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MEGA在亚洲编辑的可能性及其课题.pdf

T 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 THEORETICAL HORIZON 新 MEGA 在 亚 洲 编 辑 的 可能性及其课题* ■ 大村泉 （Omura Izumi） 翻译：韩立新 【提 要】 MEGA 和 《著作集》 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著作集》 只关心最终的文本，但是新 MEGA 是将 马克思恩格斯所遗留下来的全部文献遗产毫无遗漏地变成活字。新 MEGA 最终出版得益于 1990 年“国际马克 思主义基金会”的成立。此后日本学者参加其中两卷的编辑工作，并致力于对 《资本论》 阶段“马克思恩格 斯问题”的解析。相信清华大学和北京大学精英的加入，会让以新 MEGA 为基础的马克思恩格斯研究在亚洲 生根发芽。 【关键词】 MEGA 马克思 恩格斯 【中图分类号】 A8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1747（2011）08-0033-04 关于出版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学术版的计划始于 斯全集》，实际上就是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第 1 版 1911年的维也纳，至今已有95年的历史，在这95年的 ——译者注）。至于大月书店为什么会将 《著作集》 翻 时间里亚州人从未直接参与过全集的编辑工作。今 译成 《全集》 我们不得而知，但是，需要说明的是， 天，我想就从何谓新 MEGA 谈起，对我们参加这一编 MEGA 和 《著作集》 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新 MEGA 与 辑工作的经纬、我们所编辑的卷次的特征、在马克思 《著作集》 最大的区别在于它是不是要忠实而又完全地 恩格斯研究中引入新 MEGA 的意义以及今后的课题等 收录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全部文献。马克思恩格斯生前 问题做一个报告。 所撰写的文稿中包括许多用英语、法语以及其他外语 一、何谓新 MEGA？ 《马 克 思 恩 格 斯 全 集》 的 德 语 是 Marx Engels 所写成的文献，但是 《著作集》 在原则上都将它们翻 译成了德语，而新 MEGA 则忠实地按原文进行了收 录。 Gesamtausgabe，将 Marx 中的 M, Engels 中的 E 和表示 《著作集》 只关心最终的文本，但是新 MEGA 不 全集意思的德语合成词Gesamtausgabe的G和A(a)抽出 仅要收录最终的文本，而且还要以活字的方式将他们 来，组成一个词汇MEGA （麦伽）。这就是德语对 《马 的草稿和草案、笔记、摘录以及他们对这些东西的修 克思恩格斯全集》 的称呼，之所以在 MEGA 之前加上 改、删除、插入、异文、对已出版物的栏外补充、下 一个“新”字，是为了区别 20 世纪 20 年代曾出现过的 划线、旁线、记号等等统统收录进来，一句话，它是 同样的编辑计划。 将马克思恩格斯所遗留下来的全部文献遗产毫无遗漏 在日本，大月书店这一出版社也曾出版过一套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但是这套全集的底本是 Marx 地变成活字。 “新 MEGA 是关于卡尔·马克思和弗里德里希·恩 Engels Werks，而这应该是 《马克思恩格斯著作集》 格斯的印刷物、手稿以及来往书信的完全的、历史的 （中文也将 Marx Engels Werks 翻译成了 《马克思恩格 批判的全集” 。它共分四个部门：（I） 除 《资本论》 以 * 本 文 系 作 者 2011 年 6 月 28 日 在 中 央 党 校 哲 学 部 举 办 的 专 题 讲 座 上 的 发 言 。 同 时 ， 本 文 受 “ 教 育 部 哲 学 社 会 科 学 研 究 重 大 课 题 攻关项目：《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历史考证版 （新 MEGA） 研究”资助 （课题编号：10JZD0003）。 2011.08 33 T THEORETICAL HORIZON 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 外的所有著作和论文、（II）《资本论》 及其手稿、 版的 II/13 这两卷，这两卷都是跟 《资本论》 第 2 卷 （III） 书信、（IV） 笔记。第 III 部门将收录大约 1 万封 “资本的流通过程”相关的卷次。MEGA第II部门第12 原则上未被纳入《著作集》的第三者致马恩的书信。 卷 所 收 录 的 是 “ 恩 格 斯 的 编 辑 原 稿 ” 新 MEGA 的所有卷次都由 《文本》（Text） 和 《附 （Redaktionsmanuskript von Friedrich Engels 1884/ 属材料》（Apparat） 两册组成。它计划出版 114 卷，现 1885），这部“编辑原稿”是恩格斯在 7 份长短不一的 在已出版 58 卷。我们所编辑的是 II/12 和 II/13 卷，在 马克思的手稿的基础上编辑而成的。第 13 卷是这部 已经出版的新 MEGA 中分别排在第 54 和第 56 位，其 “编辑原稿”的誊清稿，也即后来活字印刷的 《资本 中第13卷出版于2008年秋天。 论》第2卷的第1版 （1885年）。 二、 “国际马克思恩格斯基金会”的成立 第 12 卷的编辑工作主要是对超过 800 页的“恩格 斯的编辑原稿”（手写草稿） 的影印件和由莫斯科输入 新 MEGA 最初是前苏联和东德的两国共产党为了 的 MEGA 编辑文本的对照核实、精心查对。“恩格斯 纪念 《资本论》 出版 100 周年，在 1967 年由两党签署 的编辑原稿”是从马克思的 7 份手稿和摘录笔记中编 协定，由两党的马列研究院共同编辑出版的。因此， 辑出来的。要编辑马克思的手稿首先要解读马克思的 在当时新 MEGA 属于两国的国家事业。1989 年随着柏 手稿，但恩格斯本人只作了一部分解读和编写工作， 林墙的倒塌和苏联、东德的解体，新 MEGA 的编辑出 其余大部分工作是由他的助手奥斯卡尔·埃赞伽丁按照 版事业陷入了深刻的危机。 恩格斯的口述或者单独编成的。恩格斯在解读和口述 但是，与这两个国家的命运不同，马克思和恩格 笔记阶段就曾对马克思的手稿进行了很多加工，在编 斯作为 19 世纪思想家和理论家的代表，与歌德和席 写完成以后，他又重新对编写稿进行了加工。结果， 勒、莱布尼茨和黑格尔等人一样，他们的文献遗产也 在最初由恩格斯编写的稿子和埃赞伽丁的编写稿上出 应该被视为人类的共同财产，无论你是赞成还是反对 现了各种各样的异文。 他们的主义，但都应该将他们的文献以历史考证版的 如果对恩格斯的加工进行分类的话，主要有 4 方式出版下去。正是出于这种理念，从 90 年代初期开 种，即对文章和术语的 （1）“变更”、（2）“删除”、 始，以西方各国为中心，学者们纷纷表达了要让新 （3）“插入”以及 （4）“翻译”。在马克思的草稿中， MEGA 继续下去的愿望，日本为此也征集到了 1521 名 马克思对英法文献是直接按原文来引用的，而恩格斯 学者和文化人的签名，并将签名信寄给了当时的德国 却将其中的大部分都翻译成了德语。 政府。 我们把由恩格斯的加工而产生的各种异文都整理 在这些运动的推动下，1990 年 10 月国际上成立了 在《附属材料》卷的“异文一览”中，其总数达到307 “国际马克思恩格斯基金会”（IMES），建立起了一个 页，而 《正文》 卷所收录的编辑原稿是 481 页，由此 新的编辑体制，其宗旨是学术化和国际化，这一宗旨 可见“异文一览”的数量之庞大。 受到了德国学者的好评。1993 年 8 月，在德国拥有悠 新 MEGA 与 《著作集》 的最大区别在于它是要忠 久的学术传统，曾出现过爱因斯坦和科赫等多位诺贝 实而又毫无遗漏地收录马克思和恩格斯的文稿，因此 尔奖得主的柏林布兰登堡科学院成为 IMES 的正式一 新 MEGA 非常重视对这些稿内异文的收录工作。要想 员，这样一来，新MEGA终于又得以持续下去。 收录“变更”和“删除”之处，首先要对该处最早是 “国际马克思恩格斯基金会”成立以后，从 90 年 如何写的进行核对，这是一项非常麻烦的工作。我们 代中期开始，我们在日本国内多次召开研讨会，邀请 的编辑小组在解读这些“变更”和“删除”之处时， “基金会”的干部参加，渐渐地日本学者参加新MEGA 还使用了最新的 IT 技术。用钢笔删除的地方还好办， 编辑工作的设想开始具体化，到 1998 年初我们开始正 问题是先用铅笔写而后又被橡皮擦掉的部分，因为这 式参与这一工作。 些地方在原稿中也不清楚。为了弄清楚这些地方，我 三、编辑工作 我们所编辑的是 2005 年出版的 II/12 和 2008 年出 34 2011.08 们采取了先用高性能的数码相机拍照，然后再进行对 比度处理，最后成功地解读了这些被橡皮擦掉的部分 （参看图一）。这种手稿解读方法在 MEGA 历史上还是 T 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 THEORETICAL HORIZON 第一次。 在“构成比较”（Gliederungsvergleich） 中，我们 对马克思 《资本论》 第 2 卷手稿的构成与“恩格斯的 编辑原稿”进行了比较，弄清了马克思手稿中的篇章 节划分以及章节标题在“恩格斯的编辑原稿”中是否 被继承、以及被继承时是否与马克思手稿上的内容一 致等问题； 在“出处一览”（Provenienzverzeichnis） 中，我 们以句子为单位详细地说明了恩格斯的各篇、章、节 的编辑原稿文本究竟是从马克思原始手稿的哪些部分 抽出来的。结果我们发现，恩格斯在依据马克思的 7 部手稿和摘录笔记进行编辑时，并不是按照手稿的 顺序来连续地采用马克思的手稿的。他时而将正文 编入注释，时而将手稿的写作顺序颠倒过来，重组 图一 为了贯彻“忠实而又完全地收录”这一原则，我 们每年都派遣一到两名研究人员到阿姆斯特丹的“社 章节，时而在编辑途中对马克思手稿进行省略、概 括，将原来分离的段落连接起来，等等。总之，从 手稿的连续性来看，他中断马克思手稿的地方超过 了 700 多处。 会史国际研究所”（Internationaal Instituut voor Sociale 在 “ 出 入 一 览 ”（Abweichungsverzeichnis） 中 ， Geschiedenis） 对 原 始 手 稿 进 行 核 对 、 精 查 。 我们对“出处一览”中所列举的“恩格斯的编辑原 1999-2000 年，我在该研究访问访问，那一年我完成了 稿”和马克思手稿的相应部分进行了严格比较，以句 对“异文一览”的输入工作。当时，我已年过半百， 子和单词为单位明确了二者的异同。在这个一览表 还要学习计算机的 MACRO 功能，吃了很多苦头。但 中，我们列举了 5000 多处恩格斯对马克思手稿的变 当我完成了几千处的输入工作以后，我感到很充实， 更，譬如他将马克思的“生产资本”改成了“产业资 有了一种成功的感觉。 本” ，导入了“流通资本”概念，将“社会总产品”改 四、“马克思恩格斯问题”的解明 为“社会总资本” ，等等。 马克思的手稿决不是一个完成稿。马克思的每次 我们所编辑的两卷新 MEGA 除了致力于文本和异 修改，都不断地对手稿的构成进行了变更，因此最初 文的再现以外，还特别致力于对 《资本论》 阶段“马 的手稿和后来的手稿之间会出现各种差异。因此，要 克思恩格斯问题”的解明。《资本论》 是马克思的著 想从在时间上有先后之分的各份手稿中弄出一个经 作，但是包括 《资本论》 第 1 卷在内，现在通行的版 得起推敲的东西，无论如何都需要对马克思的手稿 本都经过恩格斯的编辑。在编辑和出版新 MEGA 的 进行编辑。这也就是“恩格斯的编辑原稿”和马克 过程中，人们逐渐发现，即使是第 1 卷，现在通行版 思本人的手稿之间存在着出入的原因。恩格斯对马 本的底本，即德文第 4 版也没能充分地反映马克思的 克思手稿的介入固然有成功之处，但是也有很多明 想法，特别是在该版的第 5 篇和第 7 篇与马克思本人 显的错误。 的想法还有相当大的距离。那么第 2 卷和第 3 卷的情 在第 II 部门第 13 卷中，在上述编辑内容的基础 况又如何呢？编辑第 3 卷的柏林同行曾称其中有三分 上，我们明确了以下几个问题：在第1—3篇的构成上， 之一不是马克思本人的东西。我们在编辑第 II 部门的 马克思原来构想的《资本论》第2卷与恩格斯所编辑的 第 12 和 13 卷时，特别留意了这一问题。为了弄清楚 第 2 卷有所不同；由于恩格斯在编辑第 1 和第 2 篇时找 这一问题，我们特地在第 12 卷的 《附属材料》 卷中 错了马克思的手稿，结果使读者在恩格斯版第2卷中很 增加“构成比较” 、“出处一览”和“出入一览”这样 难看到马克思理论的发展；在第3篇，特别是在其中的 三个附录。 第 20 章，由于恩格斯对马克思手稿的构成存在着误 2011.08 35 T THEORETICAL HORIZON 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 解，结果导致了在手稿排列顺序上的错误。关于这些问 门第 13 卷以后的 2008 年前后又接受了 2 卷新 MEGA 的 题，我们在该卷的编者“题解”中都作了详细说明。 编辑任务：一部是第 I 部门的第 5 卷，即 《德意志意识 此外，我们给这两卷还加上了数量庞大的注释。 收录 《资本论》 第 2 卷的 Werks （《著作集》） 第 24 卷只有 25 个注解，而我们所编辑的该卷却对 600 多处 加上了注释，标明了《资本论》第2卷的参考文献。 形态》 的编辑工作；另一卷是第IV部门的第14卷，即 马克思关于经济危机理论的摘录笔记。 《德意志意识形态》 是纪录马克思恩格斯历史观= 唯物史观诞生过程的重要著作，也是两人共同撰写 在事项索引上，《著作集》 只给出了 290 个根范 的。那么，两个人究竟是怎样合作的？两人对手稿的 畴，而我们的卷次则给出了 700 多个根范畴；在子范 修改过程如何？围绕着这些问题，自从上世纪 60 年代 畴上，《著作集》 只给出了 400 多个，而我们则各出了 起就一直争论不断，就是再最近，我和南京大学的张 1200 多个。而且我们从客观性、学术性和方便查阅等 一兵教授还在进行着争论。有鉴于此， “国际马克思恩 角度对范畴的排列下了很多功夫。在整个 《资本论》 格斯基金会”决定为收录 《德意志意识形态》 的新 中，马克思只在第 2 卷中使用过一次“资本主义”概 MEGA 卷次出版一个电子版，在这个电子版中，将公 念，对这一事实我们在事项索引和注释中都做了说明。 开手稿原件的画像，与此同时，还要将全部修改过程 总之，在我们所编辑的卷次中包含了很多以往新 以一目了然的方式公开。我是“国际马克思恩格斯基 MEGA 所未曾尝试过的东西。现任“国际马克思恩格 金会”关于这个电子版的负责人，鹿儿岛大学的涩谷 斯基金会”秘书长曼夫赖特·诺伊豪斯先生在东京研讨 正教授是该编辑小组的负责人，除了 5 名日本学者 会讲演的最后，引用了作家森欧外在柏林演演讲中的 外，中国清华大学的韩立新教授也是该小组的成员， 一句话，即“我相信，终究会有一天，日本的研究成 这一工作已经持续了近 3 年，现在正处于紧张的编辑 果会输入到欧洲”，诺伊豪斯先生认为在新 MEGA 事 阶段，我们计划在明年公开我们的成果。 业上，应该给这句话再加上“为了在欧洲印刷”一 这一工作结束后，我本人会全力以赴地去编辑 IV/ 句，以表征我们所编辑的新 MEGA 实现了伟大的文学 14 马克思关于经济危机理论的摘录笔记卷。最近，有 家的梦想。这句话虽然没有写进当时的讲演稿中，但 一位北京大学的研究生要到我那里留学并攻读学位， 对我们来说，没有比这句话更让人感到欣慰的了。 我请他帮助我做这一工作。 五、今后新 MEGA 在亚洲编辑的可能性 和现实性 几个月前，我的恩师服部文男先生遗留下的全部 有关马克思恩格斯的著作和杂志都赠给了清华大学， 其中就包括了几乎所有的已经出版 MEGA 和其他相关 最后，我想简单地谈一下今后新 MEGA 在亚洲编 文献，这总数高达 15000 册的“服部文库”已经展示 辑的可能性和现实性。 “国际马克思恩格斯基金会”自 在清华大学文科图书馆里。我已经年过 60，就快要退 成立以来已经迎来了 20 周年。德国的柏林科学院对新 休。古人云： “三十四十五欲牵，七十八十百病缠。五 MEGA 编辑的承诺只是到 2015 年。现在，从事编辑工 十六十却不恶，恬淡清净心安然。已过爱贪声利后， 作的学者都认为 2015 年以前根本就不可能完成 MEGA 犹在病羸昏耄前。……不用嫌他耳顺年” ，我想在有生 的编辑出版工作。所幸的是，由于对新 MEGA 的评价 之年，培养来自清华大学和北京大学的学生精英以及 很高，估计德国的柏林科学院在 2015 年以后还可能将 日本的研究生，让以新 MEGA 为基础的马克思恩格斯 支持再延长 5 年。问题是从事这一工作的学者大多年 研究在亚洲生根发芽。 事已高。新 MEGA 编辑工作的 2 号据点是莫斯科，但 恳请在座的各位帮助我实现这一愿望，谢谢各位！ 在那里从事这一工作的学者少得可怜，因此这一据点 早晚会在今后几年内关闭。 事实上，德国的状况也很严峻。如果失去了莫斯 科这一据点，那么亚洲能不能承担这一工作？MEGA 编辑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还需要资金，但比 这些更重要的是人才和时间。我本人在编辑完第 II 部 36 2011.08 （作者为日本东北大学教授，“国际马克思恩格 斯基金会”编委；译者为清华大学哲学系教授。 ） 责任编辑 凤 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