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贸易为视角的知识产权保护_张广良.pdf

法律在线 提示版 LAW ONLINE 以贸易为视角的知识产权保护 文/张广良 知识产权为世界贸易组织的三大支 有效和充分保护之需求，减少对国际贸 易壁垒。如印度便主张 ACTA 将对合法 柱之一。以国际贸易为视角，知识产权 易的扭曲和阻碍，并保证实施知识产权 的仿制药品的贸易造成影响。 从贸易的 保护水平及程序不应对贸易造成扭曲及 的措施和程序本身不成为合法贸易的障 角度而言，ACTA 意图加强对知识产权 阻碍，知识产权保护的水平不应超出贸 碍。TRIPS 协定为世界贸易组织成员设 保护的力度，但其对自由贸易造成了扭 易伙伴能够接受与认可的水平。以国内 定了知识产权保护的最低标准。同时明 曲，对个人权利与自由造成损害，故在众 贸易为视角，知识产权保护一方面应保 确规定知识产权执法程序应当及时、公 多国家及地区受到民众的抵制。 护权利人的利益，制止“窃取”等不当行 平合理，程序的应用不应成为合法贸易 为，同时应合理界定权利保护范围，谨慎 的障碍，执法程序不应被滥用。 世界上有些国家对贸易中的知识产 权问题极为关注，美国便为典型代表。 采取临时措施，以降低知识产权保护对 总体而言，TRIPS 协定较好平衡了 在进口贸易（import trade）方面，美国 国内贸易及市场造成的不利影响，避免 知识产权保护与自由贸易的关系，为广大 国 际 贸 易 委 员 会 依 据 1930 年 的《关 税 损害消费者利益。 世界贸易组织成员所接受。然而，某些 法 案》（19 U.S.C. §1337） 第 337 国家出于自身利益考量，试图提高知识 条对某些不公平行为进行调查，进口贸 产权保护的国际标准。 《反假冒贸易协议》 易 侵 犯 某 些 法 定 知 识 产 权（statutory 《与 贸 易 有 关 的 知 识 产 权 协 定》 （ACTA）便是代表。ACTA 是一个旨在 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及涉及其 （TRIPS 协定）将国际贸易与知识产权保 通过确立新的知识产权执法标准、打击 他形式不公平竞争的，将被认定为非法 护的关系作出了很好的诠释。TRIPS 协 知识产权侵权的多边贸易协议。ACTA 行为。 337 调查解决的是进口贸易中 定是国际社会首次将知识产权与国际贸 要求缔约方承担的义务重于 TRIPS 协定。 的涉嫌侵犯知识产权及其他的不公平竞 易问题结合在一起谈判所形成的重要法 ACTA 谈判过程缺乏透明度，且其条款对 争行为，针对的是个案。此外，美国贸易 律文件。TRIPS 协定开宗名义地指出该 民众的网络及言论自由、合法产品贸易往 代表办公室依据 1974 年《贸易法案》第 协定的宗旨为，考虑促进对知识产权的 来造成负面的影响，因此，遭到一些国家 182 条的规定，通过发布“特殊 301”年 及地区的抵制。如欧洲各地在 2012 年 2 度报告的形式，对其全球贸易伙伴的知 月便爆发了抗议ACTA的游行示威活动。 识产权保护及执行状况进行评价。 值得 包括中国、印度在内的许多发展中国家 关注的是，近年来，“特殊 301”报告每 认 为，ACTA 与 TRIPS 协 定 及 年均会花大量的篇幅来评价中国的知识 其 他 的 WTO 协 定 冲 产权保护状况。以 2013 年度《特殊 301 突，导致了法律的不确 报告》为例，该报告的第二部分“国别报 定性，破坏了经过长期 告”总计约28页，其中8页是针对中国的， 艰苦谈判才达成的 WTO 可见美国对中国知识产权保护状况的“重 协定中微妙的权利、义务 视”。每个年度《特殊 301 报告》对中国 平衡和灵活性，扭曲了贸易或产生了贸 的知识产权保护总是充满指责。如 2013 国际贸易视角 84 CHINA'S FOREIGN TRADE 年度《特殊 301 报告》认为中国在知识产 准，这是种自我的表现。 权保护方面几乎没有进步，并重点提及 了所谓的中国窃取美国商业秘密的问题。 层面，道出了知识产权保护应追求的价 值取向。经营者在追求市场份额过程中， 国内贸易视角 侵犯他人知识产权，此种“窃取”是不正 该报告指出，独立的安全公司的公开报 在当今的国际贸易领域，人们所追求 当的，应受到法律的制裁。同样，知识产 告显示，隶属于中国军方和中国政府的 的是自由贸易，知识产权保护不应扭曲、 权权利人在行使权利，以及执法者在定 势力已经有组织地渗透至许多美国企业 阻碍贸易。而在国内贸易领域 ，经营者 纷止争之际，应合理划定权利人的权利 的计算机系统，并窃取了包括知识产权 所追求的是消费者的认可，是市场份额。 范围，谨慎判断被控侵权产品是否落入 在内的大量数据。 国内贸易中，经营者对市场的角逐最终 这一范围，否则将降低市场竞争的强度， 《特 殊 301 报 告》中 不 乏 观 点 或 结 是商品或服务的质量、商誉的竞争。知 最终损害了消费者的利益。 论，但鲜有论据或证据的支撑。该报告 识产权的拥有一方面可改进质量、提升 在国内贸易中，经营者充分行使自身 类似于民事诉讼中原告的一篇洋洋洒洒 商誉，另一方面在市场竞争中又是攻城 知识产权，在市场中开疆拓土，是无可厚 的起诉状，充满着抱怨及诉求，但缺乏证 略地的锐器。以国内贸易为视角，以知 非的。只要行使权利的行为是谨慎而非 据的支持，其说服力可想而知，因此，充 识产权合法地占领市场无可厚非，而执 轻率的，亦未构成滥用权利，排除、限制 其量其仅是指控而已。此外，造化弄人， 法者则应判若神明，防止将保护知识产 竞争，便不会承担不利的法律后果。不过， 2013 年 度《特 殊 301 报 告》发 布 之 日， 权转化成打压竞争对手的工具。 如果贸易的从业者过于依赖于诉讼，而 美国“棱镜计划”并未曝光，不知在爱德 苹果公司与三星公司针对智能手机、 非自身的商品或服务质量的改善，试图 华 · 斯诺登先生揭露美国政府相关机构的 平板电脑的专利大战，大家并不陌生。两 以诉讼来打压经营对手，其或许会丧失 令人震惊地、赤裸地侵犯民众权利的不 个商业巨人在美国、韩国、日本、欧洲等 消费者的好感，将可能出现在诉讼中胜 光彩行为之后，美国贸易办公室在明年 国家与地区进行了几十起诉讼，且目前 利、在市场中失利的后果。国内饮料行 的报告中，在没有明确而充分证据的情 没有和解的迹象。在这些诉讼中，双方 业中如火如荼地进行的某些诉讼，前景 形下，是否会继续指责他国政府有组织 各有胜负，有关双方诉讼进展之消息不 或许就是这样。 地窃取了他人的商业秘密？无端指责别 时见诸报端、网络，令笔者这样的知识产 知识产权权利人有行使知识产权的 人，而无视本国政府行为之不端，这的确 权专业人士产生了些许的疲劳感。产生 权利与自由。如何确保知识产权诉讼不 需要勇气。 疲劳感的似乎不仅仅是笔者，在美国的 对市场造成不良影响，则取决于执法者 笔者认为，一个主权国家对其贸易伙 诉讼中，双方曾不断增加对方其他型号 的能力及素养。2012 年刚刚尘埃落定的 伴所负有的保护知识产权的义务应限于 的产品侵犯己方专利的指控，审理此案 “IPAD”商标系列案中，在“IPAD”商标 双方共同参加的国际公约、多边或者双 的法官近来已明确对此说不。 苹果与三 归属纠纷未决的情形下，该商标的所有 边协定。对于他国国际义务的违反，一 星在美国的诉讼中，美国加州北区联邦 者提出了指控 IPAD 产品的经销商构成商 国自可启动争议解决机制。然而，以贸 地区法院的陪审团认定苹果的专利受到 标侵权的诉讼，并在不同的法院提出了 易伙伴的名义指责他国国内的知识产权 了侵犯，并裁决三星支付苹果 10.45 亿 诉中禁令申请。该申请被有些法院支持， 保护不力，实无任何法律上的依据。从 美元的赔偿金，两公司对此的评价发人 被有些法院驳回。 结合该商标权属未定 国际贸易的视角，知识产权保护力度的 深省。苹果公司的评价是，“盗窃是不对 的事实状态，以及我国法律关于临时禁 确定应充分考虑众多国家的国情，不宜 的（Stealing isn’t right）”，而三星的评 令的颁发标准，笔者认为不颁发临时禁 为知识产权保护确定过高的标准，否则 价则为“这是苹果的胜利，却是美国消费 令的裁决，不仅更符合我国的相关法律 知识产权将对国际贸易造成扭曲，妨碍 者的失利（A win for apple, a loss for 规定，而且对市场及消费者造成的影响 国际贸易的发展。某些发达国家也不应 the American consumers）”。 更小。 以本国知识产权法律为依据，意图为他 从国内贸易的角度而言，苹果与三 国或者整个世界划定知识产权保护的标 星的上述评价富有哲理。它们从不同的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 知识产权学院副教授) 2013.12 中国对外贸易 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