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书记录的中国人民抗战心灵史（北京日报） 2018-09-17.pdf

家书记录的中国⼈人⺠民抗战⼼心灵史作者：张丁，来源：2015年年06⽉月29⽇日北北京⽇日报·理理论版·⽂文史家书是写给家⼈人、亲友的⽂文字，是写信⼈人内⼼心世界的反映，因为写下的是⼼心⾥里里话，古代⼜又把写信称为“写⼼心”。由于写信⼈人⽣生活在社会中，因此家书⼜又反映了了当时的社会⽣生活，可以说万千家书描绘了了五彩斑斓的社会⽣生活。笔者多年年从事家书的征集与编研⼯工作，接触到⼤大量量各种各样的家书，其中最动⼈人的就是写于抗战时期的百余封家书了了。家书中既有⾼高级将领⼀一⼼心保家卫国的战⽃斗豪情，亦有普通⼠士兵朴素的爱国热忱；既有各阶层⺠民众共赴国难的⺠民族⾃自觉，亦有普通⺠民众颠沛流离中的亲情传递，⽣生动鲜活地展现了了中国⼈人⺠民⻓长达14 年年的抗战⼼心灵史。⽇日寇⼊入侵给中国⼈人⺠民带来了了巨⼤大的⼼心灵磨难烽⽕火连绵的抗战中，很多普通的中国⼈人家园被毁，亲⼈人失散，他们的悲惨遭遇和⽣生前留留下的家书，成为控诉⽇日本军国主义侵略略罪⾏行行的铁证 “在中原⼤大会战的准备声中，武汉密布着恐怖空⽓气，⾛走啦！⾛走啦！重庆、成都、⾹香港、上海海，纷纷地忙着奔波，我呢，满望到了了汉⼝口，或许在⽣生活上有⼀一点⼉儿希望，如今可毁啦！不不单舍却你们，在外⾯面度那可怜岁⽉月，⽽而且要跟上四姊逃难哩！……乱世做⼈人，简直不不是⼈人，过到哪⾥里里就算，也忧急不不了了许多。这⼏几天，这⾥里里谣⾔言很⼤大，说要‘轰炸武汉’，管他呢！‘在劫不不在数，在数最难逃’，我便便听天由命吧！” 这是上海海沦陷后⼩小学教员姚稚鲁奔波逃难时在家书⾥里里跟妻⼦子说的话。说完这话不不久，他就在忧愤交加中去世，但⽆无⼈人知晓他死于何处。只有他先后寄给妻⼦子⼥女女⼉儿的10余封家书，成了了这位年年轻的丈夫和⽗父亲留留在世上仅有的痕迹。 1937年年10⽉月26⽇日⾄至11⽉月12⽇日，中国军队终于抵挡不不住⽇日军的猛烈烈进攻，放弃上海海，全线撤退。⾄至此，历时三个⽉月的淞沪抗战结束，上海海沦陷。这对于姚稚鲁⼀一家⽽而⾔言，也是噩梦的开始。姚稚鲁家原住在上海海南市，淞沪会战爆发不不久，南市区⽼老老城厢很快陷⼊入敌⼿手，百姓纷纷逃难，姚稚鲁只得带妻⼦子⻢马芳珍和两个⼥女女⼉儿慰瑾、亚瑾逃往法租界妻⼦子的三哥家。⾯面对纷乱的时局和越来越难以为继的⽣生活，姚稚鲁与妻⼦子反复商量量，⼏几经犹豫，第⼆二年年4 ⽉月的⼀一天，最终决定抛下妻⼦子和两个年年幼的⼥女女⼉儿，独⾃自⼀一个⼈人揣着100元钱，到南昌、武汉等内地谋⽣生。谁也未曾料料到，这⼀一⾛走竟是他与家⼈人的永别！ “慰⼉儿：要知道没有了了你们便便没有了了我，所以我最低的条件是不不许你们离开了了我，前⼏几天寄⼗十块钱，并且带寄了了四⽑毛⼤大洋给你和妹妹买东⻄西吃的，想必已经收到，明天，到了了汉⼝口⾃自然再要寄⼀一点给你，你总要乖些，不不要叫你妈⽣生⽓气，要知道，我虽然在外⾯面，⼀一颗⼼心却天天在你身上呢！” 姚稚鲁流亡期间，正值中⽇日⼏几次⼤大会战之际，华中兵荒⻢马乱，难⺠民如潮。他先后寄回上海海的家书也能看得出写于匆忙之中，纸张⼤大⼩小不不⼀一，书信形式各异，落笔草草，仓惶之势显然。从家书中，不不难看出姚稚鲁临终前那⼏几个⽉月凄怆的⽣生活和悲凉的⼼心态。 “我的病吗？怕不不会好了了，因为这⾥里里医院不不但是少，⽽而且诊费奇贵，没有上海海那么便便当，要是看⼀一次，起码得四块钱，叫我出得起吗？——有没有送诊的医院？打听不不出来——就是在家⾥里里。我⾃自从到了了这⾥里里，没有洗过⼀一次澡，这⾥里里的苦处想你总该明⽩白。总⽽而⾔言之，我的病⽣生在破业的时候，就是该死！” 姚稚鲁本想在内地找到⼀一个落脚之处，再返回上海海接来妻⼦子⼥女女⼉儿团聚，⽆无奈奈这⼀一愿望⼀一直没能实现，却多次遇⻅见⽇日机轰炸和⼀一波⼀一波逃难的⼈人群。他身在外，⼼心在家，每天纠结于分离的苦痛之中。“‘悲莫悲兮⽣生别离’，古⼈人早有此⾔言，我为什什么要舍却你们千⾥里里迢迢在外⾯面奔⾛走呢？”疾病、恐惧、⽣生活⽆无着，交织折磨着羸弱的姚稚鲁，随着战线不不断往内地推进，浙江、江⻄西、湖南、湖北北均成为前线，直到姚稚鲁命丧武汉，他也没能找到⼀一个安稳的后⽅方。姚稚鲁去世6年年之后，湖南衡阳商会副会⻓长、“集益”钱庄经理理卢明璇也在逃难途中丢掉了了性命。 1944年年4⽉月，⽇日寇坂垣兵团⼤大举进犯衡阳。衡阳守军在卫戍司令⽅方先觉率领下奋起反击。衡阳保卫战持续49天，终因敌我⼒力力量量悬殊，衡阳沦陷。沦陷前夕，卢明璇与同乡结伴⻄西撤，欲往桂林林寻找⼉儿⼦子。逃亡途中，他不不幸遭遇⽇日寇，为其所俘并被迫当了了挑夫。卢明璇⼀一介⽂文弱商⼈人，体衰年年迈，哪能经受住这般蹂躏？所幸不不久他乘隙逃出敌⼈人的魔⽖爪，后⼏几经辗转，备尝艰⾟辛，于1944年年9⽉月17⽇日抵达⼴广⻄西阳朔⼀一个叫福利利市的⼩小镇。此时的卢明璇饥寒交迫，孤苦伶仃，远望家乡，云⼭山隔断。为了了早⽇日返乡，与亲⼈人团聚，遂给⼉儿⼦子写下了了⼀一封求助家书。 “奈奈我只剩身上单⾐衣，⼜又⽆无铺盖，资斧⼜又不不充裕，在近⽇日天晴尚可抵御，设遇北北⻛风，岂不不冻死。情迫⽆无奈奈，于今早离开兴平市（距桂林林下⽔水廿⾥里里），往阳朔进发，路路途茫茫，⾏行行⾄至此间，得遇同乡恒庆祥萧君留留住⼀一宿，嘱宜坐船往平乐，⼤大概明天⾸首途如会到。锦德备妥川资，必暂刻回⾥里里⼀一⾛走，否则⻢马上返转荔浦，或搭汽⻋车或跑路路，决议往柳柳州⽽而来，再搭⽕火⻋车经⾦金金城江到独⼭山。话虽如此说，真是千⼭山万⽔水，愁肠百结，奈奈乎阮阮籍途穷，不不能不不履履此危险之路路。余⽬目光所察，本年年难回衡阳，像此萍踪靡定，将何得了了？左右思维，势⾮非找到吾⼉儿，⽅方免冻饿之苦，⾄至于春元启它，它不不知与汝有⽆无通讯，满姑⽣生死难以探听。午夜静思，⽬目不不交睫，⼀一家五⼝口，各别⼀一⽅方，⾔言之实堪痛⼼心！” 然⽽而当时正值战乱，邮路路不不通，直⾄至抗战胜利利后，这封家书才经由衡阳交通银⾏行行投递到已在屯溪交通银⾏行行任职的卢明璇的⼉儿⼦子卢达杰⼿手中。之后，卢达杰⼜又接到⼀一位周姓同乡的来信，⽅方才得知⽗父亲寄出这封信不不久，⼜又离开福利利市流落到柳柳州，后因身患疟疾，缺医⽆无药，不不幸病故，被周某等同乡安葬于柳柳州示范农场。姚稚鲁和卢明璇都是普通的中国⺠民众，他们的悲惨遭遇和⽣生前留留下的家书，成为控诉⽇日本军国主义侵略略罪⾏行行的铁证。可以肯定，命丧逃难路路上的绝不不⽌止他们两⼈人。据国⺠民政府的调查，战时各省市难⺠民及流离⼈人⺠民总数达9500多万⼈人。抗战14年年中，中国军⺠民伤亡⾼高达 3500万⼈人，其中江苏省伤亡就超过200万⼈人。更更多的中国⼈人则是家园被毁，妻离⼦子散。有家书为证。⽇日寇扰害，家⼈人飘零，⽼老老⺟母年年近⼋八旬，孑身故⼟土，⾐衣⻝⾷食费⽤用如何取给，每⼀一念及，⼼心肠俱裂，真所谓⽗父⼦子不不相⻅见，兄弟妻⼦子离散，此种不不幸时事不不图于我辈亲⻅见之也。（1940 年年7⽉月2⽇日王南陔致侄孙王华林林）传闻家庭巨变,房屋遭敌寇烧尽,⼈人虽幸免于难,但⾐衣物、器器具悉付⽕火中。思念及之，不不禁泪下。我家何此不不幸？本来⽣生活艰难，已不不堪其苦，今罹此种灾祸，⽇日后怎能设想？况⺟母亲已近花甲之年年，年年来⼜又不不断遭劫，其中痛苦，⾃自可想⻅见。（1941年年9⽉月7⽇日钟敬之致弟弟钟敬⼜又）这样的家书还有很多，记录了了侵华⽇日军给中国⼈人⺠民带来的巨⼤大的身体牺牲、财产损失和⼼心灵磨难，恕不不能⼀一⼀一列列举。抗⽇日将⼠士⾎血洒疆场的⺠民族精神⼀一封封绝笔信、托孤信，将先烈烈们的内⼼心世界展现在我们⾯面前，中国军⼈人保家卫国⽽而不不惜⻢马⾰革裹⼫尸，表现出了了应有的⾎血性和⺠民族⽓气节司⻢马迁在《报任安书》中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从此，泰⼭山鸿⽑毛之论作为⼀一种⽣生死观成为千古遗训，有⽓气节的⼈人都会做出⾃自⼰己的选择。70多年年前，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抗战英烈烈们诀别⽗父⺟母妻⼉儿，⾛走向战场，抒写了了⼀一曲曲⺠民族抗战的悲歌。王孝慈， 1927年年加⼊入中国共产党，次年年参加渭华起义，担任宜川特区党委书记。后担任晋中地委组织部⻓长、冀⻄西地委书记、太南区党委组织部⻓长。在此期间，他的⼉儿⼦子向俊安参加了了⼋八路路军，⾛走向抗⽇日战场，⽗父⼦子并肩作战。 1938年年10⽉月王孝慈给他的五弟向宗圣写信，⿎鼓励他⾛走出家乡奔赴抗⽇日前线： “你应⽴立即奔上抗⽇日的战场，在战⽃斗的环境中创造你的⼈人⽣生，开辟你的前途！俊安是我的爱⼦子，我既赞成他的⾏行行动，这决不不是⽆无意味的称赞。你了了解吗？也希望你打破庸俗⼈人的⻅见解，勇敢地⾛走上⺠民族解放的战场，与俊安、与阿兄、与全中国抗战的朋友们、与全世界拥护正义的⼈人⼠士们，⼿手携⼿手的向光明、向真理理的⼤大道前进！” 向宗圣原在家乡陕⻄西渭南教书，在其兄的感召下，于1938年年底离开⽇日寇从未染指的家乡，奔赴⼭山⻄西抗战前线，参加了了⼋八路路军120师。1942年年5⽉月23⽇日，在⼭山⻄西忻县兰村与⽇日寇的激战中被炮⽕火击中，不不幸牺牲。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应美国和英国的⼀一再请求，1942年年初，中国组建了了远征军开赴缅甸。戴安澜奉命率200师作为远征军先头部队赴缅参战，“扬威国外，藉伸正义”。3⽉月，戴安澜率所部在缅甸同古保卫战中歼灭⽇日军5000余⼈人，但后在北北撤回国途中遭⽇日军伏击，受伤殉国。戴安澜牺牲后，⼈人们在他的⽪皮包中发现了了两封信，其爱国情怀、报国之志，催⼈人泪下。亲爱的荷馨：余此次奉命固守同古，因上⾯面⼤大计未定，与后⽅方连［联］络过远，敌⼈人⾏行行动⼜又快，现在孤军奋⽃斗，决以全部牺牲，以报国家养育！为国战死，事极光荣。所念者，⽼老老⺟母外出，未能侍奉。端公仙逝，未及送葬。你们⺟母⼦子今后⽣生活，当更更痛苦。但东、靖、篱、澄四⼉儿，俱极聪俊，将来必有⼤大成。你只苦得数年年，即可有出头之⽇日矣。望勿以我为念。…… 就在给妻⼦子写了了这封简短的绝笔信之后，戴安澜⼜又给三位亲友写了了⼀一封托孤信，再次表示“余决以⼀一死，以报国家！”信中同时流露露出⼀一个普通的⽗父亲对家⼈人的眷恋不不舍：“余如战死之后，妻⼦子精神⽣生活，已极痛苦，物质⽣生活，更更断来源，望兄等为我善筹善后。⼈人之相知，贵相知⼼心，想诸兄必不不负我也。”⾯面对强敌，戴安澜实现了了作为⼀一名职业军⼈人时刻准备为国捐躯的誓⾔言。⾛走上前线杀敌救国，不不仅是职业军⼈人的职责，对于安徽省岳⻄西县店前镇的农家⼦子弟程雄来说，同样义不不容辞。九⼀一⼋八事变发⽣生时，程雄还在店前⾼高等⼩小学读书，听到消息，他⽴立志投军救国。为能掌握⼀一些军事知识，在体育⽼老老师指导下，他⾃自制⽊木枪、⽊木⼿手榴弹，在店前河滩上与同学们⼀一起进⾏行行简单的军事训练。1938年年夏，他参加了了第五战区安徽省动员委员会直属⼆二⼗十六⼯工作团，积极参加抗⽇日救亡活动，并加⼊入了了中国共产党，不不久⼜又参加了了新四军江北北游击纵队。 1943年年5⽉月，分配到新四军第2师第5旅13团2营3连任副政治指导员兼党⽀支部书记、连⻓长等职。临⾏行行前，他给双亲写下了了⼀一封家书。亲爱的双亲⼤大⼈人膝下：⼉儿这次为了了⺠民族，为了了阶级，为了了可爱的家乡，为了了⻣骨⾁肉相连的弟妹求得⽣生存和幸福，⼉儿不不得不不来信辞别双亲⼤大⼈人，如果不不能活着的话，双亲⼤大⼈人应保重⽟玉体，抚育好弟妹。⽣生活难度的话，可卖掉⼟土地、房屋，把⽣生命糊过来，到⼗十年年⼋八年年我们就好了了，有饭吃、有⾐衣穿、有房⼦子住。现在⼉儿就要离开⼤大别⼭山，⾛走上最前线消灭敌⼈人，保卫中华，望双亲不不要悲伤挂念。⼉儿为伟⼤大⽽而⽣生，光荣⽽而死，是我做⼉儿⼦子最后的⼼心意，罪甚！罪甚！从信中可知，程雄已经做好了了为国家和⺠民族牺牲的准备，同时⼜又以不不能为⽗父⺟母尽孝⽽而⾃自责。发出此信三个⽉月后，程雄在江苏省六合县桂⼦子⼭山与⽇日军作战中壮烈烈牺牲，年年仅24 岁。 1941年年12⽉月下旬，⽇日军重兵进攻⻓长沙，与中国军队展开第三次⻓长沙会战。国⺠民⾰革命军陆军第41师121团2营6连排⻓长褚定侯奉命坚守浏阳河北北岸，阻敌南犯。在即将与⽇日军决战的前夕，他提笔给⼤大哥写了了⼀一封⻓长达6⻚页的信，读来令⼈人荡⽓气回肠。 “弟部队已于昨⽇日早晨出发进占阵地，⽽而于昨⽇日下午，师⻓长亲⾃自到弟阵地中侦察地形，改命弟单独守浏阳河北北岸之村落据点，命弟⼀一排死守此处，命弟与阵地共存亡。⼜又云若在此能坚守七天，则可有办法。因此弟于昨⽇日（廿五）晚率部到守地，连夜赶筑⼯工事及障碍物，阵地之后五⼗十公尺处即为⼤大河，河阔⽔水深，⽆无⾈舟⽆无桥，此真为韩信之背⽔水阵矣。本⽇日情报：敌⼈人已达汨罗江，计程三四⽇日后能到此，然前线队伍，能毕⼒力力能抵，则能否到此，是为问题。加之本⽇日湘北北本年年冬⾸首次⻜飞雪，则敌⼈人之攻势，该稍挫缓矣。然吾军各师官兵均抱视死如归之决⼼心，决不不让敌渡浏阳河南岸来。弟告部⼠士兵‘不不要他渡河！’⼀一句句话，敌此次不不来则已，⼀一来则拼⼀一拼。弟若⽆无恙则兄可勿念，若有不不幸则请兄勿悲。古云：‘古来征战⼏几⼈人回’，并请告双亲勿悲，⽣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然弟⼀一切⾃自知⾃自爱，务祈兄勿念。” 发出这封家书后不不久，⽇日军就进⾄至浏阳河⼀一线，褚定侯率部与⽇日寇昼夜⾎血战，在前有强敌、后⽆无援兵的困难情况下，直⾄至全排官兵壮烈烈殉国，最后“与阵地共存亡”。⺠民族危亡时刻，不不论国⺠民党，还是共产党，不不论是将军，还是⼠士兵，中国军⼈人表现出了了应有的⾎血性和⺠民族⽓气节，保家卫国⽽而不不惜⻢马⾰革裹⼫尸，于是才有了了卢沟桥29军的奋起抵抗，才有了了平型关的⼤大捷，才有了了“四⾏行行仓库”的顽强坚守，才有了了台⼉儿庄⻓长达⼀一个⽉月的⾎血战，才有了了⻓长沙、衡阳惨烈烈的保卫战，才有了了“刘⽼老老庄连”的英勇牺牲，才有了了佟麟阁、赵登禹、张⾃自忠、左权等多位将军⾎血洒疆场，才有中国军队歼灭⽇日军154万⼈人、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作出巨⼤大贡献的辉煌战绩。抗⽇日将⼠士的这种⽓气节就是我们的⺠民族精神，也是我们最终赢得抗战胜利利的重要原因。家国情怀，催⼈人奋进，⼀一封封诞⽣生于战⽕火硝烟中的家书，将先烈烈们的内⼼心世界展现在我们⾯面前，虽然已经过去七⼗十多年年，依然能够鲜活如初，感动你我。各阶层⺠民众同仇敌忾的⺠民族情怀 “国难⼀一天严重⼀一天，凡是中国的国⺠民，都要尽国⺠民⼀一份⼦子的责任。”在救亡图存的危机关头，中国各阶层⼈人⺠民表现了了空前的⺠民族团结九⼀一⼋八事变激起了了海海内外中华⼉儿⼥女女的极⼤大愤慨，⼈人们充分利利⽤用各种⽅方式宣传抗⽇日，唤醒⺠民族意识。在⼀一封菲律律宾⻢马尼拉与福建晋江之间往来的华侨家书中，采⽤用了了上海海良晨好友社印制的多种抗⽇日笺。抗⽇日笺右侧印有“同胞速起！抗⽇日救国！”⼝口号，左上⻆角印有不不同的漫画图案，图案说明⽂文字有“早滴狗涎，何所逃命”、“家亡国破，命贱如蚁”、“⼈人其⼿手矣，就其⼝口矣”，形象⽣生动，发⼈人深思。有的信笺上印有“勿忘国耻”、“还我河⼭山”等字样。有的信封上还加盖了了“抵制⽇日货”的印章，印章内容有“抵制仇货，坚持到底；卧薪尝胆，誓雪国耻”，“欲救国亡，抵制仇货；万众⼀一⼼心，坚持到底”等。为了了迎接即将到来的全⾯面抗战，有计划地培养⼤大批抗⽇日的军政⼲干部，1936年年6⽉月，中共中央在陕北北瓦窑堡创办中国抗⽇日红军军政⼤大学(简称红⼤大)。次年年1⽉月，红⼤大跟随党中央进驻延安，并改名为“中国⼈人⺠民抗⽇日军政⼤大学”，简称抗⼤大，公开招⽣生。1⽉月20⽇日，抗⼤大⼆二期正式开学，⾄至8⽉月结束。这⼀一期共设四个⼤大队，学员1362⼈人。韩雅兰就是第⼆二期第四⼤大队⼥女女⽣生区队的学员。韩雅兰1905年年⽣生于陕⻄西省蒲城县，家庭条件优越，⼤大⾰革命期间参加中国共产党。1936 年年6⽉月从复旦⼤大学国⽂文系毕业，年年底，她瞒着⽗父⺟母偷偷跑到延安上了了抗⼤大。1937年年4⽉月18⽇日在写给⽗父⺟母亲的家书中说： “⼉儿要为改造不不合理理的社会⽽而奋⽃斗，为后来⼥女女⼦子求幸福，也要和男⼈人⼀一样为国家⺠民族求解放，作⼀一点有意义的事业，总⽐比被⼈人家⽓气死有价值得多。这就是⼉儿此次来延安的主要原因，请⼤大⼈人想想，章乃器器、沈沈钧儒他们都起来挽救国家，⼉儿受家庭社会的养育⼀一场，怎能坐视不不顾？所以⼉儿决定来此学习⼀一点真实学问，去应社会，求中国⺠民族解放的⽅方法。⼤大⼈人爱⼉儿也必知⼉儿之性，对任何事，决不不会轻举妄动，⼉儿都经过⻓长期的考虑过。这次到三原晓得了了此地招⽣生的事，⼉儿曾经仔细地考虑过后才决定⾛走的。因为时间的关系，不不能回⻄西安⾯面商于⼤大⼈人。想⼤大⼈人看现在全国⼈人⺠民抗⽇日的热情，也许会不不再⽣生⼉儿之⽓气。” 尽管抗⼤大的条件相当艰苦，韩雅兰却感到快乐。“这⾥里里（指延安）的物质⽣生活⽐比较外⾯面苦些，但精神⽅方⾯面则⽐比外⾯面快乐得多。”抗⼤大毕业后，韩雅兰奉党的指示返回⻄西安从事地下⼯工作，参加陕⻄西妇⼥女女抗⽇日救亡运动。1943年年6⽉月因病去世，终年年38岁。 1937年年11⽉月，⽇日军侵⼊入浙江，杭州、绍兴、镇海海、宁波、慈溪、余姚、温州、台州等沿海海城市相继沦陷，⾦金金华、兰溪、丽⽔水、衢州等内陆地区均成为前线。为挽救同胞的⽣生命，正在同济⼤大学医学专业读书的刘宗歆提前毕业，参加了了红⼗十字会医疗队。1938年年6⽉月11 ⽇日，刘宗歆在写给妻妹陈丽的信中说： “我现在⼜又加⼊入红⼗十字会医疗队了了。⼤大考已过，成绩还满意。两三天后，就动身到⾦金金华去。⾦金金华现在⽐比较是算前⽅方了了，伤兵很多，没有好医⽣生来救护，医官都是不不好的。⾦金金华现在虽然⽐比较的危险，但我们仍是前去，多少⼈人被枪杀了了，多少财产⼟土地被毁灭劫去了了，难道我个⼈人的⽣生命还过分的重视！我很⾼高兴能到前⽅方去⽣生活⼏几时，到了了那⾥里里，以后当再详告近况。” 1939年年开始，侵华⽇日军对浙江多地实施了了细菌战，成千上万军⺠民因疫情⽽而丧命。1941 年年6⽉月20⽇日，刘宗歆被聘任为浙江省衢县临时防疫处隔离医院医务主任。⽇日军在浙江义乌、⾦金金华等地播撒⿏鼠疫细菌，对中国⼿手⽆无⼨寸铁的百姓实施细菌战。12⽉月26⽇日刘宗歆在写给妻⼦子陈娟的信中说：“我在义乌诊治⿏鼠疫已得五⼗十多⼈人，半死半活（发病后⼀一天半内服药者多治愈，⼆二天后服药者多死亡），疫势未减，很忙短时间不不能⾛走开。”很快就到了了年年底，刘宗歆在诊治病⼈人时不不幸染上了了⿏鼠疫，很快发病，不不⼏几⽇日就去世了了。七七事变的消息传到南洋各地，华侨更更是掀起了了倾⼒力力⽀支援祖国抗战的热潮，纷纷捐款捐物，购买救国公债，有的参加义勇军回国参战。1939年年4⽉月，树妹在从菲律律宾⻢马尼拉寄给福建晋江浅姊的家书中说：“環侄整装乘⾈舟返国，但他此⾏行行不不是回家省亲，乃是为国当兵服务⽽而去”。浅姊居住在晋江檀林林乡，她的“環”⼉儿在⻢马尼拉随姨⽗父许⽂文修在⼯工⼚厂做事。这位热⾎血⻘青年年在菲律律宾华侨组织的号召下回国参军，投身于抗⽇日救国的队伍之中。华侨虽身处海海外，但对祖国遭难、同胞受辱感同身受，故在家书中常常可⻅见教育⼦子弟⽤用功读书、诚实做⼈人、诚信做事、尽忠报国的内容。⽐比如1931年年10⽉月31⽇日，侨居菲律律宾的林林锡国在寄给泉州⼉儿⼥女女的家书中说： “现在我的唯⼀一希望你们，就是在这东三省失地，还未收回，那⾥里里三千万的同胞，在暴暴⽇日的铁蹄下，被他们蹂躏残杀，身受亡国惨痛，国难⼀一天严重⼀一天，凡是中国的国⺠民，都要尽国⺠民⼀一份⼦子的责任，同⼼心奋⽃斗，挽救危亡。你们虽然是⼩小⼩小的年年纪，也应该努⼒力力念书，做⼀一个替国家争⽓气的⼈人，切嘱。” 除了了华侨、⼤大学⽣生、⽩白⾐衣天使，我们还收集到了了爱国绅⼠士、商⼈人、职员、劳⼯工、出版⼈人、保育⽣生、抗敌演剧队等阶层的家书，家书显示，在救亡图存的危机关头，中国各阶层⼈人⺠民表现了了空前的⺠民族团结，展现出同仇敌忾的⺠民族情怀。抗战精神除了了包括国共将⼠士艰苦卓绝、⾎血洒疆场的战⽃斗精神，各阶层⺠民众万众⼀一⼼心、众志成城的⺠民族情怀，也包括⼴广⼤大同胞团结⼀一⼼心、共赴国难的爱国精神。即使在家国蒙难的动荡岁⽉月，他们在⼀一笔⼀一划写就的家书中，仍然保持着尊⽼老老爱幼、兄友弟恭、夫妻恩爱、诚信奉献的中华传统美德，传承着中华传统⽂文化，海海内外中华⼉儿⼥女女共同谱写了了⼀一曲⾼高扬⺠民族精神的爱国正⽓气歌，这也是中华⽂文明浩浩荡荡、赓续不不绝的原因。（作者为中国⼈人⺠民⼤大学家书⽂文化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