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清华、黄薇：至正十一年铭青花云龙瓶考.pdf

至正十一年铭青花云龙瓶考 黄清华( 深圳市文物考古鉴定所 助理研究员) 师) 黄 薇( 景 德 镇 陶 瓷 学 院 讲 英国前大维德基金会 [1]收藏的至 正十一年 ( 1351 年 ) 铭 文青花 云龙 瓶是 在中 国陶 瓷史 上 原大维德基金会馆藏号: B614( 封三 B 右) 具有重要学 术意义的瓷 器珍品( 图 一) 。这对 青 高: 6315 厘米 花云龙瓶器 形恢弘 , 工艺精 良, 所附 60 余字 铭 前任藏者: Mountstuart W1Elphinstone 文尤具史料 价值。数十年 前正是对 其发现与 认 首次发表时间: 1929 年 识, 开启 了元青 花瓷 器研 究的 序幕 , 由 此延 伸 取得方式: 购买 [2] 出/ 至正 型0这 一概念 , 元代青 花瓷 器的分 期 入藏时间: 1927 年 体系也因之得以构建。 铭文( 图一 B 右) : 现据 大维 德基 金 会及 大英 博物 馆 最近 公 布的资料, 整理二者相关信息如下: 64 信州路玉山县顺城乡德教里 荆塘社奉圣弟子张文进喜舍 原大维德基金会馆藏号: B613( 封三 B 左) 香炉花瓶一付 高: 6314 厘米 平安 前任藏者: Charles Russell 至正十一年四月良辰谨记 首次发表时间: 1931 年 星源祖殿胡净一元帅打供 取得方式: 拍卖 ( 六行铭文, 第四行/ 良辰谨记0 ) 入藏时间: 1935 年 时至今日, 由于景德 镇窑址考 古信息 的缺 铭文( 图一 B 左) : 失, 元代青 花瓷器的研 究较之其他 更是纷 繁复 信州路玉山县顺城乡德教里荆 杂, 相关 的一 系列 问题诸 如其 性质 判定 、生 产 塘社奉圣弟子张文进喜舍香 及钴 料支 配状 况、消费阶 层等 , 均 未能 得到 较 炉花瓶一付 好的 解决 。笔 者以 为, 对 元青 花瓷 器的 深入 研 祈保合家清吉子女平安 祈保合家清吉子女 至正十一年四月吉日舍 究, 尚须回 归到对至正 十一年铭青 花云龙 瓶本 星源祖殿胡净一元帅打供 身的 再认 识。笔者 对此作 一考 证, 以期 有助 于 ( 五行铭文, 第四行/ 吉日舍0) 问题的解决。 u 至正十一年铭青花云龙瓶考 一 提及, / Ex colls: Wu Lai- his( 前藏者: 吴赉熙) 0, 流传考辨 [5] 但是他们没有交代信息来源 。 11 海外阶段 耿宝昌在 1995 年发表的5元代青花瓷 器鉴 由 于海外原始 资料保存 完善, 这 对至正 十 定6一文中说到 : / 1929 年被闽 籍旅英华侨吴 赉 一 年铭 青花 云龙 瓶在 英国 的流 传情 况颇 为 清 熙运销 到英 国的 青花 云龙 象耳 瓶原 系 北京 智 楚 。它 们 被 运 到 英 国 后 , 最 初 收 藏 者 为 化寺的供 器0 [6]。这里明 确指出, 是吴 赉熙将 二 Mountstuart W1 Elphinstone( 1871 ~ 1957 年 ) 。 瓶运销 至英 国。然而 细加 考究 , 这 一说 法恐 有 1927 年, Elphinstone 将 其中一 件( B614 号 ) 转 售 失实之处。 大 维德 。此 人是 大维 德的 好友 , 后 来他 还 曾 首先, 外流 时间 不 准确 。据 前述 海 外档 案 将 自己 收藏 的数 百件 明清 时期 单色 釉瓷 器 捐 记载, 二 瓶至少在 1927 年已经流 入英 国。而 孙 赠给大维德基金会。 1929 年, 霍布 逊( Hobson) 瀛洲的陈述也不支持 1929 年之说, 其撰文 回忆 在 Old Furniture 杂 志最 先发 文, 对此 瓶进 行 介 时应该 为 1965 年, 所言 四十 年前 即为 1925 年 绍 。或 许是 由于 他不 知其 变故 , 文 中仍 将 此 或 1926 年, 这是比较符合海外原始记录的。 瓶 归于 Elphinstone 名下。此瓶后来 曾在 1935 年 其 次 , 对 吴 赉 熙 的 介 绍 有 误 。吴 赉 熙 伦 敦举办的中 国艺术国际 展览会中展 出, 展 品 ( 1881~ 1951 年) 不 是福建籍 , 身份 也不是古 董 号为 1476 号。 商, 而 是著 名的 新加 坡爱 国华 侨, 为当 时北 平 另一件青花云龙瓶 ( B613 号) 由 Elphinstone 上层文 化人 士。其祖 籍广 东潮 安, 幼年 时极 聪 转 售 给 Charles Russell( 1866 ~ 1960 年 ) 。1931 颖, 17 岁赴英国 游学, 曾修读过医学。1915 年回 年 , 霍 布 逊 将 其 发 表 于 Chinese Ceramics from 国, / 亲睹文 物之优胜, 民 风之俭朴 醇厚0, 继 而 Private Collections, 之 后被送 至伦敦苏 富比拍 卖 购宅建园定居 故都。他曾 创办北京 第一份英 文 行 拍卖( 1935 年 6 月 6 日) , 大 维德 以 360 英 镑 报纸, 又为 欧美 同学 会之 骨干 , 在 五四 运动 中 购 得, 至此 二瓶 重新 复合 , 并 由大 维德 基金 会 表现活跃, 当 时向/ 巴黎 和会0 的请 愿书即出 自 [3] 保存至今 。 其手 [7]。后在京 创立南洋华侨俱乐部, 抗战 时期 21 国内阶段 发动海外华侨募捐, 积极投身抗日救亡运动。 至 于二瓶在国 内的情况 , 以往大 家熟知 的 吴赉 熙同 时又 是一 位 收藏 颇富 的 古物 爱 说法是 1929 年, 福建籍旅英华侨或古董商吴 赉 好者, 死 后捐献给 国家 500 多 件瓷器 和数百 卷 熙 将二瓶从智 化寺老僧那 里买来, 送 到琉璃 厂 书画 [8]。其痴迷 中国古瓷器的收藏, 时人温 源宁 求 售, 当时 的古 董商 不识 元青 花为 何物 , 皆 视 在 1934 年5中国评论周报6( 英文) 撰写的5吴赉 之为赝品, 后被英国人大维德买去。 熙先生6一文中有如下描述: 目 前 所知 最早 提及 二 瓶国 内流 散情 况 的 / 很多年以来 , 吴先生爱 好中国 瓷器成癖 , 是 已 故陶 瓷专 家孙 瀛 洲, 他 在 1966 年发 表 的 也成了 终生 的工 作。他乐 此不 疲, 到他 家访 问 5元明 清瓷 器的 鉴定 ( 续 ) 6一文 中说 : / 这一 对 的人也 受了 传染 : 用 一个 下午 听他 畅谈 陶瓷 , 瓶 子原是北京 东城智化寺 的供器, 可 惜四十 年 便可得 到最 大的 乐趣 ; 瞧 着他 摸弄 瓷器 , 就 是 前已经被不法 奸商盗卖到国外了。0 孙瀛洲 并 在爱的 艺术 上受 教育 , 因 为他 摸弄 起来 , 显 得 没 有提及吴赉 熙。第一次指 出吴赉熙 与二瓶 的 那么细 心, 那么 多情 。人 们只 能希 望他 那个 内 关 系 的 是 美 国 学 者 何 惠 鉴 、李 雪 曼 ( Sherman 心的幻影再也 不消失, 不 过, 可惜呀 , 谁也不 敢 Lee) , 他们在 Chinese Art Under the Mongols: The 保证。最近 , 那 些熟 悉的 瓷瓶 在他 的休 息室 里 Yuan Dynasty( 1279- 1368) 图录中的第 126 号 展 已经看不见了 , 已经被裱 成卷轴的 清朝主要 君 品 )) ) B613 号 至正 青花 云龙 瓶的 器物 说明 中 王的画像取而代之了。0 [9] [4] 65 2 01 0年# 第 4 期 图一 B613、B614 铭文 这表明, 吴赉熙至迟在 1934 年以前对瓷 器 初年之后日渐 衰落, 延至 清末民国 时期已经 破 的 收 藏 还 是非 常 热 衷。虽 然 后来 转 为 收 藏 书 败不堪, 寺风 日下。为了 维持生计, 住持普远 和 画 , 但从 其去世后 仍留下 500 多件瓷 器的情 况 弟子 卖 物租 屋 来 看, 其所 珍藏 的瓷 器一 直伴 其终 身。再从 吴 过, 在这个时候被倒卖出来的可能性非常大。 赉 熙作 为爱 国华 侨的 身份 和家 庭经 济状 况 来 当然, 吴赉熙 与青花云 龙瓶之 间发生某 种 看 , 此 人生 前似 不大 可能 会变 卖自 己的 藏品 , 联系也是有可 能的。因为 吴家距离 智化寺非 常 更不会倒卖文物至海外营利。 近, 吴 宅在 赵堂 子胡 同, 智化 寺位 于禄 米仓 胡 。如 果二 瓶 确 曾 在该 寺 供 奉 最 后, 青花云 龙瓶究竟 被何人运 销至英 国 同东口 , 均 在今 日金 宝街 的两 侧, 以目 前道 路 的 , 目前无法 查证, 不过应 可排除大维 德先生 。 实测距离, 约为 1100 米。所以, 吴赉熙应曾 游过 从 前面所介绍 的情况可知 , 大维德是 在英国 通 智化寺 , 并 见到 过寺 中供 奉的 青花 云龙 瓶, 而 过 购买和竞拍 方式分别取 得二瓶, 入 藏时间 也 且对古瓷痴迷 的他曾对它 们产生过 兴趣, 进 而 不 一致 , 前 后相 隔六 年之 久。故二 瓶在 中国 的 有过购 藏之 想, 这也 不是 没有 可能 。或 许基 于 时 候不可能与 大维德发生 任何联系。孙瀛洲 提 二瓶的特殊性 , 作为琉璃 厂熟客的 吴赉熙难 免 到 的/ 不法奸 商0 所指何人 不得而知, 然以他 熟 会与古玩商谈 及, 而当青 花云龙瓶 被贩出国 门 知 琉 璃 厂 故事 的 程 度, 似 应 知道 出 售 者 的 身 之后, 人们又 很容易将此 举与有着 留学英国 背 份 , 但 最终 若有 所指 却又 隐去 , 留 给后 人一 个 景的他相联系, 使其蒙受不白之冤。 不解之谜。 至 于青花云龙 瓶是否出 自智化寺 , 目前 已 66 [ 10] 二 供奉地 ) ) ) / 星源祖殿0 的确认 无 法考 证, 但以 孙瀛 洲的 经历 而言 , 结 合当 时 需要说明的是 , 现今所 见的至 正青花云 龙 情 况, 其说 法也 不宜 随便 否定 。智 化寺 为明 清 瓶并非 / 完 美之 躯0, 其肩 部原 各有 一环 , 贴 附 时 期北京知名 的皇家敕建 寺庙, 始建 于明正 统 其上, 与象 首组 成/ 铺首 衔环0 , 后 世流 传中 衔 九 年 ( 1444 年) , 隆盛 一时 , 寺 内供 器如 现存 如 环均遭 损毁 , 只 留下 脱落 痕迹 ( 图 二) , 这一 点 来 殿的 铁磬 、铁钟 、铁 炉, 皆由 信众 敬奉 , 乾 隆 被以往 介绍 者所 忽略 。在 南宋 与元 代, 肩部 对 u 至正十一年铭青花云龙瓶考 称 贴附铺首衔 环的瓷瓶皆 作为祭祀神 器, 属 于 早 期三供中的 供瓶。铺首衔 环装饰是 供瓶与 其 他 日用瓶类区 分的标志 [11 ] 。至正 青花云龙瓶 作 为 供器毫无疑 问, 那么, 它 们所供奉的/ 星源 祖 殿0究竟在哪里呢? 据5康熙徽州 府志6记载: / 婺源县 , 又名 星 源 , 初治清华 , 复治弦高, 后徙今治。0 [12]故铭 文 所载/ 星源祖殿0应是婺源县境内的一处庙宇。 作 为宗教建筑 的/ 祖殿0 , 应指该 教的中 心 寺 庙或发源地 寺庙。考宋元 之际婺源 境内庙 宇 声 名最 著者 , 当 推/ 灵顺 庙0, 它是供 奉五 显 神 的 第一 个庙 宇, 五显 神信 仰即 起源 于此 。现 存 最 早记 述其 事的 , 是 元人 秦子 晋5新编 连相 搜 神广记6转引宋佚书5祖殿灵应集6中的记载: / 五显 公之 神在 天地 间 相与 为本 始, 至 唐 光 启中 乃降 于兹 邑( 婺源 ) , 图 籍莫 有登载 , 故 后 来者 无所 考据 。惟 邑耆 耄口 以相 传, 言邑 民 王 瑜有 园在 城北 偏, 一夕 园中 红光 烛天 , 邑 人 图二 麋 至观 之, 见神 五人 自天 而下 , 道 从威 仪如 王 衔环脱落痕 侯 状, 黄玉皂 绦坐胡床, 呼 瑜而言曰: 吾授天 命 / 都打供胡靖 一总管0( 图 三) 。同样 的记载亦 见 当 食此方, 福 佑斯人, 择胜 寻幽而来至 止, 我 庙 于明初罗懋登 六卷本5搜 神记6 食 此则 佑汝 亦无 穷。瑜 拜首 曰: 惟命 。言 讫, 祥 文献均 可证 实, 婺源 灵顺 庙里 供奉 的从 神/ 胡 云 四合, 神升 天矣。明日邑 人来相宅, 方山在 其 靖一总 管0 与青 花云 龙瓶 铭文 中的/ 胡 净一 元 东 , 佩 山在 其西, 左环 杏墩 , 右 绕蛇 城, 南北 两 帅0 所指为同 一人, / 净0 字为/ 靖0字 的谐音, 或 潭 , 而 前坐 后大溪 , 北 来萦 纡, 西下 两峰 , 特 秀 许是当时民间对/ 胡靖一0之名的习惯写法 [15 ]。 然, 水口良 然, 佳处也。乃相与子来 斩竹 [14] ( 图四) 。两 处 草 根据以 上解 读和 对 照, 可以 确认 , 英国 前 作 为华 屋, 立像 肖貌 揭虔 妥灵 , 四 远闻 之鳞 集 大维德 基金 会所 藏至 正十 一年 铭青 花 云龙 瓶 辐 辏。自是 神降, 格有 功于 国, 福佑 斯民 , 无 时 的最初供奉地/ 星源祖殿0, 即为婺源灵顺庙。 不 显。先是庙 号止名五通, 大观中始赐 庙额曰 : 灵顺庙又名五 显庙, 位 于古婺 源县城闻 善 灵顺。0 [13 ] 坊内, 邻接泽 民坊( 图五 ) 。对应今日 地图, 其 所 5祖殿 灵应 集6今日 虽佚 , 依 其内 容判 断 , 在地就在婺源 县城西边儒 学山的北 坡。直至 康 显 然就 是专 门记 载婺 源灵 顺庙 的起 源及 其 发 熙二十五年 ( 1686 年) , 因江苏 巡抚汤斌奏毁 天 展 历史的故事 , 书名明确以/ 祖殿0称 呼婺源 灵 下五显 庙, 灵顺 庙遂 改为 关帝 庙。这一 变故 在 顺 庙, 可见/ 祖殿0 是宋元 时期信众对 婺源灵 顺 5康熙 婺源县 志6有记 载: / 关帝 庙, 在城 北, 原 庙 的通俗叫法 , 故婺源境内 可称祖殿 者也唯 有 为灵顺 庙, 以祀 五通 神。, ,自 是至 明 屡毁 屡 灵顺庙。 创, 春 秋致 祭不 绝, 康熙 丙寅 奉旨 毁像 改设 今 另 外, 5新 编连 相搜 神广 记6/ 前 集 # 五 圣 庙。0 [16] 5康熙 徽 州府 志6 所绘 / 婺 源县 治 城 垣 始 末0 条除 了记 载婺 源灵 顺庙 五显 正神 外, 还 图0 中 , 也 随之 将 原 先/ 灵 顺庙 0 改 换为 / 关 帝 罗 列了 15 位随 庙供 奉的 从 神, 其中 一位 就 是 庙0。咸 丰年 间, 关帝 庙毁 于杨 洪之 乱, 一直 没 67 2 01 0年# 第 4 期 新建昭敬楼记6云: / 婺源 五显之神 闻于天下 尚 矣 , ,每 岁 夏初 , 四 方 之 人以 祈 福 会 集 祠 下 者, 上穷荆越 , 下极扬吴 , 御舟塞川, 重雾翳陌 , 百贾列 区, 珍货 填积 , 赋羡 于官 , 施 溢于 庙, 浃 旬日乃止, 尤为一邦之盛。0 [20 ] 可见 , 对 五显 神的 信 仰是 宋元 时 期南 方 地区最具特色 的民间宗教 现象, 于 后世影响 深 远 [21] 。五 显 信众 的 崇 信行 为 除 了 平时 施 捐 之 外, 另一个重 要表现就是 对婺源灵 顺庙历次 兴 建的热 衷支 持。据5弘 治徽 州府 志6记载 , 灵 顺 庙自唐 代光 启年 间( 885~ 888 年 ) 建 庙 以来 屡 毁屡建, 香火不断: /德 元年庙毁。 元至元十三年 , 徽州路 治中汪 元龙与弟 知 州元圭 复创 , 六 乡上 户助 之, 又捐 田二 百亩 名 曰福景庄, 以备修造。 至元十四年中使降赐绣 、银香合。 二十四年降赐佛绘像。 至大四 年庙 毁像 悉 存, 元圭 之子 良 臣、良 率本州上户重创 , , 图三 ( 元) 秦子晋5新编连相搜神广记6前集 延 / 五圣始末0 条( 节选) 有重建, 荒毁至今 至正壬辰庙毁 , 浙江省 平章政 事三旦八 重 。 [17 ] 建。 国朝洪武二十 年邑人王 显同奏 奉勘合, 听 供奉起因 ) ) ) 五显神与民间信仰的流行 三 元年赐万寿显顺庙额 , , 民间乐 助修 理, 正庙 两廊 及华 光楼 一如 旧规 , 五 显神的信仰 起源于 婺源, 宋 元 时期流传甚 广, 在以婺 源为中心 的 徽 浙赣 一带 具有 广 泛的 影 响力 ( 图 六) 。对此 , 南 宋以 来 的文 献史 料多有记载。 南 宋5婺源山 万寿灵 顺五菩萨 庙 记6曰: / 五 显神, 在徽 之婺源, 吴 楚闽越间皆祀之, 累朝封号甚尊 显。 0 [18 ] 明 代5敕建 五 显灵 顺祠 记6 载 : / 逮至 于宋 , 益 显 厥灵 , 累 朝加 封 , 五 神同 被, 曰: 显聪 , 曰 : 显 明, 曰 : 显 正, 曰: 显直 , 曰 : 显 德, 以昭 其德, 总而称之, 故谓之五显。0 [19] 又 元代吴师道5婺源 州灵顺庙 68 图四 ( 明) 罗懋登5搜神记6卷二/ 五圣始末0 条( 节选) u 至正十一年铭青花云龙瓶考 婺源 、景 德镇 三地 , 属 于信 仰传 播 的核心区域。张 文进在铭文中自 称 为/ 奉圣弟子0, 表 示他是五显神 的 虔诚 信士 , 他 前往 祖殿 朝圣 供奉 , 往来甚为方便, 因为玉山和婺源 均 临近景德镇, 正 是对五显神的虔 诚 和地理交通的便 利, 促成了这对 青 花云龙瓶的诞生。 四 供奉神 )) ) / 胡净一元帅0 考释 / 打供0意为/ 供养0, 宋人鲁 应 龙5闲窗 括异志 6云 : / 盖寺 有神 姓 图五 / 婺源县志图0中的灵顺庙( 引自5弘治徽州府志6) 有司春秋致祭。0 施, 封护国公, 为 之打供, 僧徒得 以 济。 0 [22 ] 从 至正瓶的铭 文/ 星源祖 殿胡净一元 帅 [24] 由 上可 知, 灵顺 庙在 元 代兴 毁尤 为频 繁 , 打供0 可知 , 此 对瓶是 专为 胡靖 ( 净 ) 一 制作 的 其 中最后一次 被毁是在至 正十二年( 1352 年 ) , 供器。那么 胡靖 ( 净 ) 一何 以受 到如 此尊 崇呢 ? 也 就是 至正 青花 云龙 瓶被 供奉 到该 庙的 第 二 关于胡 靖( 净) 一的生 平事 迹, 以5弘治 徽州 府 年 。由 于元 末 农 民 战争 的 兵 火连 绵 至 徽 赣 之 志6的记载最为详细: 际 , 灵 顺庙 亦难 逃厄 运。后来 浙江 省平 章政 事 三 旦 八重 建, 重建 时 间应 在 至正 十 三年 ( 1353 年 ) 春 元军 驱逐 义军 、收 复婺 源城 之后 和至 元 十 五年 ( 1355 年 ) 十 二月 天完 义军 占领 婺源 之 前 。这 种毁 后迅 速重 建的 情况 , 充 分表 明了 五 显神在当时民众心目中的神圣地位。 虽 然婺源灵顺 庙今已不 存, 但是 我们还 可 以 通 过 民 俗去 还 原 这段 历 史 的记 忆 。时 至 今 日 , 五 显神 的信 仰在 徽赣 地区 依然 盛行 , 信 众 以 农村 百姓 为主 。笔 者在 走访 时发 现, 过去 婺 源 乡村的每个 水口皆设有 五显庙, 规 模大小 不 一 , 前后 已 经 延续 数 百 年 。虽 然 在/ 文 化 大 革 命0 期 间大 量被毁 , 但/ 文 化大 革命0 结 束后 又 被 重建 , 在 今日婺 源的 武口 、晓 起、江湾 、岭 下 等 地皆 设有 五显 庙, 香火 兴旺 , 庙 内满 挂信 众 的 酬神 旌旗 。显 然, 信众 对五 显神 的敬 畏 和 崇 信历近千年 丝毫不减, 我 们仍然能 够穿越 时 空 去感 受这 股强 大的 神秘 信仰 力量 的存 在 [23] ( 图七) 。 在 元代 , 五 显信 仰的 影 响早 已深 入玉 山 、 图六 ( 元) 秦子晋5新编搜神广记6中的五显神像 69 2 01 0年# 第 4 期 胡 检 察, 讳发 , 世 居 城北 种 德坊 福 泉 正元年 ( 1341 年 ) 到至 正十 二年 ( 1352 年 ) 年 之 井 畔, 颖悟 过人 , 入 庙事 神, 远游 募化 , 灵 间的某一年, 笔者以为是至正八年 ( 1348 年 ) 。 迹 昭著, 殁随 庙食, 张天 师封为检 察将军 。 据5元史6记 载: / ( 至正七 年十一 月) 甲寅 , 又 忠靖胡提点 , 名德胜, 乃检察之 子, 生 而 徭贼吴 天保 陷靖 州, 命威 顺王 宽彻 不花 、镇 南 神 异 , 长有 慧 性 , 有 术 者相 之 曰 , 生 不 封 王孛罗不花及 湖广、江西 二省以兵讨 之。 0 侯 , 死 当庙 食。尝昼 寝, 觉则 汗流 浃背 , 所 是镇南 王孛 罗不 花唯 一一 次出 兵徽 、赣 地区 , 穿 履尽 弊, 且言 某处 风 浪覆 舟, 某处 城 池 很可能 是因 为孛 罗不 花感 恩于 胡靖 一 的灵 佑 失 火, 后累 验之 果然 。及 卒, 御灾 捍患 , 有 而战事 取胜 , 所 以平 乱后 有了/ 奏 封忠 靖灵 应 祷 辄应, 四方 之人奔走祠 下, 惟恐 或后。三 护国 胡 总管 0 一事 。显 然 , 朝 廷 的 此次 赐 封 令 十 八 代天 师张 与材 赐 号忠 靖灵 远大 师 胡 赣、徽 地区 的信 众对 胡靖 一的 崇信 空前 高涨 , 提 点, 赐七 星剑 。元 至 正间 镇南 王奏 封 忠 / 四方 之人 奔走 祠下 , 惟 恐或 后0。信士 张文 进 靖灵应护国胡总管, 其剑犹在 的敬奉行为就是在这种背景下进行的。 。 [25 ] 这 由 此可 知, 胡靖 一俗 名 叫胡 德胜 , 为 检 察 敬奉供器是信 士的大事 , 往往 选择良辰 吉 将 军胡 发之 子, 父子 二人 生前 侍候 于灵 顺庙 , 日入奉 , 张 文进 也不 例外 , 故 而至 正青 花云 龙 死 后成为该庙 的从神。他们 生前居住 在婺源 县 瓶的铭文为/ 至正十一年 四月良辰谨 记0 和/ 至 城 北的种德坊 福泉井的附 近。福泉井 是婺源 县 正十一 年四 月吉 日舍0 。为 何选 择四 月 良辰 吉 城 里的 一处 佳泉 , 史载/ 泉 水清 冽, 以之 酿酒 , 日呢? 因为 农历 四月 初八 为佛 教之 浴佛 节, 亦 甘芬为邑中诸井之最0。 是灵顺 庙一 年一 度的 祈福 斋会 。据5弘 治徽 州 虽 不详胡氏父 子具体为 宋代何时 人, 但 可 府志6云: / 宋雍熙间, 邑 大疫, 知县 令狐佐梦 神 以 肯定 的是 , 在 元代 以前 , 他 们已 经深 入信 众 教以禳 送之 说, 因四 月佛 生之 日即 庙设 斋, 遂 之 心。而且胡 靖一/ 御灾捍 患, 有祷 辄应0, 较 之 为斋会故事。 0 [28] 其 父名 声更 隆。在元 代, 他是 婺源 灵顺 庙唯 一 祈福 斋会 是灵 顺庙 一 年之 中最 隆 重的 祀 先 后得到道教 和朝廷双重 赐封尊号的 从神, 受 典活动 , 吸 引许 多信 众前 来捐 施敬 奉。正如 方 到 信众无比的 尊崇, 以致在 元代后期 似有超 越 回5桐 江续集6卷 三六5辅德 庙碑6所 载, / 五 显 五 显正 神之 势。明嘉 靖以 后, 胡靖 一再 由灵 顺 王者, 始以 九月 二十 八日 降神 , 四 月八 日庆 佛 庙 的从神演化 为独立的神 灵, 信众分 别为之 在 诞者, 走庙 下无 虑百 万众0 。其 情形 往往 是/ 珍 灵 顺庙 左侧 和种 德坊 福泉 井畔 建/ 忠靖 庙0 和 货填积 , 赋 羡于 官, 施 溢于 庙, 浃旬 日乃 止, 尤 / 忠靖祖庙0专祀。至清初, 婺源境内已出现 5 处 为一邦之盛0。 专 祀胡靖一 的祠庙, 乾隆时期 增至 10 处, 甚 至 连 邻县绩溪也 有/ 总管庙0 所以, 张文进 作为虔诚 的信士 敬奉这一 套 。在 康熙二十五 年 青花供器, 应 该是选择在 四月初八 这一天安 放 全 国毁五显神 庙风潮中, 前 述诸庙依 然备受 尊 在胡靖一案前 。这个敬献 时间也反 证这对青 花 崇, 未受波及, 可见其影响之深。 云龙瓷瓶与五显神信仰存在不可割裂的联系。 [26] 促 成 蒙元 朝廷 对胡 靖 一赐 封的 主角 是 镇 南 王。镇南 王是 元朝 诸王 之一 , 第 一代 镇南 王 70 [27] 五 供奉者 ) ) ) 张文进的身份推测 是 忽必烈第九 子脱欢, 至正 间奏请赐 封的镇 南 供奉 者张 文进 曾经 是 这对 青花 云 龙瓶 的 王 为孛 罗不 花, 镇扬 州, 其于 元文 宗天 历二 年 主人, 其特殊 性在于他是 目前所知 的唯一一 位 ( 1329 年) 继袭王爵, 至正十六 年( 1356 年) 于 淮 元青花瓷器的 拥有者, 他 究竟是一 个怎样的 人 安 战败被俘自杀 。而至正十二 年( 1352 年) 灵 顺 物呢?弄清楚 这一点对研 究元青花 瓷器的消 费 庙 毁于 战火 , 所 以, 朝廷 的赐 封应 该发 生在 至 阶层颇有意义。 u 至正十一年铭青花云龙瓶考 铭 文 记载 张 文进 为/ 信 州 路 玉 山县顺城乡德教 里荆塘社奉 圣 弟 子0 。在 对此 解读 之 前, 必 须 先 对该 铭文 中/ @ 县 @ 乡 @ 里 @ 社 0的 地望 表 达形 式稍 作了 解 , 因 为它是五显神信 仰文化沿袭 至 今 的传 统表 达 形式 。笔 者在 婺 源 江 湾一处五显庙中 见到一位信 士 贴 附的 寄 名帖 ( 图 八 ) , 其文 起 始 为 / 江 南徽 州 府婺 源县 万安 乡 大 容 里旃源祖社 信仕弟子 @ @ @ 0 , 敬 奉时间为戊子年( 2008 年) 农 历 十 月。表达 形 式上 与至 正青 花 云 龙 瓶一 样, 祈 祷目 的也 是为 了 子 图七 婺源武口村五显宫现状 图八 婺源江湾五显庙的寄名帖 女平安。 这 种地望表述 形式应当源 于 当 时的 行政 区 划制 度。元朝 行 政 区 划分路、府、州、县四等, 大率 以 路 领州、领县。信州 始立于唐乾 元 元 年 ( 758 年 ) , 割 以衢 之玉 山、常 山 , 饶之弋阳及抚 、建二州之地 而 成 。宋因 之 , 元 至 元 十四 年 ( 1277 年 ) 升 为路 , 隶 属江 浙行 省 。张 文 进 所在的玉山县与 今上饶市玉 山 县 相当 。顺 城 乡是 玉山 县十 个 乡 之 一, 由三 十六 都、三十 七 都、三 十 八都 、三 十九 都、四十 都 组成 , 延 续至 清末 。5同治 玉山 县 志6记 载 : / 顺城乡 , 在 县治 西三 十六 都至 四十 都, 属 且在公共祭祀 方面的影响 颇大, 每 一社均有 社 之 里一 , 德 教里。0 庙, 设在该社 的附近, 供 奉地方之守 护神 [29] 若与 今日 行政 地图 对应 , ,以 其 涵括 横街 、文 成二 镇的 大部 分和 冰溪 镇、南 期/ 保村佑民0 。而社庙的祭 祀影响 往往不随 改 山乡的一部分。 朝换代的变化 而变化, 尤 其在南方 农村地区 具 根 据元代行政 区划, 荆 塘社应是 当时德 教 里 最基层的乡 村单位。/ 社0 为元朝沿 袭金代 制 有恒久的稳定 性, 从而令 社庙成为 本地民众 对 神灵膜拜的基本场所。 度 而设置的, 是以自然村落 为基础而 结成的 民 那么荆 塘社 现在 何 处, 是否 还存 在 ?令 人 间 乡村 组织 。元 政府 置社 始于 元世 祖至 元 七 欣幸的 是, 笔者 在玉 山县 走访 过程 中, 找到 了 年 ( 1270 年) , 以/ 劝课 农桑0为目 的, / 其合为 社 荆塘社的社 庙 )) ) 荆塘福社 。它就 在今玉山 县 者, 仍择数村之中, 立社长以教督农民为事0 。 冰溪镇七里 街龙王庙 旁, 面 积约 10 平方米 ( 图 社 不但在农业 生产方面 发挥积极 作用, 而 九) , 供奉的是 土地公公和 土地婆婆 , 神位碑 刻 [30] 71 2 01 0年# 第 4 期 中 间为/ 荆塘 福社公、婆神 尊位0, 左右 为/ 有 求 庙一样。荆德 社庙是距离 荆塘福社 不到一公 里 必应, 保村佑民0。 的清代 建筑 , 至 今保 存完 好, 仍然 接受 附近 村 笔 者 从管 理该 社庙 的 四位 老人 那里 了 解 到 , 荆塘 社历史悠 久, 旧 的荆塘 社庙在 1958 年 民的敬 奉 ( 图一 o ) 。两庙 距离 相近 , 名 字排 序 相关, 应该同为一时期因社而立的祠庙。 因 当地 建糖 厂被 毁, 庙碑 亦不 知去 向, 因此 荆 七里街位于信 江上游的 冰溪北 岸, 属于 古 塘 社的具体历 史已难以追 溯, 旧址后 被民宅 占 代的四 十都 , 距 离今 玉山 县城 约一 公 里, 为 用 。今 日的/ 荆塘福 社0 为一 简易 瓦房 , 是 2001 该县历史文化 最为悠久之 地, 现存 古民居的 规 年 村民们在其 旧址附近择 空地而建。重建后 社 模依稀可辨当 年的繁华, 人口主要由 张、董、蔡 庙 虽简 陋, 但香 火兴 旺, 每年 的农 历正 月十 六 三个大姓居民 构成, 是玉 山张氏最 早的聚居 地 是 该社 的传 统祈 福庙 会, 颇为 隆重 , 信 士多 为 之一。 由此 可以 推断 , 古 代荆 塘社 的 范围 就 来 自七 里街 一带 的村 民, 可见 , 社 庙祭 祀一 直 在今七里街一 带, 至正青 花云龙瓶 的供奉者 张 是 当地民众的 传统民俗信 仰。被毁前 的旧社 庙 文进就是今天 玉山县冰溪 镇七里街 一带人。遗 是 清代 建筑 , 大 门正 上方 为青 石额 匾镌 刻/ 荆 憾的是, 在调 查中笔者未 能找到记 载张文进 的 塘 社0 三个 大字 , 其 规制 与附 近现 存的 荆德 社 族谱。 关 于张文 进本 人的 情况 , 通 查 5玉 山县 志6和5怀山 张氏 族谱6, 均 无 记 载, 而 现 存历 代 5浮梁 县 志6、 5饶州 府 志6、5江西 通 志6中 / 职 官 志0、/ 人物0 或/ 选举0 之卷 等, 亦 无 对应之人。这些情况似乎表明 , 张氏 的身份并不显赫, 没有功名, 不 属于 当 时的官 勋阶层 , 故 不可能 出任 官 职, 更不会像今日有人推测的 那样, 担 任 过至 正 年 间 的浮 梁 磁 局 督 陶 官。至于张氏的身份, 笔者推测 有两 种可能: 图九 第 一, 张 氏为/ 荆塘 社0 的一 名 荆塘福社 上 户。一 般情况 下只 有家境 殷实 者 才会专门订造供器以敬奉寺院 , 祈 保家庭平安吉祥。前揭 5弘治 徽州 府志6记述, 灵顺庙两次重建时 提到 / 六 乡上 户助之0 、/ 元 圭之 子良臣 、 良 率本 州 上 户重 创 0, 可见 , / 上 户0 在当 时是灵 顺庙 五显神 的虔 诚 信众。 第二, 张氏是一个商人。在 元代 徽、赣一带五显神信众当中, 商 人是 一 个重要 的群体 。在 灵顺庙 每年 最 图一 o 72 荆德社庙匾额 大 的节日 )) ) 祈福 斋会 时, 商人 尤 u 至正十一年铭青花云龙瓶考 为 活跃 。/ 四 月八 日, 四方 民 五显 神为 佛会 , 器。当时高级 的瓷土原料 以及珍贵 的钴料都 可 天 下商贾辏集0 [31], 故 有/ 百贾列 区, 珍货填积 , 通过市 场获 得。这种 情况 也就 说明 , 至 少在 至 赋 羡于官, 施 溢于庙0之盛 况。荆塘社 位近玉 山 正十一年前, 高品质青花 瓷器的生 产还并未 被 县 城, 有着 优越 的经 商环 境, 因为 唐宋 以来 玉 皇权所控制。而现存的这 类/ 至正型0 青花瓷 器 山 就是 赣、浙、闽 三省 的交 通要 冲, 素有/ 两 江 也无一可以证 明它们属于 元代官窑 的产品。如 锁 钥, 八省 通衢0 之称 , 商 业一 向发 达。因此 我 果元代官窑中 没有青花瓷 器, 那么 就意味着 元 们 有理 由推 测, 张氏 是当 地一 名商 人, 经常 往 青花瓷 器只 是作 为当 时景 德镇 商品 瓷 当中 的 来 于赣、徽、浙三地。而根 据该套供器 制作工 艺 新颖一类而已。 的 精良 程度 , 也 不排 除张 氏寓 居景 德镇 经商 , 21 元青花瓷器的市场价值 甚 至是与瓷业 密切相关的 瓷商或窑户 的可能 , 既然 高品 质的 元青 花 瓷器 不一 定 就是 官 如此方有订造之便。 六 窑, 那 么 我们 就 可 以推 测 当 时 它们 的 市 场 价 结 值。在讨论这 个问题之前 , 或有必要 说明两点 : 语 其一, 今人 视元 青花 瓷器 为稀 世珍 宝, 但这 并 至 正 十一 年铭 青花 云 龙瓶 是一 对专 门 订 不代表 当时 社会 的价 值取 向也 是如 此。其二 , 制 的庙宇供器 , 它的产生与 宋元时期 南方地 区 元青花 瓷器 的外 销价 格与 内销 价格 存 在较 大 特 有的五显神 信仰的流行 密切相关。其最初 供 差异。以土 耳其 、伊 朗为 代表 的中 东地 区现 存 奉地是距景德镇约 68 公里的婺源县灵顺庙, 供 元青花瓷器是 当年元朝跨 国贸易的 商品, 当 时 奉 对象是当时 流行于徽、赣 地区的五 显神 之 外销价 格应 非常 昂贵 , 甚 至在 金银 之上 。但 国 从 神/ 胡靖一0, 其供奉者张 文进是来 自距离 景 内销售价格与 之相比, 可 能相去甚远 。在古代 , 德镇约 110 公里的玉山县荆塘社的一位虔诚 信 由于地理交通 问题, 商品 在某区域 内外价格 悬 士 , 无 显要 身份 。承 造这 一套 青花 供器 的肯 定 殊甚巨 的情 况不 乏其 例。因此 , 我 们不 能用 当 是 当时元青花 瓷器生产的 中心窑场, 其地点 很 时外销价格比附或等同国内使用的青花瓷器。 可能是在今景德镇市区内 。 [32] 这样, 我们就 容易推测 出元青 花瓷器在 当 鉴 于 至正 十一 年铭 青 花云 龙瓶 在古 陶 瓷 时的市 场行 情了 。像 张文 进这 位民 间信 士, 他 研 究史 上的 重要 意义 , 笔 者以 为, 在弄 清该 器 在当时只是一 个/ 上户0, 不 大可能 倾家荡产 来 的 来龙去脉之 后, 有必要对 元青花瓷 器的观 察 定制这 一套 青花 供器 。当 然, 他为 此也 花了 一 和思考再作一延伸。 笔钱, 以向 神灵/ 胡靖 一0 表示 诚意 敬奉 , 但 该 11 元青花瓷器的性质 花费应不会影 响他的正常 生活。由 上述分析 我 至 正 十一 年铭 青花 云 龙瓶 作为 民间 信 士 们可以认识到 , 在当时即 使是高品 质的元青 花 敬 奉的供器, 应属民窑产品 而非官窑 器。不过 , 瓷器, / 上 户0阶 层也 消费 得起 , 目 前所 见国 内 对 于如此高品 质的瓷器而 言, 这一定 性仍不 免 元青花瓷器遗 物较少, 其 原因不在 于当时市 场 令 人困惑: 元 代官窑与民窑 区分的标 准究竟 是 价格的高低, 而是受社会审美风尚制约所致。 什么?元代官窑是否不包括青花瓷器? 31 元青花瓷器消费者的身份 如 果 张文 进的 身份 确 如我 们所 推测 的 那 以往一些研究 者认为, 元代的 青花瓷器 当 样 , 只 是一 个地方 上的/ 上 户0 或商 人, 那么 他 时在国内有着 特定的消费 对象, 即 只能为皇 室 只 能 通 过 买卖 方 式 获得 这 一 套供 器 。这 就 表 及权贵 阶层 所拥 有。然而 时至 今日 , 并 无任 何 明 , 至 少在 元至 正十 一年 以前 , 景 德镇 已经 存 证据支 持这 一观 点。相反 的是 , 至 正青 花云 龙 在 作为商品的 高品质青花 瓷器了, 它 们的制 作 瓶表明 , 在 元代 至正 十一 年初 , 身 为一 介平 民 者 似乎 可以 自由 地为 消费 者制 作所 需要 的 瓷 的张文进却可 以买到如此 高品质的 青花瓷器 , 73 2 01 0年# 第 4 期 作为 供器 敬奉 于神庙 之上 。相 同的 例子 , 还 见 Joseph Hotung Centre for Ceramic Studies ) 长期公开 有四 川三 台县 窖藏出 土的 青花 折枝 菊 花双 环 展出。 象耳瓶、安 徽青阳县出土 的一对青 花三兔带 座 [ 2] Hobson, Robert Lockhart, / Blue and White Before 净瓶 和江 西萍 乡市窖 藏出 土的 一对 青 花梅 花 the Ming Dy nasty , a Pair of Dated Yuan Vases, 0 纹带 座 净 瓶等 [33] 。它 们 与至 正 青 花云 龙 瓶 一 Old Furniture , London, 1929, pp1 2- 71 Hobson, 样, 均为 元代的 供器 , 反 映出 元代 的瓷 制供 器 Robert Lockhart, / The Charles Russell Collection0 , 流行 使用 青花 装饰。不过 , 这 种流 行或 许多 在 Chinese Ceramics in Private Collection, / 俗世0 。明 初人 曹昭5格 古要 论6中 有/ 青色 及 Halton and T1 Smith, 1931, pp1 161- 1651 Pope, 五色花 者, 且俗 甚0 之语 , 这说 明, 当时 青花 瓷 John Alexander, Fourteenth-Century Blue-and-white , 器在 文人 士大 夫眼中 还是 很俗 的东 西。再者 , a Group of Chinese Porcelains in the Top kap u Saray i 供器作为庙 堂用器, 亦不 属于文人 士大夫阶 层 Muzesi, 欣赏的/ 雅0 的 范畴 。所 以, 青 花瓷 器很 难进 入 Number 1, Washington D1 C1 : Freer Galler y of Art, 当时上层社 会的生活器 用范畴, 更 不可能像 后 19521 世永宣青花御瓷那样备受推崇。 [ 3] 两处重要遗 存 )) ) 高安和 保定元瓷 窖藏时 , 便 有关这对至正青花云龙瓶在海外的流传资料, 承 表谢意。 [ 4] 孙瀛洲5元明清瓷器的鉴定( 续)6, 5文物61966 年 第 3 期。 这些 青花 瓷器 的消费 对象 可能 更多 地 与张 文 进属 于同 一社 会阶层 , 而 非统 属达 官显 贵。以 Istanbul, Occasional Papers, Volume 2, 蒙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林业强馆长提供, 在此深 由此及彼, 当今日我们 重新审 视国内另 外 会发现对其 主人的认定 或许存在其 他可能 , 即 London: [ 5] Sherman E1 Lee and Wai-Kam Ho, Chinese Art Un- 往我 们在 对元 青花瓷 器及 其消 费者 的 认识 和 der the Mongols: The Yuan Dy nasty ( 1279 - 1368 ) , 判定 上, 可能存 在着 主观 想象 与误 断, 如认 为 Cleveland: The Cleveland Museum of Art, 元青花瓷器 无比昂贵, 只 有得到皇 帝赏赐才 可 no1 126. 能拥 有, 故而将 高安 窖藏 主人 认定 为/ 元驸 马 都尉伍 兴甫0 [34] 地三 朝 元老 张 [ 6] 。笔 者 以为 , 这 恐 怕有 / 高 [ 7] 李燕朝、刘志 强5历史上 的欧美同 学会 )) ) 五四 运动中的欧美同学会6, 5留学生62007 年第 5 期。 攀0 之嫌, 我们不宜以今日之情形比附当年。 反思当前元 青花瓷器 研究所面 临的困 局, 耿宝昌5元代青花瓷器鉴定6, 5收藏家61995 年第 2 期。 , 保 定窖 藏主 人则 被认 定为 当 [35 ] 1968, [ 8] 赵光华、吴炳琳5记旧京爱国华侨吴赉熙先生6, 笔者期求藉 此至正青花 云龙瓶为突 破口, 举 一 5北京 观察6 1996 年第 11 期。吴 炳琳为吴 赉熙 反三, 引入 新的视角去观 察、思考问 题, 从而 真 之子。 正推进研究 的深入。当然 困局的最 终解决还 须 [ 9] 温源宁5吴赉 熙先生6, 见于5一知半解及其 他6, 辽宁教育出版 社, 2000 年。此文最 早刊发于 1934 回归到对窑址的考古调查与科学发掘之上。 年5中国评论周报6的/ 亲切写真0 栏目, 后收入温 附记 : 笔 者在实 地 调查 过程 中 , 得 到玉 山 氏杂 文集5一 知半解6。温源宁( 1899~ 1984 年) , 县方 志办 公室 刘丕云 先生 和玉 山县 博 物馆 叶 广东陆 丰人。英国剑 桥大学法学硕 士, 钱钟 书的 亲松副馆长的热心帮助, 在此深表谢意。 老师。1925 年起, 历任北京 大学西方语言文 学系 教授兼 英文组主任、清华大学西洋 文学系教 授。 [ 1] 大维德基 金会已于 2007 年底永久 关闭, 其 藏瓷 1946 年 起任国 民政府 驻希腊 大使。1968 年以 后 现长期借与大英博 物馆, 并从 2009 年 4 月起 , 在 定居台湾。 该 馆 亚 洲部 的 何 鸿 卿 爵 士 陶 瓷 研 究 中 心 ( Sir 74 [ 10] 20 世纪 30 年代 , 寺僧将 智化寺以 南的殿 房出 u 至正十一年铭青花云龙瓶考 租, 以 维持生计。1931 年前 后, 又将万佛 阁的藻 井和 智化殿的藻井 分别盗卖给古 董商, 后 被美 [ 13] 美国 费城艺术馆。藻井为庙宇建 筑要件尚 可变 本, 第 1202 册, 第 170 页, 台湾商务印 书馆, 卖, 神前诸式供器更不在话下, 估计在此之前已 1983 年。 铭文 中/ 香炉、花瓶 一付0 的表述 , 正好符合5元 页, 台北文海出版社。 [ 17] [ 20] ( 元 ) 吴师道5礼 部集6卷十二5婺源州灵顺 庙新 器皿 之数 , ,陶器三 , 瓶二、香炉 一0 的礼 制规 建 昭敬楼记6, 清乾 隆文渊阁5四 库全书6 影印 定。这表明, 至少 在元代祭器使用 当中, / 三 供0 本 , 第 1212 册 , 第 152 页 , 台 湾 商 务 印 书 模式已经相当普遍。 馆, 1983 年。 ( 清) 丁廷楗等修5康熙徽州府志6第一卷舆地志 [ 21] 五显 神信仰是民间 宗教研究的重 点, 也是 民俗 ( 上)5建置沿革6, 北京大学图 书馆藏清康 熙三 学 关注的热点, 近 年对其研究的 代表文章 可参 十八年刻本( 典藏号: NC/ 3199/ 243/ 81)。 见5山神 通灵 )) ) 宋、元 代的/ 五 显神0 形象 反 ( 元 ) 秦子晋5新 编连相搜神广记6前集/ 五 圣始 映6, 载于王 末0 条, 元建安刻本影印本, 载5绘图三教源流搜 出 版社, 2007 年; 皮庆生5他乡 之神: 宋代张 王 神大全6( 外二种) , 第 493~ 498 页, 上海 古籍出 信仰传播研究6, 5历史研究62007 年第 3 期。 [ 22] 著5古代文化史论 集6, 上海 古籍 ( 明) 彭泽、汪舜民纂修5弘治徽州 府志6卷五5祀 ( 明) 罗懋登5搜神记6卷二/ 五圣始末0 条, 见5道 典 # 祠庙 # 婺源灵顺庙6, 天一阁藏明代方志选 藏6影印 明万历 刻本 , 第 三十六 册, 第 265、266 刊影印明弘治刻本, 第 42~ 44 页。 [ 23] 今日 婺源武口村的 五显宫与城隍 庙、佛庙 建在 1988 年。 一起, 但彼此香火差异悬殊, 五显宫的兴旺与后 该瓶铭文中谐音现象不止一例, 如/ 一付0 应为 二者的冷清形成鲜明的对比。据当地长者介绍, / 一副0 , 另外简 化写法 也出 现, 如/ 炉0 写 为 五显独尊的状况一向如此, 延续至今不变。 / 炉0 。 [ 16] ( 明 ) 宋纳5西隐 稿6卷五5敕 建五显灵顺庙 记6, 5 明人文 集丛刊 第一期6影印 万历刊 本, 第 207 页 , 文物 出版社 、上海 书店 、天津 古籍出 版社 , [ 15] [ 19] 情况。 版社, 1990 年。 [ 14] ( 南 宋) 程文海5 雪楼集6卷十 三5婺源山万 寿灵 顺五菩萨庙记6, 清乾隆文渊阁5四库全书6影印 史6卷七十六志第二十七上5祭祀五6中/ 其牲齐 [ 12] [ 18] 国人 购得, 二物分 别现存美国纳 尔逊博物 馆和 有多 次变卖行为, 故孙先生所言 应该符合 当时 [ 11] 143/ 913)。 [ 24] ( 清 ) 蒋灿纂修5 康熙婺源县志6 卷五5建置 # 祀 ( 宋 ) 鲁应龙5闲 窗括异志6, 载5笔记小说大 观6 三编第二册, 台北新兴书局, 1981 年。 典 # 关帝庙6, 北京大学图书馆藏清康熙三十三 [ 25] 同[ 22] 。 年刻本( 典藏号: SB/ 9811 7626/ 4497) 。 [ 26] ( 清 ) 蒋灿纂修5 康熙婺源县志6卷五5建置 # 祀 芬修、江峰青纂5重 修婺源县志6卷 典 # 忠靖祖庙6载: / 忠靖祖庙, 在种德坊福泉井 七5建置四 # 祀典 # 关帝庙6: / 关 帝庙, 建 祀甚 畔, 胡侯世居曰: 祖庙。万历壬寅遭毁, 里人户部 多, 惟在北关行礼, 咸丰间贼毁, 址存待建。, , 郎 中王廷举撰文募 建, 国朝顺治 丙戌赵良 柏遵 庙在 北关者, 原为 灵顺庙, 康熙丙 寅改奉帝 像, 侯梦输地众募创后寝, 祀侯父检察将军发。行祠 岁三祭, 有司朔望拈香。0 又见该书卷七5建置 一在灵顺庙左, 一在七都旃坑, 一在二十五都东 四 # 祀典 # 灵顺旧 庙6条: / 灵 顺旧庙, 在城 北, 坞口, 一在下槎, 一在高安。 0 北京大学图书馆藏 王瑜捐地并输租建造。康熙丙寅毁像改奉关帝。 清 康熙 三 十三 年 刻本 ( 典藏 号 : SB/ 9811 7626/ 按此 庙今既改奉正 神, 旧志引红 光烛天及 梦神 4497) 。另 外, ( 清 ) 俞云耕 修5乾隆 婺源县志6卷 云云语亦不经并削, 今庙毁, 存铁缸。 0 北京大学 八5建置四 # 祀典 # 忠靖庙6载 : / 忠靖庙, 祀忠 图 书 馆 藏 民国 十 四 年 刻 本 ( 典 藏 号 X/ 3200/ 靖 侯胡元帅, 一在 旧灵顺庙左, 王瑜后裔建 , 一 ( 民 国) 葛 75 2 01 0年# 第 4 期 在李坑 , 一在旃坑, 一在十一都东源 , 一在龙 腾 近年来, 随着景德镇市内旧城区的改造 , 对景德 里人 俞必 縻创建 , 一在 廿五 都东坞 口, 一在 下 镇元 青花瓷器烧造地 点的调查得以 全面开展 。 槎, 一 在高安, 一在 十九都桃园, 一 在二十一 都 笔者过去数年的调查与其他学者调查的结果一 锡林 程子冲。 0 北京大学 图书馆 藏 1985 年台 北 样, 所获得的信息均 表示, 市区戴 家弄、落马 桥 成文 出版社 影印乾 隆二 十年刻 本( 典 藏号: X/ 一带 是元青花瓷器的 生产烧造中心 。而湖田 地 9811 7626/ 8015)。( 清 ) 较 陈 锡 修5乾 隆 绩 溪 县 区也 有元青花瓷器遗 物发现, 为当 年刘新园 先 志6卷五5祀典 # 二氏祀 # 总管祠6载: / 总管 祠, 生调查所得。当时市区尚没有大规模改造, 所以 在天王寺西即景福会所, 歙人胡德胜殁为神 , 天 只有 公布湖田的调查 结果, 以致一 些学者以 为 师张与材赐号忠靖灵远大师胡提点, 赐七星 剑。 湖田地区是景德镇唯一发现高品质元青花瓷器 元至正 间封镇南王忠 靖灵应护国胡 总管, 邑 有 的烧造地。今日所见戴家弄、落马桥一带出土的 。 0 北京大 学图 书馆 藏 标本, 种类丰富, 质量精良, 数量浩大, 可见当年 1985 年 台北成 文出版 社影 印乾隆 二十 一年 刻 烧造之盛况, 为湖田地区不可比拟。笔者在此也 本( 典藏号: X/ 9811 7628/ 5078) 。 收集 到与至正云龙瓶 画法一致的云 龙纹残片 , ( 明) 宋濂5元史6卷 四十一本纪第 四十一5顺 帝 故笔 者认定, 此地区 为元青花瓷器 生产烧造 的 四6, 清乾隆武英殿刻本。 中心窑场。 冤屈 盟神 者多赴 此质 [ 27] [ 32] 钟治5元代青花双环象耳瓶和三足鼎式 炉6, 5文 [ 28] 同[ 22] 。 [ 29] ( 清) 黄寿祺、俞宪曾修, 吴华辰、任廷槐纂5同治 物6 1998 年第 10 期; 桂金元5安徽青阳发现一对 玉山县志6卷二5地理 # 都图6, 同治十二 年刻本 元代 青花带座三兔瓶6, 5文物6 1986 年第 8 期 ; 影印本, 5中国方志丛书 # 江西省6第 038 册 , 台 肖 一亭5 萍乡 市 发现 元 代青 花 瓷器 等窖 藏 文 北成文出版社, 1983 年。 物6, 5南方文物61986 年第 1 期。 [ 30] [ 33] ( 明 ) 宋 濂5元 史6 卷九 十三 志第 四十 二5食 货 [ 34] 5江西文物61990 年第 2 期。 一6, 清乾隆武英殿刻本。 [ 31] 刘裕黑、熊琳5关于高安元瓷窖藏的几 个问题6, ( 元) 方回5饶州路治中汪公元圭墓志铭6, 5新安 文献志6卷八五5行 实6, 清乾隆文渊 阁5四库 全 [ 35] 林梅村5元朝重臣张 与保定出土 元代宫廷 酒 器6, 5故宫博物院院刊62009 年第 3 期。 书6影印本, 台湾商务印书馆, 1983 年。 ( 责任编辑: 郑 彤) A Pair of Blue-and-white Porcelain Vases Inscribed with the Eleventh Year of the Zhizheng Reign( 1351 C. E. ) and Decorated with Clouds and Dragons Huang Qinghua Huang Wei This pair of vases with an inscription dated to the eleventh year of the Zhizheng reig n and designs of clouds and dragons was made in the context of worship of the Wu Xian Shen ( the Five Xian God) in southern China in the Song and Yuan D ynasties. They were orig inally placed in the Lingshun Temple of Wuyuan County, about 68 kilometers from Jingdezhen. They were an offering to Hu Jingyi, one of the attendant gods of the Wu Xian Shen. The patron was Zhang Wenjin, a merchant devoted to the Wu Xian Shen, who lived about 110 kilometers from Jingdezhen. The manufacturer was one of the central kilns of blue-and-white porcelain of the Yuan Dynasty, possibly situated in modern Jingdezhen City. 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