。过去欧盟外交政策的方针是以有效多边主义为主，如果有双边 主义的话，也主要是地区间主义的，即欧盟怎样发展与其他区域集团的 合作，如跟亚洲、拉美等地。但是，现在欧盟越来越强调它与主要国家 发展双边的战略伙伴关系，也已经做了一系列努力，包括与中国的关系。 究其原因，这种变化反映了欧盟与世界关系的变化，过去欧洲认为自己 是地区多边主义的典范，希望将此推广到世界其他地区，用欧洲模式来 改造世界，用后现代主义的体制，把欧洲之外的现代主义或前现代主义 的体制改造成欧洲式的。但是现在，欧洲觉得自己原先走得太超前了， 还是要按照外部世界一定的规则，发展与中国、美国等世界主要大国之 间的双边协调。 中欧关系近几年较之前有所提升，但是不能确定是否能在近期取得重 要成果，包括 2 月份的中欧峰会，看起来成果很多，在很多中国关注的 问题方面上，欧洲也有很多积极表示。在布鲁塞尔大家也在讨论，中欧 是不是要做一个大交易，我们来满足欧洲人的要求，换得欧洲对中国关 注的问题做一些让步。 奥朗德上台给中欧关系带来了一些变数，一是人权方面，社会党人与 中国关系不是很顺畅。虽然这不一定会造成太大的负面影响，但是负面 因素会存在。二是对于经济发展贸易保护主义的看法，会给欧盟承认中 国市场经济地位的谈判带来影响，至少是拖延。三是欧债危机的外部救 援问题，欧洲认为不重要，因而中国也不重要，所以觉得没必要为此来 与中国增强关系。四是奥朗德本人不是很有外交经验，是外交的弱势总 12 变动中的欧洲：法国大选后的欧洲政治发展 统，对国际事务的参与要比萨科齐差，他的竞选诺言也不利于他的外交， 不过，在他赢得选举后，奥朗德也在中法关系上发出了一些积极的信号， 如在外国驻法大使中他第一个见了中国大使；任命燕保罗为外交顾问， 外事顾问对法国外交非常重要，可能比外长更重要。他对中国熟悉可以 弥补总统本人了解不多的欠缺，能够提出一些意见，免得在一些敏感问 题上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CCPDS 杜欢记录 赵信敏校正） 13 复旦大学陈树渠比较政治发展研究中心 编辑： 赵信敏 审核： 陈玉刚 地址：上海邯郸路 220 号文科楼 605 室 邮编：200433 邮箱：CCPDS @fudan.edu.cn 网址：www.ccpds.fudan.edu.cn 电话：8621-65642463 传真：8621-656472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