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文化季刊·2023年秋之卷.pdf

应天文化季刊 编 辑委 员会 主 任 吴金山 郭文佳 副主任 高建立（常务） 陈晓明 成 （以姓氏笔画为序） 员 琰 于志刚 卢忠雷 刘万华 刘海洲 佳 吴金山 陈晓明 李卫军 张松林 张富林 李相中 李瑞华 郭文佳 高建立 常丽洁 薛立芳 总编辑 吴金山 郭文佳 主 高建立 陈晓明 编 马媛媛 王 冯志伟 孙 立 王 应天文 化季 刊 20 23 秋之卷 ( 总第 7 期 ) ● 目 录 书院研究 范仲淹与应天书院 （马学庆·1） 断裂与传承——书院教育与大学教育关系略论 （周 福·7） 应天史话 商丘战事 （陈士京·16） 六里饭棚大运河遗址田野考证 （张雪峰·24） 走进千年古塔——永城市崇法寺塔 （李冬卉·32） 人文往事 重逢与成长：我与母校的十年 （王昊昊·36） 今生有幸遇见你 （王明辉·42） 文学沙龙 芒砀山采风系列 寻汉记 （董孜涵·46）/ 刘武的独白 （倪雪莹·47）/ 聆听 千年之声 （刘雨彤·49）/ 地宫之旅 （元 境·50）/ 芒砀奇 谈 （王舒瑶·51）/ 走过 （郭梦奇·54）/ 芒砀山研学日记 （李 玉佳·55）/ 旅途 （苑 蕊·56）/ 游梁孝王墓感怀 （穆 茹·57） 诗歌专辑 咏扬州瘦西湖等八首 （高 远·58）/ 钥匙和锁（外两首） （吴 正阳·59）/ 乔西诗歌三首 （段家强·61）/ 听小提琴曲梁祝（外 七首） （李 均·62）/ 读史 （魏学光·65）/ 三更半夜 （薛 禄垚·66）/ 春花秋月 （段朝鑫·67） 世 界 杯 圆 心 与 审 美 社 会 学 半 径 （ 三 ） （宋立民·68）/ 酸甜苦辣一支歌 （胡子龙·76）/ 逃暑记 （王 隐·84） 总 编 辑：吴金山 郭文佳 主 陈晓明 编：高建立 学术论坛 习近平用典《管子》及其引领和启示意义 （龚 武·86） 试论新时代殷商学研究的使命与担当 （贾文彪·93） 学子文苑 片段化审美与物质至上的人生观 ——论“王宝钏挖野菜”热梗背后的大众心理 （段 宁·101） 情欲与道德 ——浅析《德伯家的苔丝》中的叙事力量 （王 雷·106） 郏县大铜器 （谢心蕊·113） 艺术空间 张海燕绘画作品 （·116） / 丁梓妍摄影作品 （·119） 魏 华摄影作品 （·117） 学术动态 人文学院获批 2 项河南省教育科学规划专项课题（·6）/ 人文学院 获批 4 项 2024 年度河南省高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一般项目（·41） / 我院教师荣获河南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 2 项（·75）/ 我校成功获批河南省国学文化虚拟仿真实验教学中心建设立项（·85） / 人文学院获批 2023 年河南兴文化工程文化研究专项项目 2 项（·92） / 人文学院刘万华博士获批 2024 年度河南省高等学校哲学社会科学 基础研究重大项目（·92）/ 人文学院教师荣获 2022 年度商丘市社 会科学优秀成果奖 5 项（·100）/ 人文学院获批 2023 年度商丘市 哲学社会科学规划立项课题 11 项（·100）/ 人文学院获 3 项国家 社科基金项目立项（·105）/ 人文学院郝鹏飞博士获批全国高校古 籍整理研究资助项目（·115）/ 江西省庐山市政协主席赵木林一行 莅临人文学院（应天书院）考察书院文化（·112）/ 美国夏威夷大 学历史系秦玉成教授为人文学院师生作学术报告（·115） 应天文化季刊 ● 2023·秋之卷 书院研究 ● 范 仲 淹 与 应 天 书 院 □ 马学庆 宁陵、朱氏情深；冒哀上书、升迁京都；守丧应天、 执教书院；食邑虞城、宗亲守望等几个阶段，为后 世留下了弥足珍贵的精神财富和文化资源。可以这 么讲，江苏苏州是范仲淹祖籍，为其父亲之家；山 东邹平是母亲谢氏改嫁之地，为其母亲之家；河南 商丘是范仲淹成才立业、娶妻生子、兴教留居之地， 是真正意义上属于范仲淹自己的“家”。其“塞下 秋来风景异，浊酒一杯家万里”之中的“家”即是 应天府。下面我就阐释一下范仲淹与商丘的情缘及 其在应天书院的活动。 一、范仲淹求学应天府书院 历史上，应天书院是我国重要的书院之一，在 范仲淹的童年时代孤苦不幸的，他在两岁时父 不同的历史时期为兴盛教育、培养人才、推动学术 亲范墉病逝，母亲谢氏扶柩返归苏州天平山却得不 等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而紧密联系应天书院的， 到接纳。后来，寄居钵庵的谢氏贫无所依，带着他 是北宋时期著名的政治家、文学家范仲淹。范仲淹 改嫁山东朱文瀚，改名朱说。在他 23 岁时，与山 早年在应天书院读书成才步入仕途、教书育人忧国 东长山朱氏兄弟的一次偶然事件，他得知自己的凄 忧民，奠定了其忧乐情怀与思想根基，历经仕宦与 苦身世，决定奋发图强、自立门户，通过科举步入 生活的磨练，后来将其情怀抱负浓缩升华，于是写 仕途改变自己的人生。于是携琴佩剑，辞别母亲， 下了“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千古传 毅然决然地到应天府书院去读书。 诵的《岳阳楼记》。 范仲淹到应天书院读书，原因有二：一是应天 范仲淹的一生，与应天府有着密切关系。其在 府书院巨大的影响力。应天府书院当时乃宋代四大 商丘的人生轨迹，大致可分为求学南都、成才应天； 书院之首，学风蔚然，名师众多，教法开明，藏书 至情结交、婚定南京；永城置田、迎母归养；家计 宏富。二是应天府有长山族人居住。南宋丁黼（fū） 1 2023·秋之卷 应天文化季刊 《池州范文正公祠堂记》载：“朱氏云，族有在应 节度推官任上，又恢复范姓。天禧五年（1021）， 天府者，故公以及冠辞母学于应天，盖景德之末、 他调任监泰州西溪盐仓。在此任上，仁宗天圣元年 祥符之初也。”北宋魏泰《东轩笔录》载：“范文 （1023），已经 35 岁的范仲淹迎来人生中的又一 正公仲淹贫悴（cuì），依睢阳朱氏家，常与一术 件大事——结婚。约在此时，范仲淹在母亲谢氏的 者游。”而此应天府或睢阳朱氏族人，乃居于应天 催促下，在应天府书院同窗好友、太宗年间参知政 宁陵的范仲淹同母异父兄弟，清康熙三十二年《宁 事（副宰相）李昌龄的从子（侄子，唐宋时将亲兄 陵县志》卷九《人物志 • 范仲淹传》中有“其异父 弟之子称作从子）李纮的介绍下，迎娶应天府楚丘 兄弟朱某者多在宁陵”记载；卷十一《艺文志 • 书类》 人太子中舍李昌言的长女、李纮的堂妹李氏（约 中有“其异父兄弟朱某者侨宁陵”、“公立朝之日， 994 ～ 1037）为妻，婚定南京城。第三，范仲淹结 多宁陵足迹”的记载。 范仲淹自大中祥符四年 (1011) 入应天府书院， 婚后，将母亲、妻子安置在宁陵与经商的同母异父 朱氏兄弟一起生活，置房产、田产，于是便“家计 到大中祥符八年 (1015) 举进士离开此地， “居五年， 宁陵”。清康熙《宁陵县志》卷九《人物志 • 明贤》 大诵六经之旨，为文章论说必本于仁义孝悌忠信” “范仲淹传”载：“及长，读书应天。因家计于宁陵， （苏轼《范文正公文集序》）。正是在这五年里， 其异父兄弟朱某者多在宁陵，后公贵，以其田赡之”。 范仲淹寒窗苦读，使他于逆境中奋然自立，“而慨 今商丘市宁陵县仍有范仲淹故居遗址、朱家井等。 然有志于天下”，具备了作为一个大政治家的基本 第四，也是直接促成范仲淹执教应天书院的事件： 学养。此间，写下《睢阳学舍抒怀》之诗抒怀，也 丁忧应天。天圣四年（1026）八月，仲淹的母亲谢 留下了刻苦攻读、独不见皇帝、还金授方等故事。 氏去世。从知兴化县任上徙监楚州粮科院的范仲淹， 南宋楼钥的《范文正公年谱》记载：“公处南都学 按照宋代礼制去官返回祖籍丁忧三年。于是，范仲 舍，昼夜苦学，五年未尝解衣就枕。夜或昏怠，辄 淹返回应天府，与朱氏兄弟一起为母守孝。《宋史 • 以水沃面，往往饘（zhān）粥不充，日昃（zè）始食， 范仲淹传》载：“母丧去官。晏殊知应天府，闻仲 遂大通六经之旨，慨然有志于天下。” 大中祥符八年 (1015)，当时还是“朱说”之名 淹名，召寘（zhì）府学。”“延范仲淹以教生徒” （《宋史 • 三百一十一卷《举范仲淹状》）。 的范仲淹考上了进士，登蔡齐榜，中乙科第九十七 范仲淹掌教应天府书院后，不负重望，教书并 名。从此，范仲淹结束了应天书院的苦读生涯，步 掌府学，训督学生，不知疲倦。“由是四方从学者 入仕途，走向社会，踏上了新的征程。 辐辏，其后以文学有声名于场屋朝延者，多其所教 二、范仲淹执教应天府书院 也。”（楼钥《范文正公年谱》）。范仲淹自年少 仁宗天圣五年（1027），范仲淹开始执教应天 在应天府书院求学，直至成长为有着儒家情怀的教 府书院。而其之所以能执教应天府书院，除了应天 育家和政治家之际，又回到应天府书院执教，从而 府尹晏殊的盛情邀请外，还与其家在应天密切相关， 将应天府书院带向辉煌。范仲淹对北宋的教育普及、 因为当时的范仲淹正在应天府为母亲丁忧。我们先 人才培养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应天府书院成就了范 来回顾一下范仲淹将“家”安在应天府而执教应天 仲淹，范仲淹提升了应天府书院的地位，两者对后 书院的前提条件： 世文化教育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范仲淹掌教应 首先，是范仲淹的山东长山同母异父兄弟侨居 天府书院，对书院发展的推动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 宁陵。谢氏改嫁朱文瀚后，育有两子。其中有在应 第一，在教育上，范仲淹实施“经世致用” 天府经商者。其次，范仲淹的妻子李氏是应天府人。 的改革，使应天府书院成为宋代四大书院之首。范 范仲淹在广德司理参军任上，迎母归养；在集庆军 仲淹在应天府书院执教近两年，对书院的教育教学 2 应天文化季刊 等方面进行了深入的改革，不仅使应天府书院达到 2023·秋之卷 启了宋学勃兴的新思潮。 了鼎盛，提升了书院的地位，也为以后的兴学活动 三、范仲淹忧乐思想在应天府书院形成 提供了宝贵经验。庆历三年（1043），“庆历三年 范仲淹“先忧后乐”思想在应天府的形成，与 十二月戌午，以南京府学为国子监” （李焘《续 “与士大夫治天下”时代环境的影响、“断齑（jī） 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四十五），应天府学升为南 画粥”多舛命运的磨砺、“大通六经之旨”传统文 京国子监，成为全国最高学府之一。应天府书院是 化的熏陶、“处江湖之远”基层仕宦的体验等密不 北宋初年四大书院之一，而且是唯一被升入国子监 可分，其正式形成的标志是他在应天府书院执教期 的一个书院，是中国古代书院之典范。范仲淹对宋 间写下的《南京书院题名记》和《上执政书》。 代书院的兴起，有着不可磨灭的开创奠基之功。 在范仲淹的作品中，最早出现忧乐思想内容的， 第二，在人才上，范仲淹作为名儒导师，实行 是《南京书院题名记》：“若夫廊庙其器，有忧天 “明体治学”，为国家培养了一大批名臣贤士。《宋 下之心，进可为卿大夫者，天人其学，能乐古人之 元学案》载：“先生泛通《六经》，尤长于《易》， 道，退可为乡先生者，亦不无矣。”与《岳阳楼记》 学者多从质问，为执经讲解亡所倦。并推其俸以食 中的“先忧后乐”、“进亦忧，退亦忧”之句惊人 四方游士，士多出其门下。” 范仲淹继承、发展、 相似。此外，范仲淹于应天府所作的《任官惟贤材赋》 豁显睢阳学统，培养和推荐了孙复、张方平等一大 有“非其人则贻民之忧，得其人则致君之美”之句。 批经世儒臣和治世学者，把书院办成了宋初全国教 《唐异诗序》有“乐则歌之，忧则怀之”之句。这些， 育的典范和儒学复兴的摇篮。 第三，在学术上，范仲淹推动儒学复兴，开启 都充分证明了范仲淹忧乐思想早在青年时期业已形 成。因此，欧阳修在所撰写的《文正范公神道碑铭》 宋学新思潮和易学义理派先河，成为“宋学开山”。 亦云：“公少有大节，于富贵、贫贱、毁誉、欢戚， 范仲淹领导和开启了北宋的学术风气，“每感激论 不一动其心 ，而慨然有志于天下，常自诵曰：‘士 天下事，奋不顾身，一时士大夫矫厉尚风节，自仲 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也。’” 淹倡之。”（《宋史·范仲淹传》）而在宋学的发 范仲淹忧乐思想正式形成的标志与直接体现则 展历史上，范仲淹具有倡导开创之功，为“宋学开 是他在应天府书院写下的《上执政书》。天圣五年 山”。 朱熹将将范仲淹置于宋初三先生、北宋五 (1027)，范仲淹在丁忧应天府期间冒着性命之忧谏 子之首，他在《朱子语类》卷 129 云：“本朝道学 进《上执政书》，这篇气势恢宏、条理清晰、论证 之盛……亦有其渐，自范文正以来，已有好议论。 充分的洋洋万言书，以强烈的“忧国忧民”的忧患 如山东有孙明复，徂徕有石守道，湖州有胡安定， 意识，主张以天下（众心）为心，详细阐述了“安 到后来遂有周子（周敦颐）、程子（程颐）、张子（张 邦定国”变革举新的紧迫性、必要性和具体的六项 载）出。故程子平生不敢忘此数公，依旧尊他。” 改革措施，表现出崇高的报国济民的真诚情感，成 范仲淹推动宋学勃兴，则自应天府书院始。他在掌 为其“忧乐”思想的集大成者，并标志着其忧乐思 教应天府书院之际，一是倡导重教，兴儒学安邦定 想的正式形成。 国。二是创通经术，治经世致用之学。三是执教育才， 《上执政书》主要表达的忧患意识：一是忧国。 为宋学勃兴奠基。四是革故鼎新，以精神引领士风。 主要忧虑的是国家威权的旁落、制度式微和世风凌 五是写下首开宋代易学“义理派”先河的重要文章 迟。文中提出安必虑危，备则无患，及具体的改革 《易义》，开宋学重《易》风气之先，开宋易系统 措施，如“举县令，择郡长，以救民之弊者”，“保 解《易》风气之先，开以儒家义理解《易》风气之先， 直臣，斥佞人，以致君于有道者”等。朱熹评价说， 并最终形成“庆历易学”之先导，这些实践活动开 3 “宋朝忠义之风，都是自范文正作成起来也”。二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是忧民。民为国家之本，“民惟邦本，本固邦宁”。 的担当意识、“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 首先，范仲淹忧民之财匮。将“以民为意”、“救 则忧其君”的民本情怀、“思变其道，国家磐固基 民之患”奉为圭臬，并躬身践行。其次，忧苛政扰 本”的变革观念、“论说必本于仁义”的仁德思想， 民。他为百姓稼穑艰难而忧：“秋霖弗止，禾穗未 而这正是范仲淹忧乐思想的主要精神内涵和核心价 收，斯民之心，在忧如割”。再次，忧天灾人祸。 值。 如“此则六民之浮不可胜纪，而皆衣食于农者也， 四、范仲淹慈善思想在应天府书院形成 如之何物不贵乎 ? 如之何农不困乎 ?”“京畿三辅 范仲淹一生多慈善义举，“独高其义，因以遗 五百里内，民田多隙，农功未广”，“今国家有劝 于世”。他先后创办了义学、义田、义庄，其义学 农之名，无劝农之实”等。范仲淹关心民间疾苦， 思想在应天书院直接形成，源于书院创始人戚同文 主张“有疾苦必为之去，有灾害必为之防”。三是 的“人生以行义为贵”和“天下同文”思想。他在 忧边。北宋时期，北地郡、安定郡为羌人占据，范 应天府宁陵、永城置办了其人生中最早的的义田、 仲淹对边患的感受非常深切，他的许多奏折都围绕 义庄。范公后裔在虞城创办了范氏义学、义田。范 边患展开论述。“夫天下祸福，如人家道，成于覆 公慈善思想在商丘后世影响深刻，明代思想家吕坤、 篑，败于疾雷。圣朝岂恃其太平而轻其后计 ? 王衍 大儒杨东明先后创办“同善仓”、“同善会”，使 之鉴，岂曰不明 ? 清谈之间，坐受其弊。盖备之弗 中国民间慈善组织最早在商丘诞生。 预，知之弗为，许下之兵，日血十万，岂不痛心哉 !” 范仲淹一生所尚“义”之思想，与之在应天府 他忧边患不断，因此提出“备戎狄”的军事思想。 书院读书所受到的环境影响和教育有直接的关系， 四是忧贤。贤良治国是一切良好政治的根本，范仲 尤以书院的创始人戚同文思想对其影响最为深刻。 淹以一名政治家的眼光，认识到“国家之忧患，莫 《宋史 • 范仲淹传》载：“少有志操，既长，知其 大于缺乏人才”。他忧贤之匮乏，忧贤者被掩，忧 世家，乃感泣辞母，去之应天府，依戚同文学”。 贤不得用。范仲淹认为“使天下奇士，学经纶之盛 范仲淹到应天书院读书时，戚同文已经去世，当时 业，为邦家之大器，亦策之上也”，“得地千里不 主持书院的是戚同文的孙子戚舜宾。但是《宋史》 如一贤”。忧患意识的价值核心即在于从安中把握 中为什么还要说范仲淹“依戚同文学”呢？这里包 危，从福中看到祸；此乃是执政兴国之正道。范仲 含两层意思：一是范仲淹到戚同文创办的应天府书 淹在《上执政书》中针对当时宋朝的情况提出了一 院读书，二是范仲淹在读书期间深受戚同文思想影 个六项 18 字的改革方针：固邦本，厚民力，重名器， 响得其精髓。戚同文乃“宋都之真儒”，他的事迹 备戎狄，杜奸雄，明国听。 和精神成为范仲淹读书时的榜样和毕生追求。戚同 《宋史 • 范仲淹传》评价《上执政书》:“仲 文的“贫贱不屈，刻苦好学”的自强自立精神、“人 淹初在制中，遗宰相书，极论天下事，他日为政， 生以行义为贵”乐善好施的慈善精神、 “奉养以孝闻” 尽行其言。诸葛孔明草庐始见昭烈数语，生平事业 谕人以善道的孝悌精神、“与天下同文”教诲不倦 备见于是。豪杰自知之审，类如是乎 !”将其与《隆 的重教育才精神、“不积财，不营居室”的安贫乐 中对》的相媲美，且在政治意义上则开启了庆历新 道精神、“喜闻人善，未尝人短”的真儒名士精神 政的先奏。而庆历新政又为王安石变法奠定基础并 深刻地影响范仲淹成为一代大家。 揭开序幕，范仲淹因此亦成为北宋政治改革的先驱。 元至大元年 (1308) 七月， 元朝奉大夫牟巘 （yǎn） 如果说《岳阳楼记》是范仲淹的文学代表作， 撰《范文正公义学记》云：“夷考厥初，宋时天下 《上执政书》则是其政治家的代表之作。范仲淹的《上 有四书院，应天府书院为首。先是，郡人戚同文聚 执政书》万言书，深刻体现了范仲淹“以天下为己任” 徒讲授，士不远千里而至，文正公亦依之以学。同 4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文为人质直，尚信义，宗族贫乏则明给之，丧则赈 所置宁陵、永城义田、义庄远比以上两处要早得多。 恤之，不积财，不营居室。或勉之，辄曰：‘人生 因此，实际上范仲淹一生至少置办三处义田、两处 以行义为贵，安用是。’义之一字，实与公意合。 义庄，而以在应天府所置为最早。 暨公登第，立朝为守、为帅，以至大用，名位日盛， 范仲淹乐善好施，做官后不忘馈恤其族，“范 禄赐日厚，遂成义庄、义学。为其宗族完于斯，学 文正公苏人也，平生好施予，择其亲而贫疏而贤者， 于斯，所耕者义田，所游者义路，何适不宜 ? 嘉遗 咸施之。” （《范文正公文集》卷 8《附录 • 义田 后人，可谓笃至。继继承承，亦惟成规是守。” 记》）范仲淹与宁陵朱氏兄弟的感情突出表现在“后 这段文字中清楚地阐释了范仲淹“义”之思想 公贵”，以其田赡养异父朱氏兄弟及族人，而这正 的最初来源：他在领会戚同文“人生以行义为贵， 是“义田”的肇始。清康熙《宁陵县志》卷九《人 安用是”的深刻含义后，其中“义之一字，实与公 物志 • 明贤》“范仲淹传”：“范仲淹，本苏州人， 意合”，于是在他登第显贵后，“名位日盛，禄赐 少孤，母适长山朱氏，公随就行。及长，读书应天。 日厚，遂成义庄、义学”。这就是范仲淹义学、义田、 因家计于宁陵，其异父兄弟朱某者多在宁陵，后公 义庄思想的根本来源。 贵，以其田赡之，故与朱氏书每言及焉，且幼固以 有了“义”之思想基础之后，戚同文影响范仲 朱为氏也。”随着范仲淹官职的升迁，他将积蓄在 淹并促成其兴办“义学”的另一重要思想是崇儒励 宁陵购置了田地，作为“义田”用来赡养宁陵异父 学，“天下同文”。《宋史 • 戚同文传》:“时晋 朱氏兄弟和族人，以报答他们对自己就读应天、照 末丧乱，绝意禄仕，且思见混一，遂以‘同文’为 顾母亲和孩子等的诸多帮助。 名字。”由于戚同文出身贫寒，学成不易，故极同 同时，范仲淹在永城置有庄田。置办之初，当 情下层穷苦人，特别为实现贫苦子弟“天下同文” 为生活经营计，“后公贵”，他也就将这处庄田给 付出了毕生的努力，让他们免费入学，而自己则“不 交了替他日常管理田庄的宁陵异父朱氏兄弟，将其 积财，不营居室”。有次深刻领悟，再加之范仲淹 作为赡养朱氏族人的“义庄”，代表了一种士大夫 在应天书院就读时的具体实践，从而使“天下同文” 阶层的宗族慈善观念。在朱熹收藏的范仲淹的《与 的思想内化于其心。以至于他在掌教应天府书院时， 朱氏家书二通》及《范文正公全集》尺牍卷上范仲 即做出了对贫寒学子孙复给予救助并申请救济让他 淹与宁陵朱氏的家书中记载：“三哥秀才：自别， 入学就读的举动，而这不正是戚同文“天下同文” 倾汤倾渴！雅况何如？永城庄田暨宁陵家计作何擎 思想的具体实践吗？！而且，在范仲淹步入京官以 划？……永城志文立碣，亦可向西屡见也。”“秀 后的历程中，他对于教育的重视程度尤甚，并在基 才三哥：久不得信，计想平善。……永城庄已丁宁 层各地当官的过程中，大办教育，大兴义学，从而 王郎，他或要得。……某正月末必出京，或往永城， 使这一形式在全国推广开来。 亦须早去。”宋真宗大中祥符元年（1008）编修而 我国历史上的义田、义庄之举，始于范仲淹。 成的《大宋重修广韵》中对“莊”解释：“莊 , 严也， 而据先前资料和史书记载，范仲淹共置了两处义田、 又荘田，尔雅曰：六达谓之荘。又姓，荘周著书也。” 一处义庄，两处义田一处在他故乡苏州吴县，另一 这里的庄有三种解释，其中可知宋代人把庄与田连 处在他的第二故乡淄州长山县，而义庄则在苏州吴 写，吸收其广阔四达的含义。范仲淹永城置庄田， 县。第一处置义田千亩，且置义庄，以表达对故乡 并由此形成田庄。在新中国建立前，豫东商丘一带 吴县乡亲的一片深情；另一处置义田四顷三十六亩， 乡村还流传着一句俗语：“等咱日子过好了，就买 则是为了报答朱氏族众的养育之恩。而其实，范仲 淹在他的第三故乡，也即是他自己的“家”应天府 5 庄子买田”， 范仲淹将宁陵田产、永城庄田及田庄变成义庄、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义田，来赡养朱氏族人，是源于其浓厚的报恩心理。 在书院承睢阳学统，忧国忧民，“先忧后乐”的精 因为宁陵同母异父朱氏兄弟在其人生最孤苦的读书 神已经形成。五是在士风上，范仲淹“以天下为己 时刻帮助了他，在他没有时间照顾母亲的时候帮他 任”，广泛交游，其高尚的节操成为士人的楷模。 照看母亲，在他因丧妻无法照料孩子的时候帮他抚 六是在生活上，范仲淹救贫扶弱，弘扬书院义学理 养孩子直至成人，在他无效照顾宁陵家计和永城庄 念，首创宁陵与永城义田、义庄善举。 田的时候帮他打理。这一切，都使范仲淹一生心怀 今天，我们解读范文正公和应天书院的情缘， 感激。我们从他因孤苦而宋廷以士大夫共治天下的 再一次走近他，仰视他。范仲淹，其志也宏，其学 境况下成为一代名相，他对朝廷的报恩之信即可看 也博，其德也厚，他先忧后乐的思想是一面引领社 出其“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情结。 会风尚的旗帜，而他作为中国书院文化中的开拓者 由此可见，范仲淹在应天府执教期间，对他一 生都有着重要意义，是他人生走向辉煌的重要转折 点。除了兴盛书院外，其个人在很多方面取得新的 与引领者，其理念则是一部我们永远值得研读的大 书！ 作者简介：马学庆，宁陵县商务局党组书记、 突破和重要成就：一是政治上，通过冒哀上万言书， 局长，中华炎黄文化研究会会员、中国范仲淹研究 为宰相王曾所赏识，并通过晏殊推荐，从地方官员 会理事、郑州大学穆青研究中心研究员、河南省作 步入京官之列。二是在文学上，范仲淹创作了一批 经典传诵的优秀诗文，成为京东一带的文人领袖。 三是在军事上，范仲淹关注国防，文经武纬，提出 家协会会员、河南省摄影家协会会员、河南省民间 文艺家协会会员、商丘市优秀青年科技专家。先后 在各级媒体发表文章千余篇，出版《范仲淹与商丘》 《寻踪梁园》等著作十余部。 了“备戎狄”的军事理念。四是在思想上，范仲淹 ● 学术动态● 人文学院获批 2 项河南省教育科学规划专项课题 近日，河南省教育厅发布《关于公布河南省教育科学规划 2023 年度专项课题立项名单的通 知》，我校共有 6 项课题获批立项，人文学院张松林老师申报的《基于“目标·过程·互动·认 同”的中学语文教师培育模式研究》、孙佳老师申报的《新高考背景下高中历史情境化命题研究》 成功获批。这是人文学院积极探索教学工作改革，着力推进教育科学研究工作取得的突破性成果。 教育科学研究是推进教育改革发展、提升教育质量的动力源泉。人文学院素来高度重视教 育科学研究，积极创造条件，营造氛围，引导鼓励各学科教师开展科学研究，着力打造潜心钻研、 具有问题意识、创新思维的教师科研队伍。两项河南省教育科学规划专项课题立项，彰显了人 文学院教师的教育科学研究水平和科研活力，有助于带动更多的教师积极投身于教育科学研究 工作中去，也为我校申硕工作提供了强力的学术和办学特色支撑。 6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断 裂 与 传 承 ——书院教育与大学教育关系略论 □ 周 福 研究结合，重视博通与专长的融合，对国家和民族 甚至是全人类的最普遍的关怀等等。中间的历史变 迁，与其说是历史，不如说是道在不同时空条件下 的流变，差异中蕴含着同一性。 以下笔者将对中国古代书院和现代大学各自形 成与发展演变过程、教育精神等分别进行探讨，并 从古代书院到现代大学的近代之变，看其中的断裂 与传承，以期回到古代书院和现代大学的本来面貌。 一、引论 二、古代书院的形成、教学模式与书院精神 从常识而论，古代书院与当今大学教育有明显 中国古代书院，最初主要是私人的讲学场所， 的差异，其中古今之断裂也非常突出，如果出于一 后来得到官方的支持，成为官方书院。如商丘的应 种纯粹的复古情结，那么书院与当今之大学完全可 天书院，在五代十国时期是应天府书院，在河南商 以说是格格不入，压根是没法嫁接和糅合的。两者 丘市西北隅。原为名儒戚同文的旧居。戚同文从师 能否融合，融合后又有什么潜在的问题呢？对于当 于名儒杨慤。杨慤长期在将军赵直家馆任教。杨慤 今我国大学里面兴起的一股大学学院与书院融合的 去世后，戚同文继其事。赵直为感谢杨、戚师生， 风潮（如湖南大学岳麓书院、贵州大学中国文化书 特加礼待，为筑室聚徒，奠定了应天府书院的初步 院、商丘师范学院人文学院应天书院等），我们又 基础。或者说，应天府书院是由私人家馆发展而成 该如何看待呢？ 的。大中祥符二年（1009）应天府民曹诚出资 300 经过审慎的研究和思考，回归两者的实际和本 万钱，就戚同文旧学舍之地重建学舍，建屋 150 间， 来面貌，笔者却发现两者高度的类似性：两者都在 聚书 1500 册，广集生徒，讲学其中，声名弥盛。 教育的最普遍和最高原则中体现出人类智慧之光， 应天府将其事迹上奏朝廷。宋真宗诏令“以曹诚为 崇尚学术自由，教授治校，重视创新，重视教学与 府学教授”，“令同文孙舜宾主书院之事”，并赐 7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应天府书院额。太常博士王渎掌其教，职方员外郎 还是宋学形成的关键性人物。范仲淹在宋代民族危 张吉甫领其纲。应天府书院正式得名。人称戚同文 机深重的情况下，为宋朝举荐和培养人才，打破宋 为睢阳先生，故应天府书院又被称为睢阳书院。大 朝之前“事为之治，曲为之防”原则带来的积弊， 中祥符七年（1014）应天府改为南京，应天府书院 在科举和人才培养方面注重“明体达用”，且随人 也改称南京学舍，或南京书院。宋仁宗天圣三年 才禀赋引导和培养。如孙复学问不错，但贫寒影响 （1025）应天府知府、枢密直学士李及奏称，“本 了他的进学，时常游食四方，乞讨以奉养母亲，范 府书院，甚有学徒，自建都以来，文物尤盛”，“欲 仲俺为其补教职，每月三千钱，既解决了衣食问题， 望于发解进士名额之外，呈请增解额三人”。这是 也提供了进学的机会，学问日进。石介和胡援，也 书院单独申请参加科举考试报名资格的最早记录。 得范仲俺提拔而成才。没有范仲俺，就没有宋初三 天圣五年（1027）南京应天府留守晏殊聘范仲 先生。张载当时听闻范仲俺在前线抵抗西夏，也跑 淹掌教书院。明道二年（1033）朝廷为应天府书院 到范仲俺的门下，要求学习军事，抵抗西夏，但范 置讲授官一员。此职似为朝廷命官，应天府书院逐 仲俺对其说儒家自有名教可乐，没必要非得从戎。 渐演变成官学。景祐二年（1035）南京留守夏竦重 因范仲俺的引导，张载日后深研礼学和理学，成为 修南京夫子庙，奏请改应天府书院为应天府学，拨 宋代著名的理学家。可以说，没有范仲俺的引导， 官田 40 顷，以供束脩、膏火、修缮、祭祀之用。 也就没有宋明理学史上的张载。范仲俺实为宋学的 应天府书院正式变成了官学。应天府书院由私人家 开创性人物。[3] 馆发展成私人讲学的书院，又逐步演变成为官学， 范仲俺主持应天书院和胡援主持苏州府学创立 这也是宋初书院发展的一种颇有代表性的形态。[1] 的苏湖教法注重“通经致用”“明体达用”，对治 应天府书院能成为官方书院，并形成宋代四大 唐代以来文盛而实（道）衰的士风。创“分斋治学” 书院之首，又紧密地与三个人联系在一起：杨慤、 的范式，“经义”、“治事”两斋，经义斋学习研 戚同文、范仲俺。戚同文幼孤贫寒，跟随杨悫学习， 究经学基本理论，属于“明体”之学；治事斋则以 因其博文强记，学习《礼记》日诵一卷，杨悫遂“异 学习农田、水利、军事、天文、历算等实学知识为 而留之”，甚至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了同文。戚同文 主，属于“达用”之学，在治事斋中，一人各治一 的品行，据《宋史》言“纯质尚信义，人有丧者力 事，又兼摄一事，创立了分科教学和学科的必修以 拯济之，宗族闾里贫乏者周给之。冬月，多解衣裘 及选修制度，在教育史上具有开创性的典范意义。 与寒者。不积财，不营居室，或勉之，辄曰：‘人 近代大学的专业化，其中一个重要面向就是按照科 生以行义为贵，焉用此为！’由是深为乡里推服。 学（Science）分科治学之意分科进行高深之研究。 有不循孝悌者，同文必谕以善道。颇有知人鉴，所 就此而论，宋代的范仲俺和胡援的教法已是先驱。 与游皆一时名士。乐闻人善，未尝言人短。”而杨 如此来看，好的普遍性原则是不分古今中西的。 悫“力学勤志，不求闻达”，品行也很高迈 [2]。应 关于应天书院教育模式而言，虽然材料有限， 天书院后来在范仲俺的主持下，进一步扩大了影响， 但根据已有的资料，可以看到著名学者对书院发展 成为宋代四大书院之首。而范仲俺“先天下之忧而 的影响，如戚同文、杨慤和范仲俺，没有这些人， 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品格更是令后人景仰。范 也就没有作为宋代四大书院之首的应天书院，这些 仲俺不仅亲率军队和门人抵抗西夏，为宋代实行变 著名学者影响着整个书院的运作和发展，而其间传 法（庆历新政），据现代学者的最新研究，范仲俺 授的内容，注重知识和品行的合一，注重分科研究， 8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注重“明体达用”。“明体达用”的要求标准实际 出书院的精神是要负起责任，“不但讲学识，尤其 上比较高，这意味着既能通形而上的本体，又能通 要敦品行”。[6] 形而下的器物之用，已是通人，这其实也是自古以 来儒家对学问的普遍定义。这种要求乃是对世界学 当代书院的研究专门学者邓洪波总结前人的研 究，总结古代书院的教育精神说： 问最彻底的了解和领悟，既有知识理论，又有通达 “自由讲学是书院教学的一大特色，主要表 天地人的悟性和开显之用。此于当今大学讲课与发 现在山长自由研究、讲学，书院生徒以自修为主、 论文的标准也是更严格更高的。 涉猎广泛，教学上倡导师生间质疑问难、多有辩 至于应天书院具体的学规，因缺乏具体的材料， 论。……书院主持人不存门户之见，经常邀请不同 尚无法进一步探讨。我们可以宋代的岳麓书院学规 学派的大师甚至持不同学术观点的学者来院讲学， 作一个参考： 开书院会讲先河。南宋乾道三年（1167），理学家 （一）时常省问父母；（二）朔望恭谒圣贤； 朱熹闻张栻阐胡氏之学于岳麓，不远千里而来访学。 （三）气习各矫偏处；（四）举止整齐严肃；（五） 朱、张会讲，以岳麓书院为中心，并往来于善化（今 服食宜从俭素；（六）外事毫不可干；（七）行坐 长沙）城南、衡山南轩二书院，以“中和”为主题， 必依齿序；（八）痛戒讦短毁长；（九）损友必须 涉及太极、乾坤、心性、察识持善之序等理学普遍 拒绝；（十）不可闲谈废时；（十一）日讲经书三起； 关注的问题，讲论两月有余， “学徒千余，舆马之众， （十二）日看纲目数项；（十三）通晓时务物理； 至饮池水立竭，一时有潇湘洙泗之目焉”。……书 （十四）参读古文诗赋；（十五）读书必须过笔； 院的教学以学生个人读书钻研为主，山长辅导为辅， （十六）会课按刻早完；（十七）夜读仍戒晏起； 因此，名师们都把指导学生学会读书作为教学的重 （十八）疑误定要力争。[4] 要任务。学生大量的时间是在老师的指导下认真读 从中可以看出书院教育将修身与知识学习合而 书，自行理会，山长的讲解或提纲挈领、重点分析， 为一，而且也非常推重自由讨论，鼓励“疑误定要 或指点迷津、回答疑问，一般随人深浅、因材施教。 力争”。实际上学术自由是古代书院最重要的原则 书院教育提倡自学，但并非放任自流，也非常注意 之一。 发挥山长的指导作用。书院山长要求自己的学生在 胡适在《书院制史略》中针对当时教育界所提 学习过程中学会存疑、进行创新，拥有自己的思想 倡的“道尔顿制”[5]，提出了“书院精神”，并将 和观点，而不要囿于前人研究，这种教学思想即使 其概括为三点，一是“代表时代精神”，二是“讲 是在今天也是非常有价值的。……书院教学的另一 学与议政”，三是“自修与研究”。他还特别提出“书 重要特色就是倡导师生之间、学生之间问难论辩， 院之真正的精神唯自修与研究”，“书院里的学生， 从而使得书院的学术气息十分浓厚、教学气氛格外 无一不有自由研究的态度，虽旧有山长，不过为学 活跃。理学家们在其治学过程中认识到提问的重要 问上之顾问，至研究发明，仍视平日自修的程度如 性，朱熹即认为存疑是治学的必经步骤。在理学大 何。所以书院与今日教育界所提倡道尔顿制的精神 师们的语录、文集中，有书院师生问难论辩的大量 相同”。 讲学记录。不仅有学生提问，导师解答，还有导师 新儒家的代表人物张君劢，在《书院制度之精 反问，要求学生解答的记录。这种教学方法活跃了 神与学海书院之设立》一文中，针对当时中外各种 学生的思想，使讲学充满着学术争鸣的气氛。学生 大学“教师只卖知识，学生只买知识”的现象，提 在教学活动中有问有答，求学的主动性得到充分的 9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发展，这就成为书院教学特色与书院精神的特质之 [7] 所在。” 大学与普鲁士邦紧密而牢不可破地结合在一起，相 信办大学是国家的职责，使后来的德国大学完全处 三、近代大学的变革 于国家控制之中。其实这并不足为奇，在民族主义 近代大学的典范是德国洪堡为德国大学建立的 复兴、国家权力日渐扩大的时代，完全独立于国家 基本原则：注重高深之分科研究、教学与研究结合、 的大学是不可能生存的，况且大学还需仰仗国家的 专精与博雅结合等理念。这也是中国近代大学奠定 财力和资金。然而大学发展又有其自身的规律，过 之初蔡元培主长北京大学时学习的主要模式。[8] 分的行政干预只会适得其反，扼杀大学的活力。他 1808 年施莱尔马赫在《关于德国式大学的断想 相信“国家给予大学独立自由的良好传统和发展空 附：论将要建立的大学》一文中，阐明了自己的大 间，大学就能为国家培养出学识不凡且开明的政府 学观。第一，他主张大学应该完全独立于国家，这 官员”。 种主张恰恰与费希特要求国家对大学施加各种影响 其实，学术自由并非洪堡首创，1694 年创办 的想法截然相反，而与洪堡反对国家对大学干涉的 的哈勒大学以及 1737 年创办的哥廷根大学已逐渐 主张不约而同。第二，他认为哲学院是大学的核心， 形成学术自由的传统。“洪堡的贡献在于他明确了 是第一位的，这是因为大学的所有成员，不论他是 保护学术自由对大学生存所起的关键作用，而大学 哪一个学院的，都必须把根扎在哲学院。第三，他 的良好发展符合国家利益需要。” 主张思想自由和思想独立，认为学习并非一定是大 第二，教学与研究相统一的原则。 学教育的首要目的，大学教育的首要目的应该是认 洪堡反对传统大学将传授知识作为主要职能 识。因此必须培养学生的科学精神，使他们独立地 的做法，主张大学的主要任务是追求真理，科学研 深入到科学当中去。为此，大学要有一种精神上完 究是第一位的。没有科学研究，就无法发展科学， 全自由的气氛，科学要从对任何一种外来权威的屈 也不能培养出真正的科学人才。大学教学必须与科 从状态中解放出来。施莱尔马赫的文章成为改革德 研结合起来，只有教师在创造性的活动中所取得的 国大学的最为重要的原则性文件之一，对洪堡创办 研究成果，才能作为知识加以传授，只有这种“教学” 柏林大学影响深远。 才真正称得上大学教学或大学学习。为了确保实现 洪堡的大学思想，主要体现在他所提出的两条 这一原则，洪堡聘请一流学者担任教授，鼓动他们 关于高等学校的办学原则中。 继续自己原有的研究，并授权他们共同负责制定学 第一，学术自由的原则。 术标准和授予学位。洪堡反对大学服务于狭隘的功 洪堡反对传统大学对学生独立个性的扼杀，要 利主义的目标，不主张大学传授实用的专门化知识， 求大学具有自己的特色，充分发挥教师与学生的独 而要求传授所谓的“纯粹科学”，这种知识是不含 创精神。针对外族入侵和专制政府对大学的粗暴干 任何目的的。通过对“纯粹科学”的学习和研究， 预，洪堡主张学术自由，包括学生的学习自由和学 有利于形成学生良好的思维方式及品格。 者的教学自由两方面。他认为对学术问题必须遵循 简要地说，“教学自由”以及“教学与科学 自身的规律去研究，不能由政府下令规定，专制政 相结合”是洪堡大学思想的核心，对柏林大学以及 府的作用仅是提供工作所需设备和条件以及合理的 其他德国大学乃至世界的高等教育都产生了深远的 制度。值得注意的是，洪堡提倡学术自由，并曾强 影响。 烈要求反对国家对大学的过度干涉，但他却使柏林 而近代德国大学的改革背景，其实也与宋代范 10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仲淹主持应天书院的背景很类似，都处于国家危机 开创了大明王朝。朱元璋为延续大明王朝也设立了 时期。当时的德国正面临着四面危机，各国为了提 很多制度。明朝成为当时全世界最有影响力的国际 升自身的科技、经济和军事实力都在争取改革。而 力量，郑和七次下西洋，也体现了大明开阔之气象。 提升国家实力最核心的就涉及到大学的创新力。这 重视培养读书人，将读书人之待遇提高到前所未有 是当时德国进行大学改革的背景。与宋代面临民族 之高度，培植读书人，就是为国家培植元气，这是 危机的情况下进行改革，更新学校和书院教学模式 大明虽然中后期有昏庸皇帝，也能延续几百年国祚 的情况很类似。而其中的一些基本原则，如尊重学 的重要原因。 术自由、教授治校（书院往往是著名学者影响下管 清朝作为少数民族入主中原，比较狭隘。明清 理和运行的，也贯穿着这些著名学者的理念）、分 都有对士人自由的控制，但相对而言两者不在一个 科治学等理念都非常类似。实际上，抗日战争时期 量级，明代或许对士人有人身之控制，然思想方面 的西南联合大学，也是在最深刻的民族危机情况下， 尚有自由，故有阳明心学之运动，而清代为控制士 获得了最大的学术自由和创造空间，其时在民族危 人而发动的文字狱，产生了极为恶劣的影响，士人 亡的情况下，创新技术，延续中华文化精神命脉， 不仅没有人身自由，连最后底线的思想和精神自由 大学处于最核心的位置，在此极端情况下大学才获 都没有，自我审查，只能搞考据，万籁一片寂静。[11] 得了最大的学术自由空间。人类学术自由却在最深 而作为中国思想文化典型代表的书院，在清代也受 刻的危机和极端环境下获得的；而国家如果长期处 到彻底打压，后来清政府为了将书院纳入国家控制 于和平时期，“事为之治，曲为之防”，讲究资历 的轨道，承认了书院的存在，但是对书院文化也做 和磨勘，失去创新动力时，思想和学问的自由空间 出了很多改变，增加了对书院学生的管控，不允许 也往往受到挤压。德国的学术自由其实也在夹缝中 书院学生议政。有清一代的思想文化状况，清末龚 获得。其时，洪堡改革大学，政府对大学学术权力 自珍《己亥杂诗·其一百二十五》一诗有经典的表述： 的干预也出于空前时期，当时德国大学为了实现学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 术自由，是通过越过大学管理层直接与政府对接而 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获得的，这样大学的教授才获得了自主权。[9] 物极 我们可以就明清两朝对外开放通商口岸的问题 必反，最困难的时刻，却恰好蕴含着转折的希望。 观察一下两者的差异。明朝是在嘉靖年间倭寇横行 在谈近代中国大学的建立和所受西方影响的问 的特殊年代有大臣提出闭关的建议，但也并未认真 题之前，我们有必要论述一下明清气象的差异。清朝 实行过闭关政策。嘉靖年间的海禁真正执行只有十 作为少数民族入主中原统治者的狭隘所造成的中国 余年，而且仍允许葡萄牙人经澳门贸易。到隆庆元 近代落后局面问题，钱穆、梁启超等都有论述。[ 10] 年（1567 年），不但偏僻港口根本无禁，设关港口 这里做一个更系统的发挥和总结。 私下出入者也很多，浙江甚至比公开放禁的月港更 四、清代的狭隘与近代中国的封闭落后 宽松。此后其他口岸也很快相继开放，而且间接贸 朱元璋作为明朝的开国者，其气象影响整个大 易根本无法可禁，对日直接贸易也相当活跃，实际 明朝。朱元璋的气象特点是开放，广泛吸纳各种人 上已经是全面开海。清朝康熙年间实行闽海关、浙 才进入自己的队伍之中，也积极学习儒学、西学等 海关、江海关、粤海关四口通商。1757 年 10 月 20 日， 知识。刚勇果决，有大气魄。此方面使得朱元璋在 刚上任不久的闽浙总督杨应琚一天之内连上了四道 元末诸多起义军势力中快速崛起，最终统一全国， 奏折，专门就闽浙的海防与海关问题建言献策。奏 11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折中的核心建议就是海防安全高于一切，闽浙一带 科学本身就是形而上学，只有形而上学中追求物体 不应该让洋船自由出入，而南疆的珠江口具有两山、 运动第一推动力之第一哲学抱负才可能推进科学的 炮台、沙淤等一系列天然防御优势，是在确保海防 迅猛发展，上天入地，宏观与微观的极致探索。[12] 的前提下进行通商贸易的最佳选地。对于杨总督只 其实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所著《形而上学》， 留一个口岸通商的建言，乾隆深表赞同，挥笔御批： metaphysics 一词的本来含义就是物理之后的意思， “所见甚是！”此事经过朝臣商议，1757 年十一月 对于亚里士多德而言，研究物理运动背后的推动力 初十日，乾隆正式颁布谕旨，明确宣布：嗣后口岸 等终极问题就是形而上学。西方的器物与道其实并 定于广东，外来商船只许在广东收泊交易，不得再 不相悖。而中西道层面的探讨也并不是什么神经敏 赴宁波。据此，闽海关、浙海关、江海关一起关闭， 感的问题。明末的士大夫因对利玛窦的学问感兴趣， 清朝的对外贸易全部集中到粤海关。由此，“四口 所追问的就不仅仅只是西方的科学技术，甚至有探 通商”变成了“一口通商”。此后就彻底基本上是 讨及思想和信仰问题。而对于清政府而言，就属于 闭关锁国。 敏感的问题了。清政府作为异族统治者入主中原， 当然，清代闭关锁国的原因是有些复杂，罗马 其学习儒家文明主要学习到的是制度层面（科举和 教廷改变利玛窦时期尊重儒家礼仪和信仰的传教原 政治制度），而思想层面却始终隔一层。清政府无 则，加剧了两方面的冲突，这或许是清政府闭关的 法理解儒家中道的思想，更无法理解“道器不二”， 重要因素。但究竟是外在因素重要，还是清政府内 将器与道相对，认为西方重视器物的思想会影响道 在的因素更重要呢？这值得我们深思。 的传统，故而对西方一再排斥。而作为异族统治者， 从晚清与西方各国打交道的过程中，我们更 入关前极端自卑，入关后学习了儒家文化，又极端 能看到清政府与中国历史上汉朝、唐朝、明朝这些 自大，以“天朝上国”自居，将西方各国当做未开 典型儒家文明的差异。儒家自从先秦开始，讲的是 化之蛮夷对待，不与西方各国往来。两次鸦片战争、 中道，而不是偏激，一种具有开放性的中道。无论 中法战争的历次失败，均无法清醒，直到甲午战争 是汉代、唐代，还是明代，都非常注重对外来文明 中，岛国日本经学习西方后居然打败了清政府，此 和思想的开放，只有开放性，才能不断自我更新， 时清政府才猛醒，积极学习日本和西方，推行清末 处于中道的状态，而不是固着于某一具体的东西。 新政，但历史留给清政府自救的时间已不多，最终 儒家不是汉代的礼仪和服饰，更不是古董。关于道 在辛亥革命浪潮中覆灭。 器问题，儒家讲的是道器不二。《周易·系辞》里 五、近代以来中国书院与现代大学的融合 所言的“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明 近代化的过程中，学堂和书院起着非常重要的 确提出了道器合一的思想，后来的王阳明和王夫之 作用，这就是需要废除科举制度，建立新式的西洋 等人都讲“道器不二”。从器物的下的角度来看， 学堂。这个过程中，作为文化意义四书五经等经典 是器物，从其上来看，是道，器物绝对不是单纯的 逐步退出了学校的内容。然知识与德性分离所带来 物，而是蕴含着形而上的道，两者是一个东西，而 的种种不良后果，也受到许多有识之士的批评，尤 不是二。道器的表述只不过是从下和上两个角度谈 其是到中华人民共和国诞生，真正实现工业化，经 的。比如，现代西方的科学技术，从下的角度看是 济和军事实力迅猛发展，中国重新建立起文化自信 具体的器物：轮船、炮舰、坦克、飞机、宇宙飞 的时候，更加注重反思教育近代化过程中过度专业 船，从上的角度就是科学的形而上学，海德格尔说 化取向带来的弊端。中国传统学问的可靠性与现代 12 应天文化季刊 西方学科的可靠性，都有其自身的脉络，中国传统 2023·秋之卷 事业。 学问讲究家法，如《周易》《春秋》等儒家经典和 6. 先有伟大的学业，才能有伟大的事业。 中医、建筑等学问各有师派和家法，学问更注重义 7. 完成伟大的学业与伟大事业之最高心情， 理、考据、辞章的结合，自有严格的系统和脉络， 在敬爱自然，敬爱社会，敬爱人类的历史与文化， 并非用现代科学可以直接推倒和否定的。中国传统 敬爱对此一切的知识，敬爱传授我此一切的知识的 学问讲究“通经致用”“明体达用”，也是彻上彻 师友，敬爱我此立志担当继续此诸学业与事业者之 下的学问。就中国古代书院的学问自由精神及其分 自身人格。 斋（科）治学而论，中国宋明时期的书院与近代德 8. 要求参加人类历史相传各种伟大学业、伟 国大学的精神是相通的。而晚清时期书院精神和中 大事业之行列，必先具备坚定的志趣与广博的知识。 国学问精神的丧失，乃清朝狭隘异族统治者所造成 9. 博通的知识上，再就自己才性所近作专门 的格局，非关儒家文明自身的局限。真正的儒家文 之进修。你须先求为一通人，再求成为一专家。 明恰好是与西方最先进和开放的文明和精神相通， 10. 人类文化的整体，为一切学业事业之广大 近代以来一些激进西化论者如胡适、鲁迅等人的批 对象。自己的天才与个性，为一切学业事业之最后 评，在目前历史沉淀下来之后，当代的学者们也获 根源。 得了共识：近代以来激进西化论，是在深刻的民族 11. 从人类文化的广大对象中，明了你的义务 危机下的应激性反应，救亡压倒启蒙，并非真知灼 与责任，从自己个性的禀赋中发现你的兴趣与才能。 见和平心之论。如果我们看到当今保存儒家文明要 12. 理想的通才，必有他自己的专长，只想学 素最多的香港和台湾的情况，我们就会更加确信儒 家文明与西方文明的相通性。 事实上，现代大学与中国古代书院在本质上有 非常多的相通性，无论是理论上还是实践上，都有 得一专长的，必不能具备有通识的希望。 13. 课程学分是死的、分裂的，师长人格是活 的、完整的。你应该转移自己目光，不要尽注意一 门门的课程，应该先注意一个个的师长。 很多值得相互借鉴之处。此点最成功是钱穆主持的 14. 中国宋代的书院教育是人物中心的，现代 新亚书院。[13] 我们看看新亚书院的学规，就能清 的大学教育是课程中心的。我们的书院精神是以各 晰地看到两者相通和融合之处： 门课程来完成人物中心的，是以人物中心来传授各 1. 求学与做人，贵能齐头并进，更贵能融通 合一。 2. 做人的最崇高基础在求学，求学之最高旨 趣在做人。 门课程的。 15. 每一个理想的人物，其自身即代表一门完 整的学问；每一门理想的学问，其内容即形成一理 想的人格。 3. 爱家庭、爱师友、爱国家、爱民族、爱人类， 16. 一个活的完整的人，应该具有多方面的知 为求学做人之中心基础。对人类文化有了解，对社 识；但多方面的知识，不能成为一个活的完整的人。 会事业有贡献，为求学做人之向往目标。 你须在寻求知识中来完成你自己的人格，你莫忘失 4. 袪除小我功利计算，打破专为职业、谋资 历而进学校之浅薄观念。 5. 职业仅为个人，事业则为大众。立志成功 事业，不怕没有职业；专心谋求职业，不一定能成 13 了自己的人格来专为知识而求知识。 17. 你须透过师长，来接触人类文化史上许多 伟大的学者；你须透过每一个学程来接触人类文化 史上很多伟大的学业与事业。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18. 你须在寻求伟大的学业与事业中来完成你 自己的人格。 长的，必不能具备有通识的希望”。教授治校和书 院著名学者之影响的理念，也得以重申和发挥，“中 19. 健全的生活应该包括劳作的兴趣与艺术的 修养。 国宋代的书院教育是人物中心的，现代的大学教育 是课程中心的。我们的书院精神是以各门课程来完 20. 你须使日常生活与课业打成一片，内心修 养与学业打成一片。 成人物中心的，是以人物中心来传授各门课程的。” 钱穆所办的新亚书院后来成为香港中文大学的主要 21. 在学校里的日常生活，将会创造你将来伟 力量，做出了很多世人瞩目的成绩。从实际效果和 大的事业，在学校时的内心修养，将会完成你将来 影响来看，新亚书院将中国古代书院和现代大学融 伟大的人格。 合得非常成功。 22. 起居作息的磨练是事业，喜怒哀乐的反省 是学业。 六、余论 从以上的梳理来看，中国古代书院与西方现代 23. 以磨练来坚定你的意志，以反省来修养你 的大学在很多层面上是相通的，人类好的东西总有 的性情。你的意志与性情将会决定你将来学业与事 很多相似性。对于教育而言，尊重学生个性，崇尚 业的一切。 学术自由，提倡辩论，重视和发挥著名学者的影响 24. 学校的规则是你们意志的表现，学校的风 力等等都是教育真正发出光芒的重要原则和精神。 气是你们性情的流露，学校的全部生活与一切精神 但在人类实际的历史进程中，政府对教育和学术的 是你们学业与事业之开始。敬爱你的学校、敬爱你 干预和影响，无论古今中外，都是存在的。在最极 的师长，敬爱你的学业，敬爱你的人格。凭你的学 端的危机时刻，人类享受着最高的学术思想自由。 业与人格来贡献于你敬爱的国家与民族，来贡献于 在当今中国大学的书院与现代大学融合的办学试验 你敬爱的人类与文化。 [14] 中，所缺的正是学术自由的氛围和契机。然而，观 “求学与做人，贵能齐头并进，更贵能融通合 德国近代大学改革的进程，我们又会发现：事情的 一”“每一个理想的人物，其自身即代表一门完整 转折恰好蕴藏于最晦暗的时刻，政府对大学的干预， 的学问；每一门理想的学问，其内容即形成一理想 恰好可能蕴藏着教授治校的转机。这也印证了《道 的人格。”是强调学问与修身的统一。治学的目的 德经》“反者，道之动”的说法。书院和大学代表 上，指出“袪除小我功利计算，打破专为职业、谋 着国家和民族进步的希望，也承担着对民族国家社 资历而进学校之浅薄观念”，此为延续宋代书院“正 会最原初的推动力，无论历史如何风云变幻，都不 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朱熹《白鹿洞 会改变这种事实。在人类历史上，因世俗之陷溺， 书院学规》）的精神。就学术自由方面，明确点出 在世的沉沦与物化，在西方海德格尔那里有着一种 “人类文化的整体，为一切学业事业之广大对象。 经典的表述“存在的遗忘”[15]，海德格尔的“存在” 自己的天才与个性，为一切学业事业之最后根源”， 之思乃是对人类精神最深切的表达；而在东方，王 此为古今中外教育培养人才的最终依据，是学术自 阳明、朱熹、陈献章等人那里，均意识到因世俗的 由义本体论根据。关于博通与专长的关系，新亚学 陷溺，“六经无颜色，圣学无光辉”，亦是对于人 规指出“博通的知识上，再就自己才性所近作专门 类精神最深切的忧思。而书院和大学乃是承载人类 之进修。你须先求为一通人，再求成为一专家”； 精神的最重要实体和组织，人类精神的最深切关怀 “理想的通才，必有他自己的专长，只想学得一专 和激发，也必将在此重燃和赓续。吾辈该当仁不让 14 应天文化季刊 而身膺任之。 2023·秋之卷 速度和时间﹐并可与教师和同学研究讨论﹐ 学生完成本月 作者简介：周福，四川大学历史学士，兰州大 的公约﹐须经教师考试﹐及格后才能学习下一个月的公约。 学外国哲学硕士，同济大学中国哲学博士。现任商 把学生的学习成绩和进度登记在学习手册上。合作的氛围中 丘师范学院人文学院历史系讲师。在治学上力图打 得到发展。由美国 H.H. 帕克赫斯特于 1920 年在马萨诸塞州 破现代专业化壁垒，融汇古今中西。西学方面，除 道尔顿中学所创行，因此得名。 英语外，学习德语，研读德国哲学，并追问古希腊 哲学之渊薮；于中国学问方面，史学和儒释道皆有 涉猎，遵循古人“道器不二”的思想路径，研习古 琴和中医，回归对天道的体悟和思考。 [6] 张君劢：《书院制度之精神与学海书院之设立》，《新 民月刊》，1935 年第一卷七、八期合刊本，第 1-11 页。中 国国家图书馆特色馆藏民国期刊网址：http://read.nlc. cn/OutOpenBook/OpenObjectBook?aid=404&bid=4124.0 《教学相长：书院教育概要》，海天出版社， [7] 兰军、邓洪波： 参考文献 : [1] 邓洪波：《中国书院史》（增订版），武汉大学出版社， 2021 年，第 100-103 页。 [2]（ 元 ） 脱 脱 等：《 宋 史 》 卷 四 百 五 十 七· 列 传 第 二 百 一 十 六“ 隐 逸 上”， 中 华 书 局，2000 年， 第 1041110412 页。 [3] 李存山：《范仲俺与宋学精神》，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019 年，第 52-85 页。 [4] 王文清：《岳麓书院学规（1748 年）》，收入邓洪波 编 著《 中 国 书 院 学 规》， 湖 南 大 学 出 版 社，2000 年， 第 174-175 页。 [5] 道尔顿制（Dalton plan）， 一译“道尔顿计划”。美 国教育家帕克赫斯特 20 世纪初创行的一种个别化教学形式。 其原则主要有两条：一是自由，即学生在身心方面都能自己 计划自己的事情，自己克制自己的活动，以此培养学生自我 教育的能力；二是合作，即打破班级界限，强调团体活动中 的合作和交互作用，以使学生在民主其目的是废除年级和班 级教学，学生在教师指导下，各自主动地在实验室 ( 作业室 ) 内，根据拟定的学习计划，以不同的教材，不同的速度和时 间进行学习，用以适应其能力﹑兴趣和需要，从而发展其个 性。实行道尔顿制的主要措施：要布置各科作业室用以代替 传统的教室。室内按学科性质设置参考图书，实验仪器﹑标 本等教学和实习用具，并设教师 1 ～ 2 人指导学生学习。将 学习内容分月安排，各科教师与学生按月订立“学习公约”， 教师根据学生的程度，指定学生做某一个月的作业，并把它 公布在作业室内。学生根据自己的能力﹐自由地掌握学习的 15 2021 年，第 250-252 页。 [8] 贺国庆：《西方大学改革史略》，河北教育出版社， 2011 年，第 4-13 页。 [9] 贺国庆：《西方大学改革史略》，河北教育出版社， 2011 年，第 10 页。 《钱宾四先生全集》第 28 册， [10] 钱穆：《国史大纲》，下册， 联经出版事业股份有限公司，1998 年，第 972-973 页。 《权力的毛细管作用：清代的思想、学术与心态》 [11] 王汎森： （修订版），北京大学出版社，2019 年，第 345-442 页。 [12] 海德格尔：“形而上学是什么”，《路标》，孙周兴 译，商务印书馆，2001 年，第 119-141 页。 [13] 金耀基：《大学之理念》（增订版），生活·读书·新 知三联书店，2020 年，第 114-117 页。 [14] 钱穆：《新亚遗铎》，联经出版事业股份有限公司， 1998 年，第 3-6 页。 [15] 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陈嘉映、王庆节合译，生活 • 读书 • 新知三联书店，2012 年，第 1-5 页。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 应天史话 ● 商 丘 战 事 □ 陈士京 淮，为唐朝恢复元气提供了时机。金哀宗正大九年 （1232），金军在归德城下大败蒙古军队。明崇祯 末期，李自成起义军先后二次攻打归德府，城陷后， 对城内的豪强世族大肆屠杀，城池也遭到了严重破 坏，对归德古城影响至深。清咸丰年间，捻军在商 丘一带的武装斗争如火如荼，清政府钦命统帅增格 林沁被义军所杀，朝野震惊。1930 年的蒋冯阎中原 大战，商丘是主战场，商丘各县无不遭受战火摧残。 1938 年的柳林伏击战，是在中国共产党豫东游击队 的大力协助下，国民党友军在豫东地区抗击日军取 得的一次辉煌战斗。解放战争期间，豫皖苏战役中 的睢杞战役，淮海战役中的张公店战斗和陈官庄地 区歼灭战等等，无不载诸史册。 1. 泓水之战 商丘地处中原腹地，自古为中州重镇，北临河 春秋时期，周室衰微，各诸侯国相继争霸。齐 济，南控江淮，西连汴洛，东接徐泗，历来为兵家 桓公凭借国力富强，多次大会诸侯，订立盟约，成 必争之地。有纪年可考者，自春秋时期周桓王二年 为第一个霸主。桓公死后，宋襄公不识时务，亟欲 （前 718）宋（国）郑（国）之战到 1948 年人民 效法齐桓公称霸中原。先伐齐围曹，后又兴兵伐郑， 解放军解放商丘，期间发生大战数百次，小战不可 并多次邀请诸侯会盟，以求霸主地位。此与锐意北 胜计。周襄王十四年（前 638），宋楚泓水之战， 进的楚国发生尖锐矛盾。周襄王十三年（前 639）春， 宋国战败，给宋国人民带来了惨重损失。汉景帝 宋襄公邀齐楚会盟于宋境鹿上，楚国勉强赴会。同 三年（前 154），梁王刘武凭借睢阳坚固的城池， 年秋，襄公又约楚与其他诸侯国会盟于宋境之盂（今 抗击叛军西进，平定了“吴楚七国之乱”。唐肃宗 河南睢县西北 )。楚王不悦，乘机活捉襄公，派兵 至德二年 (757)，张巡、许远惊天地泣鬼神，坚守 围困宋之都城。楚屡次攻城不下，宋襄公方获释。 睢阳 10 个月，歼敌 12 万多人，使叛军不能南下江 周襄王十四年（前 638）夏，宋国出师伐郑， 16 应天文化季刊 楚乘机派重兵攻宋以救郑。十一月，宋还师泓水之 2023·秋之卷 玄宗逃往四川，太子李亨即位于灵武，是为肃宗。 滨（今河南柘城西北），以御楚军。宋军列阵已定， 肃宗至德二年 (757)，安禄山的儿子安庆绪在洛阳 楚军尚在渡河，宋将目夷主张乘机发动进攻，宋襄 杀其父自称大燕皇帝，并派大将尹子琦为河南节度 公却按兵不动。楚军既已渡河，但尚未排列成阵， 使，率兵 13 万进攻睢阳，以便向江淮推进，切断 目夷又请出击，仍被宋襄公阻止。待楚军摆好阵势 唐王朝的经济命脉。 开战，襄公始令出击，结果宋军大败，襄公受重伤， 是年正月，战争相继在睢阳周围州县展开。谯 门官（侍卫）尽被杀戮，国人皆怨襄公。襄公却说， 郡大守杨万石投降叛军，逼真源（今河南鹿邑）县 “君子不迫人于危险，不攻击不成阵的敌军。”襄 令张巡为长史，带千余人迎接叛军。张巡趁机袭据 公自不量力以致丧师，又以迂腐之说以自解，这种 了已投降叛军的雍丘（今河南杞县）县城，杀了叛 “蠢猪式的仁义道德”成为千古笑谈。 逆县令令狐潮全家。令狐潮勾结叛军率兵四万人， 2. 平定“七国之乱” 连续攻打雍丘。张巡严密防守，不但城池未失，还 汉景帝时，中央和诸侯之间的矛盾日益尖锐。 连打几次胜仗。后来附近州县先后沦入叛军手中， 御史大夫晁错上《削藩策》，景帝用晁错之策，削 叛军聚集兵力攻打睢阳。睢阳太守许远告急，派人 减诸侯王的封地。景帝三年（前 154）正月，吴王刘濞、 去雍丘向张巡求救，张考虑到睢阳是江准屏障，地 楚王刘戊等七国国王发动了联合叛乱。史称“吴楚 位比雍丘重要得多，率仅有的兵士 3000 多人，沿 七国之乱”。 运河向睢阳进发，途经宁陵时与阻截张巡东进的叛 刘濞发兵 20 万为主力，又派人与匈奴、东越、 军杨朝宗交战。大将雷万春、南霁云身先士卒，攻 闽越贵族匀结，用“诛晁错，清君侧”的名义，举 入叛军阵中，所向披靡。叛军大败，死伤达一万多人， 兵西向，很快打到今永城一带。景帝信谗言捕杀晁 尸体堆入河中，汴水为之断流。 错，乞求刘濞退兵。刘濞不仅不退兵，而且挥师西 张巡到睢阳与许远会师，合兵 6800 余人，在 进，打到梁国（今河南商丘）。景弟胞弟、梁王刘武， 睢阳人民支援下，开始了惊天地泣鬼神的保卫睢阳 顽强抵抗，阻叛军西进。叛军锐气正盛，棘壁（今 之战。张巡负责全部军务，许远负责粮饷等供应。 宁陵县境）一战，梁军受挫，损兵数万。刘武随拜 上下一心，连续苦战 16 昼夜。叛军攻城屡遭失败， 韩安国、张羽为将坚守睢阳，多次打退叛军进攻， 折将 60 余人，士兵死伤 2 万多人，尹子琦被迫撤兵， 挫其锐气。刘濞攻睢阳不下，难以西进。此时，景 守军士气更加旺盛。 帝命太尉周亚夫与大将军窦婴率军，出奇兵断绝了 三月，尹子琦聚众再犯，张巡手执战旗，率兵 叛军粮道。梁军与周亚夫所率汉军对叛军实行内外 出击，直冲叛军营垒。叛军大败，被歼 3000 余人， 夹击，争战相持三个多月。叛军兵疲粮尽，下邑一 溃退数十里。五月尹子琦增兵睢阳，战斗更为激烈。 战，叛军大败，刘濞逃到东越，为东越人所杀。乱平， 张巡为迷惑并疲惫叛军，夜间金鼓齐鸣，造成出击 七国被废。这次战争，沉重打击了割据势力，维护 声势，叛军通宵达旦整装备战。天明后，张巡乘叛 了中央集权，。刘武凭借睢阳城池坚固，抗击叛军 军兵困马乏、疲惫不堪之机，南霁云、雷万春等 10 西进，为汉军取得战争的胜利，起了决定性作用。 余名将领，各率 50 骑，突袭叛军，直冲到尹子琦 3. 睢阳之战 帅旗之下。叛军大乱，被歼 5000 余人。南霁云射 唐玄宗天宝十四年 (755)，平卢、范阳、河东 中尹子琦左目，尹落荒而逃。 三镇节度使安禄山及其兵马使史思明，以“诛奸相 尹子琦屡战不胜，采取长期围困的策略。七月， 杨国忠”为名，在范阳（治在今北京）起兵叛乱， 城中粮断，兵员锐减至 1600 人，战斗力大降。张 击败唐军，攻下洛阳，次年称帝。叛军攻入长安， 巡派南霁云杀出城去求救。此时，河南节度使贺兰 17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进明在临淮 ( 今江苏盱眙 )，许叔冀在谯郡（今安 时蒙古军已经合围汴京。到十二月，汴京援绝 徽毫州），尚衡在彭城（今江苏徐州）。贺兰进明 粮尽，难以继续维持，金哀宗弃汴京逃归德，蒙古 等人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并嫉妒张巡的声威，竟 军亦追至归德。蒙古将领撒吉恩卜华在归德城北门 观望不救。南霁云在贺兰进明处拔刀断指，洒泪而 外背水扎营。金天兴二年（1233）五月五日夜，金 还，以表示与睢阳共存亡之决心，帐下壮士无不泪 将官奴率忠孝军 450 人，自南门登舟，杀蒙古军巡 下。 河兵卒，径至北门王家寺。哀宗上北城楼观战，城 张巡、许远誓与睢阳共存亡，士卒与居民也不 下系舟等待，若不胜则东走徐州。四更，两军接战， 肯屈服。叛军修造云梯、钩车、木驴等战具连连攻 忠孝军奋勇直进，两面夹攻，用火枪袭击。蒙古军 城，均为张巡所破。战至八月，守军只剩下 600 余人， 大败，溺水死者 3500 余人，大将撒吉恩卜华、董 以树皮、掘鼠、罗雀充饥，仍坚守不懈。 十月，睢阳守军把一切可吃的东西都吃光了， 遂易妇孺老弱而食。城中仅剩下 400 人。有人主张 俊等败死。金军取得劫营的重大胜利。 5. 李自成两打归德府 明朝末年，宦官专权，政治黑暗，自然灾害接 突围东去，但张巡、许远认为，“睢阳，江淮之保障， 连不断，百姓食不果腹，民不聊生，群众纷纷揭竿 若弃之去，贼必乘胜长驱，是无江淮也，且我众饥赢， 而起。其中，张献忠、李自成领导的农民起义军是 必走不达…不如坚守以待之。”仍继续浴血奋战。 最有影响的一支队伍。据《归德府志》记载，明怀 士卒饿得站不起来，仍坐在城头上往城下投掷石块。 帝（崇祯）八年（1635 年）春二月，李自成和张献 十月初九，终因寡不敌众，切将士多病，睢阳终被 忠率起义军围攻睢州（今睢县），知州率兵抵抗， 叛军攻陷。张巡、许远、南霁云、雷万春等 36 名将士， 巡抚督兵支援，起义军见攻打不下，恐被反包围， 全部遇难。 张巡、许远坚守睢阳，历时 10 个月，前后大 很快撤离。春三月，起义军转而进攻归德城。归德 府的明军依仗城池坚固，广设炮火，展开固守。一 小数百战，共计歼敌 12 万人，使叛军不能南下江淮， 连几天，义军仅仅攻破城郭，难近城堡，却伤亡惨重， 为唐朝保障了江淮财赋的来源。并有力地配合了唐 遂撤兵向陕西挺进。 《商丘县志》 （康熙四十四年本） 将郭子仪收复长安。千百年来，张巡、许远作为我 载：“怀宗崇祯八年春三月，流贼攻陷大堤，死者 国历史上的英雄人物，深受人们的敬仰。 万人。” 4. 夜袭蒙古军 十三世纪初，成吉思汗在北方建立蒙古国（后 此后，起义军声势浩大，纵横驰骋，攻城略地， 所向披靡。陈州（今淮阳）、睢州（今睢县）等地 改大元），并向全国扩展。金哀宗正大八年 (1231)， 相继被起义军攻占。怀帝（崇祯）十五年（1642 年） 蒙古军发动了旨在灭亡金国的战争。三路大军逼向 三月，李自成、罗汝才率十万起义军攻打归德。起 中原。次年春二月，蒙古将领特穆尔岱取金睢州后， 义军汲取了上一次攻打归德失败的教训，《明史》 围归德府。金行院实嘉纽勒欢、经历冀禹锡等率兵 记载：“用放迸法攻之，铁骑数千驰噪。”守军用 竭力守御。初患炮少，有老人告知：北门西菜圃中， 炮火向外猛烈还击，义军围城攻打七天七夜不得破， 时得古炮，据说是唐张巡所埋。在此处挖出 5000 战斗十分惨烈。后因归德卫外援被义军切断，恰在 有奇，城中人心稍安。夜遣提控张定到蒙古军斫营， 这时，城内地方武装和官府发生内讧，守军“众遂 发数炮而还。蒙古军移城南高地，攻城数昼夜不下。 乱”而疏于防守，归德城破，义军“乘之入”。义 有人向特穆尔献策，决黄河水以灌归德。决河之后， 军将士对城内的顽抗十分恼火，进行疯狂大屠杀。 黄河水从西北而下，至城西南入濉水，归德反而因 “怀宗崇祯十五年三月，闯贼陷城……同时死者， 水为固，攻城更加不易，城赖以得安。 十余万人”（康熙四十四年《商丘县志》），史称“壬 18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午之变”。同知颜则孔、推官王世绣、里居尚书周 夏邑、商丘等地，纵横百余里。英桂遣武隆额带兵 士朴等被处死。大批参与守城的世家大族（古城八 3000 人前去镇压，捻军左右包抄，清兵大半伤亡溃 大家：沈、宋、侯、叶、余、刘、高、杨）和世家 散。初九日，大队捻军至蔡道口，绵亘 30 余里。 子弟都惨遭杀戮。这些家族的家产被没收，“八大 官兵妄图包围聚歼。捻军分股歼之，突破官兵包围， 家族”遭到重创，从此走向衰败（明清鼎革中只有 乘胜逼近归德。城中仅有邱联恩败残卒伍 5000 余人， 宋氏家族及时投靠了清朝，得以继续荣耀）。据《虞 凭城守御。柘城县令祝垲率兵千人赶来，义军撤退 城县志》载，李自成攻占归德府以后，又发兵三千 东进。 进攻虞城，进行拆城，烧杀。虞城也变成了一片废墟。 咸丰八年（1858）九月十七日，捻军刘老渊等 归德城先后两次遭到李自成起义军的攻打，特 部在商丘城东活动。归德知府孙鸣珂，商丘知县水 别是“壬午之变”对归德地区影响很大，城池被严 安澜等调兵镇压，并约朱连泰、史荣春自亳州北进 重破坏，人口大量减少，经济严重损毁。城墙被大 夹击。刘老渊等恐寡不敌众，由五马沟渡涡、淝两 炮轰毁三分之一还多，府衙、县衙、大量民宅和其 河入皖。 它建筑被烧毁或被破坏。城内居民或者被杀或者外 咸丰九年（1859）二月初十日，捻军由芦庙（今 逃，几乎变成了一座空城。李自成占领归德府以后， 属虞城）进攻坞墙，毛堌堆一带同清兵周旋。游击 任命了新的知县，进行地方管理，既可作为下一步 奎英、都司伊克唐阿向义军发动进攻。捻军且战且 进攻开封的后方，又可当作战略物资供应地。清朝 退，到宁陵、商丘交界处的观音堂一带活动。十二月， 掌权后虽然沿用了明朝的管理体制，但一直到清朝 捻军大队人马拥至归德城下，知府孙鸣珂、候补知 康熙年间，社会还没有完全恢复。据史料记载，到 府侯傅彤、参将金龄等带兵出城迎战，捻军败退华 康熙四十四年，商丘县全县域人口只有二万一千多 平堡（属柘城）。十四日，孙葵心、刘添福等大队 户合六万二千多人。可见明清鼎革时期商丘社会发 捻军自会亭（今属夏邑）驿西进。十六日，围攻归德， 展十分缓慢，劳动人民的生活十分艰难。 焚东、西关。孙鸣珂登城守御，发千斤大炮，捻军 6. 捻军三攻商丘城 鸦片战争后，国内阶级矛盾迅速激化，农民骚 稍退。官兵开城出击，捻军退至水池铺。 7. 中原大战在商丘 动和农民起义不断发生。在皖西、豫东、鲁西南一带， 民国 19 年 (1930) 初，蒋介石与阎锡山、冯玉 以破产农民、游民和散兵为主的捻军四处活动。太 祥、李宗仁等军阀之间的矛盾日趋激化，反蒋势力 平天国北伐军由这一带经过，更推动了捻军的斗争。 逐渐联合。3 月中旬，阎、冯、李三个军事集团的 咸丰五年（1855）三月十四日，安徽蒙城雉河 将领鹿钟麟等 57 人联合通电反蒋，拥戴阎锡山为 集捻军首领张乐行率领淮北捻军挺进归德，焚东、 中华民国陆海空军总司令，冯玉祥、李宗仁、张学 西、北三关，猛攻府城不下。十五日，捻军骑兵、 良为副司令。4 月 1 日，阎、冯、李宣誓就职。由 步兵自东络绎不绝地赶来援助攻城，在护城提上架 西北军组成的联军第二方面军，以鹿钟麟为总司令， 设土炮，向城内轰击。十六日，清提督武隆额令兵 负责平汉、陇海线上对蒋军作战。4 月初，蒋介石 勇缒城出击，城上官兵呐喊助威。张闻官兵援军将 组成讨逆军，以刘峙为第二军团总指挥，率蒋军嫡 至，遂撤军东去，与苏添福带领的捻军会合，攻打 系沿陇海路西进，中原大战暴发。 毛仲桥（今属虞城县），又与武隆额部交锋，官兵 惨败，退守归德。 3 月底，韩复榘因不愿同西北军正面交锋，经 豫东开往鲁西。联军三方面军（晋军 ) 第六路军万 咸丰六年（1856）正月，河南巡抚英桂驰抵归德， 选才部进驻开封。万奉阎命就任河南省政府主席。 督办苏、豫、皖三省镇压捻军、二月，捻军云集虞城、 4 月 27 日，万部东进，占领商丘，奉命率万殿尊、 19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石振青两个师驻守商丘。5 月 11 日，蒋军发起全线 早晨关东军第三混成旅占领虞城利民。第十六师团 进攻，刘峙挥师西进，先后占领牛王锢、范园。12 日， 攻占马牧（今虞城县城），随后兵分两路向西推进。 占领商丘平台集、路口集、道口集。14 日晨，刘峙 第三混成旅团向朱集方向进犯，第十六师团第一联 部第三师在郑庄寨、黄楼与万选才部激战，万部退 队向虞城东南柳林（今属睢阳区冯桥镇）方向迂回 入朱集再退商丘县城。上午 10 时，蒋军第三师第 包超，企图围攻商丘古城。 八旅占领朱集。15 日，蒋军十一师、教导一师包围 国民党军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命第八军军 商丘县城。16 日下午，炮击南城墙、西北城墙。17 长黄杰指挥第八军第 40 师的两个团和第九十四军 日晨，步兵攻城，守城师长万殿尊、石振青于晚 11 的第 187 师、第 24 师坚守商丘。阻止由徐州沿陇 时从西门逃跑。18 日，蒋军占领商丘，万部 4000 海线西犯的日军，为“兰封会战”赢得时间和空间。 多人降蒋。讨逆军占领商丘后，蒋介石在此设立警 26 日，黄杰发现日军来势凶猛 ，就以电台被炸为 备司令部，任一军军长顾祝同兼任司令。25 日，蒋 由率第 40 师、24 师退至宁陵柳河，旋即撤至开封， 的行营亦由徐州迁商丘县朱集。联军采取迂回包围、 187 师临危受命镇守商丘。187 师（师长彭林生） 飘忽不定等战术，给蒋军以打击。6 月 12 日凌晨， 在商丘火车站和商丘古城驻军外，分别在杨庄、侯 联军郑大章部飞骑突袭朱集飞机场，炸毁飞机 12 架， 小庙、陈均庄、黑刘庄、闫集布置兵力。26 日中午 生擒地勤和飞行员 50 人，继而，奔袭朱集火车站。 杨庄、侯小庙相继失守。 蒋介石恰在火车上休息，卫队奋力反击。郑率骑兵 26 日下午 3 时许，两名日军便衣和一名汉奸翻 东进马牧，炸毁 281 号铁路桥。中原大战持续半年 译骑着自行车，从虞城出发来到柳林东北角一公里 之久，10 月上旬才告结束。这次战争给商丘人民造 蔡庄探路。在蔡庄抓到一名中年男子，让其带路去 成深重灾难。破毁民房 6500 间，砍伐树木 15 万棵， 柳林打探。柳林村位于商丘古城东南约 25 公里处， 被征用、辛杀牲畜 1.5 万头，挖战壕数千条，毁坏 东临虞城县，当时寨墙、寨门、吊桥都在，是商丘 土地 1.7 万亩，抓丁拉夫 5 万人次，死伤民众万余人。 县东南部较有影响的古村落。日军便衣来到柳林东 马牧、张阁、平台、朱集、谢集、道口等陇海路沿 门外，看到正在低头割麦的村民，问：“柳林有没 线村镇受灾尤重。 有驻军？”。该村民答：“没什么驻军，除了我集（时 8. 柳林伏击战 称柳林集）的没有外人。”日伪三人又实地到寨墙 1938 年 5 月 27 日，正值农民的麦收季节，在 内察看，确认无驻兵，而后骑车返回。我豫东游击 睢阳区冯桥镇的柳林村一带，在中国共产党领导的 队把日军将向柳林方向进犯这一情况迅速通报给国 豫东抗日游击队的有力配合下，中国军队打了一场 民党 187 师，并建议 187 师利用柳林等村的有利地 扬眉吐气的伏击战，几乎全歼了日军一个中队近千 形，以柳林为中心，以蔡庄（今属虞城）、戴庄、 人。 邓菜圆（今属虞城）、程阁、谢楼等村为外围，打 1938 年春，抗日战争如火如荼。由国民党军队 日军一个伏击战。187 师侦得向柳林进犯的这股日 负责的正面抗战，虽然在华北战场上也取得了如台 军正是南京大屠杀的重要凶手——日军第十六师团 儿庄大捷等局部胜战，但从根本上处于节节败退的 中岛今朝吾部。大家义愤填膺、同仇敌忾，决定打 战局。5 月 19 日徐州会战失败。21 日日军华北方 日本鬼子一个突然袭击。187 师迅速进行战役部署， 面军第二军第十六师团和关东军第三混成旅团从徐 26 日晚上 8 点，各伏击点兵力全部部署到位，部队 州沿陇海线西犯。商丘古城、朱集（商丘火车站）， 立即构筑公事并组织老百姓马上撤离。187 师 3 团 于 5 月 2 日和 20 日分别两次遭 20 架日军战机轰炸。 驻守柳林，3 团在谢家大院召开战前动员大会，3 25 日日军第二军第十六师团一部攻占夏邑。26 日 团冯团长站在高处振臂高呼，大致意思是：我堂堂 20 应天文化季刊 国军数十万人被日军几个联队追着从徐州跑了三百 2023·秋之卷 妇女都是先轮奸然后用无耻的方式杀掉，可谓惨绝 多里，中岛这帮禽兽在南京屠杀了我们数十万同胞。 人寰。柳林村的房屋全部被烧，周围的几个村庄也 兄弟们，今天这一仗是我们 187 师 3 团扬眉吐气的 同样遭到蹂躏，被日本侵略者残害的百姓有近百人。 时候。我们的大部队已西撤到柳河，弹药有限，我 柳林伏击战给“兰封会战”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们要与小日本决一死战。会议结束后，冯团长一边 和空间支持。5 月 27 日中午，国民党第 64 军攻打 命令修筑工事一边命令副官迅速组织老百姓撤离。 罗王集，收复了罗王车站、第 71 军顺势收复兰封 5 月 27 日凌晨，前方侦兵报告：日军已大摇大摆的 外围的几个据点，后收复兰封。 进入伏击圈。前面是骑兵，中间夹着四辆汽车，后 5 月 28 日，朱集车站失守。关东军第 3 混成旅 面是步兵。等到日军的先头部队走到柳林东门外， 和从亳州赶来的第 13 混成旅团、第 10 师团的濑谷 距寨门不足 50 米时，187 师 3 团打响了伏击的第一 支队三面包围商丘城，187 师孤军守城。5 月 29 日 枪。顿时枪炮齐鸣，其它的伏击点同时开火，日军 拂晓，187 师师长彭林生率部向西突围。29 日上午， 乱作一团，在烟雾中仓惶应战，无目的地乱射枪， 日军第十六师团率先侵入商丘古城，商丘沦陷。 掷弹筒也无目标的发射，日军伤亡惨重。187 师越 9. 睢杞战役 战越勇，指挥官下令总攻，官兵们一鼓作气冲杀到 1948 年 6 月 27 日至 7 月 6 日，中国人民解放 蔡河西岸，几乎全歼日军一个中队，只有少数骑兵 军华东野战军 8 个纵队和中原野战军 2 个纵队，在 侥幸向东北逃窜。战斗持续到下午三点多。187 师 粟裕将军统一指挥下，在睢县、杞县地区对来犯之 下令迅速打扫战场，集合队伍快速撤退。与此同时， 国民党军队发起了一场大规模的运动歼灭战，即睢 中国共产党领导的豫东抗日游击队在队长葛佩琦率 杞战役。此役，国民党军队直接参战兵力为 25 万 领下 , 在沙集一带奋勇阻击了从马牧前来增援的日 人，解放军直接参战部队 20 万人。经激战 9 昼夜， 军，给予友军强有力地配合。驻守在闫集、店集的 共歼敌 5 万余人。生擒国民党兵团司令区寿年和第 187 师官兵也有效地阻击了日军的增援。 七十五师师长沈澄年，开解放军外线大兵团作战的 柳林伏击战“打日军个措手不及，千余名日军 先例。6 月 17 ～ 22 日，解放军攻克河南省会开封， 被围歼，缴获战马 800 匹”（《商丘县志》，生活·读 歼敌 4 万余人。蒋介石为了挽回败局，调集邱清泉、 书·新知三联书店，1991 年版 351 页）。对日军 区寿年、黄伯韬三个兵团，分路进攻开封。解放军 发动突然袭击，并占据有利地形，官兵士气高涨， 不计一城一地之得失，重在集中优势兵力，歼灭敌 187 师大获全胜，几乎没有伤亡，并缴获大量武器 人有生力量，遂于 6 月 26 日主动放弃开封，有计 辎重。 划地转移，以便将敌三个兵团加以分割，在运动中 下午五点左右，日军战机先对顺河轰炸以拦截 寻机加以歼灭和击破。 国民党军西撤，而后日军战机低空飞行冲向柳林， 6 月 26 日晨，华东野战军第三、第八纵队撤离 一阵狂轰滥炸。紧接着从东北贺桥、吴楼方向，日 开封向通许方向转移，诱邱兵团南下；第一、第四、 军数门大炮齐发，打向柳林等村，柳林等一片火海。 第六纵队及中野十一纵队隐蔽集结于睢杞太及民权 夜幕降临，大批日军从北面、东面手举火把， 地区，待机歼敌。26 日午，邱清泉兵团以一个旅占 嗷嗷大叫，像一群疯狗扑向柳林及周围几个村庄。 领开封，主力径向通许方向尾追解放军。从商丘经 残暴的日军第 16 师团中岛今朝吾的第二联队在柳 民权西进之区寿年兵团，抵达睢杞地区；由于摸不 林一带实施了更加残酷的兽行。烧、杀、奸、抢， 清解放军意图，徘徊不前。粟裕将军见邱、区两兵 无恶不作，对没有逃走的无辜百姓，只要能见到的 团之间形成相距 40 公里的空隙，未待查清区兵团 全被残杀，有的被剥皮、有的被剖腹、有的被点天灯、 部署情况便下令解放军于 27 日晚，乘隙向区寿年 21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兵团发起进攻。由华野第一、第四、第六等纵队和 至 6 日晨，克王老集、孙庄等地，歼敌一个多团， 中原野战军第十一纵队，组成突击集团，于 6 月 28 余敌缩在以帝丘店为中心的狭小地带内，虽惶惶不 日将区兵团的第七十五师和第七十二师切成两块分 可终日，但仍负隅顽抗。由于全歼该敌和第七十二 别包围在罗阳店（即龙王店）和铁佛寺为中心的两 师尚需时日。且国民党多路援军已迫近睢杞战场， 个地区。29 日晚，突击集团以一部对敌第七十二 解放军也需休整，华野指挥部为争取主动，遂令各 师围而不打，集中主力进攻驻在罗阳店及其周围各 部队于 7 月 6 日晚撤出战斗，分别向睢县、杞县以 村的第七十五师。经两昼夜激战，全歼罗阳店周 南及鲁西南转移。睢杞战役遂告结束。此役歼灭区 围各村庄之敌。7 月 1 日晚，对区寿年兵团部和第 寿年兵团部、七十五师全部、七十二师一部、黄伯 七十五师师部驻地罗阳店发起总攻。敌军在火焰喷 韬兵团大部共计五万余人，并给邱清泉兵团以沉重 射器和坦克掩护下疯狂反扑，均被粉碎。至 7 月 2 打击，还缴获大量军用物资，使中原战场敌我力量 日晨，全歼区兵团部及第七十五师主力，活捉兵团 对比发生重大变化。 司令区寿年和第七十五师师长沈澄年。7 月 3 日黄 10. 张公店战斗 昏，开始对困守在何旗屯和榆厢铺第七十五师的两 此战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中原野战军第一纵队 个团发起进攻，至 4 日上午 9 时，全歼守敌。至此， （司令员杨勇、政治委员苏振华）在华东野战军第 区寿年兵团部和七十五师全部被歼灭。在围歼区兵 三纵队配合下，于 1948 年 11 月 6 ～ 8 日，在商丘 团期间，蒋介石严令邱清泉兵团火速东援区寿年。 东张公店（今虞城县城东 4.5 公里）及其附近地区 华东野战军第三、第八、第十和两广纵队组成阻援 进行的一次歼灭战。由此揭开了淮海战役的序幕。 集团，在杞县以南之过庄、桃林岗、王司寨一线对 《人民日报》专门为此发了《解放淮海地区战役开始， 邱兵团进行了顽强地阵地防御战，邱兵团疯狂进击， 全歼商丘逃敌一个师……》的消息。1948 年 10 月 解放军英勇抵抗，使其不能前进。邱清泉眼看仅相 下旬，正当辽沈战役紧张进行之时，解放军中原、 距 10 公里的区寿年兵团被围歼而无可奈何。同时， 华东野战军在徐州附近开始进行淮海战役。蒋军紧 中原野战军阻击了沿平汉路北援的张轸部胡琏兵团 缩防线，确保徐州。决定放弃商丘以西防区，将原 和吴绍周兵团，并给予重大杀伤，迫使其龟缩不前。 在民权、柳河之孙元良第十六兵团，商丘、马牧集 6 月 30 日，增援豫东的黄伯韬兵团东运到小坝车站 （今虞城）之刘汝明第四绥区部队东调，以增防徐 （今谢集车站），未经集结，即经宁陵西进。7 月 州、蚌埠地区。第一八一师在商丘、马牧集地区担 1 日，到达睢县帝丘一带，与在铁佛寺以东担任阻 任后卫掩护。为钳制徐州以西之敌东调，保障华东 援任务的中原野战军第十一纵队接触，有与被围的 野战军主力于战役第一阶段在徐州以东全歼黄伯韬 第七十二师会合之势，给解放军造成腹背受敌的威 兵团，中原野战军主力于 10 月 25 日由郑州附近向 胁。华东野战军指挥部遂决定，暂以一部兵力监视 东开进。11 月 6 日晨，第一、三、四纵队分别进至 包围第七十二师，首先调集第一、四、六、十一纵 会亭集、曹集、白庙集和酂城地区；第九纵队进至 队和两广纵队主力，趁黄伯韬兵团立足未稳之际， 睢县城东南地区。鲁西南地区的华东野战军三纵队， 歼灭黄兵团于帝丘地区，尔后再围歼第七十二师。 逼近铁路，协同中原主力，分割包围歼敌。6 日晨 7 月 2 日，黄兵团继续向楚寨、马口、柴寨解放军 蒋军第一八一师由商丘进至张公店、张阁地区，掩 阵地进攻。解放军按预定部署向黄兵团出击。3 日晨， 护其第四绥区主力东撤。7 日下午解放军对一八一 解放军完成了对黄伯韬兵团的包围。4 日拂晓，黄 师形成分割包围。7 日 17 时 30 分，开始歼灭张公 兵团已被压缩在帝丘店及其外围十余个村庄内，并 店周围村庄之敌，至 8 日凌晨，除张公店之敌继续 已损耗近两个团的兵力。5 日晚，解放军发起总攻， 顽抗外，外围只剩下张阁一个孤立据点。解放军遂 22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于 8 日晨 3 时许向张公店发起攻击，守敌连续反扑， 毛泽东发表了《敦促杜聿明等投降书》，指出蒋军“已 均被击退。11 时解放军发起总攻，经过激战全歼张 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但杜聿明等高级将领仍 公店之敌于该店东南地区。活捉敌中将副军长兼师 拒绝投降，一再请求蒋介石调西安、武汉一切可以 长米文和、第四绥区少将参谋长董汝桂、少将参议 集中的力量，与解放军决战。而蒋介石则已众叛亲 张述之。至 17 时，张阁敌五四三团（团长胡树基） 离，白崇禧、傅作义部不愿也无法抽兵应援，胡宗 1637 人全部投降。至此，战斗全部结束，国民党军 南部远在西北，且被我西北野战军钳制，应援不及， 五十五军第一八一师被全歼，共毙、伤俘敌副军长 因而只能令杜聿明待补足粮弹后，在空军支援、并 兼师长米文和以下官兵 5600 余人，并歼灭徐州“剿 在施放毒气的掩护下率部突围。1949 年 1 月 6 日， 总”突击纵队百余人，缴获大批武器弹药及军需物 解放军奉命发起总攻，1 月 9 日，解放军攻克了杜 资。 聿明的总指挥部——陈官庄，杜聿明化装逃跑，至 11. 陈官庄歼灭战 张老庄被活捉；兵团司令邱清泉被解放军强大的炮 陈官庄地区歼灭战是淮海战役的第三阶段， 火击毙在张庙台西南角 400 米处的野地，只剩下李 主要在萧县青龙集和永城陈官庄地区进行。当时第 弥只身潜逃。全部彻底消灭国民党军 3 个兵团、10 十二兵团即将被歼，杜聿明集团 2 个兵团 8 个军被 个军、26 个师，计 26 万余人，俘师旅长以上军官 包围在以陈官庄为中心南北 5 公里、东西 10 公里 79 人。至此，淮海战役胜利结束。 的狭小地带内，全军覆没已成定局，此时平津战役 千百年来，大小无以计数的战争给商丘地区人 已经开始。为了不使蒋介石迅速决策海运平津地区 民带来无数灾难。另外，黄河在黄淮地区多次改道， 国民党军南下，中共中央军委于 12 月 14 日指示淮 给商丘地区人民带来无数次水患。并且有很多次， 海前线解放军对杜聿明集团在若干天内“只作防御， 为战者把百姓死活置之度外，故意扒开河口把洪水 不作攻击……”。15 日，解放军全歼第十二兵团后， 当作战争的工具抗击对手。兵燹水患叠加，使历史 淮海战役总前委依据中央军委的指示，决定华东野 上的商丘人民相比于其他地区人民遭受更多的深重 战军自 16 日起以 10 天为期转入战场休整（后又延 灾难。 长 10 天）；中原野战军在宿县、蒙城、涡阳地区 作者简介： 陈士京，睢阳区党史和地方史志研究室 休整，为战役总预备队，随时准备协同华东野战军 三级调研员、商丘市民间文艺家协会副主席。先后在各类 歼灭杜聿明集团，或寻歼可能自蚌埠方向再次来援 刊物发表文史文章 30 多篇，出版合著及专著《归德府城隍 之敌。华东野战军确定以第一、第二、第四、第八、 庙》《商丘古城口述史》《睢阳区革命老区发展史》《睢 第九、第十、第十一和渤海纵队为第一线部队，边 阳区村史》《古城记忆》等著作。 围困敌人边休整；以第三、第六、第七、第十二、 第十三、鲁中南、两广纵队，部署在夏邑、永城、 参考文献： 濉溪口一线为第二线部队，进行休整并随时准备配 ①《二十四史》，1998 年 7 月，中州古籍出版社出版 合第一线部队作战。经过 20 天的战场休整，部队 ②《资治通鉴》，1956 年 6 月，中华书局出版 已增加到 46 万余人，体力恢复，士气旺盛，战斗 ③《归德志》，明嘉靖二十四年本 力大大提高。与解放军情况相反，包围圈内国民党 ④《归德府志》，清乾隆十九年本 军的处境不妙。从 12 月 20 日开始，战区雨雪交加， ⑤《商丘县志》，清康熙四十四年本 气温骤降，其空运时续时断，粮弹不继，大批士兵 ⑥《商丘地区志》，1996 年 8 月，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冻饿而死。在解放军的强大政治攻势下，国民党军 出版 队成排、成连、甚至成营的官兵纷纷投诚。这时， 23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大运河六里饭棚遗址田野考证 □ 张六里（张雪峰） 会亭镇红山党史馆”建馆初心方向所追求的人文社 会科学“跨学科”考古学方法，以大量田野考察调 查数据和新发现，努力去溯源考证豫东地区隋唐大 运河遗留的汉文化民俗民谣所承载的中原文明人文 科学贡献。 问路问老人、消息听店人、发财拜能人，中间 半句 “消息问店人” 民谣民谚（打听消息要去听 开店店家的话），传播范围从最开始的六里饭棚大 运河漕运商业古村落遗址众多从事饮食饭店隋唐大 运河通济渠豫东商丘到皖北宿州一段，兼证了隋唐 大运河通济渠段从事饮食的店家数量众多、知名度 和影响力巨大，如今已经传播到整个中原大地，“消 息问店人”成为了中原地区中原文化“哲理文化民 问路问老人、消息听店人、发财拜能人。这是 谣”代表。 一句豫东特色民俗谚语，也是一句顺口溜式、便于 先有六里饭棚，后有归德城名。六里饭棚大运 传播记忆的哲理民谣。在千年隋唐古运河沿途，尤 河漕运商业古村落遗址位于商丘市夏邑县会亭镇， 其是在六里饭棚大运河漕运商业遗址地区的从事商 自秦末和西汉时期就是苏鲁豫皖四省结合交通要塞 业经营的商业世家，这首民谣算是“店家”教育子 与军事战略门户。“六里饭棚古遗址”与“官仓” 孙后代从事商业经营的传家宝“祖传秘方”，也能 古战场遗址和中国大运河漕运古村落遗址，共同记 算是历代大大小小军事战争作战双方从事侦察活动 载了隋唐大运河漕运时期正处于中国农耕文明中期 时候的“兵法式民谣”。本文后面会提及，抗日战 阶段的加速发展期，尽管当时粮食产量已经超越大 争时期彭雪枫将军在豫东抗日军事行动中，也是遵 半个欧洲所有国家的一半产值以上，诸如漕运船只、 守了 “消息听店人” 民谚，带领新四军侦察排多 冷兵器铁器等重要生产资料、军事物资仍然极度短 次到达六里饭棚张士骏家开办的烧鸡店铺，打听驻 缺，能在隋唐大运河故道遗址开办“饭棚、铁匠铺” 扎在隋唐大运河遗址官道通济渠段会亭集正东的六 商业的中原豫东地区店家店人，可以说是家家身怀 里饭棚傅阁村伪国民党祁炎勋团的暗哨布防情况。 工匠绝技、个个聪明绝顶。 本文是以“夏邑县会亭镇博物馆”和“夏邑县 店家，又是每天接待来自山南海北、四面八方 24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的官民客商，消息灵通，阅人无数，店家店人的知 武楼村，姓曹的姓氏移民到漕运船工驻地曹庄村。 识面与视野更加宽广。店人，一般是指古时经营饮 关仓村 ( 官仓 ) 没有一家姓关的姓氏，是指关门的 食饭店的店家与店人，个别地区民俗简称食杂店、 粮食仓库。当然，也不排除，明朝大移民之前，这 杂货铺。据夏邑县会亭镇政府组织的关仓村 ( 官仓 些地方的原住民就是姓杨的、姓武的、姓曹的，与 ) 和六里饭棚地区在抗日战争时期的红色文化调查， 家族从业的漕运业分工行业自隋炀帝开凿通济渠就 时年近九十岁的傅文法老支书回忆，彭雪枫将军和 是有关，明朝大移民时期，什么姓氏追随各自姓氏 张震参谋长亲自率领的新四军四师侦察排，多次到 祖先而移民，属合中国的姓氏文化和国家治理的公 六里饭棚张士骏（俊）家开办的烧鸡烀猪头食品作 序良俗传承。 坊和火神庙村、隋坑遗址，打听驻扎在会亭镇西北 从“六里饭棚古村落遗址”又有人口方面田野 方向二公里伪国民党祁炎勋团兵力分布和日本人侦 考察新发现，宋金战争时期，这里做为古战场，导 察兵翻译官活动规律，新四军四师侦察排在六里饭 致了大量人口减少，“官仓”与“六里饭棚”附近 棚与敌军联军发生过几次小规模遭遇战斗。 古村落的人口在南宋时期，可能减少了八九成，甚 六里饭棚及其周边整大片古村落的发现，是溯 至于因为宋金的长期拉锯战，整村的灭村、整村的 源并发现隋炀帝开挖隋唐大运河、开天辟地通航了 南迁。这对于研究宋金时期的睢阳城做为陪都南京 杭州到洛阳大运河水运漕运的社会贡献“跨学科” 的人口与社会损失，提供了又一田野考察证据。会 考古活化石，尤其是代表了关于中国人在“吃住行” 亭博物馆，收藏了大量的宋金战争时期遗落在中国 对于社会功能和国家治理方面的活化石。隋唐大运 大运河通济渠段六里饭棚附近的陶制蒺藜地雷、金 河六里饭棚遗址方圆三公里范围的分布的古村落遗 军行军锅等文物实物。 址名称存世至今的有——“关仓、傅阁、火神庙、 会亭博物馆田野考察科研中另一重大首次发 阎王庙坑、刘炉、齐炉、武楼（武装押运）、曹庄（漕 现，是今天的夏邑县会亭镇关仓村在中国大运河漕 运）、缸渣子楼（粮缸烧制）、隋坑黄盆厂、杨庄（为 运时期官方仓库功能，主要是转运东南方向的大米， 大运河杨柳负责育苗）”等古村落遗址，基本上是 在大运河通济渠六里饭棚段的官方仓库卸下后，由 一村一技能。比如，州府级官方仓库“关仓”村（官 驻守在睢阳夏邑县会停驿的朝廷命官运粮官负责水 仓）可能是隋唐大运河最大规模的来自太湖地区大 旱两路全国调配。即，在北宋时期及其之前， “官仓” 米中转仓库，“傅阁”阁楼店家兼餐饮食店，“火 与“六里饭棚”大运河遗址，是中国大米为主食食 神庙村”建有庙宇佛堂，“刘炉、齐炉”村修补漕 米区和以小麦杂粮为主食的食粮区“东南工西北走 运粮船铁匠，“曹庄”是漕运船工驻地，“武楼” 向”分界线。在六里饭棚地区，东乡人吃大米（东 是武装押运人员驻地，以业聚村，以技兴村，六里 南乡人）、北乡人吃杂粮（西北乡人），仍然是当 饭棚周边二公里是围绕隋唐大运河“吃”一系列配 地婚丧嫁娶时的民俗交流重要话题，也以此为依据， 套商业功能古村落。 影响了子孙后代的婚姻、工作选择。 会亭博物馆田野考察科研中有了新的重大发 受黄淮两河决堤河水泛滥影响，隋唐大运河通 现，元朝或明朝大移民，官府移民官考虑了等待移 济渠段会停驿以西、经睢阳、汴京开封到洛阳一段， 民、被移民的姓氏和“官仓遗址”“六里饭棚大运 开始了不同程度泥沙淤积，漕运能力满足不了北方 河漕运商业古村落遗址”周边三公里内的众多古村 社会对大米需求和东南方社会对北方民用陶瓷的需 落在大运河漕运时期的功能和原来古地名谐音发音 求。管辖官仓和六里饭棚古村落的会停驿，会就是 直接关联。如，姓杨的姓氏移民到杨柳树育苗的现 交会、会合，停就是停止、休整补及。漕运时间久 在关仓村杨庄，姓武的姓氏移民到武装押镖驻地的 25 了，会停驿顺理成章的名声在外，其地位有了“中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国第一物交会”美名。如今的会亭镇名称不用“停” 方乡贤开会议事的地方，有“东有造律台，西有议 而用了“亭”，是到了明代末年，会停驿和六里饭 事亭”之说，故名“会亭”。春秋战国时期，称“黍 棚向西方向的漕运完全关停，向东方向也只是季节 邱亭”，黍米即粟米，少康造酒所用粟米即黍米， 性小船通行，驻会停驿的明朝官员顺势把“会停驿” 夏邑县会亭镇的大规模蒸酒酿酒历史，应该是中国 改名“会亭集”，建设成一座“清风亭”，强化了 最早的酿酒之一，始于夏朝少康中兴时期，兴于西 物资交流会功能。 汉，盛于隋唐大运河漕运时代。这也兼证了夏邑的 孙子（孙武）说：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 三载。隋唐大运河商丘夏邑段会亭镇六里饭棚古村 古代简称为“栗”是误用，正确的夏邑的古代简称 为“粟”。 落遗址，留下了太多与“吃”相关的真实民间故事， 六里饭棚“六华里”商业遗址起源于西汉， 多以民谣谚语和科学哲理民谣打油诗形式，深植于 到了隋唐漕运时期的商业经营品种到达了全面和鼎 豫东地区广阔的黄淮平原乡村土壤。官仓，是隋唐 盛，主要是围绕紧邻的隋唐时期官方仓库漕运码头 大运河最具影响力之一的会亭镇关仓村的村名原本 向东展开，商业经营品类范围多为吃住行相关“棚 是官办仓库，官府与民间共同简称为“官仓”，相 式简易饭店、简易水饺店、炉匠铺、米铺、食杂贡 邻几百米距离就是“六里饭棚遗址”。 麻花、布绸铺、缸盆铺、车马店、祭祀平安的庙宇 建国前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出生、从事传统非 佛堂”等。 物质文化遗产商业活动的永城、商丘一带老人，几 “官仓”与“六里饭棚”是形声字与会意字组 乎是人人都能说几句关于六里饭棚与吃有关的民俗 成的中原地区汉文化代表性古地名。历代兵家、乃 中的谚语民谣。如：六里饭棚太有名，船家到此必 至乡间土匪在行军作战时候，大多遵守“兵马未动， 会停；六里饭棚一大怪，饭棚开到马牧界；先有隋 粮草先行”传统孙子兵法原则，多数人就是直观的 唐六里饭棚，后有北宋归德古城；人怕出名猪怕壮， 把“官仓”与“六里饭棚”解读为“官方仓库”与“六 兵痞来了六里饭棚老百姓先遭殃；六里饭棚烧鸡烀 里地都是饭棚”。本来，这只是隋唐大运河沿途最 猪头，皇帝到了百里不长猪。 具代表古代商业地名，结果是因地名惹祸，六里饭 传统的地方史志记载是，隋唐大运河六里饭棚 棚成了历代兵家战争必争之地。尤其到了宋金战争 大运河古遗址从古至今一直属于现在的夏邑县会亭 南宋时期，因为六里饭棚名字直接表达方式“六里 镇管辖，距离永城市大运河遗址马牧段只有五公里。 地都是饭棚”的名字，引发战事不断，官民不堪其扰。 夏邑县会亭镇在大运河漕运时期叫做“会停驿”， 当金朝与南宋两军在六里饭棚古遗址长达几十 意思是“交会会合、停行停船、驿站休息”。“会 年的拉锯战时，大量民间乡绅逃离，留下来的民众 停驿”在大运河漕运功能结束后，大约是在宋金战 后人不堪地名之祸，把“官仓”地名改名了“关仓”， 争尾期，占领的金朝人给改名为后来的“会亭集” “会 意思是“已经关门停业的官仓粮仓”，心中期望， 亭铺”。实际考察发现，“会停驿”改名多次，最 你们兵家、土匪们可别再来六里饭棚打砸抢抢了， 正式的改名“会亭集”是在明朝中后期。清代晚期， 不要再来打“官仓”的粮食主意了。可是，六里饭 “会亭集”短暂改名“三合县”，管辖永城、夏邑、 棚的古遗址名字不是官方命名的，是民间的千里中 商丘的部分乡镇，属归德府。 国大运河漕运时期“约定成俗，且，其“六里饭棚” 另有各地史志记载和会亭博物馆田野考察得 美名已经跨越了“隋唐宋”三朝太有名了，在中国 知，会亭之名最早来源于西汉的“议事亭”一说， 大运河沿岸和中原地区广泛传播，成为了中国历史 相传此亭是西汉时地方官员，继承了“少康造酒于 的活化石，即使是特别有名的文化人想给六里饭棚 夏邑而礼乐治天下”的传统，是各地诸侯官员和地 改名，“六里饭棚”名字已经成为中国大运河非物 26 应天文化季刊 质文化遗产活化石，也不是谁想改就能让老百姓忘 掉的。 2023·秋之卷 科学院考古所的专家。 关于六里饭棚为什么是“六里地”地名最具说 据笔者的父亲张宗善讲，祖祖辈辈口传历史记 服力一说，是指隋唐大运河漕运时期的“官仓”粮 载，“官仓”被官府改名为“关仓”之后，因为六 运码头为起点，向东六华里的大运河沿岸以堤带路 里饭棚太有名，仍然引发了太多的各路兵家争抢六 官道两边，正是服务漕运时代“江南与黄淮”各地 里饭棚遗址官道周边商户店家财产，就是这个“六 地方名吃的众多食杂店饭棚、烧鸡铺、饺子铺、铁 里饭棚”名字太招“匪灾”，导致许多原住民不堪 匠铺、布匹铺、缸盆铺等商业铺面。“六里”长度 其扰，不得不出走离开六里饭棚，引发了的各种各 范围就是现在的会亭镇关仓村小傅庄六里饭棚交通 样的六里饭棚遗址官民和兵痞土匪在历史上的恩恩 指示牌向东方向六华里，这个六华里距离恰好到达 怨怨，留下了讲不完的“千里做官为了吃穿”之“中 齐炉村（齐家炉）南地与永城市马牧镇交界地。据 国大运河六里饭棚食文化”奇闻趣事。 现任关仓村支部曹天慈讲述，小傅庄是与傅阁是一 笔者做为会亭博物馆馆长和博物馆科研负责 个傅姓古代大村子，部分小傅庄傅姓村民是从傅阁 人，长期生活在六里饭棚与官仓遗址，又是曾经的 村迁移，每年大年初一，已故原关仓村小学校长付 上世纪八十年代关仓村村干部，也是事实上的隋唐 国卿都会风雨无阻到傅阁村给同族长辈拜年。 大运河遗址传统食文化唯一传承人，爷爷张士骏、 民以食为天。民谣打油诗说：前有六里饭棚， 父亲张宗善把几百个酿酒、酿醋、卤肉与糕点生产 后有朝廷官仓，吃喝住行别忘了娘；六里饭棚通杭 加工大陶缸捐给了土改时期的关仓大队。父亲张宗 州，船家的保镖住武楼：隋炀帝来到六里饭棚不想 善生命临终之前，出于家训与知识分子责任使命， 走，一天三顿烧鸡烀猪头等民谣。与六里饭棚毗邻 已经把关仓村、六里饭棚的小部分历史本源，口述 几百米距离的“官仓仓库遗址”，证明了“吃”仍 给了笔者张雪峰（张六里）本人，本人又口述、书 然是历代皇权最为重要的社会治理功能首位。两个 面提供给了申报隋唐大运河世界文化遗产时各级文 古遗址同属于现在的会亭镇关仓村，一个是官办仓 化部门。很高兴，部分六里饭棚历史文化史料已经 库，一个是众多民间餐饮户为主、服务于漕运船家 列入隋唐大运河世界文化遗产。遗憾的是，笔者的 和运粮官，也是中国隋唐大运河沿途最大规模的漕 爷爷讲述的徐霞客首次出游中原嵩山路过六里饭 运服务集中商业功能区，而且，两者是天然的“官 棚，因为缺少官方文字记载，没有收录权威的历史 办粮仓与民间餐饮服务”天然的“市场经济”商业 学考证。还好，在 36 年前约 1982 年，笔者铭记爷 配套关系， “官仓仓库”与“六里饭棚民间商业功能” 爷张士骏嘱咐，凿墙镌刻在祖宅大门“与人方便造 是两套体系，并非隶属关系。 福子孙后代、登高望远广聚天下财源”至今仍在， 严格的说，六里饭棚古地名也是“物理空间距 正是遗落在隋唐大运河豫东商丘段沿岸的徐霞客追 离”宽泛、多意组合古地名，最初的“食文化”起 求的中国人民人文精神。 源核心区域应该位于今天的刘火神庙村、隋坑陶瓷 2022 年春节前后，笔者多次专门回乡进行民俗 厂遗址、傅阁村前面的隋唐大运河北堤遗址。元代 田野考察调查，仰望着历史的星空，认真追溯隋唐 之后，大运河商丘段漕运完全停止，古运河成了“以 时期六里饭棚先人们的足迹与劳动智慧，以民俗学 堤带路”官道，民间称之为“官路”。这条起自江 为调查重点，结合现存人文地理环境，与会亭镇文 南水乡杭州的官道一路向西，沿途有一千多公里有 化站负责人、多名村干部一起，全方位详细调查了 “杭州、南京、宿州、商丘、郑州、洛阳、西安” 传说中的隋唐大运河六里饭棚段“六里地商户”的 等重要城市，可以说是中国经济东西走廊最重要的 商业起源，并把最新的调查发现上报给了中国社会 27 血管主动脉。六里饭棚遗址影响力，在大运河漕运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停止了以后，因为扼守中原河南东出中原的“隋唐 址）、缸渣子楼（烧制盛放粮食缸的陶瓷作坊遗址）、 大运河以堤带路千里官路官道”，后来的明代时期 火神庙村（船工祭祀寺庙遗址）、刘炉村（刘家炉）、 六里饭棚古村落遗址名气不仅仅是很大，而是更大， 齐炉（齐家炉）、陈炉（陈家炉）、阎王庙坑”等， 无论是店家数量规模影响力，还是众多商业品牌品 这是极其难得的世界级汉文化起源古村落和中原文 类影响力，在一千多年来的六里饭棚历史风云中， 化商业文明重要古村落历史遗产。 远远大于单一的粮米储存功能“官仓”影响力。比如， 按照当代商业理论对六里饭棚在隋唐大运河时 六里饭棚烧鸡烀猪头商户张士俊 ( 骏 ) 经常挂在嘴 期进行分类考证“核心区与功能区”，核心区域是 上，徐霞客最爱吃的是“六里饭棚红花烧鸡”。 现在会亭镇关仓村辖下的“曹庄、傅阁、杨庄”土 没有“官仓”的中国大米转运中心地位，难有 地范围，约一千亩土地；功能区有会亭镇辖下的“关 六里饭棚商业古村落遗址的曾经辉煌。隋唐大运河 仓、小傅庄、杏王庄、关常楼（排涝）、常核桃园、 漕运全线开通后，六里饭棚毗邻的“官仓”粮库规模， 刘炉、齐炉、陈炉、火神庙、武楼”等，约一万亩 至少是是当年商丘到宿州段规模最大的官办粮米仓 土地。 库，装卸、转运的粮食是来自鱼米之乡杭州方向运 上世纪八十年代，傅阁村村民在村中台地（傅 来的“南粮北调”大米油面和丝绸布匹为主，当然 阁阁楼旧址）挖取原生砂疆黑土改良土壤时，一次 也兼具了通过大运河水运漕运，转运产自全家各地 性出土了约五十公斤众多品类隋唐时期古钱币，其 的陶瓷瓷器生活用品为辅。近几十年来，从六里饭 中又发现了许多汉铢钱币，直接证明了与六里饭棚 棚遗址发现的古陶瓷以磁州窑窑口数最最多。 几百米距离的傅阁村，就是官方仓库（官仓）配套 为什么说隋唐时期六里饭棚古遗址原址是位于 的“车马店住宿驿站”功能，并兼具了一部分州府 “六里饭棚交通牌”向东永城马牧方向六华里更科 级官驿功能。傅阁村阁楼遗址出土的这一巨大数量 学可信，而不是向西会亭镇方向六华里，是因为来 的古钱币，民间人士不可能携带那么多，只能是来 自江浙太湖地区运来的大量优质粮米是由东面永城 自“官仓”官方的米粮购销钱款结算功能，民间商 马牧过来，受制于古运河河道漕运通船的宽度一般 贩难以携带、储存那么多古钱币。当然，也不排除 只有十几米，粮船要排队卸粮。在肩挑背扛人工时 是金朝攻打南宋时期宋金战争所遗存。 期，古代船工与码头苦力的饮食健康情况远远比不 欣慰的是，这一成片的六里饭棚周边汉代古村 上当前，即使正常天气装卸粮食也是需要排队，一 落，多项非物质文化遗产没有失传，留下了汉文化 旦遇到不良天气向正东方向排队六华里也是属合科 起源与隋唐时期大运河文化的民俗活化石。比如， 学常识的。之前，部分人农村人以为六里饭棚是距 源自汉代的传统打铁炉匠工艺在新中国建国后，已 离会亭镇六华里的传说，并不属合民俗学与地理学 经升级为现代机械化铸造业。感谢著名的会亭镇淮 实际情况。 海铸造厂众多工匠和带头人，历经艰辛，成功的打 笔者极其重要的六里饭棚遗址新发现是，自隋 造成了国家重点铸造龙头企业，不仅仅把“六里饭 炀帝开挖隋唐大运河至今二千多年来，从现在的“六 棚炉匠精神”很好的科学创新、发扬光大，其产品 里饭棚交通牌”向东六华里的大运河遗址大堤北岸， 更是畅销中国、走向了世界。 仍然保留下来一字排开的隋唐时期古村落，有“傅 笔者也是六里饭棚遗址铁匠铺、饮食店铺等众 阁村（官驿车马店阁楼）、曹庄村（漕运民工）、 多非遗产品的传承人之一，打小就耳闻目睹了爷爷 武楼（武装押运官府钱粮住宿阁楼）、杨庄村（谐 张士骏（曾用名张士为、张士骏）和家父张宗善对 音洋庄，明朝建村，盛于清末，六里饭棚迁过去的 于祖传的肉类与糕点严谨工艺的工匠精神手把手匠 食杂铺）、隋坑（杨庄村与火神庙村之间陶瓷窑遗 心训导。记忆中，爷爷每当进行“六里饭棚红花烧鸡” 28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或“六里饭棚烧鸡烀猪头”卤制香料进行配伍时， 朗上口，很有古代诗情画意。打油诗民谣之一：烟 或是出于商业配方的保密，一般是选择夜深人静之 花三月下会停，隋唐岸堤十景迎。六里饭棚烧鸡香， 时进行，心中总是畅想隋唐大运河六里饭棚曾经的 运河船家猜酒令；文化底蕴深厚、善恶分明打油诗 “东望千帆不见尾”漕运繁华盛况。 民谣代表有：好人子孙有好报，坏事干多了全进阎 严师出高徒，敬畏出好货。在上世纪八十年代 有十来年时期，笔者追随家父张宗善，批量生产加 王庙，孔老二收徒三不教，吃喝玩乐全不要。 描写隋炀帝杨广下江南路过六里饭棚的民谣 工过“六里饭棚烧鸡烀猪头”、变蛋、蜜三刀糕点、 有：杨广下江南，六里饭棚的生意好半年。描写六 月饼、过年冷冻饺子等非遗食品，长途贩卖销售到 里饭棚“官仓”粮仓规模的打油诗民谣有：官仓关 邻近宿州、亳州、徐州固定老客户，产品供不应求。 了门，三县没吃嘚。可见，今天的六里饭棚所属会 历辈祖上训导，在炒制配伍祖传香料时，坚守不放 亭镇关仓村（旧称官仓）的“民以食为天”地位之 过一丁点变质原料，不添加任何化学添加剂，追求 重要。 产品味道的本源纯真，每种产品均是至少十几道传 当然，也有讽刺调侃小部分不作为官员民谣： 统工艺，道道一丝不苟，夜间卤制守锅时诚恐诚惶， 千里做官、为了吃穿。在农业文明物质短缺时期， 绝对不敢偷懒睡觉。 中原文化有句著名地理知识教人为人处事民俗 这首“吃穿”民谣道出了农耕文化时期物质短缺， 官员也是人，人生追求与家庭生活同样与“吃”有 谚语：开店开高处，做人要低头。从地理地势查证， 关，辩证的看，也算是古代科举制度的“励志语”吧， 古运河傅阁村段是东西十公里地势最高的，傅阁村 六里饭棚遗址民众也是广为流传。 西边是“官仓”，东面是火神庙和多家打铁炉匠铺， 六里饭棚遗址周边最具广泛传播力的比较式民 确切的六里饭棚古遗址最繁华一段大概是位于今天 谣还有：金官仓，银傅阁，都赶不上火神庙的票子 的关仓行政村所辖傅阁自然村村前古运河段，这个 多，六里饭棚红花烧鸡最招贼，偷抢作恶的人全都 初步定论最为吻合豫东民俗学与农业考古的科学依 进了十八层地狱阎王庙。这几句民谣表述了六华里 据。而且，从“六里饭棚交通牌”向西与会亭镇的 长的六里饭棚商业区这一大片古地名村庄曾经的汉 “会停驿”旧址大隅首什字口之间四公里（八华里）， 文化“富裕、向善”寓意，从民俗科学直白的说明了： 自古就是一大片果树为主低洼空旷土地，沿古运河 前两句民谣是说“物质金钱”，即，金官仓，指官 两岸各有一个以果树命名的村庄村，即今天的关仓 仓（关仓村）的粮食是金子般珍贵，银傅阁，是指 村杏王庄村与常核桃园村，多么美好寓意的美丽乡 掌管银两的商贾官人的住宿下榻的驿站。此民谣后 村古村落名字。当然，这两个以果树命名的“杏”、 “核 两句是说“神话文化”，“火神庙的票子多”表述 桃”古村名字也是与毗邻的六里饭棚的“吃”有关。 了商贾云集前来火神庙烧香拜佛的香火纸钱（票 从农业考古地理知识去发现，“官仓”与“六 子）旺盛，是大运河漕运船家烧香拜佛的佛家圣地。 里饭棚”向西四公里是防止粮仓被淹排水洼地，证 位于火神庙二百米距离远的阎王庙遗址在汉文化时 明了隋唐大运河漕运时期“官方粮仓”在选址时充 期，六里饭棚先人们的淳朴民风汉文化价值观就是， 分考虑了排涝泄洪。夏邑县是千年古黄河故道，豫 谁要是干了偷抢作恶坏事就要进阎王庙。 东黄淮冲积平原的人工堆积、人工截流冲沙而成的 六里饭棚遗址还有一首夸张式与吃和生活有关 众多古村落台地、高地，是古代人建造官方仓库、 哲理性打油诗民谣，代表的有：东马牧，西马牧， 驿站阁楼、庙宇饭店、商业服务的宝地。 六里饭棚的饺子大如斗。东、西马牧，都是隋唐大 流传于豫东隋唐大运河遗址附近关于“会停驿” 运河漕运时期重要驿站，东马牧，是指今天的永城 与六里饭棚的民谣打油诗谚语很多，至今读起来朗 29 市马牧镇。西马牧，是指虞城县的旧称。这首民谣，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描写了曾经的“六里饭棚大馅水饺”主要是供应给 一首爱憎分明民俗民谣：火神庙的人不要为，阎王 隋唐大运河漕运苦力民工，大如粮斗，皮薄馅满， 庙的鬼喂不够。为，此是指对于他人给予精神巴结、 物美价廉，响名整个大运河沿岸，得益于六里饭棚 屈尊式物质献媚。喂不够，指一些恶欲无限的黑恶 一公里距离就是官府粮仓“官仓”充足粮食供应。 势力对于他人物质的强夺豪取。 民国时期，也有民众把此民谣说成新地名相同意思 民谣：东永城，西商丘，六里饭棚饺子大如斗。 教人做人做事道理豫东地区汉文化、结合儒家 文化类似的民俗还有：好人不要为，小人为不住。 民谣的几个版本在六里饭棚周边各个村庄是不 这句民谣是说，内心善良者不会接受他人的物质， 同的，六里饭棚的店家就是说：金官仓，银傅阁， 内心已坏的小人，给予再多物质也是改变不了作恶 水汪汪的三里河，都赶不上六里饭棚的票子多，偷 多端的行为。六里饭棚的历史是多难的，是历代兵 抢作恶全进阎王庙。水汪汪的三里河，证明了关仓 家必争之地战争要地，因名得福，也是因名惹祸， 村（官仓）以西的上千亩低洼土地是官方仓库排水 有当地两首民谣描写被打劫后的情形：六里饭棚， 功能区域，三里河正是关仓村西北方向二公里距离。 十棚九空。不怕兵痞抢，就怕土匪一横要了命。 还有一句前面提到的民谣更形象、更科学，是“火 火神庙村一村两庙，全国少见。流传至今的民 神庙的票子六里饭棚不管花”，花，是指花销。即， 俗节“正月二十八，刘齐炉阎庙会打铁花”，这个 火神庙祭祀用的冥币纸钱再多，六里饭棚的店家是 千年乡村庙会，每年仍然是自发的举办中，可以说 不接收的，算是有大智慧的祖宗先人们劝导人们不 是豫东少有的汉文化起源地乡村千年庙会了。更为 要相信鬼神料信吧。笔者作为出生、成长于六里饭 难得的中国传统文化宝藏是，一个六里饭棚古遗址 棚的曾经村干部，从农业考古和民俗学认定，六里 内火神庙村一公里相邻火神庙与阎王庙两座庙，起 饭棚商户的民谣更具代表性。 到了“道德比较法庭”的警示教育意义，对于研究 还有一首把铁匠与厨艺匠人放在一起歌颂的大 中国儒家文化关于“皇权不下乡”国家治理乡村稳 运河食文化民谣：长铁匠，短木匠，能不过六里饭 定、乡村治理成本、治理效率中的“佛教文化”， 棚的张记烧鸡汤。这首民谣是说，铁匠有本领把铁 是个宝贵的古遗址资源。 器随意加长，木匠能够地木头截短，但是这些从事 六里饭棚阎王庙与阎王坑遗址至今仍然还在， 铁匠与木匠能工巧匠，能够比得上从事餐饮美食加 以民俗民谣方式起到了古代乡村治理的“法制”功 工厨艺厨匠的“六里饭棚红花烧鸡”一锅锅鸡汤鲜 能，向人民群众以通俗易懂、可见可传方式传播了 美吗？当然，卤制烧鸡鸡汤也是有助于辅助治疗百 行善积德者能够得到火神庙保佑，否则，要下到阎 病的食疗首方，至今仍然是患病病人术后身体恢复 王庙所在的阎王坑深坑十八层地狱接受审判。 的“不是药的滋补良药”。 据火神庙村一位退休老教师介绍，同比火神 笔者还收藏一首“家书民谣”教育子孙后人如 庙地名，全国叫阎王庙的古地名并不多，说明了中 何过日子与发展经济“秘方”，就是八个字：能买 原豫东人民群众对于社会秩序乡规民约“好人与坏 不值，不买吃食。这首家书式哲理式民谣，或是中 人”、“火神庙与阎王庙”多么鲜明直接排列对比， 原文化中最具代表、最好的隋唐大运河遗址商业世 一村两庙也是对于违反“道德经”和儒释儒释道文 家的家庭版“资本论”吧。 化“仁义礼智信”者的神话式民俗符号“正反”标记。 六里饭棚有几项“全国之最”，附近村民形容 听火神庙村老人讲，阎王庙的不仅有供奉阎王爷， 隋唐大运河漕运昌盛时期六里饭棚官仓的仓库规模 还有十八层地狱各个判司、判官牌位，“明码标价” 与阎王庙坑“十八层地狱”之深的民谚民谣还有： 了各种违法行为的人一旦到了阴间应该所受哪种惩 阎王庙里的庙坑没有底，官仓的粮垛没有顶；还有 罚。一村两庙是中原豫东作为汉文化起源民俗学应 30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该重点研究的古代乡村社会治安问题一个有意思大 时，六里饭棚紧邻的关仓村与齐炉村两个村庄曾经 课题。 一夜留宿了上千人的支前民工。仅仅是张士骏一家 刘家炉，齐家炉，火不过六里饭棚烧鸡烀猪头。 的食杂店内四口铁锅一字排开，连夜煮制热粥。能 这首排比句式地方打油诗民谣说明了曾经的六里饭 让支前民工在零下十几度极寒天气喝上了热粥大大 棚商业区刘家炉和齐家炉在漕运时期“打铁炉匠” 提高了支前民工的运输效率。 的红火兴旺盛况，同时赞扬了“民以食为天”的隋 在淮海战役战斗最激烈的那几天，六里饭棚附 唐大运河漕运船家最为喜欢的实惠美食“六里饭棚 近的广大商户和爱国群众又协助解放军主力部队向 烧鸡烀猪头”与修造运粮船的铁匠铺炉火一样的红 商丘方向后方医院转运了一批前线撤退伤员。六里 红火火、客满爆棚。 饭棚工匠工商户与附近的人民为淮海战役取得全面 夏邑县会亭镇博物馆收藏了宋金时期南宋与金 胜利做出了重大贡献。 朝长期作战的“金朝行军锅”。当地一位耄耋老人 本文的意义是在于重新发现距离汉文化发源地 见到了这个古铁锅时，一眼就认定为是漕运时期传 芒砀山三十公里的六里饭棚遗址民俗民谣，探索如 承的美食“烧鸡烀猪头”卤肉用大铁锅，大概率出 何转化为豫东地区文化产业经济价值，也是增强中 自六里饭棚遗址旁边的刘炉、或齐炉炉匠铸造。当 华民族文化自信、弘扬豫东地区传统汉文化和中原 然，文物年代鉴定需要科学验证，不论该六耳铁锅 文化的重要使命实践。当然，尽快还原或恢复六里 藏品是宋金战争遗物，还是用来卤制“烧鸡烀猪头” 饭棚古遗址传统的商贸服务功能及其“六里饭棚行 所用，都间接证明了这里曾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重 政村”建制，列入市、县、镇三级地方政府“乡村 要古战场的史证物证。 振兴、文化兴县、文化兴镇、美丽乡村、共同富裕” 有句调侃民谣“瓷器店里抓老鼠、碰不得”， 就是说上千年来六里饭棚与“官仓”的民众见了抢 吃抢粮的兵痞土匪来了，不管老少抓紧“跑返”， 工作目标，再现隋唐大运河“豫东会停驿文化十景”， 有志者事竟成。 作者介绍：张六里，本名张雪峰，硕士，中共 先跑后返。这也证明了跑反一词，开始叫“跑返”， 党员。商丘市民间文艺家协会副主席、商丘市作家 是历代六里饭棚的老人心中永远的疼，兵痞土匪的 协会理事兼《京九文学》编委、副理事长。夏邑县 长期侵袭，不堪其扰，许多炉匠、店家，不得不搬 会亭博物馆与会亭镇红山党史馆义务工作者、创馆 离到距离六里饭棚原址“官道”几百米，抢劫的兵 人（民办公益博物馆），当选夏邑县十六届人大代表， 痞土匪来了有个“跑反”缓冲期。 系夏邑县优秀共产党员、夏邑县劳动模范、商丘市 六里饭棚遗址也是新四军抗击日本侵略者和 解放战争淮海战役战斗过的红色文化圣地。彭雪枫 将军曾经率领新四军官兵，为了顺利攻打会亭西北 的国民党唐双庙祁炎勋团，多次到达六里饭棚和傅 阁村进行战前侦察，曾经俘虏过号称“里外坏”的 国民党祁炎勋团派驻六里饭棚傅阁村隐藏的三个哨 兵。 据笔者的爷爷张士骏口述，在解放战争淮海战 役民工支前时，六里饭棚的先天交通战略位枢纽官 道位置，又得益于民间存量的具有饮食加工匠人与 烹饪工具，在那个寒冬腊月、天寒地冻极其困难之 31 五一劳动奖章、商丘好人获得者，曾经出游、工作 过约四十个国家。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走进千年古塔——永城市崇法寺塔 □ 李冬卉 座国宝级的佛塔，现在已是国家文物保护古迹，成 为很多文人墨客凭吊文物古迹，研究古建筑文化、 感受传统历史文化变迁的场所之一。 一、崇法寺塔千年的历史渊源 在享有“豫东明珠”之称的永城市，坐落着一 座古老而传奇的古塔—崇法寺塔。 崇法寺塔位于永城市西城区的东北角，已在风 云变幻的豫东大地上矗立了近千年，它的每一块墙 砖上都印记着永城独有的历史音符，历经千年而独 树，护佑一方而特立。 据《永城文史资料》记载，曾任奉节知县、直 隶知府的清代永城文人吕永辉，他在游遍永城的各 处山水景点之后，一时诗兴大发，挥笔写下了八首 佛塔，又名浮屠或浮图，是一种从印度传入中 国的建筑形式，最初是用以供奉或收藏佛骨、佛像、 佛经、僧人遗体的场所，故也被意译为“方坟”、 “圆冢”。直到隋唐时，才以“塔”作为统一的译 名，沿用至今。在印度佛教与中国传统文化相融合 后，佛塔这种建筑遂发展演变成为有着特定形式和 风格的中国传统建筑。“有塔便有寺”成为中国早 期的佛教寺院主要建筑风格。 诗，一诗一景，合称“永城八景”。此八景题诗分 相传，隋朝建立后，战乱局势稍得缓解，来自 别为《芒山王气》《浍水春声》《隋堤烟柳》《陈 西方的宗教势力乘势而来，位居四省交界处的永城， 庙霜松》《巴河夜月》《酂台晓晴》《石崖滴翠》《宝 成为传经布道的最佳落脚点。于是，他们以尊崇佛 塔盘云》。而《宝塔盘云》中的宝塔就是建立于北 学大法、传授佛学经典的名义，在永城建立了崇法 宋年间的崇法寺塔，它和睢县的圣寿寺塔是商丘两 寺。据《永城县志》记载：宋元佑八年（1093）三 32 应天文化季刊 月廿五日开始修筑地宫；宋绍圣元年（1094）开始 兴建佛塔，绍圣五年（1098）落成，就地取名为崇 法寺塔。 2023·秋之卷 在中国古建筑艺术上具有较大价值。 （一）崇法寺塔的整体构造。崇法寺塔为八角 楼阁式九层木构砖塔，具有砖石仿木构式的特点， 崇法寺塔历经近千年风雨剥蚀，数经劫难，明 塔体高 34.6 米，底径 7.7 米，整体由地宫、塔基、 清多次修复，清朝末年因遭雷击而留下裂缝，1938 塔身、塔刹四部分组成。据了解，中国南方的造塔 年又遭日寇炮火轰击，毁去塔顶，残存八层，高 艺术多是砖砌，用砖为主的结构，但是角梁、踏步 28.9 米。新中国成立后，永城将崇法寺塔周边围起， 等都用木头制作。而北方塔则石塔比较多，很多地 建永城市烈士陵园。园内建烈士纪念馆，纪念抗日 战争和解放战争中在永城牺牲的先烈。1963 年 6 月， 崇法寺塔被列为河南省第一批文物保护单位。 方都使用石头代替，用石头制作。 崇法寺塔地宫呈方形，顶作藻井，地宫中央 砖砌莲花依柱棺床，上置长方形石函，可惜地宫被 1984 年 4 月至 1985 年 5 月，国家又拨款对崇 盗一空，在后人清理过程中才见地宫真面目。塔基 法寺塔进行维修。从地宫中发现出土一块石碑，该 座内装木骨，上承宝塔，下护地宫，坚实而稳固， 石碑长约 1 米，宽约 0.45 米，刻 115 字，记载了 与塔身、塔刹组成了和谐庄严、高雅的统一体。塔 崇法寺塔修建的年代、建塔的原因以及主持造塔的 身呈椎柱状，每层出檐，逐层内收。塔身每层正向 僧人、设计师和石匠的名字，碑文还透露出宋代崇 四面 ( 东、西、南、北 ) 均辟圭形门，其余四面一 法寺曾被皇帝赐字的重大信息。2006 年 5 月，国务 至三层间施古钱纹、龟背纹、假窗。底层东、南、 院批准将崇法寺塔列入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 西各圭形门内为十层叠涩砖砌成的覆斗形顶方形小 位名单。 室，内建佛龛。北门为登塔门，由此门进入塔道， 2020 年永城市城关镇政府为进一步加大对历史 环绕而上可至塔顶。南门小室下为地宫，长方形， 文化遗产、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崇法寺塔的保护， 覆斗式顶，现仅存石匣，匣盖一侧刻有记述修建该 以崇法寺塔为中心，对周围进行高标准规划设计， 塔情况的铭文。塔底层转角处为瓜楞形倚柱、砖砌 重新修建崇法寺公园。治理中，拆除了附近 140 多 莲花覆盆形柱础，二层以上均为半圆形倚柱。塔体 户居民楼，全部挪到安置区，并将原烈士陵园搬迁 内外壁面上共镶嵌有相同的黄绿釉“一佛二弟子” 到淮海战役陈官庄烈士陵园，园区内的培训学校、 佛像砖 651 块，塔内壁面还装饰有石刻塔铭四块、 附属学校、幼儿园、殡管所和原来的烈士陵园办事 砖雕佛像一尊。 处也一并迁出，彻底解决了整个崇法寺塔保护区脏 乱差及一些社会矛盾问题。2022 年崇法寺公园建成 并对外开放使用，成了附近居民休闲娱乐的好去处。 后来，永城市撤乡镇划街道办事处，永城市城 关镇政府也因此塔而更名为崇法寺街道办事处。 二、崇法寺塔的建筑艺术 崇法寺塔所属黄淮地带的商丘地区，自古以来 就是交通枢纽，是南北文化交汇之地，而崇法寺塔 塔刹在塔的最顶端，由金属铸成，塔尖高指云 正是传统文化融合的产物，它的造型艺术是介于中 际。紧连刹身的是伞盖，接下来上小下大的七个相 国造塔艺术的南北两种造塔艺术融合的一种形式， 轮由中心刹杆穿套支撑，塔刹下部是金属刹基，由 33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刹杆穿过刹基与古塔相接连成一体。 特点，这充分体现了当时力求稳固的建筑力学理念， 而事实证明这种塔身设计的确起到了抗击各种自然 和人为灾害的作用，致使宝塔千年不倒。 （四）优美的建筑特征。崇法寺塔具有斗拱角 梁和龙头悬铃等建筑特点，塔身平面呈八角形，青 砖迭砌的八角九层，层层出檐，逐层内收，每层外 壁转角有砖制仿木园柱，外檐建仿木镂空围栏，增 强了美感，表现了多变的轮廓。塔檐是由莲花瓣石 叠砌而成，平座用斗拱承托，显得层层叠叠，极富 装饰性。挑檐角配以石雕龙头，口衔风铎，微风拂 （二）别具匠心的内部构造。崇法寺塔的内部 面，铿锵之声悠扬动听。 结构也与其他地方的佛塔不同。一层为穿心式 ; 二 层为穿心式与回廊式相结合，上施天花 ; 三层为方 形壁内折上式，十字通道，八角形塔室 ; 四层方形 壁内折上式，方形塔室 ; 五层方形壁内折上式，四 通道，八角形塔室 ; 六层为方形壁内折上式，八角 形塔室 ; 七、八层同为八角形壁内折上式，无塔心 室 ; 第九层为实心砌体。塔的内部结构综合了多种 古塔的建造手法，将穿心式、回廊式、方形壁内折 上式及八角壁内折上式等糅合在一座塔内，是中国 南北方造塔艺术的综合性产物。 （五）独树一帜的美学特点。崇法寺塔最独特 的美学特点是其九层莲花式仰瓣设计，这在佛塔中 独树一帜。崇法寺塔的九层出檐，其下檐均是砖石 叠砌的莲花式仰瓣，从塔下向上望去，九层莲花檐 就如九朵莲花层层累叠，逐层内束向上拱托塔尖， 使整座佛塔就如莲花坐在莲叶上一般直入云端，这 种唯美的设计可称作是中国古塔之最，佛教有九莲 菩萨之典故，而崇法寺塔也正应了九朵莲花绽永城 的吉祥景象。 崇法寺塔设计精致，建造精良，通体协调，古 朴庄重，既彰显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深厚魅力， （三）先进的建筑力学理念。崇法寺塔能独立 又见证着中国古建筑技艺巧夺天工，是我国传统工 千年，历经宋金战乱，抗战炮击而屹立不倒，得益 程技术和造型艺术的实物象征。建成以来，不仅是 于其地宫稳固塔基，且以角椎型逐层上束的设计结 永城佛教文化的圣地和永城特色旅游的亮点，还成 构。河南的佛塔在建筑结构上有其逐层上束的一致 为永城的城市标志。 34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三、崇法寺塔的红色记忆 崇法寺塔历经千年风雨沧桑，它不仅见证了历 史文化名城永城的发展，也见证了女英雄祝捷在这 里英勇就义。 1942 年 10 月，祝捷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44 年秋，彭雪枫率新四军第四师从津浦路东西征，恢 复豫皖苏边区抗日民主根据地。祝捷随部队进入永 城，任中共永城县雨亭区委组织部长。1946 年 7 月， 蒋介石公然挑起了第三次国内战争。8 月 19 日，国 民党反动派占领永城。在敌强我弱的形势下，根据 上级部署，豫皖苏边区八分区主力奉命外线作战， 祝捷谢绝了组织的照顾，坚决留下来同敌人进行斗 争，遭国民党军五十八师新十旅与县保安团、还乡 团千余人包围。彼时，祝捷怀孕四月有余，加之过 度劳累，待同志们全部突围后，昏倒在梁楼村西， 后被敌俘获。祝捷被押送县城后，敌人对她残酷审 讯，百般折磨。祝捷铁骨铮铮，英勇不屈，大义凛然， 一面控诉蒋介石挑起内战、祸国殃民的罪行，一面 四、崇法寺塔的现貌 崇法寺塔作为一位近千年的故人，见证了塔旁 无数沧桑事，经过岁月的变迁，在各级部门的关注 和修复下，又重新焕发出新活力。如今，站在塔顶， 俯瞰潺潺流淌的沱河，感受着悠久的历史和传说， 让人仿佛穿越到千年之前，领略一座千年古塔的魅 力，感受历史的厚重和深远意义。耳边仿佛又出现 那首“三月轻风麦浪生 , 黄河岸上晚波平。村原处 处垂杨柳 , 一路青青到永城。”的歌谣吟唱。 不停地痛骂敌人的残暴行径。 1946 年 10 月 15 日深夜，祝捷被敌人押到县城 北郊的崇法寺塔旁的荒野上，她昂首挺胸，走到敌 人挖好的土坑前，怒斥敌人“你们不要以为杀了我 一个共产党员就没有共产党员了，共产党员是杀不 完的……”，高呼着“打倒国民党反动派，中国共 产党万岁”的口号跳进土坑，风华正茂的女共产主 义战士祝捷为着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英勇就义， 时年 21 岁。 全国解放后，为了纪念祝捷，1951 年，永城县委、 县政府建立烈士纪念馆时，为她画像立传。2005 年， 永城市委、市政府在祝捷烈士就义处立碑。2013 年， 祝捷烈士的半身塑像立于崇法寺塔东北方约 300 米 处，供世人缅怀瞻仰纪念，缅怀她留在天地间的那 一股凛然正气，同时也时刻告诫世人要更加珍惜现 在的和平生活，勇于为人民的利益、为国家的利益 而奉献。 35 作者简介：李冬卉，河南商丘人，河南大学文 学院 2012 级硕士研究生，现就职于永城市崇法寺 街道办事处，曾在《河南日报》农村版、《商丘日 报》、《今日永城报》发表多篇文章。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 人文往事 ● 重逢与成长：我与母校的十年 （２０１３－２０２３） □ 王昊昊 2013 年的那个夏天，我收到了商丘师范学院的 录取通知书，对于我来说，商丘是个陌生的地方， 奶奶说那是出很远的门。背着行囊，满怀憧憬走进 商丘师范学院，5 个小时的车程我的内心仿佛是一 张未经雕琢的画布，等待着人生的点点滴滴为其赋 予美丽的色彩。初来乍到时，我总是战战兢兢，犹 如一只年幼的鸟儿摇摇欲坠，然而，这个学校似乎 能听到我的踟蹰和迷茫，给予了我无尽的温暖与关 怀。 母校的十年，如同一幅细腻而艳丽的画卷，在 时至今日，种种画面，仍历历在目：走进校园 岁月的镜头中逐渐展开。而我，又何尝不是这画卷 的报道点（众所周知进入校门映入眼帘的棒棒糖这 中的一笔浓墨。描绘我与母校的十年，让我将这段 个位置），一位白衬衣、黑裤子的男老师接过父亲 岁月娓娓道来。 手中的行李，俯下身子问我是不是王昊昊？我有点 【追溯·那颗棒棒糖】 害怕，更有些惊讶，在这里怎么有人喊出自己的名 字？后来我才知道这就是我在大学遇到的第一位恩 师－－音乐学院团总支书记、我的辅导员刘辉（现 为校友事务科科长），开学前他通过查阅档案，基 本记住了每个新生的容貌特征，故此能让很多新生 惊喜和感动。父亲多年以后问起我在大学的情况， 第一句总是问，当年接你报到的老师现在怎么样 了？在父亲心目中，能描述出的大学，就这么一个 他能说出来的刘老师。 简短的报到手续之后，父母偷偷抹着眼泪回去 36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了。以至于去年迎接 2022 级新生报到，我看到一 种神秘之美，时而看到水中蹦起的十斤大鱼（现在 位母亲笑着挥手将自己的孩子送进校门后，迟迟没 这里正在施工为水上音乐厅）。大三那年商丘大暴 有离去，在校门外一侧向隅而泣。我向那位母亲递 雨，四个湖连为一体变成一片汪洋大海，校园的老 上纸巾，那一刻心中五味杂陈，正如鲁迅先生曾经 师们划船清理水道，不顾日晒雨淋坚守着校园。文 说过：“父母存在的意义不是给予孩子舒适和富裕 秀山的一花一树，一草一木都充分展示着四季的变 的生活，而是当你想到你的父母时，你的内心就会 化点缀着校园。那时的文秀山还是个土坡，每到下 充满力量，会感受到温暖，从而拥有克服困难的勇 雪我们就会去那里滑滑梯，从山顶一划而下，摔个 气和能力，因此获得人生真正的乐趣和自由。”（每 稀巴烂… 次给学生开班会，第一句我都会问我的学生：这几 在文史楼（现智圆楼）上了四年课，每次都找 天给父母打电话了吗？而且我要听到每一位同学回 不到教室，我为了辨别方向站在两个阳台上观察琢 复才会进行班会的下一项安排。） 磨了半天，第二天早上出太阳，怎么会是从西边出 我当时的宿舍楼，六人间无独卫，走廊里有一 来的，以至于现在走进文史楼，依旧 180 度掉向。 个公用卫生间。那时宿舍没有空调，只有两个公用 每次下课都要先去食堂报到，先占位、再打饭…一 风扇，我和我的五个小伙伴就这样愉快地相处了四 天学得不多倒都吃进肚里了。最喜欢吃老食堂（食 年。刚开学时大家一起定下谁先脱单谁请吃饭的约 息餐厅）的菜角、郑州烩面；新食堂（百灵鸟餐厅） 定，渐渐的我吃了她们的脱单五顿饭，只剩下我单 螺蛳粉、鸭腿饭；庆幸的是十年过去了，最爱的美 身“小朋友”；晚上在图书馆偷偷学习，背着舍友 食依然留在原有窗口。上周在餐厅带着孩子买菜角 偷偷努力，到时候惊呆所有人，考完试的时候问舍 （或许是我太爱吃了，孩子也跟着我每天必须要吃 友考得怎么样全都回答没复习，没看过这题，这科 一个），窗口的大姨跟我讲，她已经 55 了，这个 会挂，结果成绩出来全都 90 分以上；室友们都来 暑假干完就正式退休了。忽然间我心里很是失落， 自五湖四海，大家脾气性格各不相同，但正是因为 脱口而出“那以后没有菜角了吗”，大姨说我在这 这种不同，在日常相处中会有很多趣事，也正因为 里干了 35 年了，我退休我儿子在呀，放心吧，一 他们的存在，让我的大学生活不再那么孤单。 直能吃上。瞬间像失而复得的宝贝，咯咯地笑了起 来。我和大姨的缘分从 2013 年 9 月 18 日的第一个 菜角开始，到现在整整十年了。听说退休，心里万 般不舍，耳边总是徘徊着“妮儿，今儿吃几个菜角”… 求学之路上，我怀揣着对知识的渴望与追逐。 有幸遇到了优秀的孙启良老师（现播音系主任）、 王静老师（音乐学院教师），他们是我心灵的引路人， 不仅传授给我学科知识，更教会我如何思考与观察 世界。他们的言传身教，为我搭建起了一座知识的 桥梁，让我在平凡的校园里拥有了不平凡的成长。 身处在“豫东小清华”的商师，会满足你对大 孙老师的教学课堂是轻松愉快的，他的课堂教学风 自然山水景色的无限幻想：春明湖的白鹅与小船； 格一如他本人一样的幽默风趣，他用自己的幽默风 夏梦湖的荷花群莲、游鱼穿梭在其间；秋韵湖的尖 趣感染我们，活跃课堂氛围，教授我们知识，教给 尖小桥，照亮夜晚安静的水面；冬泰湖给带给人一 我们道理，大一时我是特别腼腆胆小的学生，在孙 37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老师帮助下我一步步突破障碍，勇敢前行。王老师 喜欢上一个城市，空气都会是甜的。确实是这样， 理解、宽容、尊重并关爱着每一位学生，散发着母 2013 年的商丘交通与环境治理不尽人意，不过在这 爱独有的魅力，这四年，她悄悄地资助着贫困同学， 里也体会了无处不在的“小蹦蹦”（商丘三轮）， 在我考研的路上倾其所有，除了专业上的指导，生 那时候的我们外出不爱打出租车，喜欢排队坐惊心 活上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亦师亦友”恰能形容 动魄的小蹦蹦，尽管价格一样，但是就喜欢那种速 现在我和这两位专业老师之间的关系。 度与激情。喜欢大街上的烤鸡腿、烧饼夹羊肉、花 【圆梦·以母校之根，系学生情怀】 园炒冰…尽管微风中掺杂着泥土的味道，依然犹如 山珍海味迷惑我们的心房。研究生毕业后再次回到 商丘，如今的这里，是一座逐渐走向富裕的城市： 生态环境，绿色发展、污染治理成效显著，民众居 住环境日益改善，美好、绿化、亮化取得了良好效果。 如果 10 年前，你去过日月湖、古城周边，看到遍 地黄土，很难想象今天的这里已经人流如织，热闹 非凡，俨然一副“大城市”的景象。无论是走在城 市的街道，还是环顾农村的角角落落，都那么地整 洁、漂亮、卫生，天更蓝、水更清、绿更浓、空气 穿梭于大学的岁月中，我积极参与着各类活动 更清新，让人赏心悦目。 与比赛，抓住机遇，充实自己。舞台剧《青春纪念 回想备考母校的日子，我的小电动四轮给了我 册》在河南省科技文化节上荣获一等奖；中央电视 无穷的力量。因为那会已经在工作了，为了不耽误 台的齐越节朗诵比赛让我收获了宝贵的经验；商丘 考试进度，每天都在挤时间，上班下班的路程充实 市电视台特聘演员；三下乡归来话收获比赛的第一 而有意义，等红灯的时候，拿着书本抓紧看，开车 名；第五届应天学子等等，都成为我在舞台上闪烁 途中大声背诵，用手机录音，喘气的工夫赶紧放一 的光芒。在这个过程中，我感谢母校给予我丰富的 段听听是否出错。多次同事路上给我打招呼我是真 学生工作经验，并带来了许多宝贵的机会与挑战。 的“视而不见”，封闭的小环境让我心无旁骛，同 四年时光不仅锻炼了我的综合能力，也让我结识了 事调侃我说小心撞车，幸运的是备考五个月来是真 许多良师益友，榜样的力量时时刻刻感召着我，这 的一路绿灯，每天 80 分钟的车程直到现在仍记忆 十年我的公益之路也从未停止… 犹新，我也养成了开车从未让自己闲着的习惯，前 段时间参加演讲比赛，我坐着我的小电车里重操旧 业，这种感觉无法比拟，有人说最喜欢的地方是自 己的被窝，我是真心感觉最有安全感、最充满力量 的地方便是我的小电动四轮。开车时需要全神贯注， 当然我这一心两用确实铤而走险又事半功倍。 毕业时隔多年，再次踏入母校，曾经的少年早 已转变身份。我再次回到了母校的怀抱，带着曾经 的梦想，步入新的工作岗位，用热忱和责任心守护 研究生毕业之后，我选择回商丘工作。当你 着这片寄托我梦想的土地，用智慧和耐心引领着学 38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子们前行的方向。停下脚步，看着校园里随处可见 给我报上岸的研究生学校、工作单位，尽管当时刚 的小板凳、大水杯、厚厚的复习资料，再一次被优 工作好多学生还未返校，素未谋面，但是我会开心 良的学风、教风、校风深深吸引。教书育人，是我 的像是自己中榜一样乐此不疲，我也变成了她们毕 的使命，是我生命中最美丽的舞台。忧愁与欢笑交 业焦虑期的忠实倾诉者、开导者；当然还记得我把 织，坎坷与风景并存，我在与学子们共度时光的岁 226 个学生的档案照片放到手机相册，时而测试自 月中体味着人生的真谛与美好。 己能否说出照片学生的姓名、宿舍情况、学习成绩， 【延续·母校新篇章】 眼下，我在母校工作已经两年了。在这段时间 这大概是我之前的辅导员言传身教吧。 还是很怀念住校的日子，除去白天的忙碌，到 里，我送走了 2022 届毕业生，迎来了 2023 级新生。 了晚上坐在办公室，闲来无聊我就给学生们写信， 初次担任辅导员，压力和责任倍感重大。从学校走 写到过哪个窗口的饭好吃；哪个街上衣服好看又实 向学校，从毕业走向就业，身份已然完全不同，我 惠；火爆的网络热词去请教她们；更多的是鼓励她 才真正明白了教书育人的意义。在教育学生的工作 们克服困难、努力学习、多给父母报喜。早晨去宿 中，遇到过许多困难和挑战。“笑着做老师，蹲着 舍，我把信小心翼翼塞到她们的宿舍门缝，226 封信， 看学生，乐着做同事”，这句话诠释了工作后的我。 一个都没落下。每封都详细写清楚收件人，那天我 两年的工作让我有了不一样的体会，工作中有苦有 的手机响个不停，都是同学们的回复。有次降温， 甜，但更多的是成就感。很多时候感觉自己很像上 温度到零下 15 度，好多同学都冻感冒了，我赶紧 大学时的学生干部，要负责组织各种学生活动，小 联系家人，把我的所有厚衣服都拿来学校，正是那 到班会、党支部会议，大到组织整个学院乃至学校 段时间渐渐拉近了我和学生的距离，也真正走入她 的活动。看着学生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对人 们的世界。无论是后来的恋爱问题、宿舍矛盾，还 生的探索，我希望能成为他们坚定的后盾和信心的 是学习上的迷惑，大家都会过来找我，我经常会陪 源泉。 学生走一圈秋韵湖，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倒不 那是一段充满挑战的时期，我想起那个下起 是我解答了学生，而是我会告诉他，我遇见这件事 倾盆大雨的早晨，为了不耽误学生们早八的网课， 我会多糟糕，她们来疏导我，也是找到了解决办法。 我们 6:00 就赶往宿舍楼，身穿雨衣，冒着寒雨， 这两年我发现凡是遇到问题的同学，她并不是不知 与老师们一起把物资送到他们的手中。那一刻，我 道该怎么办，而是心里早有了答案，只是需要你去 看到了他们的笑容中蕴含的感激和温暖，看到他们 耐心倾听，理解她，让他倾诉。 逐渐克服困难的决心和勇气；听着 2022 届毕业生 39 暑假来临，同学们都回家了。我收到学生军训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的通知，赶紧转给学生，让她们提前收拾好军训用 天，快乐每一天，幸福每一天。与学生们的相处让 品，提前买好车票。我以为通知发下去，学生们会 我感受到了他们的成长与进步。我记得那个刚入学 很反抗，甚至可能大批给我请假，我开始请教副书 的大一新生，胆怯而充满疑惑的眼神。而如今，他 记如果学生请假我该怎么处理…焦头烂额整理好解 在班级中大放异彩，充满自信地与同学们交流和分 决方案，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没有同学给我 享。我也记得那年即将毕业的大四学生们，他们成 请假。第七天我问了班长团支书，你们都能按时到 熟而坚定的目光中流露出的是对未来的期许和对即 校军训吗？班长团支书说，能啊！我们很期待军训， 将离别的留恋。我不仅是他们的辅导员，更是他们 虽然大家相识一年了，但是一半时间在上网课，大 的朋友和引路人。我鼓励他们勇敢追求梦想，给予 家互不熟悉，团建也组织不起来，都是宿舍内部同 他们支持和建议，帮助他们解决问题和面对困难。 学玩，大家都很迫切这场军训能使班级团结在一起。 我们一起度过了无数个日夜，一起分享了欢笑和泪 我才发现我多虑了，到现在一个半月过去了，确实 水。这些学生成了我的骄傲和动力，我的心中永远 没有同学请假。我也准备加入军训队伍，跟他们重 铭刻着他们的成长轨迹。 新认识。 2023 年是党的二十大精神开局之年。习近平 总书记说：“每一个中国人，最终应该为国家、为 民族、为人民，包括为养育自己的父母，尽量多做 些事情。”总书记对青年人总是充满希望与鼓励。 时间之河川流不息，每一代青年都有自己的际遇和 机缘，都要在自己所处的时代条件下谋划人生、创 造历史。那时我还没有深刻体会到怎样去为民族复 兴奋斗、贡献力量，但总书记让我们“心无旁骛， 学有所成”，这深深地激励着我。这十年，我重新 融入商丘师范学院，和母校同呼吸共命运，和众多 我给父母说，很庆幸自己成为一名教师。可以 同事一起风雨同行，叙写新时代教育的新篇章。十 学着曾经给予我无穷帮助的老师，把爱与责任传递 年的时间，很短，也很长，回忆绵长就如商丘古城 给学生，引领他们树立正确的三观，朝着中国式现 外静静流淌的南湖，它承载的不仅仅是美丽的风景， 代化努力奋斗。这两周我们举办了线上主题讨论会， 更沉淀着许许多多感人的历史故事。 帮助学生们在家中保持积极的心态和学习的动力。 我看到学生们尽管身处家中，却依然保持着对知识 的渴望和对未来的向往。这几天轰轰烈烈的“杜苏 芮”台风席卷全国，我发到学生群提醒同学们关好 门窗，注意安全防范，十来个学生迅速给我打电话 说，老师，你提醒我们安全在家，不要乱跑，你怎 么还发朋友圈出去旅游了，赶紧回家关窗户。一时 竟无话可说，抓紧收拾行李回家！ 在教育这块热土上，我会在自己的三尺讲台上 耕耘每一天，收获每一天，反思每一天，成长每一 回首这十年的岁月，我真切地感受到母校对我 40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人生的铸造和培养。我已不再是当年迷茫而青涩的 假期不能留校，我们就在校外找自习室拼命学；以 学子，而是一名拥有爱心和耐心的教育工作者，在 前食堂很小种类很少，我们一块钱恨不得撕成两半 未来的岁月里，我将继续与母校同行，翻过人生的 花，馒头夹土豆抗饿一整天……我衷心呼吁学生们 岁月之河，见证更多学子们的成长和光芒。我将以 要珍视这份机缘，培养对学校的深深眷恋，停止抱 对学子们的深情厚谊，为他们点亮前行的明灯，引 怨，多积极参与校园的活动，展现自己的才艺与能 领他们勇往直前。因为我深信，正是这座母校的呵 力，与同学们建立深厚的情谊。以学校的荣耀为己 护与培养，让我在风雨中成长，绽放出生命的芬芳。 任，为学校的蓬勃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 重逢与成长，故事绵延十年。我与母校的缘分， 作为一名辅导员，我将尽力传达这份热爱学校 早已深深扎根于我的心灵之中。这段岁月，充满了 的心情。我将与学生们分享学校的优良传统和卓越 挑战与收获，也见证了母校与我的深厚情感。最后 成就，鼓励他们发掘自身在学校中的潜能与特长。 引用 2023 年毕业典礼陈向炜校长的话结尾：要心 在他们面临困难或需求帮助之时，我将及时给予支 中有爱，眼里有光，做一个热爱生活的人；要山高 持和引领，让他们切身感受到学校大家庭的温暖与 万仞，只登一步，做一个坚持前行的人；要心中有 关怀；当学生们怀揣对学校的真挚热爱时，他们将 信仰，脚下有力量，做一个勇于奉献的人。 以更积极的心态面对学业与生活的挑战，不断追求 【尾记】 工作后给我最大的感触是，感觉现在的学生没 我们当时能吃苦了。以前的宿舍没有独立卫生间， 卓越。 作者简介：王昊昊，商丘师范学院测绘与规划 学院辅导员。 没有空调，我们依然很享受幸福的大学生活；以前 ● 学术动态● 人文学院获批 4 项 2024 年度河南省高校人文社会科学 研究一般项目 河南省教育厅公布的 2024 年度河南省高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一般项目立项名单中，商丘师 范学院共获批 11 项，人文学院获批 4 项，其中资助性计划 1 项，指导性计划 3 项。分别是：陈 功文《胡培翚经学研究》，历史学，资助性计划；张富林《章学诚年谱新编》，历史学，指导 性计划；崔海妍《21 世纪西方科幻小说伦理叙事研究》，外国文学，指导性计划；刘海洲《百 年中国郭沫若文学研究流变史》，中国文学，指导性计划。 2024 年度河南省高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一般项目按照资助方式分为资助性计划和指导性计 划。资助性计划项目的研究经费由省财政专项经费支持，每项资助经费 2 万元。指导性计划项 目的研究经费由承担学校统筹使用高校专项业务经费及事业收入予以支持。全省本次共评审确 定立项 1385 项，其中资助性计划项目 473 项，指导性计划项目 912 项。 人文学院一直注重大力加强内涵建设，高度重视科研工作，鼓励并创造条件提高教师科研 的积极性，提升教师的科研能力，逐渐形成了科研热情高涨、科研氛围浓厚的良好局面。本次 高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一般项目立项，进一步彰显了人文学院教师的科研水平和科研活力。 41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今 生 有 幸 遇 见 你 □ 王明辉 知书时，小说也基本上接近尾声，这是不是也是一 种缘分呢。所以那时的激动与兴奋很复杂，一方面 是因为终于完成了压抑多年的夙愿，另一方面是因 为被商丘师院录取，不过，更多的是出于对大学的 想象、憧憬、向往吧。 不好意思的还有，爸妈，还有我姑姑，一定要 陪我去大学报到，说毕竟是长大后第一次出远门， 还是一起去看看的好，认认门，将来再去就方便了。 那时，我们小县城到商丘乘车还不方便，直达班车 人这一生要到什么地方，会遇见谁，有时很难 两天才一趟，所以那天一大早我们就出发，坐的是 预料，有时又好像早就被命运安排好了，就像与商 一辆从北边周口还是什么地方发来的过路车，一路 丘、商师以及那里的老师、同学的遇见一样，那种 摇摇晃晃，直到中午时分才到达位于平原路上的学 感觉很神奇，很奇妙。 校新区。 来商丘之前，对这个地名的印象，只有在村 行李不多，中午报到的人也不多，三个家长分 里老人的脚蹬三轮车后印的出厂地址里见过这个名 工明确，所以很轻松，看所属班级，找宿舍，交证 字，再有就是初中地理课上，学全国铁路路线时， 件等都很快，不过，看到人家都是一个家长陪同， 知道它是只要交通枢纽，京九线与陇海线交汇点。 甚至没有陪同，顿觉有些不好意思。迎接我们的是 也许是因为有了这印象，那年高考报的众多志愿里， 一个学长，浓眉大眼，亲切随和热情，一直把我们 商师的位置很靠前，于是，在第一志愿爆满滑档情 况下，我被商师文学院录取，尤其还是我最喜欢的 汉语言文学专业，真的很幸运。 送到男生宿舍门口，我们拿到钥匙，他才回去。 后来才知道，他也是我们文学院的，而且是大 名鼎鼎的莫夕话剧社的社长。后来有幸我也加入了 说来很不好意思，高考结束后那个漫长的暑假， 这个社团，成了社团的一员，印象最深的是社长还 我一直在忙自己的所谓小说，任着自己性子不分白 带我们一起学习那本普通话小册子，一次练习中讲 天黑夜地，写了整整一个大厚笔记本，收到录取通 到“大爷”一词的读音时，社长还模仿古时青楼女 42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子的口吻，叫了声“大爷～”，连声音带动作，惟 思路清晰、逻辑无懈可击，让人无法反驳，往往被 妙惟肖，惹得众人哄堂大笑。再后来，韦同学接任 其说服，而且对我来说，他的一些思想、观点在某 社长后，院里班里好多同学，学弟学妹，包括一些 种程度上与我有着殊途同归的契合，用现在的话“三 外系的，都加入了进来，大家一起编写剧本，打磨 观相合”，有共同认知，而且往往他表述得更清晰， 台词，看演员排练，真的学到了很多，收获了很多， 让人心服口服。所以，接下来的整个大学里，接触 现在想来，实在是幸运。 最多的同学恐怕就是这位“炮哥”了。 宿舍里认识的第一个同学，是来自周口的“情 “炮哥”深情，且执着，甚至有某种偏执的执念。 歌王子”。用他的话说，平时生活、学习无论遇到 喜欢的姑娘自不必说，我们寝室大家庭最担心的是 了什么事，就没有唱一首歌解决不了的，如果有， 他对游戏的执念，我们曾劝过多次，生怕他会挂科， 那就再来一曲。 “王子”不仅会唱歌，而且口才一流， 但都一点用都没有。后来他真的挂了科，他也曾对 后来我们一起摆过摊，打过工，还与人谈过判，这 我说，对书本提不起兴趣，很无奈。可能确实如此， 位的一流口才帮了不少忙。然后，来自开封的正直 现实中也确实有这种情况，可即便如此，我也认为 热心的寝室老大来了；来自安阳的小胖来了，酷爱 不应该如此偏执与任性。可内心里却渐渐有点羡慕 看小说，没日没夜、看的昏天黑地那种；来自广西 他，羡慕他对喜欢的人和事那么执着，那么任性， 的帅小伙也来了，精瘦精悍，一度以为他有八块腹 不顾一切，虽千万人，亦往矣。而这却是我做不到的， 肌；还有就是来自信阳对游戏有着执念的“炮哥”。 虽然我也有一生都会坚持和坚守的喜好、癖好。 第二天阴天，雾蒙蒙的，我起了个大早，想去 如此想来，估计“炮哥”不会、也无须后悔了。 校园里逛逛，顺便找找上课的教室。可惜路不熟， 大学嘛，本就该如此吧，不执着，不疯魔，还叫大 只发现了餐厅、音乐系演播厅、体育场、综合楼、 学吗？包括同宿舍的其他诸位，不也都是各有各的 图书馆、行政楼、水房澡堂、美术学院等，西边的 癖好与执念吗？依我说这没什么不好，古人张岱曾 四大湖、文秀山、组团楼（即如今的“行方楼”） 说：“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 等还没来得及发现。走一圈下来，太阳就出来了， 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原来，我们都是可深交 当时正逛到美术学前的那个小花园，就遇到了“炮 的有深情、有真气的人啊，哈哈，何其幸运！ 哥”和对外汉语的一个同学，便一起聊了起来。 其实，可与之深交、有深情、有真气的人，岂 止诸位同学好友，我们的老师更是如此。婚后考博， 到北大深造的李瑞华老师，知性且理性，听其课， 如沐春风，无论当年还是如今都是我学习的榜样； 主张“先放后收”“真听真看真感受”写作理念的 王少栋老师，他的写作课，简直是一种享受，不仅 受益良多，多年以后，我也是这样教我的学生的， 同样大受欢迎；教我们美学、文艺心理学的张雅玲 老师，那可是“一身诗意千寻瀑”的女神级老师， 那时候，刚接触，还不知道他那么热爱游戏事 传说中哪怕仅只为听听她的声音，也愿意听她课的 业，大家在一起聊的也是在哪个班啊、要不要军训 老师啊……在商丘师院，能遇见这么多学识渊博， 之类的话题。慢慢深入了解后，发现这个家伙不简 又至情至性的良师，又是何其幸运！ 单。平时说话不多，但一旦说起来，那可是滔滔不绝、 43 正所谓“钟灵毓秀，自有无边风月”，让人觉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得美好的，还有大学里的风景。 每当“炮哥”心情不好，或者极好，他都会拉 思念与爱慕的情诗或情书，然后把它们藏在校园的 墙脚里、花丛中、树叶间，某一天，某个学弟或者 上我，去探幽索胜。学校的文秀山与四大湖不用说， 学妹，发现后也许会想，哦，许多年前有个人曾爱 我们甚至翻过学校西边的围墙铁栅栏，发现那边的 着另一个人，爱着这个美丽的校园，该是多么诗意 大广场，工厂的大烟囱，甚至更远发现了废弃旧铁 的事。有时，也会有些痴狂的行为举动，比如会低 路，然后绕到南湖、古城、医专后面小巷，带上小 着头看校园里的路砖是什么图案，湖边和教学楼的 巷子里的烤鸭，一定要到途中一个公园亭子的石桌 楼梯有多少个阶梯，等等。总之，时常觉得，即使 石凳那里，就着清风明月，或星光璀璨，喝酒谈心 身处在这校园里多年，也会时而觉得她不是很真实， 吃肉。 所以才会匆匆之后，想要仔细体味一下。 最初注意到文秀山的月，是一年冬天临近期末， 从食堂出来去组团楼自习室，经过夏梦湖的湖 体育考试前，几乎每天都来这里，原因说起来怕人 边，湖畔的石栏有时会不小心碰一下我，我就不得 笑话，那时体育除了正常选的项目外，还要跑一千 不驻足，向湖中看一眼，平静的湖水里，可能会有 米，所以，为此每天黄昏后便在文秀山脚跑圈。跑 一弯上弦月藏在隐约的柳影里。 完后，便在那个亭子下的柏油路上坐会儿。离冬天 越近，人的惰性越大，这里的景色却越来越凄美， 有一种荒凉衰败的美。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天生就不善描写景色，就 像不善用语言表达自己一样，所以，那时也写不出 一篇写景散文。只记得那时的月，有时悬于西方， 光影在路边的树林里斜织着，有时在大路前方的山 腰上，有时却在亭子的飞檐旁。 说起文秀山上的这个亭子，记得叫“日出东方 自习室楼下，上台阶时，时常会闻到熟悉的花 亭”，我时常会来坐坐，总能给我以美好的意境。 香，隐隐约约的一种幽幽清香，在空气里萦萦绕绕， 关于校园，仿佛总是离开了后，才觉察到她的美。 似有若无。 就像经常会回忆的那个生长着许多梧桐树的小学校 进入教学楼，背着书包，像个第一天踏入学校 园，那时觉得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却羡慕那些家在 的小学生一样，不断寻找着自己要去的教室，书包 校园里的小朋友；初中的时候也一样，那时每天都 里可能会有些重，尤其月末，会多放几个笔记本， 要早起，骑着自行车赶到街上，途中会听到河水的 好做笔记。顶楼的教室，亮灯不多，但安静。最理 声音，在有月亮的夜晚或清晨，格外悦耳，如今却 想的是小教室，因为喜欢那种桌椅搭配，有种怀旧 只能靠着记忆去听。高中时校园的月，也很美，那 的味道；大教室也可以，只是人不要太多：其实， 时我却在憧憬大学里自由的生活，也许真有花前和 本不是爱挑剔的人，但是有挑剔的机会，若再不理 月下的美丽。 想一下、诗意一下，岂不是浪费美好的资源？ 大学的校园，每天上课去教室，从夏梦湖畔文 有时，轻轻推开教室的窗户玻璃，一串音符扑 秀山下走过，总觉得自己太匆忙。所以闲暇的时候， 面而来，渺茫又分明，应该是从广场里飘来的；向 有时会突发奇想，比如会想，如果可以写很多表达 窗外远望，夜空繁星璀璨，如黑玉上闪烁的点点明 44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亮水晶；教学楼后的黑树林里，弥漫着如烟似雾的 “你说，那湖心的小岛有着什么神奇的东西？” 东西；远处的空地上，昏黄的灯光下确实有几个模 女孩扒在石栏上，静静望着湖心憧憬，远处的 糊的身影在晃动；节奏鲜明的音乐穿过黑树林，盘 旋萦绕而上，在耳边萦萦绕绕而过，最后飘散入教 室那两团柔柔的乳白色灯光里。 灯光映在她的眼睛里，有着神秘的光亮。 “我想，那里应该住着一个世外高人，有着神 秘莫测的智慧和武功，养着神奇的花草或异兽，所 做完笔记，回宿舍前，可以逛一圈再回去。藏 有来拜师学艺的人，最初都得划着小舟才能登上湖 在树的枝桠里的，或昏黄，或白色的路灯下，有跑 心小岛，然后还要打败岛上的怪禽异兽，通过各种 步锻炼身体的男孩女孩；路边、湖畔的树下，有或 考验，方能得到高人真传……” 说笑，或散步的情侣。这时的校园，还很热闹。 “是啊，是啊！是不是等到学成之时，发现 沿着夏梦湖静静走着，湖水一片平静，倒映着 来时的小舟早已不见，一代少侠只好脚下一点清 灯光和星光，成了一块神秘的黑水晶，湖畔的杨柳 波，身轻如燕，飘逸潇洒而去！哇～，肯定又酷又 枝上，嫩嫩的枝条泛着新绿。 帅！……” 下了马路，迎来秋韵湖，湖面开阔平静。走在 至今，我仍记得我们班第一次上课的情形。那 湖边，湖水就在脚边，好像一不小心就会一湖踏进 是一个下午，阴天，无风，对于即将展开的旅程， 秋水，可惜我既不会凌波微步，也没有水上功夫， 大家都满怀期待，早早就到图书馆旁的教学楼前等 不然一定要踏浪而歌。秋韵湖中有石桥，不远处还 着，我们一边聊天，一边环视周边风景，以及，那 有几个白色的像船帆一样的亭子，毕业前我们一群 些杨柳树下的女孩子……那时，以为青春很长，时 人曾在那里拍照留念。身着学士服，把领子往上翻， 光永远也不会老去。 蒙住头，像个斗篷，手中捡起一段树枝，行走在秋 恍然间，离开校园竟已十年。 韵湖与冬泰湖之间的那片荒草里，像一个个侠客。 那些年，那些事，在记忆深处，如生命的湖， 波光粼粼…… 冬泰湖旁的树木比较高大，夜晚就更显幽森神 秘，所以人迹罕至，也更幽静。站在石栏旁向湖中 望去，湖水也成了黑色，湖心的小岛上，秋草在悠 悠灯光下摇曳，愈显凄迷神秘。 站在这里时常会静默，静默在一片静谧的夜色 里，有夜空里的星星，幽黑的大树，灯光倒映的一 池湖水，还有那凄迷的秋草。 45 作者简介：王明辉，商丘师范学院人文学院汉 语言文学专业 2013 届毕业生，现就职于河南新蔡 县第二高级中学，喜读书，爱旅行。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 文学沙龙 ● 寻汉记——芒砀山研学见闻 □ 董孜涵 时的贮冰室，名为今时的冰箱，千年的冰块早已消 融，今人巧以冰晶石代替用以再现冰气环绕，仙雾 蒙蒙之感。把手伸出，虽未感受到从窖底传来的凉 气，但看着雾气升腾，心里好似得到了莫名的宽慰。 走过相思道，听着梁王与王后相思黄泉路、 “同 坟异穴”至死不渝的爱情故事，来到斩山作廓，穿 石为藏的梁孝王陵，千秋万岁兵俑为葬，金缕玉衣 作陪，地宫如生前宫寝无二，古人视死如生可见一 朱红的走廊，延绵的红符，穿越长廊，我们走 斑。往山下走去，好似正值芒山的庙会，人间烟火 过神秘，时间仿佛回溯到千年之前。抚摸着那王棱 气冲淡了汉梁王墓群的寂寥。孝王陵中的四神云气 塞石上的匠人石刻，耳边传来了汉梁王陵久远的建 图彩绘壁画着青龙、白虎、朱雀，配以缭绕的云气 造之音，低头看着脚下的半两，一旁的导游小姐姐 加一修饰，历经二千年仍未色彩艳丽，昭示着冥冥 正在向我们讲述这汉代的“半两铜钱”的渊源。拾 之中的不凡。 阶而上，我们一步步走向最高处的汉梁王祠，墨绿 我们继续攀登寻找最初的起源，赤帝峰上的刘 的台阶上眷画着有关于汉朝的符号，或是远古的神 邦斩蛇而立，大汉雄风尽在脚下，咬牙登山来到了 兽，或是美好寓意的双鱼戏莲，神秘的面纱正慢慢 刘邦像处，放眼望去，大好河山，尽收眼底，人间 揭晓。 帝王果然威风凛凛。但高处不胜寒啊！下山时，搀 随着人潮缓缓走进誉为“天下石室第一陵”的 扶着一根木条，腿打着颤狼狈下山了。走到半山腰， 梁孝王王后陵，一进王陵，山石自然的凉气扑面袭 山中亭子中有座铜钟，抬起木锥，九响清脆的钟声 来，心里默默在想这里真的是极佳的“避暑胜地”。 缓缓响起，我在心底祈愿家人安康，钟声传到山脚， 古人总是建造陵墓时，依照自己生前所住之地而复 在车上望着峰上的刘邦像慢慢的消失在视野中，感 建宫殿，车马室在外护佑，陵墓里随处可见陪葬器 慨道：原来千年帝王业，只留一座碑，山脚膜拜， 皿室，王后正殿东宫里，案几宫灯，摆放整齐，一 山上祈福，四大皆空，人去台空。 眨眼就像看到王后古衣华袍，危坐案边。参观了古 观石、见山、望水似乎是出游必览。车子七拐 46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八绕来到了僖山脚下，山不高，但风景极佳，胆战 栈道，人前人后，倒也无路可退。路上不敢低头往 心惊的走过浮桥，山上崖壁矗立着环山玻璃栈道， 下望去，山上是山，山下是水，山水环绕，意趣盎 虽急欲像尝试，但随行的友人一语点醒，都是恐高 然。心惊之余，回首望去，高亭阁楼在层山绿峦中， 之人，还是就此别过吧！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历史的烽烟一代又一代，春秋华茂，消逝又存在， 我们有幸环山游览完毕，古寺棕柏，古墓门开，山 我在高山俯视，旧道站新人，千年风景依旧，不见 中风波亭在，这山妙哉 ! 好似我们来到永城芒砀山 古来人，今人复登临。 就是不停的在登山，在夫子山上，偶遇花墙风铃叮 落日余晖，缓缓归山。归程已在，刘邦斩蛇碑 铃，默默双手合十，在心中许下不可明道的誓言。 ，梁王千兵俑，四神云气图，孔子避雨处…… 穿 夫子庙中，同伴与我相视而笑，拜孔子，求有成， 越千年，寻汉之旅落下帷幕。 无非学业那点事，人之常情。山中古塔藏隐于层层 新绿之中，在这里随着人潮走入了夫子山上的环形 作者简介：董孜涵，商丘师范学院人文学院汉 语言文学专业 22 级 3 班学生。 生，该死的给我墓都盗了，就本王这财力，支撑他 刘 武 的 独 白 手中所有的军队三年有余！怎么样，信了吧，来 V 你 50 让你看看我的实力！ □ 倪 雪 嗐，虽然上面都是真的但是也都是玩笑话，作 为窦太后的儿子，谁还没有个帝王梦啊，在汉代， 汉文帝在时，我们那个梁怀王死后，汉文帝将梁国 托付给本王为蜀地，本王管理后，梁国成为了最大 的封地国家。本王鼎盛时期，坐拥四十座城池，本 莹 王一生积攒了大量的财富。本王收集的宝物西汉的 宝库还多，但是 ...... 有什么用呢，皇兄汉靖帝 疏本王，不愿本王来往，就因为那个太后皇太后想 要本王继承皇兄的王位 ...... 本王能有这熊熊的帝王心，也全都拜当朝天子 所赐，按你们的时间算应该就是公元前 155 年左右 吾乃汉梁王刘武是 了，十月份，本王入朝，在当时，我们当朝天子还 也，西汉“首富”说的 尚未立下一国储君，陛下与本王宴饮，把酒言欢， 就是本王，啊？不信，行， 享一时之乐，闲谈之时，陛下说：“我千秋万岁之后， 首富称不上那富可敌国 传位于梁王给你。”这皇帝老儿说的话可就真说本 确实真的，本王在芒砀 王心坎儿里了，本王当面肯定是要谦虚推辞的，毕 山的那个墓你知道吧， 竟还是得讲究个人情世故的嘛，虽然本王也明知道 当年曹操那老小子组建 这不是真心话，但心中高兴啊，本王的母妃窦太后 的一支盗墓军，不对， 也同样高兴，谁家母妃不想让自己家儿子牛起来呢 行该说是摸金校尉，就是他们，死都不让我死的安 47 本王也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天天吃喝玩儿乐女人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成群的花花公子，在公元前 154 年，吴、楚、齐、 此汉之约，上何以得擅传梁王！”笑死，我听到这 赵等七国叛乱，你们这儿应该对应的是史称的“七 个消息的时候我还没骂回去呢，母妃就其的把他赶 国之乱”嗯 ...... 总结的还挺到位的，话说回来， 出宫去了，以后都不让他进宫，母妃这一手干的漂 当时吴，楚率先攻击本王的棘壁，也就是你们今天 亮，很解气！ 的河南永城西北，杀死本王数万人，本王据守睢阳， 母妃一直很尊重袁盎这个人，当年父皇在是就 命韩安国，张羽等人为大将军，拼死抵抗吴、楚的 是袁盎的维护才有我母妃的今天，但是母妃想立我 兵力，吴、楚两国受阻于本王所在之地，不敢越过 为继承人时他却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他认为就 两国向西进兵，就这样，打打停停，和太尉周亚夫 应该遵循“嫡长子继承制”，说是没有传给弟弟的 等人相持了三个月，这三份个月的情况是你们这些 说法，这事儿一度闹到了朝堂上，大臣们纷纷反对， 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小娃娃们所不能想的， 母妃不得不大小了立本王为皇太弟的想法 ...... 在吴、楚被灭以后，计算功劳，本王所在的封地所 母妃打消了这种想法可不是证明本王也打消了 斩杀的吴、楚军队数量和朝廷大致一样多。哼，这 想法，本王一气之下怕派出了刺客去刺杀了袁盎， 颗都是本王立下的赫赫军功！ 本以为杀了他们，就会没有人再反对本王称帝，但 在公元前 153 年，朝廷最终还是立了刘荣为太 是没想到，皇兄起了疑心，本王也没有特备好的隐 子，而本王因是当今皇上的亲兄弟，立有大功，受 藏证据，被他们抓到了凶手，直接印证了皇兄的猜 封于大国，据有天下肥沃的土地，本王的封地，北 疑，本以为这是一个必死局，没想到，母妃因这件 一泰山为界，西达高阳，共四十与城，多数均是大 事想皇兄求了情，皇兄看在母妃的面子上放了我一 县，又因本王是太后的小儿子，幕后对本王也是宠 马，但是也因这件事让我们的关系渐渐疏远。 爱有加赏赐之物不计其数，于是乎，本王兴建了房 公元前 144 年，冬，皇兄气消，我本想入京间 源三百多里的东苑，大兴土木，建造宫殿，。本王 皇帝，呈上奏折留住京师，没成想，皇上没答应， 也有皇兄赏赐的旌旗，外出随从千成万骑，到处驰 本王返回封国，闷闷不乐，心神恍惚，打猎散心也 马狩猎，特别有排场，和天子也差不了多少。 用处不大，最后因热病病死在封国。 你是不是感觉我这生活过的还挺滋润，骑马， 嘶 ...... 本王的故事已经讲完，汝等可有所 狩猎，好不威风，但是你还记得我的帝王梦么？公 感悟？本王有熊熊野心，但是一直未果，明明战功 元前 151 年，太子刘荣被废黜，太子之位悬空，肯 赫赫却只是一介封地之主，可能你们会羡慕我有花 定会有多方争夺，现在有两个热门人物，一个是本 不完的金银珠宝，有堪比天子的威风排面，可是那 王，另一个则是刘彘，至于他是谁你不用管，医用 又如何，最终也不是一代帝王，本王承认用不干净 知道是天子的儿子就行，母妃想让本王称帝，但是 的手段去争夺我想要的东西，但是草草病死，这种 在皇兄的眼中就不一样了，那就是仁至义尽了，皇 结局何尝不是对本王的一种惩罚 ...... 兄认为“咱老爹留下来的江山，该给的都给了，老 弟你就甭惦记了，剩下的也该都是我和我儿子的 作者简介：倪雪莹，商丘师范学院艺术设计学 院环境设计 22 级 1 班学生 了。”哈！这想法本王真的无话可说，皇兄是一个 孝子，这些话随眼不好直接开口，但是不妨碍他手 下的那些个宗亲替他开口啊！母妃的侄子，也就是 皇兄的表弟说：“天下者，高祖天下，父子相传， 48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聆 听 千 年 之 声 □ 刘雨彤 末春时节，阳景作 道、甬道、主室、回廊及 10 余间侧室、耳室、角 陪，随我们前往“豫东 室和排水系统组成。梁孝王陵“斩山作廓，穿石为 门户”——永城，感受 藏”，工程之浩大、结构之独特、布局之对称，世 这枚历史明珠所闪烁出 所罕见。 的历史光辉。汉兴之地、 行程的最后将梁共王陵作为汉梁王陵景区的 礼仪之旅，进入汉梁孝 收尾，在此处出土了中华壁画奇葩“敦煌前之敦 王陵墓，体会大汉风华； 煌”——四神云气图，青龙在天，体态矫健，逶迤 观赏刘邦像之雄伟，尊 磅礴；朱雀嘴衔龙角，成“龙飞凤舞”，青龙之下， 孔夫子讲学学风。 是为白虎，而龙嘴之前，又有珥蛇。在中国古人眼里， 乘车而行，行至汉梁王陵景区，入目之处充满 尤其在西汉人的眼里，人死后是可以升天的，寓意 浓厚的文化底蕴。在导游的引领下，我们穿过长廊， 死是生的继续。所以，在《四神云气图》里，表现 走进塞石刻字，时空柱就此开启。沿着一层层台阶 了墓主刘买死后乘龙升天、依然享乐的理想和愿望。 走上，我们进入汉梁孝王王后陵，浓厚的绿荫迸发 离开梁孝王陵后，我们出发前往大汉雄风景区， 蓬勃的生机，庄严的陵墓静静地诉说着朝代的更迭。 作为河南豫东地区最高的山峰，登顶远眺豫、鲁、 王后陵内侧室众多，有东西两个墓门，门外的车马 苏、皖四省风光。太阳陪伴着我们走到银杏树旁， 室护卫着时代的痕迹。地宫内部有三段甬道，沿阶 听着来临之人的愿望；清风在钟楼陪同我们储存祝 而下，东宫赫然展现在眼前，这宴饮的场所情境不 福。一路向上，终于到达了刘邦像下，领略到大汉 禁浮现脑海。在南回廊的东段南侧有一仿楼阁式侧 遗留下的威严和震撼，回望走过的脚程，浓荫遍布， 室，即贮冰室，榫卯结构的设计，对冰的贮藏方法 远处的天地被水汽蒙上了一层面纱，此时仿佛窥到 让我们对“冰箱”有了更加全面的认识。另外墓内 了登高时杜甫的开阔和畅然。 还有棺床室、浴室、厕间等三十四个贮藏室，还有 稍作休整，我们去僖山感受了横贯山顶的玻璃 回廊、排水系统等重要结构组成。这是目前我国发 栈道，高处的悬空刺激着感官，在古韵氛围中短暂 现最大的石崖墓，被专家赞誉为“天下第一石室王 地抽离出来，还抚摸清凉的湖水，清凉一刻。 陵”，成为气势恢宏的石室地下宫殿。 行程最后，我们进入了夫子山景区，春秋末年， 从王后墓出来进入阳光下，我们沿着绿荫小路 孔子携弟子周游列国途经芒砀山，曾在此避雨晒书、 向西走，进入了距王后墓仅 200 米的梁孝王陵，墓 演礼讲学，由此而得名“夫子山”。孔子避雨处位 49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于夫子山南麓，是一个天然崖洞，洞中至今仍存有 于古人的智慧，亦不与往日一般当做一般博物馆走 一座屈膝盘腿、坐北朝南的孔子雕像孔子避雨处林 马观花。在先进于当时世界的汉王朝文明的冰山一 木花草葱郁，曲径通幽，溪流潺潺，山势峭拔，千 角下，我却在解说中，在入眼处，看到了封建王朝 年以前，学生在此听讲学习，而现在，我们在此感 严重的阶级分化，身份地位的差距和森严的等级制 悟孔夫子的微言大义。风铃在山涧常年见证着人们 度。 的来去，一阵阵微风代它们和我们对话。 我们进的第一座地宫是梁孝王后陵，它是迄今 芒砀山之旅给我们带来了颇多感悟，勤劳智慧 国内发现的最大石室陵墓，被誉为“天下石室第一 的中国人总在用双手为自己创造愈加完满的生活， 陵”。我们在里面看到了迄今发现最早的中国式坐 时光的长河中，人的生命如划过天地的刹那烟火， 便器，最早的“冰柜”，壁柜，还有完善的排水系 即使短暂，但永远绚烂。 统和著名的金缕玉衣。除了这座巨大的地宫本身， 作者简介：刘雨彤，商丘师范学院人文学院 21 级汉语言文学专业学生。 最能展现古代王侯贵族的奢靡生活和尊卑差距的便 是这些琐碎却丰富到在帝王陵墓里不可或缺的东 西。且不说那些大量的陪葬品，单是这座陵墓里的 各类仿照主人生前生活的设施便是平民百姓想象不 到的。像前几年的一个笑话，在穷人眼里，富人的 地 厕所都是用金子做的。而事实却是，在那个无数因 □ 宫 元 之 境 旅 家贫而无力营办丧葬甚至卖身葬人的年代，王侯在 庞大的能容纳无数人的墓里都修缮了常人见都没见 过想都想不出来的坐便器。大多数人，仍然在自己 的阶级轨道中滑行。 这种感觉在准备进入刘卖地宫时尤为强烈。 走到李王后的塑像旁，矮身从她的耳朵边儿望 过去，可以看到进来那头地宫口刚好渗进来的光， 王后每天都可以看到东方升起的第一缕曙光。这精 确的“一线天”是古人的智慧，也是“今人不见古 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的真实写照。 天气十分炎热。在 等到了梁共王刘买的陵墓地宫口，讲解员停下 车上晕乎乎地小憩一会 了脚步。她引导我们去看脚下的这一片由玻璃铺着 儿。我们很快到了芒砀 长了野草的空地，她说这里曾经“铜钱铺路，步步 山。等下了车，虽热但 生金”。三吨的铜钱曾放在这个钱窖中。由此更可 尚存几分新鲜劲儿，办 想而知，刘卖墓的奢华与规格。刘买墓最吸人眼球 理完手续，随着讲解员 的当属河南博物院的镇院之宝“四神云气图”和各 进入了第一站，也是我 类壁画。不愧“精装修”之名。 印象最深刻的一站—— 汉梁地宫。 在讲解员的带领下解说下，不同于往常的感叹 然而“汉墓十室九空”，这里的墓也惨遭盗墓 者的毒手。不过，即便如此，在讲解员讲金缕玉衣 被盗时，盗墓者也只盗取金线，而不敢盗走玉片， 50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因为玉是古代贵族的象征，普通人没有资格使用。 同样可以窥见封建王朝严格的等级制度。 然而，再森严的制度也会有所松动，再强硬的 压迫也会有所破坏。梁孝王的墓便可说明。梁孝王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汉王朝的陵墓，我却总 会想到周王朝。那个奴隶制的王朝，刑法更为残暴， 等级更为森严，寿命也更加长久。像是一个悠久的 王朝的影子在凝望另一个同样悠久的王朝。 富可敌国，墓虽没有完全建好，墓葬规模却十分庞 之后的几个景区虽然各有特色，我却没有了第 大，财宝无数。据说曹操因盗取梁王墓养活了军队 一次去地宫的新鲜与好奇。离开时，回望过去，地 三年。在宋代时，这座王墓便已成空墓，墓门大开， 宫口黑洞洞暗沉沉的，像一个黑匣子，保存着千年 供民众避暑纳凉。当曹操藐视汉朝王权，不顾汉朝 前的故事，诱惑着每个想要进去的人。但是，一切 余威而盗墓，当一批又一批的平民百姓进入墓中避 都化为了浮世泡影，到最后不过仅为后人瞻仰而已。 暑生活，“以下犯上”的举动开始挑战王权，也在 作者简介：元境，商丘师范学院人文学院 21 不知不觉中冲击着封建社会的固化阶级观念。 级汉语言文学专业学生。 出了地宫，重回到太阳底下，虽然炎热依旧， 却少了地宫里那隐隐约约的腐朽之气。 我慧根尚浅且才识粗鄙，只知一二而为领全貌。念 百姓苦楚，战士忠勇，可允我化人形以通领人事 ?” ※ 芒 砀 奇 谈 “许之。” 昏云漠漠压峰林，精光丧尽风乍紧。俄而，雨 落山间，莺啼初罢，泥土裹着雨声，在这炎日里蒸腾。 “夫子，大雨滂沱，行路不易，前方有山岫，可避 □ 王舒瑶 一时风雨。”我本受雨水滋养，忽听有人言语。见 一皤然老者，竟九尺有余，旁立于三四壮年。他们 用粗布包裹着些许竹简，视如珍宝地紧紧抱在胸前。 恐是行路许久，疲乏袭身，有两人缩至角落， 盘腿而坐。被他们称为夫子的老者开口 :“君子博 “尔本为石间野草一 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自知生而有缺， 株，然烽火弥漫，战事四 约之以礼更甚。阅文无数，行路万里，更不忘礼。” 起，且国君置黎庶于水火， 两人似是有愧，倏然拂衣立起。我化出人形匿于树 天 下 虚 耗， 尔 得 至 亲 涕 后，若夜之盗贼般窥视着。“夫子，弟子知错。礼 泪 与 将 士 义 血 灌 溉， 滋 存于心，然虽博览群书，无礼不能致远。”那两名 养 灵 性， 知 晓 人 事， 即 弟子向夫子作揖，神色紧张。 日 化 尔 为 山 灵， 佑 一 方 水土百姓，可愿 ?” “感恩上天福泽，授我荣光。定不负天赐。然 51 “可否请教先生，何为礼 ?”我按捺不住好奇 的心情，从树后出来，跑至山洞，学着那两名弟子 的动作，躬着身子，托起双臂。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那夫子似乎对我的出现有些惊讶，但又立即收 长神勇！”我也跟着高喊着。声音如雷贯耳。他似 敛神情，摸了摸长长的胡须，答曰 :“君子矜而不争， 乎被眼前的场景惊到，酒也醒了一半。 群而不党，是为礼；与朋友交，言而有信，是为礼； “吾本为泗水亭亭长，为县送徒骊山，然徒多 君子坦荡，行事光明，是为礼；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道亡，已寥寥无几。现已进退两难。逼至绝路，然 是为礼；有迁怒，不二过，是为礼……礼存于万物 必绝地求生。天下苦秦久矣！繁刑重敛，百姓疲敝； 之间，为治国之本，安邦之策，教化之要。” 天下虚耗，百姓流离；此蛇就若暴秦，今斩之，以 “约之以礼，如何说 ?” 此为戒。如若尔辈愿随吾击之暴秦，秦亡，天下安乐， “三思而行是为以礼约身，君子心存礼法，不 尔辈皆享荣华！” 至误触严刑，祸及亲朋邻里，交友诚信，言行坦荡， “亭长神勇！”“亭长神勇！” 终是有礼在先。” 于是便原路折回，途中，我走于亭长左侧，“亭 “承蒙先生教诲。今先生日之言，我终生受益。” 长果真刚勇，斩蛇竟毫无惧色。”“今日神勇不提， 言毕，我又鞠一躬。 倘若来日诛秦这般果断，乃真神勇也。如今米谷踊 “夫子，雨停了。咱们继续行路。” 贵，道殣相望，民不堪命。待秦灭，定让你们过上 “先生，道路泥泞，且慢行。” 康乐生活。”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大呼出了一口酒气， 雨罢，虽花瓣裹在泥土里，然花香如故。夫子 继续往前走着。留我在原地久久伫立。 摆了摆衣袖，与我道别。我忽然记起什么似的，“先 后来听闻他真做了皇帝。 生留步，还不知先生名讳 ?” 见过了朝暮晨昏，风云流散，直面了青山妩媚， “孔丘，字仲尼。” 江河东流。不知这黄土下掩埋了多少热血枯骨，封 黄土滚滚，大河泱泱。天波易谢，寸暑难留。 尘着多少泪水思念，一腔忠勇付东流，无人知晓他 分赃的盗寇在这里走过，印有“秦”字的囚车在这 里捻过，一队一队的戍卒在这里经过，走向不知名 的前方。 是夜，皓月悬空，薄云缱绻于侧 ，星斗灿烂， 缀于夜空。 们名讳，无人与他们立碑撰文。 一日，这里迎来了史上最大一次开凿。烈日当 空悬，一群又一群的人赤臂劳作，皮肤黝黑，大汗 淋漓，为了凿开一座山洞，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一些官差酷吏耀武扬威，看百姓休息停顿，或大声 “亭长，前有大蛇当径，愿还！”行前者折回， 呵斥或拳打脚踢。他们放肆大笑，容貌狰狞，尽管 怯怯懦懦来报。 “大蛇 ? 何畏 ? 挡吾道路，该斩。大丈夫立于 百姓已瘦骨嶙峋，遍体鳞伤。 原来，他们在建造一座陵墓，奢靡恢宏，规模 天地，为此小物畏首畏尾者，懦夫也！”我为山灵， 之庞大。可这背后有工匠百姓的汗流浃背，呕心沥 知晓前路确有白蛇当道，可见这“亭长”酩酊大醉 血，苦不堪言，无人记得他们名字，百年千年后或 之态，总觉他名不副实。只见他忽而提剑乱舞，忽 许就如这山上的沙粒一般微乎其微。 而疾步前行，口中又在乱语“杀杀杀！” 不知多久，他走到大蛇面前，出手迅疾，毫不 犹豫且面无惧色，竟把蛇竟劈成两半，随众皆瞠目 结舌，无不敬畏。 后来，这里迎来了主人。 后来的后来，我每每经过，总觉幽怨哀愁。这日， 我听到了陵寝主人的心声。 “梁孝王 ?”我看清了墓碑上的字。 吾戄然！念起他们随从蕃多，定不知每人容貌， “何人驻足 ?”我听到了来自陵寝低沉的声音。 于是我便化为人形，溜在人后。“亭长神勇！”“亭 “我为一樵夫，路行至此。”我没有挑明身份， 52 应天文化季刊 省了不必要的解释。 “大汉何如 ?” “汉 ? 狂澜既倒，大厦将倾，战乱频繁。这又 2023·秋之卷 币换了又换，山还是这座山。 辗转千年，我依然在这里——芒砀山。如今， 附近建筑林立，一切崭新明亮，只有这里依然有古 为中原地域，常烽烟四起，战马嘶鸣。又听路人提起， 朴的气息。昔日辉煌，今日复现，尽管他们被历 诸侯割据，竟挟天子以令诸侯。 ” “我大汉竟如此下场 ?”梁王惊愕。 史的风尘侵蚀地残垣断壁，但他们的荣光不曾凋 零——授我“诗书”，教我人事。 “豪右风雨摧残百姓，皇权羸弱，佞臣当道， 以致山河破碎，百姓流离。” 补充： “哀哉！哀哉！千秋伟业竟付诸东流，竟…… 这次芒砀山研习，看了梁孝王墓群，我知道了 唉！昔日我纵马提槊，心系大汉，功扞吴楚，拱卫 “敬其所尊，爱其所亲。事死如生，事亡如事存”， 京师，故财富民裕，四海晏然。开梁园，揽天下豪 看了汉高祖刘邦像，领略了大汉雄风，也去了僖山 俊之士，是时，人才靡集，灿若星河。可如今，社 景区，夫子山。 稷竟如暴秦般结果。” “我知大王忠勇无畏，心系汉家，然纵万般不 甘悔恨皆为泡影，大汉气数已尽，已无力回天。” 我俯下身子，像百年前于孔丘那样鞠了一躬。 “罢罢罢。汉没了，我也累了……”之后陵寝 再没发出声音。 “尔化山灵，求我准尔化人形晓人事，奔于人 间已千年之久，可悟得 ?” “秉上。初入不知何为礼，不晓何为义，不 解何为忠，但夫子避雨，知礼；沛公斩蛇，知义； 梁王与谈，知忠。我亦悟得世间真情，知骨肉分离 之痛，黎庶流离之苦。我见过膏粱纨绮，锦绣盈眸， 也见过贫病交加，饥骸遍地；听过笙歌琵琶，鸟声 蛩语，也听过战场呻吟，号寒啼饥；闻过胭脂花粉， 茶香酒气，也闻过烂肉馊饭，腐尸腥臭。初时不知， 后来懵懵懂懂，原来，当年那个咏‘一唱都护歌， 心摧泪如雨’，‘君看石芒砀，掩泪悲千古’的白 衣君子是这种情感。” “尔领略颇多，然终究皮毛，世间百态，白云 可这次研习中，我又看到了一些事情。这个世 界不仅有参差的楼房，还有参差的生活。“所以啊 生命，它为何苦涩如歌”，或许不是生命苦涩如歌， 苍狗，需尔深入体会。” 而是歌曲来源于苦涩的生命。有人钟鸣鼎食，灯红 “山灵谨记。” 酒绿，纸醉金迷，而有人为了生活，在 35 度的天 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可人寿几何 ? 气里穿了一个厚厚的绿色青蛙的玩偶服买青蛙玩 命如蜉蝣，逝如朝霞。 后来，这里经过了很多人。衣裳变了又变，货 53 具，为了生活，大汗淋漓地扛着两个重担子在景区 在景区买葫芦丝。是街边老奶奶摊位前的针线玩具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是景区门口大爷展示的会飞的纸小鸟，是路边老 爷爷大伞下的红茶绿茶……这世界有万般的不易， 夫子山中摇晃的风铃，如笙簧盈耳，又清脆悠长， 『 走 过 可这楼梯下，也有为了生活的劳作。 』 □ 郭梦奇 在此次研学 考 察 之 前， 我 从 未 到 过 芒 砀 山。 对 于 芒 砀 山， 只 曾在书页与网络 中窥见过它的风 华。 第一次的研 学 之 旅， 第 一 次 与陌生人同行，第一次踏足汉兴之地，充满了不确 定的一天反而有更多期待和惊喜。 早起赶车，难免有些低沉情绪。坐上大巴，拉 上帘子，迷迷糊糊的睡梦中就已经到了第一站—— 汉梁王陵景区。未知令人感到刺激，下了大巴，心 情就已经全副武装只等看到美景。 顺利进入景区，跟随导游穿越长廊，耳朵听着 导游娓娓道来风景区历史，入目是文化内涵深厚的 建筑。 目光所及，步履所致，皆入人心。用手抚摸千 作者简介：王舒瑶，商丘师范学院国际教育学 院学前教育专业 21 级 2 班学生。 年的塞石刻字，指尖微凉的触感，一笔一划都传来 千年前的话语；继续深入景区，踏上一阶一阶被精 心装饰过的台阶，不同的图案有不同的内涵和祝愿。 虽为五月，但天气已经炎热，爬过几百台阶，早已 除了热汗。回头望望来时之路，稍作休息。我们进 入汉梁王王后陵，其堪称“天下石室第一陵”。走 过车马室，看到斑驳的石头墙壁，随后进入光线较 54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暗的墓内，走下长长的墓道，眼前是气势恢宏的地 水。站在最高处将远处的风景一览无遗，许久没有 下宫殿。 进行过旅游，也很久未接触过自然。在此刻，风不 王后陵规模巨大，人生前有什么，死后也依然 配备什么。王后陵建造极尽奢靡，里面有车马室、 断刮，但是心越来越宁静，哪里有什么烦恼，哪还 论生死，瞬间即是永恒。 随后我们来到禧山和夫子山风景区。这两个景 武器库、厨房、厨具存放室、货币储藏室、淋浴室、 卫生间、散步的回廊、客厅等等，可以说是豪华装修。 区都风景优美，夫子山多了些文化底蕴。景区内， 走下台阶，来到会客厅，精美的时代用具不难看出 触摸冰凉的流水，体会刺激的玻璃栈道，亲近大自 墓主人尊贵的身份。只是在这墓里，会客厅不显得 然，悠哉游哉，感官被放大，闲适至极。夫子山内 热闹反而更有繁华落下后的寂寞。墓内令我最感到 林木花草众多，山势雄伟，溪流涓涓。孔子避雨处 惊奇的是王后像的眼睛刚好能接收到外面的自然光 的花草树木更为好看，山水与景观融合，文化的魅 线，这种精确且复杂的设计，可谓古人作事奇伟可 力无限放大。 这一趟短暂的研学之旅，走过了文化，也走过 惊。 走出王后陵，穿过绿林和小集市，便来到梁孝 王陵。该墓凿山穿石，布局严整，工程雄伟壮观， 了山水，文化之深厚，风景之秀丽。被古人的智慧 折服，沉浸在山 作者简介：郭梦奇，商丘师范学院人文学院 21 也如地下宫殿般。陵内有一练兵室，这里也是及其 凉爽，每一个陶俑的右手都呈握拳状，他们每一个 级汉语言文学专业学生。 的脸都不一样。由于梁孝王去世突然，工匠来不及 将练兵室的顶部细细打磨。远处的顶部石壁坑洼， 绵延至远方，倒也多了无尽感。此外，战火时期老 百姓将此作为防空洞，在此生火做饭，时间一长， 石壁上留下了生活的痕迹，庄严严肃的陵墓也不显 * 芒砀山研学日记 * 得那么不近人情了。 汉梁王陵景区的最后一站是梁共王陵，其陵墓 □ 李玉佳 较小，最珍贵当为《四神云气图》。进入陵墓，抬 头就能看到顶上石壁的精美壁画，有青龙、白虎、 朱雀、鱼龙、灵芝及云气纹等图案。绘画的图案寓 意墓主人乘龙升仙的愿望和对永恒幸福的祈求。站 在壁画下方，抬头而望，墓内光线不足，忽明忽暗， 大丈夫当朝碧海而 耳边导游的讲解声和嘈杂的人声也变得忽高忽低。 离开陵墓，我们乘坐大巴前往大汉雄风景区， 到达景区便自由活动。此时接近中午，气温较高， 暮苍梧，睹晴天而攀白 日。 --- 徐朝霞 加上坡度较大，每走一步都是煎熬。好在中途的鼓 癸卯兔年农历三月 楼清风徐徐，取得片刻凉爽后，我们再次向最高峰 廿五，我跟随人文学院 进发。很意外地，我们又和长长的台阶再续前缘。 各位敬爱的老师和亲爱 休息调整后，决定登顶望一望刘邦像的雄风。 的同学们一起，洞入汉 一阶一阶，我们终于站在刘邦像的脚下感受雄 风。风雨晦明之间俯仰百变，云卷云舒之时心淡如 55 梁王墓群，体悟文景之 治；探秘汉兴源，初识大汉王朝；登顶芒砀山，感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受芒山王气…… 我们的旅程从离开宿舍便已经开始了，出门抬 头看到早晨六点的太阳，突然发觉自己时常奔走在 这美满活跃的日光下，却不曾沉下心看四周亲切的 旅 □ 景色。忙碌带走了太多幸福，要不怎么说人只活几 个瞬间呢。在繁忙的生活中，偶尔不赶时间地认真 苑 看一看身边最熟悉的风光，与最熟悉的人慢慢地聊 蕊 天享受时光，不只顾寻求生活的意义，心安才是最 重要的的意义。 在出发前，我还没意识到今天会成为我人生中 途 的那几个“瞬间”。 我们正式的探寻，从梁王地宫开始。进入景区 大门，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恢弘大气的石阶，这样的 石阶我还是第一次见，画家拾阶而上，在每一排石 阶的前面留下红绿色彩，拼凑出一张张国宝图鉴， 行走在每一次旅途中 汇聚成一次次历史的吐纳。还没缓过神，便听到了 脚下每一寸土地 导游姐姐的声音。随着导游姐姐的指引，走近王陵 流淌过多少人情风味 墓道塞石。触摸历史的脉络，感受汉代工匠的精巧。 西汉梁国的工匠们已经掌握了非常先进的测量技术 和铜铁制造技术，中华民族科学进步的伟大贡献。 洞入汉梁王陵，看看古人超前的厕所、冰箱、 “空气净化器”，甚至王后塑像的眼睛都可以做到 正平行于墓穴开口的自然光，墓穴中物质条件，无 一不体现西汉工匠的高超技艺和汉代人“事死如事 生”的信念。也展示了为何“汉墓十室九空”。其 中最令人钦佩的还是盗墓者的坚毅与技艺高超，据 说王陵墓道塞石极其坚固，盗墓者在迷乱的结构中， 找到正确的挖掘点之后，还需在地下挖掘长达二十 年。所以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技术的有心人。 从汉梁王墓群出发，车程不到半小时，我们到 细细读解 每一处图腾 用心挖掘 潜藏百年的华夏韵味 兜兜转转 山石的锋芒愈沉淀愈分明 树桩的年轮 勾勒出记忆的轮廓 回想无数先贤 在不同的时空 曾走过这同一片土地 达了刘邦斩蛇处，参观汉兴源牌坊，观察了汉代地 而今我走过他们走过的路 图。在汉文帝建立汉高祖斩蛇碑的地点，如今不仅 领略跨越千古的情怀 重建了石碑，更有在夜幕中奇幻的刘邦幻象。 仿佛超越时空 此行虽匆忙，但泥土与岩石在心中孕育出的花 香自会陪伴我们感悟历史的声音。 我们初次遇见 却像是久别重逢 作者简介：李玉佳，商丘师范学院人文学院 22 级汉语言文学 3 班学生。 撑伞漫步竹林 56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铺满青砾石的小路 踱步流连每一寸土地 映下斑斑光点 忘返三顾于林间 画笔勾不出的雅 我于此刻尽收眼底 作者简介 : 苑蕊，信息技术学院，物联网 工程专业 22-1 班。 深渊的古井 猿猴的沸鸣 屹立的雕像 游梁 孝王墓 感 怀 古典的学堂 反复行走的气派 在幻想与现实间游荡 □ 穆茹 每推开一扇门 便走进一个故事 每个人物的面庞 都饱含历史的沧桑 大雅宫殿 无尽长廊 古韵风华 书声朗朗 跳动的文字和纸张 是传承 是发扬 芒砀群山立于巅，高祖挥剑眺平原。 将军武库齐待发，壮士铁衣错铜斑。 相思道前魂永驻，连理缠绵续生前。 绵绵思注空道外，此身伫立跨千年。 登高眺远 崖壁绝巘 浩气荡然 天高地远 舟泛湖面 糯壁石，冰镇室 金缕玉丝熔为水，玉片翻散难似前。 探肢触怀石中壑，今壁曾见古时人。 六九阶 六九阶 前庭塞石今独矗，再无刀马皆汉土。 沿岸于江 见杏而停 杏子枝头 天色匆匆 晚风迟迟 57 作者简介： 穆茹，商丘师范学院人文学院汉 语言文学专业 21 级 2 班学生。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咏扬州瘦西湖等八首 □ 高 远 东坡大名同日月，铁板铜琶唱江流。 2016.11.06 访英国剑桥大学 慕名寻踪到剑桥，康河柔波碧柳高； 云边夕阳掠艳影，水底青荇曳浮藻； 撑篙漫溯发浩歌，裁云轻别默笙箫； 莫道徐君从此逝，满船星辉映康桥。 2017.07.15 咏扬州瘦西湖 杭州雷峰塔上望西湖 莫道西湖瘦，景色佳扬州； 雷峰夕照映平湖，水光山色和烟渚； 四桥风入松，五亭月当楼； 三潭印月望花港，双峰插云分天目； 蜀岗连轩榭，白塔映碧流； 曲院风荷香过岭，断桥残雪芳自孤； 但为维扬客，不作他乡游。 苏堤柳浪闻莺啼，南屏钟声夜入吴。 2015.07.25 武汉黄鹤楼 2018.12.23 雪后梁园校区秋韵湖 黄鹤杳然去，此地空余楼； 文山积雪树栖鸦，湖涵雁影瘦梅花； 不见崔浩诗，亦解太白愁； 横笛不见夕照晚，玉桥琼楼作仙家。 玉笛声入耳，梅花香满洲； 2019.01.10 悠悠千古事，都付大江流。 2016.11.05 汉梁公园春色 梁园四月又逢春，满目光景一时新； 游黄冈赤壁 梨花映日白如雪，海棠凝露明似锦； 南有蒲圻北黄州，文武赤壁各千秋； 廊桥卧波媲落虹，楼台高耸欲入云； 张继诗成寒山寺，仲淹名标岳阳楼； 三百胜迹今犹在，诗仙重回足行吟。 未必丹书帝王事，从来青史高士游； 2019.04.05 58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游浮梁旧治 已经半年没有想起 慕名访踪到浮梁，秋尽江南草初黄； 那积满尘灰的抽屉 乐天寓迹今犹在，琵琶遗篇尚回响； 莫叹商人轻别离，自古高士重行方； 钥匙总想着远行 喜看旧治换新貌，沁脾茶香满昌江。 去看些奇异事情 2020.11.16 作者简介：高建立，笔名高远 , 教授，商丘 师范学院人文学院院长。 不是这样无所事事 他吻别了心爱的锁 那是女孩最后一次 打开让人伤心的回忆 “等着或是忘掉我吧 让我深爱又羁绊的锁” 钥 匙 和 锁（ 外 两 首） 他没听到锁吧嗒心碎 钥匙从口袋里挣脱 落在秋天的小树林 □ 吴正阳 开始他的梦想旅行 可是谁都能想得到 钥匙总是行动不便 他躺着不知多少年 原来和他说话的树 已经高得见不着面 他也已经锈迹斑斑 “再见了，我日夜思念 却永不能再见的锁， 我将深埋悔恨而腐烂” 钥匙和锁 59 钥匙那时还年轻 钥匙大概也不会想到 他精美有样子 一只鸽子某天会出现 没有一点锈迹 在他彻底腐烂之前 女孩将他和锁分离 “呵，多精致的一把钥匙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让我洗去他身上的泥土 老人一封一封地去读 送给爱人当做定情信物” 还是一个女孩的心情 鸽子衔着他飞过小湖 他们都像是回到从前 回到自己幸福的小屋 只是锁终于等来钥匙 是在一座老屋的屋顶 女孩却没再等来男孩 老屋里住着一位老人 她每天会给鸽子喂食 看到了鸽子屋外的钥匙 易拉罐、铅笔、微尘 我想一只易拉罐或许能写一篇童话 我可以写它生来就是个哑巴 为了爱情，它决定开口说话 “以前我也有一把钥匙 像极了这把，还刻着字 是我生日他送我的惊喜” “嘭”，它终于发出了声响 它原来是想说“我爱你” 可惜，没有人听懂它的话 一个空罐子再没有谁肯来爱它 老人拿过钥匙擦了又擦 放在阳光下照耀眯眼细辨 这是很多年她养成的习惯 我想一支铅笔或许能写一个故事 它想给远方的恋人写一封长信 它深怕自己的思念不能寄达 “你锁住了我的心” 老人几乎不敢相信 这是她丢失已久的钥匙 从一张纸写到另一张纸 每张纸都写得密密麻麻 它写完自己一生的爱情 画上句号，它也刚好耗尽 锁还是那样好看如新 只是守着岁月的抽屉 等待负气走失的钥匙 我想一粒微尘或许能写一篇小说 它是一个天空下的流浪者 在亿万粒飞舞的尘埃中寻找 老人颤抖着伸进钥匙 它从未见过的挚爱的微笑 “吧嗒”，锁衰老的心 它流浪过黎明和黑暗，白天与黑夜 像是回到了少女的年纪 没有谁对它微笑，在彼此的擦肩而过 等到尘埃落定，它也从未放弃过寻找 “我爱的锁，多少年 我们已经没有再吻过” 我想或许我能为你写一首小诗 老钥匙身上滴落泪水 在不眠的夜晚深情地想象着： 一只罐子会说话 抽屉里堆满泛黄的信 一支铅笔在写信 60 应天文化季刊 一粒微尘在寻找 2023·秋之卷 那是我为它们准备的小床 铺满细软的鹅绒毛 我的抽屉里只有三封信 都是深黄的信封，贴着邮票 可我的抽屉里只有三封信 写着我的地址和名字 一封，两封，三封 我的抽屉里有三封信 我的回信不再有回信 一封，两封，三封 每封信都热烈地向我表白 我的抽屉里只有三封信 它们对我的爱情 可我从未怀疑它们对我的爱情 第一封信里深埋着向日葵 作者简介：吴正阳，1990 年生，浙江温州乐清人， 一打开便是初夏的阳光 文学博士，现就职于浙江外国语学院，主要从事儿 和着六月雨季的惆怅 童文学研究、教学与创作。曾发表学术论文十余篇， 它还在不断生长 儿童文学作品三十余篇，并有多篇作品入选《儿童 它的花朵从未凋落 文学选刊》及各类选本。 第二封信里是些锡作的糖纸 每张都刻着彼时的心情 是爱情的甜蜜 还是巧克力的苦涩 乔西诗歌三首 我总尝不出它们的味道 第三封信里绘着城市的地图 □ 段家强 北方冬天的白雪落满页面 天空中已不见南飞的候鸟 我在上面堆雪人，打雪仗 却无法抑制寒冷和思念 我的抽屉里只有三封信 可我从不怀疑它们对我的爱情 每天，我把它们温柔地打开 坐在阳光下听读，和它们说话 我给它们也寄去了回信 每封信里送上我最甜蜜的安吻 61 傍晚，我把它们贴心地收好 写在一幅画上 放到我的抽屉里 灰色一层一层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次第亮起的霓虹 情绪由近及远 枯萎与飘零 夹杂着几抹坚忍的绿 摇曳孤独 听小提琴曲梁祝 （外七首） 那一个傍晚也是如此寂静 中世纪的长笛悠扬 □ 李 均 我应该是想起了什么 被遗忘却时常点缀的梦境 像四季变换着来装饰这透明玻璃窗 ——给的惊喜 写给秋韵湖旁的长椅 风 从桥洞掠过 思绪推开 一圈一圈 故事已然停止 我们沉默着侥幸 把问题抛给时间 以为它能分辨虚伪与抱歉 以为它会填补剩余的答案 以为它可以疗愈 每一颗跳跃的笔尖 听小提琴曲梁祝 一分懵懂两分缠绵 三分情缘四分牵挂 前生，今日，来世 以及 两只彩蝶翩跹 无处安放的夜晚 舞蹈着一个绝美人间传奇 ​ 晚课师生小像 夜幕沿着晚风垂落 高飞，低旋 花间，草地 喧嚣也少了许多 相随相伴相惜相怜 霓虹眨着眼睛守望 琴声曲折婉转 一群上晚课的背影匆匆 阳光下的欢快奏鸣 匆匆 月色里的轻声低吟 走入梦中 生时繁花似锦 作者简介：段家强，笔名乔西，商丘师范学 亡去一抔荒冢 院 2016 届本科毕业生，2021 年硕士毕业于兰州大 千年的承诺 学，现就职于商丘师范学院人文学院。 万古的誓言 62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被一段经典的乐曲 寺院内千年银杏树上的鸟鸣 拉扯得惊心动魄 也一声声鸣叫着禅意 参禅的老僧双目微闭 从传说到舞台 内心里波澜不惊 从舞台到生活 红尘里不知演绎出多少 鱼儿在溪水中游戏 悲喜交集的爱情绝唱 虫儿在台阶下徐行 拙朴的佛堂 故园蛙鸣 古香的门窗 荷塘或者稻田里 一杯新沏的佛茶 蛙鸣如潮，此起彼伏 正袅袅着缕缕清香 坐在故园绿色田野上聆听 一场流溢诗意的梦 山影在寺里 以悠扬的声音触动我的灵魂 水声在寺里 心海里漾起的涟漪 真正的禅意 荡回了故园的童少时光 缘于一腔纤尘不染的心灵 蛙鸣宏大悠扬 故乡茶 稻禾青葱茁壮 故乡的山水里生根长大 月色里星光下 故乡的阳光下舒展新叶 那声音是大自然质朴的语言 前门的张家小妹纤手采来 是季节灵动的脚踪 后院的李家二哥亲手炒成 是父老乡亲们丰腴的希望 吹拂过乡野清风 沾染着花草的清香 沐浴过故园细雨 染绿了我心灵的原野 一包新鲜的雨前茶 被白发母亲从故乡遥遥寄来 一片蛙鸣，高高低低 踏着节奏从脚下铺向远方 掇一撮茶叶 遥远的时空里 我想起山间老屋 那位南宋词人的清新诗句 以及老屋后面那片茶园 已在稻花香里传唱了千年 眼里有青葱耳中闻茶歌 鼻息里是醇郁的茶香 63 山寺禅意 第一道我喝出母爱的滋味 山中的寺庙 第二道我饮出故乡的情义 寺前的溪水流着禅意 而第三道茶入口 寺后的青山隐着禅意 我已然是泪光莹莹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一份温馨一份清香 锄在庄稼人手中起落 一份依恋一份感动 锄去一棵棵野草 这沏开的茶水 留下青翠欲滴的禾苗 这洇湿的思绪 锄头行进在垄间 一起渗入了五脏六腑 诗情流淌在田野 一包故乡茶 我品出了生养我的老家情味 夕阳，晚霞 清风，原野 新荷 露一角尖芽 在亭亭玉立的荷叶下 在含苞欲放的荷花旁 没有蜻蜓落下 可我还是感觉到了 有古典的诗意充盈心间 不怕绿绿荷叶遮蔽 不怨盈盈荷花排挤 既然是一株新生的小荷 就要出淤泥破涟漪 在阳光下展示自己的风采 炊烟袅袅升起的村庄里 隐隐传来鸡鸣犬吠 收工了，扛起锄头 留下丰收的希望 带走劳作的辛勤 思情激荡在心房 足印延伸在陌上 踏声声鸟鸣 哼一曲乡野小调 锄把上挂着一缕晚风 汗水洒在田地里 憧憬开在意念中 锄去杂草 留下庄稼的茁壮 一芽新荷出水 蓬勃着向上的力量 锄去浮华 留下生活的本真 为一份执着的追求 为一个绿色的信念 努力，再努力 牵手阳光看看蓝天 把生命的宣言 铿锵发表在天地之间 风吹故乡 风推着风 从山那边吹到山这边 吹过高高的树木 吹过绿绿的草地 吹起我的衣袂时 锄 朝露，初阳 我正站在故乡老屋前 被亲切的乡土气息重重包围 淡岚，轻烟 田畴间响着鸟雀鸣唱 风不会停下来 64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风推着风 洗濯了污浊的尘世 终究会吹过故乡 一夜夏雨 就像我得努力前行 送来了新鲜的黎明 不会永远守着故乡 风走了，一阵又一阵 我也该走了，一程又一程 风的归宿在哪里 我的归宿又在哪里 风的一生是一次旅行 作者简介：李钧，中学语文高级教师，河南 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乡土作协理事，以诗歌创作 为主，迄今已在《诗刊》《诗潮》、《绿风》、《散 文诗》、《华夏诗报》、《长江文艺》、《西北军 事文学》、《少年文艺》、《兵团文艺》、《作家 报》、《黄河文学》等各地报刊发表作品 2000 余首， 获报刊征文等级奖三十多次。 我的一生也是一次旅行 等风和我都停下来时 风失去了翅膀 而我对故乡的记忆 也终将被时光悄悄带走 读 史 夏雨初霁 一夜夏雨，晨霁时 □ 魏学光 大地上所有的清新与活力 都一齐释放出来 树木翠绿，纤尘不染 稻田青葱，白鹭翩飞 青绿的树间鸟雀啼吟 声音灵动婉转，悦耳怡心 碧透的塘中青蛙鸣唱 无韵也成歌谣 吟唱着乡间的恬淡幽美 淡岚渐渐散开 初阳照上林梢 一只花喜鹊登上枝头 向世界发表明快的宣言 一夜夏雨 65 目光如炬，照亮黎明的黑暗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思维如翼，掠过躁动的心海 伟岸之躯踏空高蹈 当禁锢的思想平步飞飏 搜寻岁月的锋芒，镌刻事实的真相 才能触碰到天空的邈阔 所有的过往，宛若当代，昭示未来 当幽闭的想象放马驰骋 矗立便是天地的雕塑 才能抵达江海的纵深 畅游亦是江河的航船 当夕阳与朝霞重逢重叠 作者简介：魏学光，男，汉族，70 年代生， 才能穿透云雾，跨越古今 当如鬓的发丝浸若冰霜 湖南永州人，本科，从事行政管理工作，中国散文 才能深入肌理，渗入骨髓 学会会员，在《中国散文家》、《鸭绿江》、《黄 手持时间之刃，思辨之尺 河文学》、《牡丹》、《绿风》等省、市刊物发表 对未知境界剥丝抽茧 数百余件文学作品。曾荣获全国首届春风杯文学大 从尘封中打捞出丰盈、厚重的底蕴 赛优秀奖。现供职于新疆吐鲁番市大数据发展服务 饱经风霜的贤哲 中心。 嗅到廉价香水肆意的挥散 三更半夜 与早上五点的光影奔现 陪凌晨两点的树影谈天 有人在欣赏云和风邂逅的傍晚 而有人不得不去爱 □ 薛禄垚 夏天里的空白，炉火里的煤炭 于是我写下一首诗 致敬一段时间的回忆 ...... 往来何处去的陌生人 相约在兵荒马乱的清晨 不必互相记得对方的脸 只需浅浅期待下一次的相见 无须惊讶再三的重逢 缘分只是一趟孤单的回程 不用失落无处抽泣 每次转身都是华丽的开启 飘来深色简衣浸湿的汗酸 万千风景涌入眼里 66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不及刹那清风拂面为你 尝得苦难人间的烟火冷暖 早春绿水不知冬 悠悠归来的时候 最把花开别样重 捎来一次真诚的晚安 仲夏蝉鸣随风起 何时会碰到你的港湾？ 恋与深空奏羽衣 何日会爱到你的久伴？ 霜秋枫叶睡满山 一句太长说不出口 星河路海声声慢 岁月如歌终究， 满冬瑞雪来年春 一场平平淡淡 乾坤再醒梦中人 简介：薛禄垚，商丘师范学院人文学院汉语 言文学专业 2020 级学生 求得三万天一次的下凡 风过花香留不住，似流年，隐大雾，一去难寻来时路， 望不尽，半生漂泊披尘土。 春花秋月 （半生孤） 听风雨 青阶石上影迷离，花草舞动，声声绿莺啼，应 □ 段朝鑫 笑我，不识好景空叹息。落酥听风语，扶摇满天际。 一恍如梦难逃离，心沉溺，美景虚，满腔离愁洒天地， 散不尽，唯有泪痕换琉璃。 挽秋梦 秋风散尽花千树，满目凋零，落叶寻归宿，寻 不得，任凭风吹没尘土。风尘隐日暮，寒酒点落酥。 遍地红妆入满目，似故人，忆重塑，一纸相思凭风 助，终不得，余生牵绊入坟墓。 （余生悟） 逍遥游 清风扶柳树， 残影映绿湖。 花香最深处， 酌酒焚香炉。 叹春花 春风扶满花千树，登山独赏，欲与风倾诉，风 不语，惊得片片花飘浮。晴光没树影，俯首花影明。 67 作者简介：段朝鑫，商丘师范学院信息技术学 院大数据专业 2021 级 1 班学生。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 世界杯圆心与审美社会学半径（三） □ 宋 立民 题记：请让我在遭遇新冠感染之前把足球的烧发完。 2022 年 12 月 26 日 52．中新经纬—— 中国新闻社旗下财经 媒——12 月 14 日电， 53．伤病！伤病！伤病！ 悲伤的事情说三遍。如果说最强的后卫是门柱， 那么，最大对手就是伤病。 三天前的 12 月 10 日， 距离 2022 卡塔尔世界杯揭幕只有一个星期， 阿根廷对战荷兰的四 很多球员乃至巨星却因为伤病已经提前告别了本届 分之一决赛现场，媒 世界杯。有的人甚至一只脚已经跨进世界杯。 体意外捕捉到一对中 国球迷求婚的浪漫一 幕。两人都是阿根廷 球迷，女生更是梅西的铁粉。 在梅西罚中点球那一刻，男生掏出提前准备好 的求婚钻戒，单膝跪地向女生浪漫告白：“一直以 来我欠你一场求婚，一枚戒指，今天我想在阿根廷 的赛场上向你承诺，我会像梅西爱她老婆一样，一 毫无疑问，卡塔尔是最受伤最深一届世界杯。 请看花名册—— 韩国：朴志洙，28 岁，身价 75 万欧，倒在世 界杯前最后一场热身赛。 塞内加尔：马内，30 岁，身价 6000 万欧，带 伤入选世界杯，但无法出场。 阿根廷：洛塞尔索，26 岁，身价 2200 万欧，在“艰 难而悲伤的日子”10 月 31 日，伤于西甲联赛。 德国：罗伊斯，33 岁，身价 900 万欧；离世界 生只爱你一个人，所以我选择送你 DR 钻戒，代表 杯开幕只有十几天的时候再度宣告因伤缺席。维尔 我的真心只给你一个人，你愿意嫁给我吗！” 纳，26 岁，身价 2500 万欧；因脚踝韧带撕裂宣告 女生感动地答应，随后两人幸福相吻。 男生在无数球迷面前表白：“今天也是我老婆 偶像梅西的比赛，我想告诉她，梅西最大的荣誉就 是娶到他老婆，而我最大的荣誉也是。” 缺席世界杯。 法国：博格巴，29 岁，身价 3500 万欧；坎特 31 岁， 身价 3000 万欧；均因伤缺席。 英国：詹姆斯，22 岁，身价 7000 万欧；奇尔韦尔， 68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25 岁，身价 3800 万欧。 第 1 球后，贝利被保加利亚后卫严重侵犯，4 天后 巴西：库蒂尼奥，30 岁，身价 1800 万欧。号称“穿 云箭”的他，因大腿肌肉受伤，无缘世界杯。 又被葡萄牙人莫赖斯粗野犯规。诺比·斯泰尔斯—— 缺了几颗牙齿的英格兰恐怖后卫，也曾导致法国人 而在冬季举办世界杯，无疑加大了球员们伤病 西蒙重伤。英格兰 1:0 战胜阿根廷的 1/4 决赛，出 风险。还会扰乱五大联赛俱乐部对后半段赛季的计 现一个世界级丑闻：被裁判罚出场后，阿根廷队长、 划。 著名诗人拉廷拒绝离场。比赛因此被中断了 6 分 40 秒。拉廷待要求阿根廷代表团的领导人从看台上下 54．让我们再回到八年前—— 来。后来，他解释说他当时只是要找个翻译，向裁 2014 年 7 月 5 日消息：巴西队医罗德里格·拉 判作出解释。“在阿根廷，我们一直这么做……”。 斯马尔宣布，内马尔伤情确诊为椎骨骨裂，已经确 定告别本届世界杯。内马尔伤在第三节椎骨，肯定 55．再往前追溯—— 更加难受。5 日晚上看体育新闻，三个巴西小盆友 曾记否？ 2002 年 4 月 10 日，欧洲冠军联赛曼 眼里含着泪聆听内马尔四个月不能踢球的消息，笔 联与拉科鲁尼亚，贝克汉姆被对方中场杜舍尔铲伤， 者鼻子酸酸的。 造成跖骨骨折，此时距离世界杯开幕就只有 6 周！ 说起来，足球运动员“护”的是最多的，尤其 杜舍尔因此遭到口诛笔伐，甚至有人认为他是故意 是小腿的迎面骨，务必带上护具。但是腰部怎么办？ 犯规，好让贝克汉姆不能在英格兰对阿根廷的比赛 那是最容易受到侧面与背后袭击的地方。于是，接 中出场。近乎奇迹的是，医生有效治疗，贝克汉姆 受内马尔“裂”的教训，是不是可以发明一个“护椎” 自己也采取了恢复手段，最终赶在小组赛首场对瑞 带上？ 进而想到一句话：足球世界杯 84 年的历史就 是一部野蛮史与伤病史。 典之前复出。随后面对阿根廷，小贝也用一记点球 破门完成了等待 4 年的救赎！ 然而，内马尔不是贝克汉姆，奇迹也只能够闪 1930 年第一届世界杯在乌拉圭举办之际，只有 现一次。我们只能够为这位足球天才祈祷，但愿他 13 个国家参加，当时足球远远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赛场上不再受伤——心疼的不仅是巴西与球迷，更 与竞争力，看图片不无“表演项目”的嫌疑。法国 有当年的巴萨与现在的大巴黎的老板…… 队抓紧时间在轮船的甲板上训练，科目是从一串藤 我们不能不记起：1998 年的夏天，欧文像一道 椅上跳跃。冠军队乌拉圭的中锋卡斯特罗打入了两 闪电撕破阿根廷人的防线，但是 8 年后，在德国， 个关键球，其中一个是在决赛临近尾声的彻底锁定 欧文却倒在自己脆弱的膝盖面前，只能看着克劳奇、 胜局的进球。然而，大家或许并不知道，该英雄外 杰拉德们精彩绝伦地“演出”。不过，那一年，欧 号“独臂人”，因为他儿时曾被锯子夺去了左臂。 文已经 27 岁，2014 的内马尔才 22 岁——除了祈在 经过了奥运推动、战术革命、1954 年的进球表 绿茵场上再见这位“贝利的接班人”，我们还能够 演，世界杯的声名大振，但侵犯动作也方兴未艾。 做些什么？ 上世纪六十年代是国际足坛最粗野、最丑陋、野蛮 球员最没有受到惩罚的时代。在“费厄泼赖”的国度， 56．1938 年的世界杯上，一位黑人运动员第一 1966 年的英格兰世界杯也没能幸免。因为诸多裁判 次在一场比赛中独中四元，比赛中他的球鞋破掉了， 没有“保护球员”的意识。小组赛第一轮，在打入 他光脚一直踢到终场，他创造了倒钩射门的招法， 69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这项足球技术帮助其诸多后辈扬名天下，他就是黑 太多的记忆，太多太多的悲情，几十年之后，演绎 色钻石莱昂尼达斯。 为太多太多的温馨。 莱昂尼达斯，一位斯巴达的国王，在温泉关战 贝利尼谢幕了，内马尔和蒂亚戈席尔瓦们登台 役中，以 300 兵力独当波斯帝国 100 万大军，血战 了。皮尔洛、C 罗、兰帕德们谢幕了，小飞侠、梅 3 天 3 夜，最后战死沙场。 西队长、穆勒们等仍在奋战，不断续写着悲情的传 波斯国王薛西斯问：“ 希腊人为什么只派出 奇……” 这么一点军队来防守？”侍从回答：“其他人都去 的确，足球是把杀猪的钢刀，从一开始就渐趋 参加奥林匹克运动会了。”薛西斯问：“如果在运 你我他的人生终点，喜欢足球的人很难不再喜欢足 动会上获得冠军，获胜者会得到什么？” 球。 侍从回答：“获胜者将会被授予一个橄榄枝编 而且，怀旧，是足球的文化意蕴的深处。我们 成的头冠。”这时候，我们真的很想问一句，一个 永远无法忘记荷兰剑客的激情，米兰的不败岁月， 橄榄枝编就的头冠到底重逾几何、价值几何？ 萨维切维奇的指天长啸，贝贝托的摇篮曲，米拉大 叔的角旗舞步，内德维德的夕阳山鹰，哈吉的天外 57．身边的一位球迷朋友写道—— 飞仙……我们也无法忘记埃斯科巴，维维安福，恩 “足球世界是一个水晶球般的幻梦世界，飘雪 克，普埃尔塔，还有爱德华多的老父亲…… 落英的缤纷里，不仅仅只有冰雪奇缘，更有那些悲 情的传奇。 怀旧，是足球从一开始就必然跟随的气质和性 格。 从蓝色的意大利之夏，到略显稚嫩得山姆玫瑰 花；从淡紫色的法兰西之梦，到五彩缤纷的南非哇 58．格子军获得季军后，笔者看到网文：《在 卡哇卡；岁月荏苒，足球也终回了自己的家。原是 战火中放羊的孩子，永远不会向岁月低头！向莫德 娇羞旖旎的足球小儿女，鬓边也终于添上了几丝白 里奇致敬！》 发。可叹世界杯的旧时今日，那些悲情的美丽却绽 放依旧。 留言区是： “残风铺满戈壁，亚特拉斯雄狮来袭， 夕阳西下，牧羊人在天涯。风无语胡笛悠，堪抵岁 太多的悲情，是因为世界杯只可能有一个胜者， 月叹息，余晖犹在，为霞尚满天。”“在战火中放 世界杯的道路注定是一条悲情之路。2014 年 3 月 羊的孩子，永远不会向岁月低头！” 20 日，1958 年世界杯冠军队长贝利尼逝世——他 却原来，1985 年 9 月 9 日，莫德里奇出生于克 司职后卫，1958 年世界杯，巴西第一次夺冠，他高 罗地亚西部港口、历史名城扎达尔，父母是毛织厂 高举起雷米特金杯，著名的举起奖杯的庆祝动作就 工人。5 岁之前，莫德里奇是职业放羊娃。6 岁前 是他的杰作。起初，该动作是为了能够让摄影师拍 南内战，祖父遛牛时被武装分子枪杀，莫德里奇就 到奖杯，后来就演变为所有冠军队长的招牌动作。 此成为难民，开始颠沛流离。 贝里尼走了，留下高举奖杯的年青塑像永远屹 立在马拉卡纳大球场门口。 悲惨童年无可更改，幸运的是，他遇见了足球， 足球也遇见了他——二者互为正确方向。 冠军且如此，他人夫何如？还记得忧郁王子的 如果把没钱交学费乃至无以温饱叫做穷孩子， 背影否，记得邮票上的舞蹈绝唱否，记得没有去天 则仅仅巴西一国，贝利、罗马里奥、大罗都是地地 堂的火箭鸟否，记得随风逝去的风之子否……太多 道道贫民窟孩子。范围稍加扩大，则巴西的阿德里 70 应天文化季刊 亚诺、法比亚诺，阿根廷的阿圭罗等等都可以入列。 多少穷孩子因为足球改变了命运？这也是一个 社会学课题。 2023·秋之卷 爱，爱，爱，直到永远。 对于 22 岁的“00 后”，“贝利”这个 82 岁的 名字，仿佛已经是“外星人”——他们甚至不认识“外 星人”罗纳尔多。 59．2022 年 12 月 6 日，16 进 8， 巴 西 4 比 1 记住吧孩子：这位生命垂危的老爷爷，代表 胜韩国之际，笔者得知噩耗：球王贝利癌症恶化， 巴 西 参 赛 92 场， 打 进 77 球， 夺 得 1958、1962、 已放弃化疗，转入临终病房。 1970 年三届世界杯冠军，为巴西永久保留了雷米特 笔者眼眶湿润了，尽管新闻说贝利“没有放弃 杯——这不是足球史，是美学史，艺术史，情爱发 治疗，目前状态比较好，还会去看巴西队的比赛。” 展史。 而且，12 月 18 日，贝利在病房里收看了卡塔 尔世界杯决赛的直播，并在自己的社交媒体上向梅 西表示祝贺。 然而，12 月 24 日，巴西媒体报道，贝利的病 60．12 月 16 日晚，意大利媒体消息，前塞尔 维亚著名球星米哈伊洛维奇因白血病不幸去世，年 仅 53 岁。 情急转直下——82 岁的贝利和家人都慢慢接受了 当年的任意球大师，后来的塞尔维亚国家队教 一个令人痛苦的事实——告别的时刻随时有可能到 练，桑普多利亚、AC 米兰和博洛尼亚的教练，在卡 来。 塔尔半决赛的前夜，悄悄地告别了他的球迷——他 12 月 26 日，西班牙《马卡报》报道，贝利的 或许挣扎着看完了本届杯赛塞尔维亚的比赛，知道 健康状况十分危急，预计最坏的情况将在未来几天 虽然没有进入第二阶段，但是他曾经的部队打进了 出现。网上最新视频显示，巴西当地疑似在准备贝 五个进球。 利的后事了。在贝利母队巴西桑托斯队的主场，工 突然想到：笔者身边的一位前辈，很早就在《中 人们搭起了一个帐篷，而帐篷里面放着一副金色的 国社会科学》上发表 17 页的存在主义论文；70 多 棺材，上面雕刻着贝利的一些图像。 岁时，还曾为了第二天一早的两节课，在火车上站 终于，当地时间 12 月 29 日，巴西圣保罗市阿 尔伯特·爱因斯坦医院发布公告称，“球王”贝利 了一夜，从石家庄到了湛江；最后，在教师节那天 离开了讲台…… 因结肠癌引发多器官衰竭，于当天 15 时 27 分去世， 笔者的挽联是： 终年 82 岁。 满腹哲思，一世向善，六朝古意远非远； 这位多次来华，曾经善意地预言“2002 世界杯 浑身正气，三绝韦编，九鼎师魂山外山。 中国男足将杀入 16 强”的老人，离开了他的足球、 他的世界、他的足球世界。 他的最后的微博是—— 61．每次世界杯都有自己独特的足球故事。每 一个球迷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足球的故事。 球王贝利今天安详地走完了他充满爱和智慧的 从第一场的越位判罚和东道主失利，到 11 月 一生。他的球技令世人着迷，他为停战做出努力， 21 日晚第二场英格兰 6 比 2“血洗”伊朗——英格 他的公益事业遍布世界，他坚信“爱”可以治愈世 兰的身体对抗、推进反抢、速率与位置的精准，以 界上一切问题。 至于每一次进攻都让我们替伊朗人揪心——本届杯 今天，他的信念成为了后代的遗产。 71 赛已经呈现出不平凡的征象：在前人讲述“一千零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一夜”的金色沙漠里，诸多新的故事在等待着我们。 果然，N 多年不见的精彩绝伦的决赛画上了回 肠荡气的句号。 “恩佐，我的泪水止不住啊！” “梅西不遗憾了。” “梅西太棒，心脏骤停！” “袈裟一披，球王梅西！” 62．2022 年 12 月 18 日晚 19 日凌晨，剧情发 展到了高潮：决赛——法国 VS 阿根廷。事后，这 场决赛被称为“世界杯有史以来最刺激”的大赛， “最 伟大决赛，最梦幻加冕！” 阿根廷点杀法兰西，抱得大力神杯——梅西怀 抱金杯的姿势活活是宠爱刚刚出世的婴儿。 120 分钟 3 比 3 进入加时，法国 0 比 2 落后、2 “梅西是王！马丁内斯是神！” 都说足球就是一种世界语，殊不知泪水才是最 有温度的语言。 当然，弹幕的不都是梅西的拥趸。但是，那一刻， 能够发出来文字的全是诗人，全是评论家——能够 一瞬间培养出如此之多、质量如此之高的一批诗人， 世界杯的培训功能，活活气煞新东方。 比 3 落后，终于奇迹般地扳平，过程笔者不再描述 同样请看发奖之际的弹幕—— 也无法描述，只说不知道看哭了多少球迷。 “哥，咱们都是世界首富！” 终场，看台上展开了马拉多纳的巨幅画像。 “呜呜呜！姆巴佩输了就是全输了！” 领奖、挂牌之际，梅西作为队长，最后压轴出 “贺诗人来了，马克龙哭了，他还安慰着不满 场。领取金牌后，他被卡塔尔埃米尔披上了象征卡 24 岁的姆巴佩……” 塔尔王室的金边薄纱外套。国际足联主席和卡塔尔 “任何美女都没有大力神杯被亲吻的次数多。” 埃米尔，共同将大力神杯交给梅西。梅西边走边亲 “求 C 罗此刻的心理阴影面积……” 吻金杯，爱不释手。8 年的等待，2920 个日日夜夜， “沙特：我们不过仅仅 2 比 1 赢了世界冠军而 对于梅西来说，实在是太久太久。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媒体的标题道出了 大家的心声：《跌宕起伏的一夜！“潘帕斯雄鹰” 时隔 36 年重回巅峰！还有比这更好的结局吗？》 导语是：“在国家队，梅西还是那个梅西吗？” 已。” “中国元素！义务又赚翻了——第一批梅西球 衣已经寄出！” “下届杯赛没有梅西 C 罗啦……” “三年疫情里唯一的惊喜。” 这个阿根廷人已经苦苦追问了 12 年的问题也终于 “山东人民从宜宾发来贺电。” 有了答案。 姆巴佩得到金靴，亦为重要的斩获。 然而，一样捧杯两样情。走上亚军领奖台的法 63．作为新闻系教师，从终场哨响，笔者就一 直在截图。 笔者要留下那些稍纵即逝的弹幕——如今，弹 幕已经成为最时髦的评论载体，成为一种特殊播放 器，而且在诸多关键时刻作用非凡。 “36 年了，潘帕斯雄鹰终于找回了自由翱翔的 国球员，没有一个面带微笑。那是自由神失去共和 国的表情。 笔者记起了国乒，亚军几乎就是耻辱。 即刻就有网友弹幕：“这两个国家，乒乓球都 打不过我们……” 呜呼！媒介融合时代，不服不行啊！ 感觉。” “老马，你看到了吗？他做到了……” 64．说几句“求 C 罗此刻的心理阴影面积……” “我哭了！”“想哭！” 值得“立此存照”的是：在瓜迪奥拉、克洛普、 72 应天文化季刊 安切洛蒂、西蒙尼乃至费德勒、纳达尔、小德都跑 2023·秋之卷 解说员贺炜的评论是：“冠军只有一个，但所 来“恭喜梅西”之际，C 罗一语未发。 有人都有为自己的梦想去努力的机会。四年一度的 他守护的是自己哭着下场的姿态。 世界杯就像年轮一样，一圈一圈镌刻着历史的脚步， 有评论认为 C 罗应该大度一些：“如果说看不 讲述着巨星的叱咤风云或者黯然神伤，也讲述着我 上你的敌人，甚至于贬低你的敌人，某种程度上就 是在贬低你自己。” 这是“沧海横流方显出英雄本色”“15 年里绝 代双骄互相成就”的理论。 笔者不这样认为，因为沉默不是欺骗。甚至， 也是一种尊重。 正如乒乓球的 11 比 0 也比让对手发个自杀获 得一分更有尊严。 们自己生命的尊严。” 说到这位海军工程大学毕业的“九头鸟理科 男”，实在又一次愧煞获得这个奖那个奖的所谓的 “诗人”。 随便搜索一下，你就可以看到网上贺炜的精彩 的评点。 例如说“格子军团”的“道一声珍重”： “37 岁的卢卡莫德里奇，这虽然不会是他最 同样出身贫民窟的 C 罗，比梅西还大两岁，卡 后一场世界杯比赛，但是有可能是他最后一届世界 塔尔极有可能是他的告别赛。然而，谁愿意用“挡 杯了。最近两届世界杯，他们的黄金一代球员在卢 在四强之外”的方式告别呢！ 卡莫德里奇的率领之下，确实已经尽到了他们全部 另一位诺奖得主帕斯捷尔纳克的话或许是很好 的注脚： 的力量。 作为马可波罗和特斯拉的家乡，克罗地亚在足 “他们的痛苦是笔墨难以描绘的，他们的痛苦 球世界中也在开创奇迹。马可波罗在地球上探索边 使忧愁变成一种心病。他们的才能是值得钦佩的， 界，特斯拉在科学中探索未知。而莫德里奇和他的 他们的为人是值得纪念的，除此之外，让我们怀着 小伙子们，在足球场上，为克罗地亚人民找寻新的 同情的心，再在他们所蒙受的苦难面前低下头颅 快乐。” 吧 !”（帕斯捷尔纳克《人和事》） 例如评点阿根廷夺冠： 利物浦名宿雷德克纳普回答媒体：如果你认为 “要知道梅西这一代的运动员，在上一次阿根 C 罗是世界最佳，不要因为梅西赢得世界杯而改变 廷队夺冠的时候，都还没有出生，但他们给阿根廷 看法。 这个国家关于世界杯的美好记忆，却是传承了下来。 C 罗的球迷说：“心里面永远忘不了罗带给我 电视机前的观众，问问我们自己，4 年前陪你们看 的震撼。就算梅拿了五个世界杯冠军对我来说也无 球的人，现在还在联系吗？ 4 年后看球的自己，会 所谓。” 在哪里，你的愿望实现了吗？” 这也是严肃地尊重。 “我们热爱足球，不仅仅是展现了球员们的励 志故事，更记录着我们每一个普通人心中都有的英 65．看看网图，阿根廷出了人海还是人海， 雄梦想。我们恭喜阿根廷，也向法国队送上祝福， 没有街道，没有广场，布宜诺斯艾利斯没有立锥之 无论今晚你们支持的球队是胜是负，都希望今天晚 地——殊不知，20 日凌晨，在领奖台上，抱着金杯 上的感悟，能够帮助你勇敢面对明天早上推开门之 的梅西，已经和队友一起载歌载舞、载欣载奔起来 后真实的生活。这才是这项运动真正的魅力，我爱 了。 足球，我想你们也是，波斯湾的故事讲完了。四年 73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后相约在玛雅文明存在过的地方，4 年后美加墨世 界杯再见。” 这不是“领导重视”或者“关爱有加”，而是“英 名均沾”的“与有荣焉”！ “36 年来他们无时无刻不盼望着重回阿兹台克 额荣耀巅峰，这也是梅西肩负的使命。阿根廷诗人 67．平安夜似乎也不太平安。据环球网报道， 博尔克斯曾经说过：任何命运，无论多么复杂漫长 因为不满判罚，21 万法国球迷们发起了一项请愿书， 实际上只反应于一个瞬间，那就是人们彻底醒悟自 要求重新再进行一场世界杯决赛！ 己究竟是谁的那一刻。” “我不清楚梅西从何时起有了这样的领悟，但 不过，重赛的可能性与与把南美洲划归法兰西 一样极小概率。 我知道那一刻一定不是轻易开始的，因为他的身边 呼应浪漫的法国人的一厢情愿，阿根廷球迷同 充满了像姆巴佩这样充满天赋的、积极上进的年轻 样进行了及时的请愿：心情可以理解，法国停止哭 人。梅西一定经历过低谷，彷徨质疑和挣扎，我们 泣！ 还记得 3079 天以前梅西也陷落在人生的低谷里。” 同时，阿根廷门神、“金手套”马丁内斯，也 更例如其总结陈词—— 受到了法国球迷怒发冲冠地斥责，道是“国际足联 “卢塞尔体育场的烟花是在为阿根廷欢呼，同 必须撤回他的奖项”——在领奖台上，马丁内斯公 样也为所有参加世界杯的人送上祝福与敬意，冠军 然把金手套奖杯放在自己的裆部比划着。阿根廷球 只有一个，但是所有人都有为自己的梦想去努力的 迷认为无伤大雅， “世界冠军可以随心所欲的庆祝”。 机会。”“四年一度的世界杯就像年轮一样一圈一 一贯“浑不吝”的马丁内斯则回应道：“我这么做 圈镌刻着历史的脚步，讲述着巨星的叱咤风云和黯 是因为法国人嘘我，他们的傲慢对我没用。” 然神伤，也讲述着我们自己生命的推演。要知道梅 相比之下，还是日本人比较超脱：日本主帅森 西这一代的球员在上一次阿根廷夺冠的时候还没有 保一说：“我认为日本也会出现姆巴佩梅西这样的 出生。”“四年前陪你看球的人现在还在联系吗？ 球员。现在日本足球正不断成长着，不断在为夺得 四年后看球的自己许过的愿望都实现了吗？我们为 世界杯这个目标而努力，随着日本足球的发展，将 什么热爱着足球这项运动，因为它不仅展示了球员 来一定会出现身体素质出色的球员，届时相信他们 们励志的奋斗故事，也寄托了我们普通人平凡生活 能够带领日本足球在世界赛场上连克强敌。” 中的英雄梦想。” 诸多网友的评价只有三个字：“听哭了！” 鲁迅先生说，与其说将来喝酒，不如说现在喝 水。 尤其是多年来一直披星戴月不弃不离的球迷， 最能够理解贺炜的激情，也因此会原谅黄健翔某年 笔者为“我们亚洲”的魁首日本下次杯赛定的 目标是：打进前八。 某月某一个不眠夜的有关意大利的“声嘶力竭”。 68．“恨相见得迟，怨归去得疾。柳丝长玉骢 66．阿根廷总统费尔南德斯在获胜当天发推文， 难系，恨不倩疏林挂住斜晖。” 2022 年 12 月 19 日凌晨 2 时许，决赛的终场哨 称“我们总是在一起，总是团结一致，我们是世界 冠军”。稍晚再发推文：“谢谢球员们和教练。他 响 们是榜样，展示我们不能放弃，证明我们有伟大的 再见！滚烫的卡塔尔。再见！伟大的球员。 人民和美好的未来”。 我们昨天在“森林中的首都”莫斯科，今天是 74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波斯湾南岸的卡塔尔，明天是在纵贯北美的落基山 姆巴佩神龟绝技终难忘。 脉…… 贺梅西翩翩一舞竟封神， 解说员深情地说：“卡塔尔的故事讲完了。” 叹德尚萧萧白发三千丈。 再见！卡塔尔！再见，伟大的球员与球迷。 老同学说，精彩绝伦的双雄会，让他想起就克 雷洛夫的寓言《鹰和鸡》：“真是巧合！潘帕斯雄 69．网友说：青春不过是几个世界杯。 鹰和高卢雄鸡之双雄会，恰是北方寒冷冬天的一束 下一个世界杯，笔者还在南海边上抱着笔记本 温暖而明丽阳光。” 电脑睡觉吗？ 下一个世界杯，还需要带着口罩欣赏与写作 吗？ 【附记】也许真的有所谓“第六感”？ 2022 年 12 月 26 日上午，把此稿发给《人民文学》—— 以后的日子，造物主老人家还给笔者预留了几 个世界杯？ 那时候贝利先生还没有驭鹤——正在庆幸“在遭遇 新冠感染之前把足球的烧发完”了，下午就倒下了。 我不知道。 那感觉活活像启功先生写的《沁园舂·美尼尔氏综 只知道此刻，大幕落下的片刻，我忘记了“羊群” 合征》：“夜梦初回，地转天旋，两眼难睁。忽翻 制造的“四面楚歌”。忘记了三年来的所有的困窘， 肠搅肚，连呕带泻；头沉向下，脚软飘空。耳里蝉嘶， 我还不是“羊”，我暂时很快乐。 渐如牛吼，最后悬锤撞大钟。真要命，似这般滋味， 草成此文之际，老同学、著名导演兼词人范剑 不易形容。……稍可惜，现药无特效，且待公薨。” 克兄发来加了衬字的元曲“仙吕·寄生草”一阙， 上帝保佑，三天后，神奇痊愈——这是召唤我 题为《卡塔尔世界杯多哈决战》，正好为笔者“曲 终显志”—— 回商丘过年的节奏。 2023 年 1 月 1 日上午 湛江滨湖之不悟斋 法兰西高卢雄鸡听欢唱， （全文完结） 潘帕斯草原雄鹰看激扬。 卡塔尔异邦良夜星光亮， 绿茵场虎龙争斗英雄状， ● 作者简介：宋立民，湛江科技学院教授，原商 丘师范学院中文系教授。 学术动态● 我院教师荣获河南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 2 项 2022 年度河南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评选揭晓，我院有两位老师分获一、三等奖。 张长彬老师的论文《“代行体”戏剧刍议》获得一等奖，该文发表于国家一级期刊《文艺研究》。 张松林老师的论文《〈哈姆莱特〉中“命运观”的渊源》获得三等奖，该文发表于 CSSCI 期刊《河 南大学学报》。此前，这两项成果还获得了 2022 年度商丘市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 75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酸甜苦辣一支歌 □ 胡 子龙 式建立了。但是，整所学校除了从三英寺小学扛来 一块黑板外，什么也没有。每个学生用的课桌椅子， 都需要自己从家里带来。就连教桌，也是张新华老 师从自己家里扛来的一张他家曾经用来放香炉的桌 子。于是，我们的课桌也就五花八门：有矮桌，有 高桌，有长桌，有方桌，有宽凳子代替桌子，甚至 有小木柜和大木箱代替桌子的。而配以这些“课桌” 的，是竹椅、方凳、长凳、木墩、草墩、条石…… 办在抽水机房里的江登小学 小小的江登小学教室里，“荟萃”了当时农家所有 1973 年 8 月底的一天，江登小学开始招收学生， 的桌椅板凳和根本算不上桌椅板凳的其他东西。直 到四年级的我们才拥有了真正意义上的课桌。 我跟父亲去张老师家报名。 之所以报名要到张老师家，是新创办的 “江 就在这些高高低低新新旧旧各式各样的桌椅板 登小学”，校址选在村南那座抽水机房里。这是属 凳草墩石凳上，我和我的新同学们，开始了新学年， 于 10 队的一幢瓦房，里面装着包括一台柴油抽水 也真正意义上开始了我的学生生涯。记得，第一堂 机在内的诸多农具和糠草，还没来及清理打扫，张 课，张老师用标准的普通话这样对我们讲： “同学们， 老师就选择在自己的家里接受学生报名。 今天，我们开学了。别看现在我们没有一套像样的 9 月 1 日清晨，我们来到抽水机房里。张老师 课桌，但我们只要遵照毛主席的指示，好好学习， 早就在忙碌了。抽水机房里的农具糠草早让 10 队 天天向上长大了，成为对祖国有用的人才，建设好 的社员清走了，张老师抡着家里带来的棕把笤帚， 我们的国家，将来，我们就不愁没有新课桌新板凳 打扫碎草糠渣。因为雨季未过，这里的地势又比较 新椅子。” 低，房子地皮湿得厉害，怎么打扫也弄不干净。一 些送孩子前来上学的家长，见情赶紧回家，拿来锄 头和扫帚，和张老师一起打扫。 “江登小学”随着我和二十几个同学入学，正 “小老师”教大老师 我读初小时候，还有一位老师，名胡子杰，是 我的家族兄弟。但直到今天，每每碰面，我都不敢 称他为“哥”，而是要充满尊敬之意地喊他一声“老 76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师”，尽管他这个当年的民办老师早就被教育部门 到把课文和生字读熟。他还将他女儿胡琼花的第一 辞退了。辞退后做了木匠泥水匠活路，现在在家中 册语文课本找出来，一有空，就捧着， “a、o、e、b、p、 安享晚年。 m、f、d、t、n、l”地读，张老师则是他的拼音老师。 而往往，他会意味深长地对我说上一句： “其实， 为了学说普通话，他甚至求他那当大队支书的姐夫， 你也是我的老师啊！” 将那个两波段的收音机借给他，每天跟收音机里的 他的这句话，记证了我学生时代的一件事。 播音员学。播音员说一句，他就赶紧跟一句。据胡 江登小学办到第三年，已经有了三个年级三个 琼花的妈妈出来讲，每晚上，他都要跟着收音机里 班。在前一年，张新华老师进行的其实是复式教育， 学说普通话直到眼睛困得不行，好几次甚至人睡着 即一个人承担两个班的教学任务：每天早上，让我 了，收音机还在响着。当时，我的算术成绩不怎么 们二年级早读，他去上一年级的课。上了一年级的 优异，但语文成绩却是班里最好的。尤其是拼音， 课，让一年级学生做着作业，又来上我们二年级的 到了二年级下学期时，我已经完全掌握了汉语拼音， 课。到了中午，则颠倒过来。两个年级五十多个学生， 不仅能默写出全部声母韵母，拼读出每个音节，准 虽然把他忙的够呛，但也忙得过来。我们上了三年 确发音，分得清哪些是整体认读音节，哪些是韵母 级，新的一年级生招进，学生数量也到了 70 多将 自成音节，哪些是两拼音节，哪些是三拼音节，还 近 80，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三个班级一肩挑了。 能准确地给自己会读的汉字注音标调，甚至在所有 在这种情形下，组织上又给了江登小学一个民 学生最头疼的前鼻韵母和后鼻韵母的区分使用上， 办教师的名额。就这样，我的同宗兄长胡子杰进入 也基本能做到准确无误，用拼音写出一段话对我来 江登小学，成了我们三年级的老师，并兼带教二年 说是小菜一碟，班里谁也不能和我比。胡老师掌握 级的数学。 了这个信息后，他就凭借与我家很近的优势，每天 胡老师教两个年级的数学没有问题。他来当民 下午或者到我家来，或者把我喊到他家去，让我教 办老师之前，就曾在附近公社粮管所当过一段时间 他识拼音。他甚至往一支半旧自来水笔里注上红墨 的会计，据说账做得滴水不漏，交接是更是分文不 水，让我认真地给他改作业，打分，胡琼花的妈妈 差，教数学应该是他的长处。但要他教我们语文， 把这称作“小老师教大老师”。等到他“毕业”后， 就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了。首先，他不会汉语拼音； 那支自来水笔也没再收回去，作为我这个“小老师” 其次，他根本不会讲普通话。在那个年月，有文化 的劳动报酬，使我第一次拥有了自来水笔……坚持 但不懂汉语拼音不会讲普通话的人多的是。他给我 不懈的努力下，真的没到一个月时间，他就能在课 们上第一堂课的时候，试图用普通话带我们朗读课 堂上讲一口基本标准的普通话，完全掌握了的汉语 文，但别声拐气读了课文的开头一句，就把我们全 拼音，为他的教学工作铲除了最大的拦路虎。 部同学逗了个哄堂大笑。 胡老师自己也闹了个红脸。不过他对我们说， 艰难的课本 与以往的学期不同，三年级下学期，开学快十 他不会普通话，他尽快学；不会拼音，他也尽快学。 天了，课本还没有到。 他保证一个月内学会拼音，学会说普通话。 恐怕所有的学生，在新的一学期开始时，最迫 就这样，我们的这位老师，也成了江登小学最 切的心愿，就是将新课本领到手。久久不见老师将 用功的一个“学生”。每次上新的语文课前，他都 新课本取回学校发给我们，我们心里那份焦急和不 要张老师用普通话教他将课文和生字读上几遍，直 安！几乎每天两次到学校，一个个都迫不及待地奔 77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到两位老师用来办公的小楼里，看看新书到了没有。 在两个人的中间；上算术课的时候，就将课本放在 然而，一次次热切的希望，一次次无奈的失望。小 坐中间那个同学面前，另外两个人斜着目光往中间 小年纪的我们，一个个失去了欢乐，愁眉苦脸地。 看课本，为公平起见，三个人每人坐中间位置一节 又过了两三天，张老师对我们说：“新书已经 课。座位也重新编排。拥有同一本语文课本的两个 到了下庄街，今天上午去取，明早上天就可以发给 同学，或者拥有同一本算术课本的三个同学，尽可 大家了。” 能是隔壁邻居，以方便放学后一起使用课本，完成 所有的同学欢呼雀跃，笼罩了学校十几天的沉 闷气氛，一扫而光。 这天下午，放假半天。根据自己的报名和老师 的最后决定，我和一个叫张新跃的同学，各自背一 老师布置的作业。课本每个人管理一天。轮到管理 课本这一天，不能在上面乱写乱画，不能弄脏了， 不能弄卷角破边了。那段时间，可把我们这些学生 娃为难够了，也把两个老师为难够了。 只小竹篓，跟张老师胡老师到下庄街取新课本。下 好在，大约过了二十多天，缺少的课本终于 庄是和刘厂毗邻的一个公社，我们村也不大习惯赶 补下来了。我们每个学生终于像往学期一样，每人 下庄街，这是我第一次到五公里外的下庄街。急切 拥有了一本语文，每人拥有了一本算术。当自己终 见到新课本的缘故，感觉路走起来挺远挺远，有那 于有了一套由自己完全支配的课本，我们那份高兴 么多的村要过，有那么多的田坝要穿，有那么多的 啊！ 海埂要走。终于到了下庄街，老师领着我们进了一 “学农”开“大寨地” 个大院子，穿过大院子又进了一个大仓库。大仓库 张老师和胡老师，还领着我们全校学生，开出 里码着很多书，也忙着很多人。来取课本的老师和 了几块“大寨地”，在这几块“大寨地”上种出了 学生川流不息。因为要先让来自东山公社八九个大 一季包谷呢！ 队和下庄公社大仓、金旦、水盆、纸坊几个山区大 我们上四年级的那个春天，正是“第二次农业 队的老师学生领，我们这些来自坝区学校的老师和 学大寨运动”在全国范围内展开的时候，我们村里 学生，只能等着。太阳偏西的时候，仍然轮不到我们， 也掀起了以“开大寨地”为方式的“学大寨”活动。 肚子却饿了。张老师想了想，领着我们，到了街上 10 队在村东马山顶西南面的山坡山开了十几亩“大 一个什么单位，找到我们村在那个单位工作的张德 寨地”，11 队也在小松山东北陡山撇上，开了十几 志，请张德志给我和张新跃弄点饭吃。张德志给我 亩“大寨地”。 们煮了一锅面条，不但我和张新跃吃了，两个老师 也吃了个饱。张老师给他钱，他生气了。等我们师 有一天，张老师对我们说：我们江登小学也要 有自己的“大寨地”。 生四人重新回到大仓库领到新课本，天已经黑下好 经过几天的布置，大约是在一个星期三中午， 一阵。我们背着课本，摸黑路高一步低一步往村里 我们全校师生举动红旗出发了。我们江登小学开挖 赶，回到村里时，家家户户已经熄灯睡了。 “大寨地”的地点，经两位老师的实地勘察，选在 可课本却不够！就以我们三年级来说，除了老 瓦厂上面几百米处马山腰缓坡上。坡上长满了正在 师的教本，语文平均两个人才有一本，算术则三个 开着白色花朵的乌喷子树，四五寸那么高，枝干和 人才摊上一本。没办法只好调剂着用。座位相邻的 叶子都柔柔的，间或也有几丛棠梨刺，几丛救军粮， 两个同学使用一本语文课本，座位相邻的三个同学 几丛狗骨头树，几丛黑果罗树。树隙间露出土皮的， 使用一本算术课本。上语文课的时候，就将课本放 是碗大盆大的黑石头。我们四年级学生和三年级个 78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子大的学生，扛着尖尖的铁镐，二年级学生和三年 过马山腰、葫芦地、棠梨场，一直捡到了茶山附近 级个子小的学生，则扛着小钢锄或者提着竹箕（这 的牛屎壳塘，然后背着牛屎马屎原路返回。大同学 一例年因为生源，江登小学没有招收一年级新生）。 三三五五自由行动，分散在小松山、梨树箐、羊圈房、 张老师和胡老师，也每人扛一把大铁镐。 大石头箐、大平场、牛屎坡、慢坡、秧田坡、铁杠 在我们四年级同学中，有几个是高个子，比如 箐、大坡、狗头坡、茶山、水碾坊河等地方，反正 在江尾小学读完了四年级不愿意升五年级又折回村 自己觉得哪里有牛屎可捡，就哪里去，然后集中背 来，和我们一道再读一回四年级的张向富、胡子明、 到学校“大寨地”里。七八十个人行动，凑毛成毡， 万春、张新友等，他们当时都是十五六岁的大小伙 一个半天时间居然捡了几大堆。 子了，有的是力气，一把铁镐在它们手里挥起挥落 这些牛屎保证了随后种包谷所需的肥料。雨水 不费力气。记得还有一个叫张向前的，已经在江尾 落地的时候，我们顺利将包谷种认真地点了下去。 小学读过四年级辍学回家参加生产队劳动了，见我 几天过去，就长出绿茵茵的苗来。后来，我们学校 们红旗招展到山坡上开“大寨地”，也放着生产队 种的这几块包谷，居然比附近生产队土地上种出的 里的工不出，扛着一把铁镐加入我们的队伍。尽管 还要绿还要壮，包谷棒子也特别大。让路过的人看 当天就被他妈妈给乌龟屁唠地狠狠骂了一顿，但他 见赞不绝口。深秋，把包谷收回学校，去皮、晒干、 不作悔改，第二个星期我们劳动课到了，他又扛着 脱粒，两位老师挑到街上，卖给粮管所，所得的钱， 铁镐跟我们上山，弄得他妈妈干瞪眼无计可施。 给我们每个学生买了铅笔、水笔、作业本、圆规等 这面山坡别看表皮长满了杂木，布满了石头， 各式各样的文具。 可掀开表皮，却是三四尺的厚土层，石头当然也有， 最近，我还特意到当年我们的“大寨地”处看 大的小的圆的方的不规则的，但比较起生产队开挖 了看。我们开凿出来的三台“大寨地”，上面两台， 的那些“大寨地”，好开挖多了。张老师胡老师和 前些年被修水库输水渠抛下的土石掩埋了，最下面 大同学用铁镐开凿，小同学一部分用锄头扒土，一 一台，还保存完整，也不知道现在是村里谁家在年 部分朝竹箕里捡小石头往远处倒，招展的红旗下各 复一年耕种着，反正稼棵茁壮。看着它们，亲切抚 尽所能，一个个劳动热情高涨。我们每个星期用一 摸着当年我们精心砌起的石墙，回想着少年时期曾 个上午来开挖“大寨地”，连续干了五个星期，上 经的一个个劳动场面，我心里十分的激动——那是 中下共三台总面积约七八分的“大寨地”就见形了。 我们最初的集体劳动实践，而且是非常成功的实践 对“大寨地”作了最后的平整，接着是改良 土壤和积肥。改良土壤的办法是，老师学生每人从 自己菜地里运两挑肥土到学校“大寨地”里，用来 种包谷时垫塘窝。因为这项任务比较繁重，除了老 啊！ 男生女生之间的那道鸿沟 在江登小学读完四年级，我们离开自然村，到 三英寺小学读五年级。 师和几个大同学外，挑菜地土到学校“大寨地”里 当时的王家庄大队共十一个生产队，包括王家 的，都是各自家里的大人代劳，但谁家大人都没有 庄、胡家山、海边、麻栎树、塘子山、王大树四个 意见，一些还为自己家的娃儿超额完成任务，让孩 自然村。这段时间来，小学四年级，除了江登村的 子赢得了表扬。积肥用了两个上午的时间，我们背 儿童在江登小学就读外，其他自然村的儿童都是集 着竹筐竹篮，跟着两位老师，上山捡牛屎马屎。小 中在三英小学就读。我们到了三英寺小学，就和三 同学都随两个老师行动，从小坡脚顺着放牛路，经 英寺小学四年级升上来的学生合为一班。 79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在江登小学读书的四年时间里，因为村子小， “你们快看啊，王 XX 给胡子龙送水笔！”坐在不 我们几十个同学，从小就玩在一起，相互在玩家家 远处的一个朱姓同学也学着跳上凳子，把嗓音故意 的游戏中慢慢长大，彼此间没有什么隔阂，到了校 憋得女声女气的：“娃他爹，我给你笔。”我的同 园里，男生和女生之间，相处得非常融洽。喜欢了， 桌瞬间被这俩羞得一脸桃红，眼泪也大个大个滚了 在一起玩游戏；不高兴了，男生往女生腰里擂一拳 出来。她连文具也不收，背起书包，哭着跑出了教室， 头，女生往男生脸上撕两把。吵过没半小时，又嘻 奔出了学校，整整两天没有来上课。直到第三天， 嘻哈哈地玩在了一起。我们很自然地把这种融洽的 她爸爸送着她来到学校，她还是怎么也不进教室。 同学关系带到了三英寺小学。 直到我们的班主任王式禹老师当着她的面，将前两 但我们很快发现，我们男女同学之间这种融洽 天羞臊她的那俩男同学分别狠狠甩了几教棍，甩得 的关系，在三英寺小学的校园里根本没有存身之地。 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的那两个家伙，当着全班同学的 在这所新学校里，男生跟女生说一句话，立即就引 面呜哇哇大哭，她才低着头走向教室里自己的座位。 起来自其他村的男女同学哄堂大笑，尤其是那些男 来自海边胡家的胡玉兰是我们班唯一的女班干 生们，刮脸巴子羞臊、拍桌子大笑……什么动作都 部，任他们二组的组长。我是学习委员。按规定， 有。两三个特别野的，更是“两口子！两口子”大 每天的作业本，由各组长收齐了，交给我这个学习 声嚷嚷。哪个男同学跟女同学借用一下文具，文具 委员，然后由我交给各科任老师。由于男女生不说 还没有拿到手，就有同学在一旁大声喊：“老婆， 话，她们组上的男同学做好了作业，捏着，走到她 三角板拿给老倌我用一下”，接着是十几人几十人 的座位旁，先把脸扭向一边，然后伸手往她桌子上 同声大喊，吓得递的不敢递，接的不敢接，难堪死了。 胡乱一丢了事。她收齐了作业本，如果是课间，就 三四天下来，我们只好“入乡随俗”，在男女同学 一扎儿拿着，走到我的座位旁，看也不敢看我一眼， 之间划出一道不能逾越的鸿沟。要说话，要借东西， 放到我的桌子角上，立即走开；如果是放学时收的 要讨论作业题，等放学回到村里。 当然，男生与女生也有说话的时候，不过那是 翻脸吵架。 我被老师安排和一个王姓女同学坐一桌。这是 作业本，她收齐了干脆走人，作业本无声地放在她 的座位上，等着我自己去取。在我的记忆中，直到 小学毕业，我这个学习委员都没敢跟她这个组长在 校园里说过一句话。 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孩。我和她同桌了几个星期，互 这股“男女有别”的风气在那个时代的中小学 相没敢说过话，也没有像其他同桌那样吵过架。有 里非常盛行，且经久不衰。我们上了初中后，附近 一天，老师布置了课堂作业，我往书包里拿出作业 的小波那大队因为考上初中的学生比较少，十七八 本，再去摸水笔，却怎么也找不到，急得像热锅上 名学生就并到我们三英寺附中来，和我们成为一个 的蚂蚁，团团转。这时候，王同学似乎在书屉里轻 班。张正英和张正权是一母同生的两姐弟。刚来时， 轻地敲了一下。少停，又敲了一下。我看见，她伸 两姐弟理所当然地说话交流和互用文具，但立即遭 进书屉里的手，向我这边悄悄递过来了一支水笔。 到了我们王家庄大队这边的同学肆无忌惮地嘲笑和 我明白她的意思，慌忙左右望望，见其他同学正忙 戏谑，从此，只要进到校园里，两姐弟之间再不敢 着做作业，就大胆地将手伸进书屉里去接。谁知刚 说一句话。我虽然未能读完初一就失学，但我后来 刚将水笔接到手，就被坐在我身后的一个也姓王的 了解到，直到初中毕业，两姐弟在这座校园里硬是 男同学看到了。他马上跳到自己的凳子上，大声地： 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亲亲的两姐弟，形如路人。 80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把上面这几个有关男女生的小故事说给现在已 那个角落里，这样，他们三个人的课桌，就只能安 经会谈恋爱的中学生小学生听，他们肯定认为是在 排在楼梯下面，楼梯，毫无疑问挡住了坐在中间和 讲《天方夜谭》，可那个时候的我们，真咯咯就是 外边那两个同学投向黑板的视线。如此一来，他们 这样过来的！ 三个看黑板的时候，最外边那个同学得站在楼梯外， 座位在教室外面的同学 才能看得见黑板；中间那个同学则是靠在最里边的 我有三个来自王家庄自然村和塘子山自然村的 同学的胸前，才避开了楼梯对视线的遮挡。而坐在 五年级同学，学习成绩很不好，同学一年，跟我的 最里边的这个，为了给中间的那个同学腾出靠的位 关系也一般般，连玩都不曾在一起玩过，但多年来 置，必须把自己的腰向后，紧紧贴在墙上，即便是 我一直清楚记得少年时期他们的音容笑貌，其原因， 最冷的早晨也得这样做。该谁站着看黑板，该谁贴 就因为他们是“座位在教室外面的同学”，给我留 墙，该谁靠胸，他们三个是轮换着的。只有在做作 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业的时候，他们才能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的课桌前。 我们五年级是当时整个三英寺小学人数最多的 当然，但凡有座位在教室里的学生请假或者无故旷 一个班级，多达 59 人。四排每排七张共 28 张课桌， 课，老师马上就让他们其中的一个或者两个坐进来， 加上教桌黑板，已经把不大的教室塞得严严实实， 偶尔也有三个人都坐进来的时候，待请假或者旷课 却还有三个同学的座位需要安排。于是，学校就把 的学生来了，他们又回到教室外的课桌。但座位在 他们的座位安排在了教室外坎檐下的一个角落里。 教室里的学生请假旷课的情况毕竟不常见，可以说， 当然是获得了他们自己和家长的认可，学校里 这三位同学，是以上述那样一种艰难的方式，读完 才这样做的。 了他们最后一次五年级的。 用我们当时的话来说，这是三个“老留级生”。 学生课桌不得不安排在教室外边，当时其他学 他们已经读过了两年五年级，两次参加升初中考试 校是不是也曾出现这种情形，我不得而知。但我想， 都没有考上。像这种情况的学生，在学生多校舍窄 三十多年后的今天，校园里是不应该有这种情形了 的当时，学校是不会再让他们补习了。但不知道家 吧？ 长是出于什么考虑，明知他们再补习一年也基本没 有考上初中的希望，也不让他们回去挣工分，反复 要求学校里再让他们读一年。学校领导经不住几个 《一颗红心，两种打算》 这是我们在五年级写的最后一篇作文的题目， 也可以算是我们的“毕业论文”。 家长一天天软缠硬磨，想出了把他们的课桌安在教 其实也不仅仅是我们这个五年级班毕业时写过 室外角落里的主意，问愿意不愿意。家长回答得干 的作文。写这个题目的作文，差不多还是那个时代 脆：“只要在学校和老师的眼皮子底下，帮我们管 所有小学毕业生中和学毕业生的必修课。那个时代 住他们，别说在教室外的角落里，就是吊在梁上， 的小学毕业生中学毕业生，没有几个不曾写过这个 也行！” 题目的作文。学生临近毕业了，升初中升高中升大 于是就有了这异样的一景。 学的考试日趋迫近，老师布置学生写以《一颗红心， 课桌安排在教室外角落里倒也罢了，反正那 两种打算》为题的作文，在那个时候已经成了惯例。 时候我们的教室里外就隔着一道四尺半那么高的砖 后来的日子里，许许多多在那个时代完成了小学学 墙，矮砖墙上也没有窗壁，墙里墙外本来也差不多。 业或者中学学业的朋友熟人，都和我一起谈到过当 可偏偏不巧的是，上四年级一班的板楼梯，就架在 81 年他们写这个作文的事，谈起过当年的“一颗红心， 2023·秋之卷 两种打算。” 我们班的每个同学，都完成了这份特别而又根 本谈不上特别的作业。 有的写得比较长，洋洋洒洒一两千字；有的写 得比较短，一个页码都没写满。有的遣词造句精彩， 应天文化季刊 度上存在着严重问题，是要受到老师批评的。 这是一篇跟“决心书”差不去多少的作文。 现在的老师和学生如果读到了我们当时写的这 个题目的一篇篇作文，会不会觉得很滑稽，很可笑？ 小学升初中考试 有的词不达意错别字连连。但出自一个个毕业生的 拿到了小学毕业证后十几天，我和我的同学， 《一颗红心，两种打算》，内容却是相同的：即经 怀着一颗激动不已的心，参加了小学升初中的考试。 过五年时间的学习，小学毕业了，就要参加升初中 整个刘厂公社的小学升初中考试，集中在当时 的考试了。即将到来的考试，不但是我们向党和人 位于刘厂大队小海子边的刘厂中心学校。 民汇报这五年的学习成绩，同时也是在接受党和人 刘厂公社当时有八个大队，每个大队都办有完 民的庄严选择。我已经做好了一颗红心两种打算的 小。尤其是刘厂大队、大波那大队和松梅大队，当 思想准备：如果我考上了初中，我将在初中老师的 年的五年级毕业班有两到三个班，这样，整个刘厂 指导下，继续刻苦学习，努力拼搏，向高中、中专、 公社就有十一二个小学毕业班。十一、二个毕业班， 大学冲刺，进一步接受深造，通过不断的学习掌握 考生总数将近七百名。六七百名学生集中到一所学 丰富的科学文化知识，成为对国家对人民有积极贡 校里考试，在当时是一个不小的压力！考场当然不 献的优秀人才，为早日实现四个现代化贡献自己的 缺，刘厂中心学校办有十几个班级，所有的教室腾 一份力量；如果考不上，我也不伤心失望。当一个 出来做考场，绰绰有余。问题是，虽然只考语文和 公社社员同样是十分光荣的。那时候，我将高高兴 数学两科，一个早上和一个中午就考完了，但早上 兴回到生产队里，做一个公社小社员，虚心向贫下 考试是八点钟开始，家在刘厂村、大波那村、张厂 中农学习，积极参加农业生产劳动，在广阔的田野 村的考生，可以从容地从家里去参加考试，早上考 上写出壮丽的人生诗篇…… 完后不慌不忙地回家里吃早饭，吃过早饭后又不慌 其实，包括我在内的尖子生和绝大多数优生， 不忙地返回考场，而家住在王家庄、江尾、练渡、 因为有把握考上初中，心里其实就只有一种打算， 松梅、沙地、东甸的考生，必须到中心校住一晚， 那就是考上初中后，继续努力，然后考高中，靠中 还要解决晚饭和早饭问题。于是，临近考试的前几 专，考大学，又然后被国家安排一份工作，跳出农 天，这些远村学校的校长和班主任，就为这事忙了 门，当一个吃商品粮领国家工资的“公家人”。尽 个焦头烂额。首先是摸底，看那些学生在刘厂、张厂、 管也不乏为祖国作贡献的真诚心愿，但作为一个个 大波那这三个村有亲戚，能不能在亲戚家解决吃住 承受了太多太多贫穷和苦难的农家子弟，能够在将 问题？落实了这部分考生的吃住问题，另外的考生， 来得到一份工作，每个月雷打不动地领着一份工资， 要求同性别的两个或者三个考生，凑一套行李，到 吃着一份商品粮，过上吃穿住不愁的日子，这个愿 中心校给腾出来的学生宿舍里睡觉。至于吃饭，有 望却是最为强烈的。 条件的，可以带点钱和粮票，到距离考场大约一公 这当然不能也不会写进作文里。 里的大波那街国营食堂买饭菜吃，或者在刘厂大队 相反，另外一种根本不在心里打算着的“打算”， 分销店买点饼干、蛋条、酥饼之类；没有这个条件的， 却是要认认真真地写在作文里的。不这样，就表明 就各自准备粑粑、饭团等干粮。分别对每一个考生 自己看不起当农民，看不起农业生产劳动，思想态 吩咐了又吩咐，落实了又落实，觉得不会有什么问 82 应天文化季刊 题了。校长和班主任才嘘了一口气。 我记得，报到那天，六七百名考生汇集到刘厂 2023·秋之卷 大约二十多天后，我拿到了录取通知书。我以 高分考上了初中，并当上了这个初中班的班长和少 中心校，认考场，找住处，吵吵嚷嚷的，热闹极了。 先队的大队长。上了一个学期零两个月的初中，因 我家当然不可能有钱让我去国营食堂买饭菜或 为家庭的缘故，失学回家，成了生产队里的一个少 者到分销店买饼干、蛋条、酥饼之类解决晚饭和早 年社员，每天跟着父亲母亲哥哥姐姐挣几个工分， 饭，在刘厂、张厂、大波那三个村子也没有亲戚熟 我的学生生涯就此彻底结束了。 人可以投宿，我母亲就给我做了三个包谷面粑粑， 作者简介 : 胡子龙，大理州祥云县江登村农民， 让我考试的头天晚上吃；又向同院的我二新妈妈家 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写作多年，尝试多类体裁的 借了一碗米，煮熟，捏成饭团子，在柴火炭上烤得 文字书写，5000 余次在报刊杂志发表作品，累计发 焦黄，让我早上考了试吃。住宿问题我自己料理好 表字数逾 500 万言。近侧重于文学创作，有中短篇 了，但到了中心校却出了大麻烦。我原本是说好与 小说 100 余篇发表于《解放军文艺》《边疆文学》、 王家庄下营的一个同学凑行李的，我带一个毯子， 《西部》、《火花》、《西南军事文学》、《江河 他带一床被窝，两个人睡。可是，当我在报到的那 文学》、《青少年作家》、《大理文化》等省市县 天下午背着一床线毯到了中心校，怎么也找不到他。 级文学刊物，另有小小说近百篇发表，出版长篇小 后来我才知道，因为他平时的学习成绩实在太差， 说《血色》。小说《松山啄木鸟》获武警部队政治 总是在班里拉猪尾巴，临了临了打了退堂鼓，没敢 部干部部与《中国老年报》联合举办庆祝中华人民 去参加考试。那天又刚下过连连雨，气温很低，一 共和国成立五十周年文学征文一等奖，《血太阳》 床线毯根本无法让我又垫又盖驱寒。天擦黑的时候， 2017 年获福建省作家协会与中共光泽县委宣传部联 无法为自己安排下住宿的我，背着书包，抱着线毯 合举办全国文学征文入围奖，《水果糖》获《西部》 愁眉苦脸地走出了宿舍，站在学校前的小街上，想 纪念改革开放四十周年征文二等奖，《寻找滚二爷》 看看这个同学会不会突然背着一床被窝出现。也是 获《攀枝花文学》2018 年年度小说奖，《三架牛地》 天无绝人之路，这时候，我遇到了同班同学王阔中。 获《西部》杂志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 70 周年 他正跟着一个扛锄头的高个子男人穿过小街往村子 里走。见我，就站下，问我为什么还不去找宿舍。 我把情况对他说了。他骂了那个不守信用的同学一 句，然后对高个子男人说：“他叫胡子龙，是我们 学习委员。”那高个子男人说：“不要愁，你们既 然是一班同学，你又是他的学习委员，到我家里住 一晚。”就这样，我跟着王阔中到了这个高个子男 人家。随后我就知道，这高个子男人是王阔中的舅 舅。晚上，他舅舅不仅给我们拉了铺，还给我俩煮 了晚饭，让我们围着火吃了个饱。省下的三个包谷 面粑粑，我在第二天下午考完数学后，一边啃着， 一边撩着大步回家。正是这件事，使我同王阔中的 关系变得非同寻常，一直保持友谊到现在。 83 我与我的祖国征文二等奖。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逃 暑 记 □ 王 隐 等逃命去吧！”所以，我心里就断定，凡逃，都是 往外奔跑寻生路。“逃暑”大概也是要逃离暑热的 地方，寻一个清凉所在。在这大夏天里，哪儿才是“清 凉”的地方呢？ 我去网上查询“逃暑”的古诗词，倒也真的不少。 我真的佩服网络力量的强大，对于我们这些孤陋寡 闻的人来说，真是个福音。 陈师道有诗句道：豫为逃暑约，一快楚台风。 李攀龙有诗句道：无处堪逃暑，高楼坐夜分。 李远有诗题为《慈恩寺避暑》，刘敞有诗题为《东 今日看米芾的《逃暑帖》，米芾的字，当然高妙， 然而我的趣味却在帖的内容。今年暑期，天气格外 池避暑》，戴炳有诗题为《竹林避暑》。 的热，兼之疫情，困居于家，“逃暑”自是无从谈起。 诗人强至的两句诗说的更好：城市苦歊暑，寻 无聊之时，坐坐冷板凳，网上查阅一下古书，倒也 凉到水穷。而诗人顾逢也表达的非常直接：避暑来 熬到了立秋过后，现在算算，应该是在二伏的末尾 高寺，终朝脱帽翁。 古人还是很会“逃暑”的，逃去高台、高楼、 了。我本想从帖中看看米芾是怎样消除这暑热的， 他的答案是逃暑于山，“幸兹安适”，呵呵！这法 高寺，或者逃去水边、竹林等。 诗人彭汝砺的法子更是新奇，他说：“避热犹 子于我是无益的了。此法无用，那么古人还有什么 好的法子可以借鉴的吗？ 如避火攻，尽将身世隐壶中”。喝得酩酊大醉之后， 当我刚输入“逃暑”两个字，就弹出了“逃暑” 谁还记得热冷？这法子冬夏都可用，呵呵，真是妙 词条。“逃”字原有个异体字，写作“迯 ”，我 方！ 突然就喜欢这个写法。这是个表意的写法，向外跑 还有人说，心静自然凉。我老是疑心说这话的 就是逃的意思。小时候听评书，已得胜的将军对待 心态，因为对一个急性子的人说这话，是没有任何 死了首领的败军，往往大度地一挥手，说道：“尔 效果的。我曾得过这方面的一个教训。也是大热天， 84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我坐在办公室里备课，额头的汗不停地滴在备课本 话虽然是玩笑话，但也不是没有道理。农村人谁没 上，索性抄起一本书，哗啦哗啦地猛扇，很想扇去 体验过呢？ 那恼人的热。一师友见之，好言宽慰我：你猛力狂扇， 昨日读启功老先生的诗，有两句特别喜欢。且 会产生多大的热能啊，你这个样子，非但不能降温， 抄下来：蛇来笔下爬成字，油入诗中打作腔。我也 反而会更热。我无言反驳他的道理，只是还觉得能 不妨打油一首以作结： 扇来一些凉风，头脑会舒服些。我不敢再大力猛扇 逃暑何地好，最赚是家中。 了，以落个“从谏如流”好名声，但手里还是不肯 忙锄窗前草，闲坐冷板凳。 将书本放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心里恨恨地念 汗透生凉意，书僻知音通。 着小时候写在自作的扇子上的话：扇子有风，拿在 昨读聂翁诗，甘作一后生。 手中。朋友来借，不中不中。现在想一想，这四句 假如用京剧大花脸的念白腔调来念，该是多么地恰 作者简介：王隐，梁园区双八镇中心小学教师。 当啊 ! 农村人开玩笑地说：“哪个地方最凉快？两个 地方最凉快。一个是厨屋门口，一个是庄稼地头。” ● 学术动态● 我校成功获批河南省国学文化虚拟仿真实验教学中心建设立项 近日，河南省教育厅公布第二批本科高校虚拟仿真实验教学系列项目建设名单，我校牵头 申报的“河南省国学文化虚拟仿真实验教学中心”成功获批。人文学院教授郭文佳、高建立分 别获批“师范生人文素养与教学技能综合训练”“应天历史文化”等两个省级虚拟仿真实验课 程群，人文学院教师薛立芳、白茹冰、魏清彩、龙坡涛、舒笛、孙佳、刘硕获批“易教德治思 想与运用”等省级虚拟仿真实验教学项目七项。 河南省国学文化虚拟仿真实验教学中心建设以我校历史学国家级一流本科专业建设点为基 础，突出应天书院特色与国学文化精神，深挖商丘地方历史文化底蕴，是历史学专业不断深化 内涵建设，积极探索教学改革、争创一流的重要举措。中心建设注重开放共享，对于更好地传 播商丘优秀历史文化、强化师范生培养质量、创新传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提升我校服务地方 能力都具有重要意义。 85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 学术论坛 ● 习近平用典《管子》及其引领和启示意义 □ 龚 武 在公开发表的习近平同志著作中，出自《管子》或 其他古籍文献的涉及管子文化思想的用典至少有 30 次 29 段之多。 《管子》是一部伟大的经典古籍，由汉代光禄 大夫刘向主持，以流传的管书文献遗存为基础编修 成书，被称为“古本《管子》”。唐代房玄龄领衔 校注《管子》，是在刘向“古本《管子》”（亡佚 了十数篇）基础上的第一个注释本，被称为“今本《管 子》”。 一 “今本《管子》”有三个贡献，一是基本保持 强调重视传承发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习近平 了刘向编修《管子》的原始风貌；二是从《史记》 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一个鲜明的特色。习 中增补《封禅》一篇；三是对保存的 76 篇管书文 近平同志是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典范和楷模。 献进行了校对和注释。我们今天阅读和使用的《管 认真学习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著 子》文本，就是以房注“今本《管子》”为蓝本的 作和系列重要讲话，我们深深感觉到字里行间寄托 各类校疏本。 了对文化先贤智慧的敬重，饱含着对中华优秀传统 “今本《管子》”很好地保存了春秋杰出政治 文化精髓的挚爱，行文用典古为今用，推陈出新， 家、思想家、政治经济学家、军事家和外交家齐国 信手拈来、涉笔成趣，彰显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 名相管仲的论著，以及齐国内官史料涉及管仲与齐 长青生命力。据不完全统计，截止 2022 年上半年， 桓公君臣主要言行的文章，总计 76 篇。据最新研 86 应天文化季刊 究成果表明，《管子》一书 50 篇为管仲文著，26 2023·秋之卷 文学类 6 种：《诗经》《古诗源》《唐宋八大家散 篇为信史文献。全书近 16 万言，是保存下来的最早、 文鉴赏全集》《宋词选》《红楼梦》；古典文艺理 篇幅最大一部先秦子书。 管子（前 723 ～前 645），颍上（今安徽省颍上县） 论类 2 种《中国古典文心》《文心雕龙》。 《管子》是治国理政的理论和经验智慧之书， 人，生于公元前 723 年，卒于公元前 645 年。姬姓， 唯一可以与之类比的是《礼记》。二者的不同之处 管氏，字仲，名夷吾，尊称仲父，谥号敬仲，史称 也是明显的， 《管子》是文化先贤管子的理论、实践、 管子。管子担任齐国相国四十一年，辅佐齐桓公“九 思想智慧的结晶， 《礼记》是后人集成的文集，即“中 合诸侯，一匡天下”首霸春秋。孔子在《论语》中 国古代一部重要的典章制度选集”。此外，《管子》 论数度评价管子，称赞其： 作为经典文献，并无明显的门户学派标签，作为“强 “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如 势文化”的代表性典籍，比较小众化，研究水平不 其仁，如其仁！” 高，原典性强，学理局限性也较小；后者因标为“儒 又曰： 家经典”，作为精英文化的代表，既有一定符号化 “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 的大众传播优势，又难免有一定的学理局限。 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岂若匹夫匹妇 之为谅也？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 高度评价管子为保护中华民族人文根脉立下不 朽功勋。 纵观习近平同志在系列重要讲话中用典《管子》 是比较多的，所以无论是其思想内核和当代价值， 还是在“习近平‘书柜’”中的物理空间，都处于 特殊重要的位置。 二 三 习近平同志是读书学习的典范，其中颇为重视 习近平同志涉及管子、管书、管学直接或间接 管子和《管子》一书。在 2018 年 4 月 23 日，央视 用典，主要集中在政治管理学、政治经济学、法学、 新闻网发布的《习近平的“书柜”》配发一系列“习 伦理学、人才教育学、技术哲学、经验智慧哲学和 近平书柜”图片中《管子》一书就赫然在其列。 外交哲学八个方面。 央视《习近平的“书柜”》新闻图片报道分“思 （一）政治管理学，共计 4 篇 想哲学” “现当代文学” “外国名著” “经史典籍” “政 1.“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 治学”“经济学”“军事学”“历史与科学”“词典” 这段管子名言，习近平同志曾 2013 年 12 月 26 和“习近平的著作”共 10 个单元。图片最后的说 日，在纪念毛泽东同志诞辰 120 周年座谈会上的重 明写道： 要讲话，和 2014 年 9 月 21 日在庆祝中国人民政治 “以上书籍选自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 协商会议成立 65 周年大会上的重要讲话中 2 次引 会上提到的书籍；《习近平的七年知青岁月》中提 用。典出《管子·牧民》篇。大意是，政权之所以 及的书籍；习近平总书记在公开讲话、采访中提到 能兴盛，在于顺应民心；政权之所以废弛，则因为 的书籍”（原文没有分号，文中分号为笔者所加）。 违逆民心。 《管子》是《习近平的“书柜”》“经史典籍” 单元书柜陈列 12 本典籍之一。“经史典籍”单元 2.“以天下之目视，则无不见也；以天下之耳听， 则无不闻也；以天下之心虑，则无不知也”。 书柜陈列典籍除《管子》和儒学经典《礼记》2 种 2014 年 9 月 21 日，习近平同志在庆祝中国人 之外，包括历史类 2 种：《史记》《春秋》；古典 民政治协商会议成立 65 周年大会上的重要讲话所 87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引用。典出《管子·九守》篇。大意是，用天下的 库充实了人们才能懂得礼节，衣食充足了人们才能 眼睛观察，就没有看不见的；用天下的耳朵来听， 分辨荣辱。 就没有听不到的；用天下的头脑来思考，就没有不 知道的。 按：《管子·牧民》原文是“凡有地牧民者， 务在四时，守在仓廪。国多财则远者来，地僻举则 3.“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 民留处，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上服 2015 年 11 月 18 日，习近平同志在亚太经合组 度则六亲固，四维张则君令行。” 织工商领导人峰会上的主旨演讲。典出《管子·治国》 篇。大意是，大凡治理国家的方法，都一定要先使 人民富裕。 （三）法学，共计 2 篇 1.“凡法事者，操持者不可以不正。操持 不正，则听治不公。听治不公，则治不尽理，事不 4.“本理则国固，本乱则国危”。 尽应。治不尽理，则疏远卑贱者无所告诉。事不尽应， 2017 年 1 月 6 日，习近平同志在十八届中央纪 则功利不尽举。功利不尽举，则国贫。疏远卑贱者 委七次全会上的重要讲话所引用。典出《管子·霸言》 无所告诉，则下饶。” 篇。大意是，根本安定，那么国家就稳固；根本动荡， 2014 年 1 月 7 日，习近平同志在中央政法工作 那么国家就危急。原文：“夫霸王之所始也，以人 会议上的重要讲话所引用。典出《管子·版法解》。 为本，本理则国固，本乱则国危。” 大意是，所有涉及法律的事情，从事立法、司法和 （二）政治经济学，共计 4 篇 执法的人不能不正直。立法、司法和执法不正直， 1.“市者，可以知治乱，可以知多寡”。 那么实施起来就不公正。实施不公正，那么社会就 2017 年 7 月 14 日，习近平同志在全国金融工 难以得到完全治理，人民生产生活秩序就不能得到 作会议上的重要讲话所引用。典出《管子·乘马》。 很好的维护。社会得不到完全治理，那么就会疏远 大意是，市场可以让人知道社会是治还是乱，知道 下层老百姓让他们有冤情无处申诉。人民生产生活 流通的商品货币是多还是少。 秩序就不能得到很好的维护，那么有功劳的人应该 2.“民非谷不食，谷非地不生。” 得到的利益就得不到保护。有功劳的人应该得到的 2020 年 12 月 28 日，习近平同志在中共工作会 利益得不到保护，那么国家就贫穷。疏远下层老百 议上的重要讲话所引用。典出《管子·八观》。大 姓他们有冤情无处申诉，那么底层老百姓的生活就 意是，民众是要靠吃粮食生活的，粮食是只有在土 很不幸福。 地上才能生产出来的。 3.“草木集成，国之富也。” 2.“法者，所以兴功惧暴也；律者，所以定分 止争也；令者，所以令人知事也”。 2021 年 4 月 30 日， 习 近 平 同 志 在 主 持 中 共 2017 年 9 月 26 日，习近平同志在国际刑警组 十九届中央政治局第二十九次集体学习时的重要讲 织第八十六届全体大会开幕式上的主旨演讲所引 话所引用。典出《管子·立政》。大意是，草木生 用。典出《管子·七臣七主》篇。大意是，所谓法， 长得好（生态环境优良），国家会变富裕。 是用来提倡立功威慑行暴的；律，是用来明定本分 4.“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2022 年 6 月 24 日，习近平同志在全球发展高 制止争端的；令，是用来命令人们管理事务的。 （四）伦理学，共 3 篇 层对话会上的重要讲话所引用。典出《史记·管晏 1.“道德当身，故不以物惑。” 列传》（原典出自《管子·牧民》）。大意是，仓 2014 年 2 月 24 日，习近平同志在十八届中央 88 应天文化季刊 政治局第十三次集体学习时的重要讲话所引用。典 出《管子 • 戒》篇。大意是，自身道德高尚，便不 会被外物所诱惑，做出违背内心道德准则之事。 2.“国有四维，礼义廉耻，‘四维不张，国乃 灭亡’”。 2014 年 5 月 4 日，习近平同志在北京大学师生 2023·秋之卷 心的人，可以任用他担任国家管理者。 3.“审其所好恶，则其长短可知也；观其交游， 则其贤不肖可察也”。 2018 年 7 月 3 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组织工 作会议上的重要讲话。典出《管子·权修》篇。大 意是，了解他喜欢什么和厌恶什么，就可知道其长 座谈会上的重要讲话所引用。典出《管子·牧民》篇。 处和短处；观察他同什么样的人交往，就能判断其 大意是，礼义廉耻是国家的四根纲绳，作为国家的 “四根纲绳”不能得到张举，国家就会灭亡。 按： 《管子·牧民》原文为“四维张则君令行，…… 守国之度，在饰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 “国 是好人还是坏人。 （六）技术哲学，共 2 篇 1.“因天材，就地利，故城郭不必中规矩，道 路不必中准绳”。 有四维。一维绝则倾，二维绝则危，三维绝则覆， 2013 年 12 月 12 日，习近平同志在中央城镇化 四维绝则灭。倾可正也，危可安也，覆可起也，灭 工作会议上的重要讲话所引用。典出《管子·乘马》 不可复错也。何谓四维？一曰礼，二曰义，三曰廉， 篇。大意是，依靠天然资源，凭借地势之利。因此， 四曰耻。礼不逾节，义不自进，廉不蔽恶，耻不从枉。 构筑城郭，不必拘泥于合乎方圆的规矩；铺设道路， 故不逾节则上位自安，不自进则民无巧诈，不蔽恶 则行自全，不从枉则邪事不生”。 3.“群臣朋党，则宜有内乱”。 也不必拘泥于平直的准绳。 2.“圣人之处国者，必于不倾之地，而择地形 之肥饶者。乡山，左右经水若泽”。 2015 年 10 月 29 日，习近平同志在党的十八届 2015 年 12 月 20 日，习近平同志在中央城市工 五中全会第二次全体会议上的重要讲话所引用。典 作会议上的重要讲话所引用。典出《管子·度地》篇。 出《管子·参患》篇。大意是，群臣结党营私，势 大意是，圣明的君王建设都城，一定都选在地势平 必带来内乱。 坦、地质稳固、土壤肥沃、物产丰饶的地方。朝向 （五）人才教育学，共 3 篇 1.“一年之计，莫如树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 终身之计，莫如树人”。 2014 年 6 月 9 日，习近平在中国科学院第十七 次院士大会中国工程院第十二次院士大会的重要讲 山丘的方向，左右两边有自然河流形成的水泽。 （七）经验智慧哲学，共 6 篇 1.“不为不可成，不求不可得，不处不可久， 不行不可复”。 这是刊登在 2000 年出版的第 7 期《中华儿女》 话所引用。典出《管子·权修》篇。大意是，（做） 杂志，习近平同志的专访文章《习近平：我是怎样 一年的打算，没有什么比得上种植庄稼；（做）十 跨入政界的》中引用的。典出《管子·牧民》篇。 年的打算，没有什么比得上栽植树木；（做）一生 大意是，不做不成功的举动，不强求得不到的东西， 的打算，没有什么比得上教育培养人才。 不立足于难以持久的位置，不去做不可重复的事情。 2.“无私者，可置以为政。” 2.“不作无补之功，不为无益之事”。 2017 年 2 月 13 日，习近平在省部级主要领导 2013 年 2 月 28 日，习近平同志在党的十八届 贯彻党的十八届六中全会精神专题研讨班的重要讲 二中全会第二次全体会议上的重要讲话所引用。出 话所引用。典出《管子·牧民》。大意是，没有私 自《管子·禁藏》篇。大意是，不去建立与事无补 89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的功业，不要做有害无益事情。 3.“大厦之成，非一木之材也；大海之阔，非 还没有见面就使人亲近的人，可以去跟他交朋友； 忘年之交的朋友是常来常往的。 一流之归也”。 2014 年 9 月 21 日，习近平同志在庆祝中国人 3.“与天下同利者，天下持之；擅天下之利者， 天下谋之”。 民政治协商会议成立 65 周年大会的重要讲话所引 2020 年 5 月 22 日，习近平同志参加内蒙古代 用。典出：《东周列国志·第十六回》（管仲与齐 表团审议政府工作报告时的重要讲话所引用。典出 桓公对话）。大意是，建成大厦，靠一根木头的材 《管子·版法解》篇。大意是，与天下人利益共享的， 料是不够的；海洋宽阔，靠一条河流汇入是不行的。 天下人就拥护他；独占天下利益的，天下人就反对 4.“疑今者，察之古；不知来者，视之往”。 这是 2014 年 12 月 13 日，习近平同志在南京 他。 4.“诚信者，天下之结也。” 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仪式的重要讲话所引用。典 2021 年 10 月 30 日，习近平同志在北京以视频 出《管子·形势》篇。大意是，对当今有疑惑不解 方式出席二十国集团领导人第十六次峰会第一阶段 的问题可以观察古人怎么解决的，对未来的事情不 会议的重要讲话所引用。典出《管子·枢言》篇。 了解则可以借鉴过往的经验。 大意是，诚实守信，是普天下行事准则的关键。 5.“海不辞水，故能成其大”。 5.“治国常富，而乱国常贫”。 2018 年 9 月 3 日习近平同志在 2018 年中非合 2022 年 4 月 21 日，习近平同志在博鳌亚洲论 作论坛北京峰会开幕式上的主旨讲话所引用。典出 坛开幕式上的主旨演讲所引用。典出《管子 • 治国》 《管子·形势》篇。大意是，大海不拒绝点滴之水， 篇。大意是，治理好的国家经常富裕，治理混乱的 因此才能成就其宽阔浩瀚。 国家经常贫穷。 四 6.“事者，生于虑，成于务，失于傲”。 2018 年 12 月 18 日，习近平在庆祝改革开放 40 周年大会上的重要讲话所引用。典出《管子·乘 马》篇。大意是，各项事业都产生于事前周密的思 习近平同志涉及管子、管书和管学直接、间接 或转引的 30 次 29 段用典具体情况如下： 1.“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 考和谋划，因务实努力而成功，因骄傲自满而失败。 被用典 2 次。 （八）外交哲学，共 5 篇 2. 最长一段用典“凡法事者，操持者不可以不 1.“合则强，孤则弱”。 正。操持不正，则听治不公。听治不公，则治不尽 2014 年 6 月 28 日，习近平同志在和平共处五 理，事不尽应。治不尽理，则疏远卑贱者无所告诉。 项原则发表 60 周年纪念大会上的重要讲话所引用。 事不尽应，则功利不尽举。功利不尽举，则国贫。 典出《管子·霸言》篇。大意是，各国能够联合起 疏远卑贱者无所告诉，则下饶”为 93 字；最短一 来就强大，彼此孤立就弱小。 段用典“合则强，孤则弱”仅 6 字。 2.“未之见而亲焉，可以往矣；久而不忘焉， 可以来矣”。 2016 年 1 月 21 日，习近平在开罗阿拉伯国家 联盟总部发表的题为《共同开创中阿关系的美好未 来》的演讲所引用。典出《管子·形势》篇。大意是， 3. 最早一段用典“不为不可成，不求不可得， 不处不可久，不行不可复”为 2000 年；最近一段 用典“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为 2022 年 6 月 24 日，时间跨度约 22 年。 4. 用典最多的篇章是《管子》的《牧民》 《形势》 90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和《乘马》篇各 3 次；其次是《管子》的《治国》《权 重要讲话、庆祝中国共产党一百周年庆祝大会上的 修》和《霸言》篇各 2 次，共 15 次，占全部用典 重要讲话和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都倡导和重申了 50％。其他 15 次用典，除 1 例以外，其余均典出《管 坚持“两个结合”的重要思想： 子·经言》，即管子原著；转引用典 1 例，原典也 仍出于《管子·经言》。 5. 间接用典 1 次：“大厦之成，非一木之材也； 大海之阔，非一流之归也。”出自冯梦龙、蔡元放《东 周列国志·第十六回》管仲与齐桓公的对话。 6. 转引用典 1 次：“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 而知荣辱。”出自司马迁《史记·管晏列传》。 7. 缀合用典 1 次：“国有四维，礼义廉耻，四 维不张，国乃灭亡”。 只有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 结合、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才能正确回答 时代和实践提出的重大问题，才能始终保持马克思 主义的蓬勃生机和旺盛活力。 最近又特别强调重视“第二个结合”，建设中 华民族现代文明。习近平同志号召全国人民读书向 学，身体力行、以上率下，树立了用包括中华优秀 传统文化在内的人类文明优秀成果武装我们头脑的 光辉典范。 该典故作为《管子》历代流传最广的经典文献， 《习近平的“书柜”》“经史典籍”单元陈列 被后世归纳冠以“四维”“四维论”“四维主义” 的 12 本典籍，部部都是精品力作，是古人智慧的 之名，而广泛传播。 结晶，具有特殊的意义和价值，而又不能简单地看 由于《管子》原文呈分解式论述，行文较长， 成是 12 本书。它们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代表， 为求简化，故后世用典多以缀句方式。缀句古代现 具有强烈的指导意义和象征意义，是习近平新时代 代的流传版本比较多，如汉代贾谊、唐代柳宗元、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 宋代欧阳修等都曾缀句用典，原意不变，但文字均 和发展的形象化展现。 略有出入。比较著名的缀句，出于宋代欧阳修： 习近平同志用典《管子》，不啻为我们阅读中 “‘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 华优秀传统文化经典著作做出示范，也启示我们把 善乎，管生之能言也。” （欧阳修《五代史·冯道传》） 传承发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运用到读书、做人，干 又如 20 世纪 50 年代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初， 事、创业，勇于投身建设文化强国、建设中国式现 毛泽东主席在一次党内高级干部会议上的重要讲话 代化的时代大潮，为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而守正 曾用典《管子》“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 创新、自信自强、踔厉奋发。 国将不国”，是在借鉴欧阳修缀句基础上的略有变 通。 作者简介：龚武，男，汉族，现任安徽省管子 研究会常务副会长、秘书长，安徽省社科联委员， 习近平同志最新缀句“国有四维，礼义廉耻。 安徽省文史馆特约研究员，安徽省非遗项目传承人， 四维不张，国乃灭亡”，是在尊重原著基础上的一 北京大学国家文化软实力研究中心特邀研究员、管 次更加严谨的缀合，准确契合管子原著文句，更精 子文化研究专业委员会秘书长，武汉科技大学国学 准地传达了原著精神。 研究中心首席管子文化研究专家、终身客座研究员。 五 习近平同志特别重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 参考文献： 和发展，对我党百年历史经验和指导思想进行科学 [1] 习近平《谈治国理政》北京：外文出版社，2014 年 10 的、新的理论概括，先后在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的 第 1 版。 91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6] 习近平《论坚持全面依法治国》第一卷，北京：中央文 [2] 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二卷，北京：外文出版社， 2017 年 11 月第 1 版。 献出版社，2000 年第 1 版。 [7] 黎翔凤《管子校注》上、中、下，北京：中华书局， [3] 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三卷，北京：外文出版社， 2020 年 6 月第 1 版。 2004 年 1 月第 1 版。 [8] 管国全 龚武《管子治理之道》，北京：人民出版社， [4] 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四卷，北京：外文出版社， 2022 年 6 月第 1 版。 2016 年 1 月第 1 版。 [9] 龚武主编《管子名言集萃》，合肥：黄山书社，2023 年 [5]《习近平著作选读》第 1 卷，人民出版社，2003 年 4 月 5 月第 1 版。 第 1 版。 ● 学术动态● 人文学院获批 2023 年河南兴文化工程文化研究专项项目 2 项 8 月 15 日，河南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办公布了 2023 年河南兴文化工程文化研究专项项目 立项名单，我院陈功文博士《商丘古代文化史》、王阳博士《河南契约文书搜集、整理与语言 文字研究》成功获批。 河南省兴文化工程文化研究专项项目是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深 入学习贯彻党的二十大精神，突出理论武装、突出求实求效、突出结果导向、突出统筹谋划、 突出长效机制，牢牢把握正确的政治方向、学术导向和价值取向，尊重研究规律，坚持守正创新， 从历史、现实与未来相统一的高度，深入研究现代化河南建设中的重大理论、现实课题，系统 梳理河南历史文化脉络，全面展示河南文化的灿烂成就、传承脉络和对中华文明、世界文明的 重大贡献，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不断丰富全社会历史文化滋养， 为推进文化自信自强、铸就社会主义文化新辉煌作出河南贡献。 人文学院刘万华博士获批 2024 年度河南省高等学校哲学社会科学 基础研究重大项目 近日，河南省教育厅公布了 2024 年度河南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基础研究重大项目立项名单。 本次共确定 2024 年度基础研究重大项目 29 项，每个项目资助经费 8 万元，我院刘万华博士主 持的《宋荦年谱长编》获得立项。 河南省高等学校哲学社会科学基础研究重大项目聚焦国家和我省基础科学前沿面临的重大 问题，鼓励对一个方向深耕细作，强调主体性、原创性和引领性，体现重要学术价值和文化传 承意义。此次获批基础研究重大项目，不仅是我院在专业建设方面的新进步，还有利于提升我 院科研教学水平，更能促进我院专业整体品质内在提升，力争取得具有重大学术价值和社会影 响的标志性成果。 92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试论新时代殷商学研究的 使命与担当 □ 贾 文彪 的考古学文化，它的研究对中国古代文明探源有着 极为重要的价值和意义；另一方面，以安阳殷墟为 代表的晚商文化和以郑州商城、偃师商城为代表的 早商文化的确立，为全面研究殷商文化起源及兴衰 提供了重要的参照标杆。殷商文化与中原殷商学研 究作为夏商周考古学研究一个关键内容，更是学界 不可忽视的重要命题。 （二）研究意义与价值 殷商起源文化是先商族的主流文化，与夏文化 一、殷商学研究概述 并行存在。在当前商丘老南关古城遗址的再次发掘 殷商起源文化是先商族的主流文化，与夏文化 中，如若发掘出统治阶级所专享的铜器、玉器或者 并行存在。殷商文化起源于豫东地区，商先祖的有 宫殿等遗存，将进一步证实豫东地区的先商文化要 关史实主要发生在黄河下游地区，至今商丘仍有多 远比豫北、冀南的下七垣文化先进，殷商文化起源 处与商先族先王相关的历史地名和文化遗迹，考古 地的千年之谜将彻底揭秘。其实际价值主要表现在 地层也有多处是二里冈文化叠压在岳石文化或下七 本课题的相关研究成果是中国文明探源工程重要组 垣文化之上的，这些绝非偶然的巧合。本文结合殷 成部分，为中华五千年文明史提供新的注解。同时 商的研究背景、意义与价值、已有研究成果以及相 进一步对殷商的兴衰研究，有助于全面而系统地研 关概念界定概述如下。 究殷商文化的流变过程，从而推动商文化体系的全 （一）研究背景 面研究。 殷商文化与中原殷商学研究是夏商周考古学的 殷商起源文化是先商族的主流文化，与夏文化 重大学术课题 , 乃至中国考古学的重要学术问题 , 并行存在。殷商文化起源于豫东地区，商先祖的有 一方面殷商起源文化作为与夏文化并行的一支独立 关史实主要发生在黄河下游地区，至今商丘仍有多 93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处与商先族先王相关的历史地名和文化遗迹，考古 1. 殷商文化起源 地层也有多处是二里冈文化叠压在岳石文化或下七 殷商文化起源涵盖商族起源研究和先商文化探 垣文化之上的，这些绝非偶然的巧合。更为重要的 索两个部分。 是，在当前商丘老南关古城遗址的再次发掘中，如 （1）商族起源研究 若发掘出统治阶级所专享的铜器、玉器或者宫殿等 商族起源具体包括西方说或陕西说、晋南说、 遗存，将进一步证实豫东地区的先商文化要远比豫 豫北冀南说和豫东说。西方说或陕西说最初由司马 北、冀南的下七垣文化先进，殷商文化起源地的千 迁提出，东汉许慎、西晋皇甫谧、东晋徐广传承和 年之谜将彻底揭秘。因此，殷商学研究一方面要重 发展了西方说，现代史学家顾颉刚先生、荆三林先 点探寻殷商文化起源，另一个方面要深度发掘甲骨 生也是主张商族起源的陕西说，当代学者黄竞新先 文化，具有重大的研究意义和价值。总体而言，殷 生、张国硕先生也支持商族起源的西方说。李民先 商学的研究意义分学术意义和现实意义两个方面， 生于 1984 年首次提出了晋南说 [1]，陈昌远和郑杰 具体如下。 祥先生认为夏商周族同源说的观点，即商周族同源， 1. 学术意义 从周族起源于陕西关中地区得出商族起源于晋南永 殷商学研究是夏商周考古学的重大学术课题， 济县 [2]。豫北冀南说以邹衡、李伯谦先生等为代表 也是中国考古学的重要学术问题，一方面殷商起源 [3] 文化作为与夏文化并行的一支独立的考古学文化， 他认为古代的“商”即现在河南商丘，古代的“亳” 它的研究对中国古代文明探源有着极为重要的价值 为当今的山东曹县，也即北亳或景亳 [4]。龚维英、 。“豫东说”的代表人物为国学大师王国维先生， 和意义；另一方面，以安阳殷墟为代表的晚商文化、 孙玮、杨亚长、杨宝成、王玉哲、张光直、栾丰实 洹北商城为代表的中商文化和以郑州商城、偃师商 等先生都认为商族起源于豫东或山东一带。李景聃 城为代表的早商文化的确立，为全面研究殷商文化 等人受此说的影响，亲赴豫东地区进行考古发掘 [5]。 起源及兴衰提供了重要的参照标杆。 张光直先生一直有着商族起源的豫东情节，从物质 2. 现实意义 文化风格方面考察，认为先商族源自东方，并断言 殷商学研究作为夏商周考古学研究一个关键内 商民族自东海岸沿着现今的陇海线进驻豫东，在商 容，更是学界不可忽视的重要命题。2022 年度国 丘建立都城 [6]。 家社科基金课题指南曾将“中华文明起源与发展研 (2) 先商文化探索 究”“中华文明多元一体格局形成过程研究”纳入 20 世纪 20 年代后期，随着田野考古学在中国 其中，也再一次明确了这一研究中华文明探源的重 的诞生，关于商族起源问题的研究方法也随之发生 要作用和价值。殷商学研究是探索中华文明探源和 了很大变化，从之前的历史文献研究转向考古文化 夏商周考古研究的关键问题，本课题作为中华文明 研究。在先商文化研究的发展历程中，其命名也各 探源研究和夏商周考古研究的两个重要内容，自然 不尽相同。除先商文化的传统命名外，也有学者以 离不开殷商文化起源、殷商文化兴起和殷商文化衰 下七垣文化、辉卫文化、岳石文化来命名。殷商文 落三个方面的研究内容，以更好掌握殷商文化流变 化起源文化历经近 60 余年研究，虽然其文化命名 的历史文化脉络，促进中原殷商学的全面发展与研 有多种，但具体的地望基本锁定在豫东和豫北、冀 究。 南地区。因此，综合研究豫东和豫北、冀南地区的 （三）研究述评 文化遗存属性，是研究先商文化的关键所在。也正 目前国内外学术界关于殷商学的研究内容，主 是因为先商文化有不同形式的命名，同时代的考古 要包括殷商文化起源、兴衰两个方面。 文化关系错综复杂。因此，研究殷商文化起源文化 94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国外学者对殷商文化的兴衰研究主要涉及青铜器、 与其周邻文化的关系就显得十分重要。 2. 殷商文化兴衰 甲骨文字、宗教信仰、国家疆域、哲学与科技等方 2019 年 9 月，习近平总书记在考察河南时指 面 [12]。国外学者以崭新的视角和方法，大胆提出 出：“殷商文化起源于商丘，兴盛于安阳。”[7] 习 一些新的观点和看法，为殷商文化走向国际化起到 近平总书记的这一科学论断 , 根源于殷商文化流变 了良好的助推作用。 的基本事实。“殷人屡迁，前八而后五。” [8] 殷商 （四）相关概念界定 文化的动态流变决定了研究殷商文化研究视野，即 殷商学由李庚香先生提出，其认为：“构建殷 放线全国、着眼中原，唯有如此，才能精准掌握殷 商学，是贯彻落实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 商文化的起源与兴起。殷商文化兴衰研究内容主要 思想、践行文化强国战略的必然要求；是对中国优 涉及考古发掘、史论、国家与社会、都邑、经济、 秀传统文化进行深度挖掘和阐发，实现创造性转化、 科技、生活与礼俗、宗教祭祀、战争与军制、地理 创新性发展的具体实践；是河南“兴文化”工程对 与方国等。关于殷商文化兴衰研究，国内主要代表 新时代殷商文化研究的再聚焦、再创新、再出发。 人物有董作宾、石璋如、尹达、王震中、宋镇豪、 殷商学是系统研究殷商时期人类社会活动规律、所 江林昌、常玉芝、唐际根、岳洪彬先生等。关于殷 展现的知识、经验、智慧及其相关理论的学问。新 商文化的兴衰研究，国外也有诸多学者涉猎。其中 时代殷商学研究，最关键的是要从历史与文明的大 主要包括华裔学者张光直 (K.C.Chang)、刘莉（Li 视野把殷商文化作为一个信仰体系、文明体系和文 Liu）、荆志淳（JING Zhichun），国外学者罗伯 化体系来研究。重点内容包括：天命观、商业与商 特·索普 (Robert L.Thorp)、伊丽莎白·查尔斯 - 文明、商族史、殷商时期的重大事件、重要人物以 约翰逊 (Elizabeth Childs-John-son)、大卫·凯 及商人的嗜酒风习。研究殷商学要正确处理中原学 特利 (David N.Keightley)、保拉·达内特 (Paola 与殷商学的关系、殷商学与殷商文化的关系、殷商 Denatte) 等。国外学者主要涉足殷商时期的政治、 学与甲骨学的关系，突出繁荣的城市文明、灿烂的 思想、文化和技术。张光直先生通过对中国青铜时 汉字文明、发达的青铜文明三个重要问题。构建殷 代文化与社会的若干主要特征做整体性讨论，认为 商学需要重点深入研究殷商文化在中华文明乃至人 青铜时代的社会与文明的各方面成分、因素与特征 类文明发展中的划时代意义和特殊性，最终推动殷 是彼此有机联系的，所谓的联系不是一成不变，而 商文化走出博物馆，活起来。”[13] 殷商学概念的 是分层分级的经常变动 [9]。张光直先生在世界文化 提出是顺应新时代古代文化发展之趋，为进一步深 范畴内认识商文明，运用甲骨文、金文以及传世文 入探寻中华文明化进程中有关殷商文化研究的转型 献描述商文明，在一线考古资料的佐证下，进一步 和创新，有着重大的意义和价值。 对商文明有了全面的认识，为向全世界推广商文明 做出了巨大贡献 [10] 。作为张光直先生的学生，刘莉、 二、殷商文化与中原殷商学研究的历史脉络 （一）殷商文化与中原殷商学研究研究概述 荆志淳两位先生有关商文化兴衰研究成果颇丰。刘 构建殷商文化与中原殷商学研究学需要重点深 莉先生对中国早期国家产生的时期、区域进行了考 入研究殷商文化与中原殷商学研究在中国文明乃至 古和文献相结合的综合研究，尤其运用了聚落考古 人类文明发展中的划时代意义和特殊性，最终推动 分析法，阐述了学术界关于中国国家性质的相关争 殷商文化与中原殷商学研究走上学科化道路。殷商 论问题 [11]。荆志淳先生是中商洹北商城发现的主 文化起源研究是殷商学的研究重心，是殷商学研究 要参与者，亦是商丘宋国故城的主要发现者，在中 的根和魂。殷商文化起源是千古难题，不仅仅是古 国早期城市和国家和殷商文明研究方面成果显著。 代史学家的研究重点，也是中国近代古史学上疑古 95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学和考古学派研究的主题，更是当前中华文明探源 里冈文化溯源上，日常陶器文化因素多来源于豫北 工程的研究重要课题。在进一步的溯源和流变研究 冀南的下七垣文化。王立新先生曾指出 :“从早商 中，“寻商探宋”势必成为殷商文化研究的核心， 文化上溯，虽然其谱系渊源可以指认为下七垣文化， 这与殷商文化起源研究有着十分紧密的联系。 但由下七垣文化发展到早商文化毕竟出现了一次质 新时代殷商学研究，最关键的是要从历史与文 变。以宫殿宗庙为中心的都邑的出现、青铜礼器的 明的大视野把殷商文化作为一个文明体系和文化体 逐渐流行、文字的使用等等，都是目前下七垣文化 系来研究。研究殷商学要正确处理中原学与殷商学 所不见的。”[14] 作为殷商文化起源的关键文化因素， 的关系、殷商学与殷商文化的关系、殷商学与甲骨 即统治阶级所专享的铜器、玉器或者宫殿等遗存身 学的关系。殷商学研究应突出重点，以殷商文化中 在何处，至今还未完全揭秘。 的城市、文字和青铜器三大文明要素为主，突出繁 20 世纪 90 年代，中美考古队在商丘的考古发 荣的城市文明、灿烂的汉字文明、发达的青铜文明 掘虽有一定的成果，发掘了宋国故城。然由于当时 这三个重点。城市文化脉络是时代的印证，殷商时 的诸多原因，宋国故城的考古发掘并未进行到底， 期的城市包括早商的郑州商城、偃师商城，中商的 尤其在探寻殷商文化起源的关键文化因素上未找到 洹北商城，晚商的殷墟商城。殷商学研究的价值重 理想的答案——南亳。有鉴于此，商丘故城老南关 点体现在城址、文字和青铜器，尤以甲骨文为最， 古城遗址考古项目再次启动，这是 20 世纪 90 年代 甲骨文是文献史料鼻祖，更是史学研究的开端，意 中美联合考古队在商丘豫东项目计划 20 年后的继 义十分重大。甲骨文是世界人类社会发展进程中的 续，更是对殷商文化起源豫东说的实践考证。 五大自源古典文字之一，由此可以窥探三千年前殷 关于殷商文化起源的问题，笔者曾撰文 [15] 通 商社会生活场景，增强历史信度，丰富历史内涵， 过回顾目前殷商文化起源的主要学说，并结合文献 延伸历史轴线。甲骨学研究不只限于甲骨文字辨识 资料、考古材料以及其他相关的综合分析，认为殷 及其所揭示的殷商历史文化等本源性信息方面，还 商文化起源于豫东地区更加可信 [16]。为进一步深 涵盖甲骨文发现以来所有已发生或正在发生的与甲 入研究殷商文化起源问题，通过对豫东地区殷商文 骨文相关的人文事项。作为一门综合性学问，在我 化起源文献全面梳理，通过豫东说与其他殷商文化 们看来，甲骨学的研究既要贯通，又要深入。在这里， 起源学说进行比较研究，认为殷商文化起源的豫东 需要说明的是，“文明三要素”（冶金术、文字和 说即有文献基础，又有考古发掘材料的支撑，比起 城市）曾是学术界关于文明社会的标准。按照这个 豫北冀南说来讲，显然更加可信。 标准，中国的文明只能由 3300 年前殷墟开始算起。 因此，不论是从文献史料所见殷商文化起源地 但这个标准是从两河流域和古埃及文明概括而出， 望的分析，还是对玄鸟图腾崇拜的考究，殷商文化 并非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要因。根据中国的材料，兼 起源于豫东地区都是无法否定的。通过对两千余年 顾其他古老文明的特点，新的判断进入文明社会的 来有关殷商文化起源的主要学说进行逐一解析，并 标准是：生产发展、人口增加、出现城市；社会分 对豫东说和其它殷商文化起源学说进行比较研究， 工和社会分化不断加剧，出现阶级；权力不断强化， 从而认同殷商文化起源的豫东说。既然殷商文化起 出现王权和国家。新的标准是以国家的出现作为进 源于豫东地区成为一种可能的历史事实，那么我们 入文明社会的标志。 就可以从商族的起源地在豫东地区来进一步展开豫 （二）殷商文化起源 东先商文化研究。 在殷商文化起源问题上，目前学术界依然是以 殷商文化起源文化是指成汤灭夏以前商族（或 豫东说和豫北冀南说两种主流学术观点为主。在二 以商族为主体的人群）创造的考古学文化，是商文 96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化的前身。据文献记载，商祖契生活在尧舜禹时代， 化以及晚商文化脉络发展。随着商文化早中晚三期 亦相当于考古学上的龙山时代晚期，由契至成汤共 考古文化的基本确立，人们对以郑州商城、偃师商 十四世，与夏王朝时代大致相同。先商文化是与夏 城为代表的早商文化，以小双桥遗址、洹北商城以 文化同时代的两支不同的考古学文化，但二者又有 及郑州商城中商时期遗存为代表的中商文化，以安 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从汤革夏命而言，探索两种文 阳殷墟为代表的晚商文化，认识日益清晰。不同时 化都可以从早商文化为基点往前推，目前学术界大 期的殷商文化发展变化具体表现在都城的变迁上， 都认可偃师商城作为夏商王朝交替的标志 , 连同郑 具体表现在商汤建都于亳，仲丁“自亳迁于嚣”（第 州商城作为先商文化与早商文化的分界线 [17]。因 一次迁都）、河亶甲“自嚣迁于相”（第二次迁都）、 此 , 先商文化的年代上可追溯到龙山文化晚期 , 下 祖乙迁邢（今邢台市）（第三次迁都）、南庚“自 可延伸至二里岗文化早期。 邢迁于奄”（第四次迁都）、盘庚“自奄迁于北蒙， 为证实豫东说文献记载的真实性，也为了进一 曰殷”（第五次迁都）。 步掌握豫东地区先商时代考古学文化面貌，解读上 关于殷商时期的五次迁都，学术界普遍认可的 古时期华夏族与东夷族的文化面貌及两者关系。自 商朝都邑的变迁与洪水泛滥，黄河改道有很大的关 20 世纪 30 年代以来 , 考古工作者在豫东地区作了 系，甚至还有学者认为商朝都邑的变迁与祭祀有很 大量考古调查和发掘，收获颇丰。发掘的考古遗址 大的关系，因为商朝的祭祀很受重视，每次重要活 包含有龙山文化遗存，岳石文化遗存，下七垣文化 动都要举行重大祭礼，需要大批的祭祀品，迁都正 遗存和商文化遗存等，正是这些文化遗存年代与先 好满足了祭品的产生。或许这些都是托词，更是缺 商时期在年代上相应。因此，通过文化因素分析法， 少力证的谎言，然而殷墟的发现和发掘，证明了商 对豫东地区先商时代考古学文化全面研究，同时结 的存在，甲骨文的发现和认知，更是对商朝文明进 合历史资料加以旁证，正是研究豫东先商文化的最 一步认识的宝贵财富，其意义十分重大。 佳路线。 微子代殷后，国于宋，微子启为宋的始祖。《史 （四）殷商文化衰落 殷商文化的衰落的原因主要有腐败和战争。其 记 . 宋微子世家》载：“周公既承成王命，诛武庚， 中殷商自汤始，至纣灭，历经 17 代 30 王，殷商诸 杀管叔，放蔡叔，乃命微子开代殷后，奉其先祀…… 王分别为成汤、外丙、仲壬、太甲、雍己、太戊、 国于宋。”因此实现了由商文化到宋文化的转身。 仲丁、外壬、河澶甲、祖乙、祖辛、沃甲、祖丁、 古宋国时期，在周代统治下，殷商文化得以延续。 南庚、阳甲、盘庚、小辛、小乙、武丁、祖庚、祖 从公元前 1040 年周成王封微子于商丘，建立宋国， 甲、廪辛、庚丁、武乙、太乙（文丁）、帝乙、帝辛， 到公元前 286 年齐灭宋，宋王偃被杀，历时 700 余 持续 550 余年。在殷商王朝的发展历程中，以盘庚 年。西汉，继承了夏商周传统，并在春秋战国基础 为界，之前是殷商王朝发展与巩固期，社会呈现“大 上得以升华。北宋，更是在古宋之地继续演变。这 动乱没有，小动乱不断”局面；之后则是殷商王朝 无疑是殷商之源文化的传承见证。由殷商文化到宋 兴盛和衰败期，在盘庚侄子武丁执政时，殷商王朝 国文化，再由宋国、宋州到宋朝的宋文化，在中国 国势达到鼎盛，史称“武丁中兴”。殷商王朝自第 5000 多年文明史上，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商丘不 二十四位王祖甲始开始出现衰败，至帝辛时灭亡， 但有商（汤都亳），还有先商（阏伯封商）、后商（微 具体体现如下。 子封宋），实证商丘即殷商之源。 （三）殷商文化发展 殷商文化的发展主要表现在早商文化、中商文 97 1. 腐化堕落 《尚书·无逸》记载商代后期诸王曰：“生则逸， 不知稼穑之艰难，不闻小人之劳，惟耽乐之从。”[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18] 本意为殷商后期诸王因腐化堕落导致亡国，为不 殷商学包括无字文化和有字文化两个时期，商 争的历史事实。《史记·殷本纪》曰：“大聚乐戏 文化时期是无字文化向有字文化的过渡期，在中国 於沙丘，以酒为池，悬肉为林，使男女裸相逐其间， 文明发展演变过程中起到了承前启后的历史作用。 为长夜之饮”“帝纣，好酒淫乐，嬖於妇人”[19]。 因此，殷商文化与中原殷商学研究过程中应突出重 商纣王以酒为池，悬肉为林，通宵饮酒作乐，后世 点，时刻紧抓时代亟需的文化精髓和脉络，全面贯 借用酒池肉林形容生活奢侈，荒淫无度，体现了。 彻和落实党中央传承和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 结合古代文献史料可知，腐化堕落是殷商文化衰落 要举措，绝不辜负习近平总书记的殷切嘱托，为增 的主要原因之一。 强我们的民族自信和文化自信贡献力量。殷商文化 2. 战争削国 与中原殷商学研究是夏商周考古学的重大学术课 在殷商王朝的历史上，由于统治者热衷于战争， 题 , 也是中国考古学的重要学术问题 , 一方面殷商 殷商时期频繁发动讨伐战争，其中殷商时期的战争 起源文化作为与夏文化并行的一支独立的考古学文 包括殷革夏命的战争，殷商前期战争主要和夷人交 化，它的研究对中国古代文明探源有着极为重要的 争和开拓四土，殷商后期前段包括武丁中兴的振兴 价值和意义；另一方面，以安阳殷墟为代表的晚商 王朝之战、对多方战争以及抗御畜牧族的战争，殷 文化和以郑州商城、偃师商城为代表的早商文化的 商后期后段包括对羌人之战、西北方国之战以及对 确立，为全面研究殷商文化起源及兴衰提供了重要 夷人之战，殷商时期劲敌主要为东方夷人， 《左传·昭 的参照标杆。 公十一年》言：“纣克东夷，而殒其身。”[20] 加 之其它外族人的共同抗御，可谓英雄难敌四手，最 终灭亡。因此，战争成为削弱殷商实力并导致灭亡 的另一主要原因。 三、殷商文化与中原殷商学研究的当代价值、 问题及对策 （二）殷商文化与中原殷商学研究存在的主要 问题 本文研究重点在于针对殷商学的研究，殷商学 研究主要存在的问题包括殷商文化起源地望探究和 殷商文化全面而系统研究两个方面，具体如下： 1. 殷商文化起源地望探究 （一）殷商文化与中原殷商学研究的当代价值 殷商起源文化是先商族的主流文化，与夏文化 殷商文化与中原殷商学研究的价值重点体现在 并行存在。殷商文化起源于豫东地区， 商先祖的 城址、文字和青铜器，其中在甲骨文研究上一直得 有关史实主要发生在黄河下游地区，至今商丘仍有 到高度重视。习近平总书记在甲骨文发现研究 120 多处与商先族先王相关的历史地名和文化遗迹，考 周年贺信中指出：“安阳殷墟发现的甲骨文是迄今 古地层也有多处是二里冈文化叠压在岳石文化或下 为止中国发现的年代最早的成熟文字系统，是汉字 七垣文化之上的，这些绝非偶然的巧合。更为重要 的源头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根脉。新形势下，要 的是，在当前商丘老南关古城遗址的再次发掘中， 确保甲骨文等古文字研究有人做、有传承。”可见 如若发掘出统治阶级所专享的铜器、玉器或者宫殿 习近平总书记对殷墟甲骨文研究的高度重视。众所 等遗存，将进一步证实豫东地区的先商文化要远比 周知，甲骨文是文献史料的鼻祖，更是史学研究的 豫北、冀南的下七垣文化先进，殷商文化起源地的 开端，在中国有确切文字记载的历史始于晚商文化， 千年之谜将彻底揭秘。 而记载这段历史正是甲骨文。因此，对甲骨文的深 2. 殷商文化全面而系统研究 度释读，有助于深度了解商文化时期以及更早中国 本研究一方面重点研究殷商文化的起源，同时 的文化概貌，从而准确把脉早期中国的文化特征和 在殷商文化的发展过程中，围绕殷商文化中的政治、 内涵，具有十分重大的研究价值。 经济、军事、宗教礼俗、经济科技等方面展开论述， 98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突出殷商文化的中都城、青铜器、甲骨文以及礼制 学研究。在《史学月刊》《商丘师范学院学报》《天 的四大文明要素，为中国文明探源研究和中国传统 中学刊》《兰台世界》等期刊发表学术论文多篇， 文化传承研究提供强有力的支撑依据。殷商学研究， 主持省、市厅级项目多项。 有助于全面而系统地研究殷商文化的溯源和流变全 过程，从而推动商文化体系的全面研究。 参考文献： （三）殷商学研究对策与建议 [1] 李民 . 关于商族的起源———从《尧典》说起 [J]. 郑 本研究主要围绕殷商文化概述、起源、发展、 州大学学报 ,1984(01):70-78. 衰落和意义价值五个方面论述，致力于殷商文化的 [2] 郑 杰 祥 . 夏 史 初 探 [M]. 郑 州 : 中 州 古 籍 出 版 综合研究。本文坚信殷商文化起源于商丘，兴盛于 社 ,1988:267-268. 安阳，在此观点基础上，继已有殷商文化起源于商 [3] 邹衡 . 试论夏文化 : 夏商周考古论文集 [C]. 北京 : 文 丘研究成果基础上，进一步从考古学和史学角度综 物出版社 ,1980:95-182; 李伯谦 . 先商文化探索 : 庆祝苏秉 合论证殷商文化起源于商丘的科学性、合理性。 琦考古五十五年论文集 [C]. 北京 : 文物出版社 ,1989:280- 深度围绕殷商文化文明三要素展开研究。众所 290. 周知，殷商实体文化以宏伟壮观的都城、高度发达 [4] 王国维 . 观堂集林 [M]. 北京 : 中华书局 ,2004. 的青铜铸造和造字方法成熟的甲骨文最具特色，对 [5] 李景聃 . 豫东商丘永城调查及造律台黑孤堆曹桥三处小 当代文化具有较高的价值引领。关于殷商文化的价 发掘 [J]. 考古学报 ,1947(02):83-120. 值研究，主要代表人物有胡厚宣、刘一曼、杜金鹏、 [6] 张光直 . 商文明 [M]. 辽宁教育出版社 ,2001. 严志斌等。胡厚宣先生一生致力于殷商文化研究， [7] 李可亭 . 挖掘殷商文化的精神内涵和时代价值 [N]. 河 著有《殷商史》《殷墟发掘》，尤其对甲骨文化有 南日报 ,2020-11-21(06). 较深造诣，被誉为“甲骨研究第一人”；刘一曼先 [8] 张衡著 , 李善注 . 昭明文选·西京赋 [M]. 上海 : 上海 生《殷墟考古与甲骨学研究》，通过殷墟考古与甲 古籍出版社 ,1986:80. 骨学相结合，对甲骨文做了全面论述和总结；杜金 [9] 张光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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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杨锡璋 , 高炜 . 中国考古学夏商卷 [M]. 北京 : 科学出 版社 ,2003:140. [18] 慕平译注 . 尚书 [M]. 北京 : 中华书局 ,2009. [19] 韩兆琦译注 . 史记 [M]. 北京 : 中华书局 ,2007. ● 学术动态● 人文学院教师荣获 2022 年度商丘市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 5 项 商丘市社科联公布了 2022 年度商丘市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获奖名单，人文学院教师共获得 5 项优秀成果奖，其中：一等奖 2 项，分别为张松林《< 哈姆莱特 > 中“命运观”的渊源》（论 文）、金璐璐《雅俗互渗于班固雅乐馆的建构》（论文）；二等奖 2 项，分别为张长彬《“代 行体”戏剧刍议》（论文）、陈功文《胡培翚佚文辑存》（论文）；三等奖 1 项，为史丽娜《自 然美进入大学美育体系的探索与反思》（论文）。 商丘市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是商丘市哲学社会科学领域高层次奖项，每年度举办一次，旨 在推动商丘市哲学社会科学的繁荣发展。该奖项也是衡量商丘市社会科学发展水平及科研实力 的重要标志之一。 人文学院获批 2023 年度商丘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立项课题 11 项 商丘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办公布了 2023 年度商丘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立项课题名单。我院 许瀛文、张尤军、史丽娜、李红、崔海妍、刘海洲、谢书民、舒笛、赵亮、郝鹏飞、李芳芳 11 位教师申报的课题获批立项。 商丘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聚焦商丘经济社会发展中的重大理论与实践问题，旨在弘扬 商丘优秀传统文化和地域文化，促进商丘哲学社会科学研究的繁荣和发展。我院教师上述项目 的获批，显示了他们学以致用、积极服务地方发展的热情，也将进一步扩大人文学院（应天书院） 的社会影响力。 100 应天文化季刊 ● 2023·秋之卷 学子文苑 ● 片段化审美与物质至上的人生观 ——论“王宝钏挖野菜”热梗背后的大众心理 □ 段 宁 友们也不断参与到“造梗”与“玩梗”之中，从而 使得原局限于小众圈子具有身份区分功能的梗文化 具有了更为广泛的适用范围。“造梗”与“玩梗” 的多为青年人，不仅包括在网络空间上有一定粉丝 受众的短视频制作者、网红博主，还有无数的普通 网民通过评论、互动参与到热梗的传播之中。而“对 ‘原梗’重复的戏仿的过程，同时也是这个‘梗’‘经 典化’的过程。”[1] 原梗在不断地更新与重复之中 传播度逐步提升，虽然梗文化本质上仍属于偏于小 2022 年 10 月“王宝钏挖野菜”热梗横空出世， 众的亚文化，但由于网络用户的基数庞大，参与到 网友们将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等待薛平贵归来这 “造梗与玩梗”的人数仍不可小觑。“王宝钏挖野 一行为简单定义为“恋爱脑”，或对其挖野菜的影 菜”的热梗来源于 2012 年由林添一导演，陈浩民、 像进行剪辑，或对通过拍摄极具戏剧性的日常片段 萱萱、馨予主演的电视剧《薛平贵与王宝钏》，该 对“恋爱脑只配挖野菜”进行现代化的演绎，这一 剧从首播到 2022 年成为热梗的十年间也不断地被 热梗短暂地在在网络上掀起了一股讽刺与批判王宝 电视台播出，具有一定的观众基础。 “王宝钏挖野菜” 钏的热潮。其背后的大众心理值得思考，首先，包 热梗的出现，显示了新一代青年对于传统的颠覆。 括“王宝钏挖野菜”在内的许多网络热梗其实都是 “王宝钏挖野菜”的热梗虽然是近期出现的， 对一些影视作品进行片段化的截取，并片面地对角 但王宝钏与薛平贵的故事古已有之，也一直通过京 色进行定性，热梗形成之后网友们便跟风传播，不 剧、秦腔等传统艺术形式在民间流传，其中流传最 会再去思考它是否符合逻辑。其次，对“王宝钏挖 广的当属京剧《红鬃烈马》。京剧《红鬃烈马》诞 野菜”的批判隐约透露出社会阶层流动的困境，部 生于二十世纪初，融合了《彩楼配》《武家坡》《赶 分青年臣服于物质至上的人生观，进而完全将爱情 三关》等寒窑戏，多次演出都收获热烈反响。建国 与物质需求对立。 前后对于《红鬃烈马》中王宝钏形象的评价发生了 101 一、王宝钏形象评价之演变 明显的转变，但总体倾向于肯定与同情，王宝钏从 近年来网络热梗更新迭代的速度越来越快，网 不是被批判的对象。二十世纪二十到四十年代，《红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鬃烈马》曾多次在上海演出，也由此诞生了许多相 一想──他封了她做皇后，在代战公主的领土里做 关评论文章，评论家对于王宝钏的评价多是肯定的。 皇后！在一个年轻的、当权的妾的手里讨生活！难 1930 年的文章《“红鬃烈马”一剧与妇女问题》肯 怪她封了皇后之后十八天就死了──她没这福分。 定了王宝钏勇敢追求爱情的宝贵品质，也指出故事 可是薛平贵虽对女人不甚体谅，依旧被写成一个好 中存在的男女不平等现象：“这本戏是提倡自由恋 人。京戏的可爱就在这种浑朴含蓄处。”[4] 张爱玲 爱的，王宝钏因为爱上薛平贵便不管父母之命媒妁 发现这一传统故事体现出的男性的自私——男性可 之言，更不羡相府繁华，毅然把一切饰物还了王元， 以心安理得地让女性为之做出牺牲，而女性只能作 自甘到破窑里去苦度春秋。她的勇气和革命的恋爱 为附属品靠着男性的怜悯度日，她“摒弃了中立性 思想，正自可惊……妻子有守节之义务，丈夫却随 的论调，通过代入强烈主观色彩的喟叹语气表明了 时可以招亲”[2] 三十年代初“救亡”的声音还没有 对王宝钏的袒护。感叹句的连用抒发了作者代入角 完全压倒“启蒙”，关于婚姻自由、男女平等等偏 色立场时的激愤情绪，声击西的谴责则同时传达出 向个人化的问题的讨论也较为热烈，青年们更倾向 辛辣的批判和沉痛的同情。”[5] 于关注王宝钏身上体现出的反抗精神和追求自由恋 迈入新中国之后，关于《红鬃烈马》的讨论与“传 爱的决心，也对封建制度下女性所受的压迫表示同 统文化的推陈出新”这一具有战略意义的文化方针 情。 相结合。评论家关注的是《红鬃烈马》是否符合新 1942 年，听寒外史在《关于王宝钏》一文中赞 时代的思想，以及如何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使之在满 美王宝钏苦守寒窑的“义举”： “夫十八年非一 足人民群众的精神文化需求之余也不违背新时代的 朝一夕之事也……苟非有坚忍不拔之心态”难以坚 新面貌。《红鬃烈马的艺术特色与思想局限》指出 [3] 守大义，叹道“宝钏苦矣！” 对王宝钏的肯定与 “我们进行评论的标准和出发点， 应着重放在审视、 赞扬与当时的时代背景紧密相关 , 二三十年代抗日 研究其主要倾向和总的情调是否有积极意义也就是 战争爆发后，因战争分隔两地甚至天人永隔的现象 说，它所揭示和确立的主题思想能否给人以健康、 并不罕见，此时王宝钏“守节十八年”不仅为经历 向上、深刻的教益和启迪作用。与之相关联的是， 战乱的个体提供了心理慰藉，而且在一定程度上被 它所塑造的人物形象，是否鲜明、生动、真实和典型， 赋予了维护国家大义的色彩，她守的不仅是夫妻之 能否扣动人们的心弦，引起观众思想感情上的共鸣 间相守一生的承诺，也是战争后方国家安定的基础。 与思考。”[6] 当时的一些评论文章认为：站在阶级 但在歌颂宝钏苦守寒窑这一“义举”时，薛平贵身 斗争的立场上，《红鬃烈马》的主题思想是健康、 上体现的“叛国”属性被隐匿——薛平贵十八年未 向上的。王宝钏身上体现了反抗封建阶级压迫的抗 归是因为他背弃本国在敌国过上了尊贵的生活。那 争精神，身为宰相之女的她毅然背弃了自己的阶级， 么王宝钏为了这样一个“叛徒”守节是否仍旧符合 冲破了传统的门阀品第、等级观念，选择与“无产 民族大义？当时也很少有人提出质疑。 阶级”的代表薛平贵结合，体现了鲜明的反封建阶 当然，即使在战争时期 , 将王宝钏守节与民族 级的主题。但以阶级斗争的视角来解读《红鬃烈马》 大义联系起来也并不是唯一的声调，张爱玲在《洋 也难以避免有理论先行的倾向，薛平贵由前期的“无 人看京戏及其他》中指出：“《红鬃烈马》无微不 产阶级”跃升成国家的统治者，这种胜利并不是通 至地描写了男性的自私。薛平贵致力于他的事业 过阶级斗争的方式实现的，而是因为薛平贵本身就 十八年，泰然地将他的夫人搁在寒窑里像冰箱里的 是流落民间的太子。如果仔细考察薛平贵的身份， 一尾鱼。有这么一天，他突然不放心起来，星夜赶 那“阶级斗争”的主题是否成立也需要重新考虑。 回家去。她的一生的最美好的年光已经被贫穷与一 雷蒙·威廉斯曾说：“新的一代以自己的方式 个社会叛徒的寂寞给作践完了，然而他以为团圆的 对它所继承的那个独一无二的世界作出反应，在很 快乐足够抵偿了以前的一切。他不给她设身处地想 多方面保持了连续性（这种连续性可以往前追溯）， 102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同时又对组织进行多方面的改造（这可以分开来描 任意拆解的存在，逃不掉被裁剪成可以随意拼接的 述），最终以某些不同的方式来感受整个生活，把 影像的命运，“王宝钏挖野菜”正是此种裁剪下的 自己的创造性反应塑造成一种新的感觉结构。”[7] 产物。短视频制作者通常以流量为导向，预先设置 进入到二十一世纪，在面对这个流传数百年的故事 好一个主题，再选取一些影像来说明主题，性别议 时，大众与不仅传承着传统戏曲传递的价值观，也 题因具有较高的讨论度而备受青睐。影视作品毕竟 依据自己的主观感受对部分内容进行褒贬。电视剧 不同于流行音乐，它们被裁剪过后独立表达意义的 《薛平贵与王宝钏》基本还是对传统戏曲精神的再 能力会大幅减弱，只能服务于预先设定的主题。对 演绎，宰相之女为爱抛弃荣华富贵，在苦守十八年 于像《薛平贵与王宝钏》这样的影视作品来说，以 之后终于扬眉吐气，通过“相府算粮”惩治了贪图 片段化的方式传播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短视频的 名利的反派角色，传达了“善恶有报”的思想，备 流量确实带来了较大的关注度，另一方面也导致了 受诟病的两女共侍一夫的大团圆结局也被保留。歌 被误读以及流量过后更长久的冷寂。 曲《武家坡 2021》则通过男女对唱的形式让薛平贵 影视作品各个部分之间的联系性更强，若想 与王宝钏互诉分隔两地时各自的无奈，男性用“我 真正透析剧中人物的性格就不能仅凭几分钟甚至几 的妻，王氏宝钏”召唤着女性，对王宝钏十八年来 秒钟的片段来对其定性，“造梗者”却偏偏有意地 经受的苦难表示同情。对此，王宝钏在发声之前就 隐藏部分情节，只突出那些便于公众调侃的内容。 已经被限定在“妻子”这一身份内，她也只能给出 在“王宝钏挖野菜”的相关视频中，基本都是强调 早已被设定好的规范化回应。所以尽管薛平贵的经 追求爱情给王宝钏带来的穷苦生活，突出相府千金 受的“失落番邦”完全无法与“苦守寒窑”相对应， 到乞丐婆的巨大落差来吸引眼球。如果我们仔细考 王宝钏还是会站在丈夫立场上感慨他的不易，也可 察《薛平贵与王宝钏》的具体情节，会发现王宝钏 以说这一歌曲实质上是对“夫为妻纲”的生动诠释。 为爱情放弃荣华富贵并不能简单地被概括为“恋爱 通过以上的梳理，我们发现在“王宝钏挖野菜” 脑”，王宝钏之所以选择嫁给薛平贵有梦到金龙的 的热梗出现之前的百年之间，关注这一故事的学者 原因，认为薛平贵身份不凡日后定能青云直上。同 或观众，从来没有对王宝钏的行为甚至人格进行批 时，“造梗者”刻意隐藏了王宝钏挖野菜的直接原 判。相反，在一些研究王宝钏形象的相关论文中， 因并不是她盲目地追求爱情，而是二姐王银钏私吞 学者们肯定了她具有抗争意识、思想独立、敢爱敢 了薛平贵的军饷，若是能按时收到军饷王宝钏完全 恨、安于清贫等品质，认为她苦守寒窑是在于不合 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所以，所谓“恋爱脑只 理的封建婚姻制度对抗。但随着挖野菜热梗的出现， 能挖野菜”的逻辑推论也是根本站不住脚的。但在 王宝钏则成了一个反面形象，这正体现了王宝钏与 信息流湍急的当下，很多人无意地被短视频传达的 薛平贵的故事流传至今不仅仅是一种延续，也蕴含 价值观所左右，没有人愿意去思考一个热梗是否符 着改造的契机。 合实际，他们需要的只是暂时调解情绪的笑料，习 二、片段化审美方式及其背后的女性凝视 惯的也只是碎片化的影像。 在《论流行音乐》中，阿多诺 • 辛普森区分了 巴赫金认为“戏仿是一种颠覆正统规范的文化 严肃音乐与流行音乐。对于严肃音乐来说，一首乐 实践……戏仿就是用他人的语言说出他人的话语， 曲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如果没有前面的铺垫直 从而展开一种狂欢的世界感受，颠覆正统的官方文 接进入爆发部分则乐曲的意义就无法展现。但流行 化。”[8]“王宝钏挖野菜”等热梗在传播过程中吸 音乐中抽离出来的细节仍有其意义和审美价值。这 引了大量网友参与其中，产生了类似于“民间狂欢” 一区分也能帮助我们理解“王宝钏恋爱脑”热梗形 的效果，民众通过对传统价值观进行颠覆与戏仿， 成的背景。近年来，各大短视频平台充斥着从完整 催生了网络狂欢语言。从戏仿与狂欢的角度来看， 歌曲中选取的最洗脑的几十秒以致于其他部分被搁 将王宝钏定义为恋爱脑与以往肯定其勇敢追求爱情 置。许多影视作品也正如一些歌曲一样变成了能够 的宝贵品格完全相背，也挑战了传统男性视角发出 103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的女性凝视。以往的文艺作品如《红鬃烈马》、《薛 族身份的行为共情。“底层阶级群体代内生命变迁 平贵与王宝钏》、《武家坡 2021》等将女性追求 过程中，难以通过自身的努力实现阶层上升，长时 爱情的主动性隐匿在男性的光辉与成就之下，站在 间沉淀在社会底层。”[10] 一些青年女性们对“挖 传统男权的立场对王宝钏的十八年守贞不移颁发勋 野菜”的排斥也只是害怕婚姻带来的阶层下滑，对 章。而“王宝钏挖野菜”的网络热梗则重新将女性 “王宝钏挖野菜”的批判体现出她们在潜意识中将 的物质需求放置在地表之上，她们需要的不仅仅是 自己实现阶级流动的机会寄托在了婚姻之上 , 无形 男权赋予的有关贞操的荣誉，从这一层面讲对“王 的封建枷锁、女性不能成为独立的人的观念还束缚 宝钏恋爱脑”的谴责也能看作是对女性自身主体性 着许多新一代年轻女性。 的肯定。但这样的“反凝视”却走向了另一种极 女性主义的相关理论已经取得了较为深远的影 端——只强调物质富足的重要性，而完全忽略了女 响，并且理论家们从未满足于现状，而是继续扩宽 性应有的精神需求。热梗被狂热追捧的过程中，王 研究的广度。弗里丹注意到战后美国家庭妇女面对 宝钏等女性的形象并没有趋向立体，而是再次被加 的“无名问题”；上野千鹤子在《父权制与资本主 上了简单粗暴的标签。 义》中讨论了女性家务劳动的意义，将家庭置于女 三、阶级流动困境与物质至上的人生观 性主义的核心论域之中；贝尔 • 胡克斯关注种族与 王宝钏苦守寒窑并不仅仅是因为爱情，她也将 资本主义和性别的交叉性，发出了从“我是一个女 阶级跃升的希望寄托在薛平贵身上，在古代，女性 性主义者”到“我提倡女性主义”的呼吁……她们 始终无法把握自己的人生而只能依附父权和夫权。 认识到了女性群体内部也是存在着一定的区分与阶 “宗法社会中有一最特殊而最不平等的观念，便是 层的，每个阶层、每种肤色的女性经历都不应该被 妇人非‘子’，子是滋生长养之意，是男子的专称， 抹去。但这些讨论都是围绕着已婚女性展开，而未 是能够传宗接代的。妇人，不过伏于人罢了；夫人， 婚女性面临的心灵困境与现实难题很少被列入理论 不过扶人罢了；人就是第三者，是他人，所以妇人 家们的研究范围。通过“王宝钏挖野菜”的热梗， 是伏于他人的；夫人是扶助他人的，自己没有独立 我们能发现当代青年女性们一面挣扎生存线上，一 [9] 性。” 作为宰相之女虽能衣食无忧但若想再往上 面被各种弱化女性主体性的信息裹挟。她们很少会 飞升也是困难重重，所以故事中的王宝钏愿意孤注 意识到能够依靠自己得到富足的物质生活与阶级的 一掷，用十八年苦守寒窑换来阶级的上升，这背后 跃升而更倾向于将希望寄托在男性身上，甚至因此 也体现出了古代女性主体性的缺失。然而，现实生 不敢去接近纯粹的爱情，只能臣服于物质至上的人 活中王宝钏这样的贵族女子肯放下身段与贫民结合 生观……古代孤注一掷的王宝钏与当代的“挖野菜” 的可能性很小，薛平贵与王宝钏的故事类似于“才 批判者们，共同呈现出女性在跨越阶级上的无力感。 子佳人”的叙述模式，体现了平民阶层男子渴望一 各种文化现象背后体现出的未婚女性心态变化也值 步登天的黄粱美梦，他们认为不管是自上而下还是 得被关注，女性主义只有在不断地开拓、更新，才 自下而上的阶级流动都是非常容易的，而坚定地选 能具有更大的现实价值。 择依靠平民实现阶级跨越的王宝钏也只是男性臆想 的产物。 也正是因为普通人深知阶级流动的困境，在面 对高出自己的阶层的人士时才会在网络上显露出惊 而今，青年们对“王宝钏挖野菜”的批判背后 叹与艳羡。“王宝钏挖野菜”的热度过去不久卡塔 也隐藏着阶级流动的困境。王宝钏“恋爱脑”之所 尔小王子就趁着世界杯的热度出现在大众视野，获 以受到谴责，是因为她所追求的爱情不仅仅给她带 得了许多人的追捧，甚至有女性称愿意嫁到卡塔尔 来了物质生活上的降级，还进一步让她从高高在上 成为王妃。“万柳书院少爷”横空出世收获了一大 的贵族阶级跌入到最底层的贫民。谴责恋爱脑的普 批关注，以致于有仰慕者用手写信来表达自己的真 通青年，不会再同古代男性一样有对阶级飞跃的乐 诚。这类现象一方面是因为社会阶级流动日益艰难， 观看法，因此也无法对王宝钏这种为了爱情放弃贵 一些底层女性能触及到的阶级跃升途径有限而完全 104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将希望寄托于“妻凭夫贵”之上。另一方面也离不 识 [J]. 创作评谭 ,2021(02)：24-27 开“造梗者”与“玩梗者”的推波助澜，不可否认 [2] 辰 .“红鬃烈马”一剧与妇女问题，[J]. 时事月报， 很多网友在跟风的过程中并不会被热梗传递的价值 1930 年第 2 卷第 2 期：27-30. 观左右，而只是一笑了之，但总会有分辨力有限的 [3] 听寒外史 . 关于王宝钏，[J]. 新民报半月刊，1942 年 人信以为真，尤其是大量的青少年网友。在被各种 第 4 卷第 2 期：42. 片段化的信息充斥在网络空间中，我们无法从源头 [4] 金宏达，于青编 . 张爱玲文集 第 4 卷 [M]. 合肥：安徽 上控制热梗的产生与传播，但在“玩梗”的同时也 文艺出版社 ,1992：23. 要留意其背后的价值观是否正向。 [5] 陆洋 .“等待”“团圆”主题的性别化诠释——京剧《红 总之，“王宝钏挖野菜”这样的热梗用片段化 鬃烈马》与小说《小团圆》的审美伦理差异 [J]. 玉林师范 的影像简单地定义女性形象，在阶级流动日益困难 学院学报 ,2022,43(06):68-78. 的社会背景下进一步为物质至上的观念背书。类似 [6] 胡世铎 .《红鬃烈马》的艺术特色与思想局限 [J]. 戏剧 的热梗传播固然能引起短暂的热潮，带来一些没有 报 ,1983(06)：16-18. 实际意义的欢愉，但“玩梗”时也应该有自觉的思 [7] 雷蒙 • 威廉斯著，倪伟译：漫长的革命 [M]. 上海：上 考与主动的甄别意识，毕竟热梗所传递的价值观并 海人民出版社，2013：57. 不仅仅留存于网络，它仍能带来实际的影响。 [8] 汪民安主编 . 文化研究关键词 修订版 [M]. 南京：江苏 作者简介：段宁，商丘师范学院人文学院 2017 人民出版社 , 2019：433 级汉语言文学（师范）专业学生，现就读于北京语 [9] 陈东原 . 中华现代学术名著丛书 中国妇女生活史 [M]. 言大学文学院现当代文学专业。 北京：商务印书馆 ,2015：5. [10] 郭万琴 . 城市底层阶级阶层固化问题研究 [D]. 哈尔滨 工业大学 ,2012：4. 参考文献： [1] 陈润庭 . 为了欢愉的徽章——论“梗文化”中的身份意 ● 学术动态● 人文学院获 3 项国家社科基金项目立项 近日，2023 年度国家社会科学基金立项名单公布。商丘师范学院荣获 5 项国家社科基金项 目立项，其中人文学院立项 3 项，分别是：陈功文《汪喜孙年谱长编与学术思想研究》，图书馆、 情报与文献学，一般项目；郝鹏飞《晋冀豫交接地带晋语语法变异调查研究》，语言学，一般项目； 于志刚《隋唐士族迁徙与家族形态变迁研究》，中国历史，一般项目。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是我国人文社科研究领域最为重要的项目，是衡量单位及个人科研能力 和学术水平的重要指标，其学术影响力处于各类人文社科项目的顶端。 人文学院 2016 年底自成立以来，一直重视国家项目的组织与申报工作，通过早组织、早动 员、早规划，以专家指导、团队研讨、学术会议等方式大力营造良好的科研氛围，加大对国家 社科基金项目申报的推动、支持力度，充分调动了教师申报项目的积极性和主动性，为国家社 科基金申报顺利推进奠定了扎实的基础。经过努力，人文学院自 2017 年以来每年都有国家社科 基金项目立项。同时，通过利用科研奖励的激励政策，也培养了一批青年教师，增强了他们申 报国家社科基金项目的积极性，如王阳、杨金华、于志刚等都先后获得国家社科基金项目立项。 尤其值得祝贺的是陈功文博士，本次也是他第三次获得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充分彰显了人文学 院的科研实力。 105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情 欲 与 道 德 — — 浅 析 《德伯家 的苔丝》中 的叙事力 量 □ 王 雷 安玑从巴西回来，向苔丝表示悔恨并且希望能够得 到苔丝的谅解，在这种情况下，苔丝痛苦地杀死了 亚雷，在与安玑一起逃亡的过程中最后被捕并被处 以绞刑。整部小说是对维多利亚时期强烈的妇女贞 洁观的一种挑战，尤其是其副标题更是强调“一个 贞洁的女人”，而全书又以一个失足女性为主人公， 必然引起社会舆论的巨大反应，尤其是一些宗教领 袖的反感。情欲与道德成为其中的关键性问题由此 便引出关于文本中所呈现的关于情欲与道德的关系 1891 年，托马斯·哈代著名的小说《德伯家的 问题，但与此同时又成为一种叙事倾向，主导着文 苔丝》由美国出版商詹姆斯·R·奥斯古德（James 本的发展脉络。 R. Osgood）在英国出版发行，最初这部小说是以 一、引言 在杂志上连载的形式出现的，但是由于其内容的挑 在哈代的小说《德伯家的苔丝》中，其中的女 战性，导致多家出版社拒绝出版，发行之后依旧引 主人公苔丝通常被评论家理解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受 起了巨大的社会争议。小说讲述了英格兰沙氏屯 害者，甚至于无法对自己的命运做主的一个典型的 （Shaftesbury）有个名叫苔丝·德北的贫家少女， 悲剧女性形象。但是罗斯玛丽·摩根却认为这是对 父母要她去一个富裕人家攀亲戚，结果她被少爷亚 苔丝形象的“维多利亚式解读”，她认为“从苔丝 雷·德伯诱奸，并且怀孕生下一个孩子，孩子却又 第一次意识到亚雷对她的暧昧举动到她在‘围场’ 不幸的生病死去，后来她与牧师的儿子安玑·克莱 情节中表现出的狂喜都说明苔丝已性成熟 , 无论 恋爱并订婚，在新婚之夜由于安玑的坦白，促使苔 是对爱慕者的欲求还是对自我的性魅力和欲望都很 丝也把把往日的不幸向安玑说明，结果却没能得到 敏感”。[1] 由此苔丝成为了情欲的主动创造者， 原谅，产生嫌隙，安玑后来便去了巴西，几年后， 在不断地强调自己的欲望主体身份的同时，身体成 苔丝再次遇见亚雷，迫于生计与其结合，谁知不久 为了最重要的展示空间，例如当苔丝第一次见到亚 106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雷·德伯，在他面前吃饭时，“他隔着弥漫帐篷的 在苔丝从情欲到道德的具体发展变化的何尝不是如 缕缕青烟，看着她那引人作遐想而却不自觉的咀嚼 此，读者在体验情欲的发展中逐渐滑向道德的审判， 动作 ...... 亚雷·德伯所以老把眼盯在她身上， 而这种审判又必然联系着社会的脉络，一张一弛中 正由于这种情况。原来她外貌茁壮，发育丰满，让 形成独特的道德美学。 她看起来，比她的实际更像一个成年妇人。她从她 二、情欲与叙事 母亲那儿继承了这种特征，却没有这种特征所表示 葛瑞汉曾有“情为何物”之问，将其梳理，大 的实质。本来她自己心里也有时对于这一点觉得不 体不过是“以情表欲”。但他又引入了一个性的概 安，后来她的伙伴告诉她，说这是一种时光就能给 念，认为情与性之别，一方面是欲，另一方面是指 [2]53 她治好了的毛病。” 可以清楚的看出身体成为 本性。同时，葛瑞汉也指出，在汉以前的文本中， 了情欲的载体，苔丝若有若无的自觉或者不自觉中 情有两种意思，一为“何种事实”，二为“真实的 将自己的身体空间展演在了亚雷·德伯的面前，“身 或者本质的”，但他最大的缺陷在于将情、欲、性， 体尽管具有不稳定性 , 但它在我们对世界的解释、 各自孤立化，而忽视了其中的不可分割的联系性， 我们对社会身份的假设和我们对知识的获得中 , 扮 其实“情”与“欲”的同时出现，在《荀子》那里 演了一个关键性角色。”[3] 由此，纵然不能完全认 解释的最为简明扼要，“性者，天之就也；情者， 同罗斯玛丽·摩根的观点，但她至少给了我们一种 性之之也；欲者，情之应也”，[7] 荀子将“欲”包 关于情欲空间的讨论的启示，即身体如何作用于情 含在“情”中，在“情”的总体价值导向下引向“欲” 欲以及情欲在文本中带给我们的视觉体验。维多利 的主体描述。“情与欲”可以说是人的主体意识的 亚时期对女性的道德要求是及其高的，尤其是女性 内在觉醒。“情”即情绪、情感，也可理解为实情 在婚前必须保持贞洁的“贞操观念”，“妇女一旦 或者真情，欲即在实情范围内的肉体探索。 在婚前失去了贞洁就失去了一切让人敬佩的东西， “情欲是性格世界的重要组成部分。如果说， 她的品行决定于她是否遵循了这种美德。”[4] 甚至 性格是一种追求体系，那么，情欲就是这个追求体 于若是有女性违背了这一道德要求，就会被认为是 系的生理心理动力”[8] 情欲代表着一种特有的张力， “淫荡和病态的”[5]，从而受到社会各个方面的指 尤其是当情欲本身渗透到文学作品的书写当中的时 责与压迫，而哈代却又不顾世俗的观念，详细地叙 候，便化身成为一种潜在的内在推动力，推动文本 述苔丝的情欲的变化过程，纵使在最后走上了一种 叙事的发展，苔丝遇见亚雷与安玑便是一个由欲到 美学意义上的消亡，但这种情欲本身即带来了道德 情的过程，而情欲正是其中一个隐性的叙事线索。 上的震撼。由此，道德有成为了一种审判，使得苔 但过于强烈的情欲往往会带来读者视觉意义上的模 丝在情欲的世界里不断受到折磨与煎熬。 糊感，使读者沉沦在情欲的世界中，变成了一种欲 理查德·约翰生曾将文学读者区分为“文本中 望的客体化对象，也就是丧失了对于艺术本身审美 的读者”和“社会上的读者”，“文本中的读者” 趣味的追求，黑格尔在谈到艺术缓和情欲的粗野性 即是在文本的作用之下，跳入文本之中而形成的具 的功能的时候提到：“情欲的粗野性就在于作为有 体的感悟与体验，而“社会上的读者”则是在社会 普遍人性的‘我’和情欲的狭隘内容合而为一，以 的大的场域中，体验文本带给我们的审美感触，是 至当事人除掉为满足那种特殊情欲以外，不再能行 一种更为宽广的历史文化活动，“以‘文本中的读 使意志。”从而在某种程度上形成一种“情欲的图 者’滑到‘社会上的读者’就等于从最抽象的时刻 形”，“尽管那图形是奉承他的，那里面也还是有 （对形式的分析）滑到最具体的客体（实际读者， 一种缓和的力量，至少是它使当事人因此意识到他 因为他们是社会地、历史地和文化地构成的 )。”[6] 107 不借这种图形就意识不到的他自己的直接存在。”[9]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在《德伯家的苔丝》中，文本本身的艺术形式使得 认为你是世界上顶漂亮的姑娘，实在你也真顶漂亮。 情欲的粗野性得到一定程度的降低，在文字的缓慢 我和你亲近亲近，当你的情人儿，不成吗？”[2]86、 “漂 的叙述的进程之中，这种情欲获得了一种艺术上的 亮”成为了关键性的欲体现，或者说是一种视觉感 消解，而留下另一重意义上的审美趣味，换言之， 官的直接作用之下的情感外露，当然，他并不涉及 文本也就是文学艺术形成了一种中介，利用叙事的 真正意义上的情，而一旦这种由虚荣心而产生的欲 潜流将情欲完整或者说去除了其中的粗野的成分而 望得到满足则不可避免的出现始乱终弃的戏码，亚 呈现了出来，亚雷的欲从见苔丝的第一面就体现了 雷诱奸苔丝之后的一系列行为便清晰的显示了这一 出来，沉耽于肉体的视觉享受，而文本的叙述形成 过程。J.H. 米勒对哈代小说中的占有欲望做了这样 了一种潜在张力，使这种欲望在读者面前出现的时 的评价 :“如果某个人本性就是寻求对他人的完全 候得以缓解，“‘我以人格担保，’他喊着说，‘你 占有 , 那么他注定要一再地失望 , 要么是因为他 那副美丽的模样，真是人间少有，画里难寻。我刚 无法得到他爱的女人 , 要么是因为他发现就算占有 才在墙外面瞧了你半天了，苔丝妹妹（叫‘妹妹’ 了她 , 也得不到他想要的。”[11] 亚雷在苦苦追求 的口气里，有那么点开玩笑的意思）；我瞧你坐在 苔丝多次却得不到回应时，不止一次地表示过他的 那儿，撮起那鲜红的嘴唇儿，噗阿噗地吹一阵，又 愤怒与不理解，乃至于在诱奸苔丝之前，发出了他 偷偷地自己骂一阵，永远也吹不出个调子来，你就 的新声音“‘你要我原谅你，总得你有点儿表示， 好像一个石碑上不耐烦的女神一样。你吹不上来， 说你信得过我才成。我的上帝！’他忽然发作起来 [2]72-73 调情的过程成为了一 说，‘你把我当作什么人，就能叫你这个小丫头片 种欲望的宣泄，而这种宣泄又通过文本的生成机制 子随便又推又搡？你玩弄我，躲闪我，老给我钉子 发生情感上的变化，从而在若有若无的造化中形成 碰，足足有三个月了，我不再受你这一套啦！’”[2]63 独特的情欲叙事。但同时这种情欲叙事又通过道德 这当然只是一种欲情故纵的把戏，但也从一个侧面 都急躁起来了吧？’” 的潜在影响成为一种罪，道德又通过叙事进行审判。 反映出来亚雷的占有欲得不到满足的跳墙之态，而 通过对苔丝、亚雷与安玑他们三者之间的情欲 关系的透视，便可清晰的看到其中情欲的张力。亚 欲即是一种催化剂，不断地诱惑着亚雷对苔丝的骚 扰。 雷对苔丝的欲望代表着一种私人欲望的征服，例如 而当视角转移到安玑·克莱与苔丝身上之时， 他见到苔丝的第一句话就是“啊，我的大美人儿， 则进入了一个有情的世界，安玑第一次见到苔丝时 你上这儿来有什么事儿啊？”[2]50，稍后又将草莓“拿 是在一场乡间的跳舞会上，散场后，安玑回想到苔 着梗儿，亲手往苔丝嘴里塞。”[2]52 此时尚且只是 丝，“他后悔不该没要求过她；他后悔不该没问问 最初的欲望的一种探索，换言之即是一种权力欲望 她的姓名。她的态度那样幽静娴雅，她的神气那样 的争夺，正如福柯在《性经验史》所提及的，“只 脉脉含情，她穿着薄薄的白长衫，那样轻柔温软， 要有性欲的地方，那里就会有权力关系，因此，要 因此他觉得，他刚才所作所为，真太愚蠢了。”[2]25 在权力关系确立之后出现的压抑中揭示权力关系， 此时则是单纯的情的萌发，并且由内而外对苔丝产 只是一种幻想；而探寻权利之外的性欲，则是虚荣 生欣赏之情。汤显祖在《牡丹亭》的题词中写道： “情 心在作祟”[10] 苔丝的身体既是一种美的欲望的化 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身，同时又代表着一种渴望被征服的快感，在亚雷 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12] 的视野下来说，就是一种虚荣心与占有欲的作祟， 情成为了一种终极意义上的精神探求，乃至于到苔 “咱们俩彼此都很熟悉了，你又知道我很爱你，老 丝杀了亚雷之后，在安玑的怀中安睡之时，“那时 108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候，东方天边上一道银灰的白光，使得大平原离得 的方方面面。”[14] 道德一旦嵌入空间的程式之中， 远的那些部分，都显得昏沉黑暗，好像就在跟前； 整个社会便不可避免的弥散着道德约束的氛围，让 而广大景物的全体，却露出一种嗫嚅不言，趔趄不 人在道德的追问中丧失自身的主体性探寻。 前的神情，这是曙光就要来临的光景。东面的竖柱 从另一个层面来说，道德是一种具有主观随意 和横梁，它们外面的焰形太阳石和正在中央的牺牲 性的社会契约，自然有我们现代社会所定义的正确 石，全都黑沉沉地背着亮光顶天矗立。夜里刮的风 与错误，但是当我们面对苔丝的问题时，不由得又 一会儿就住了，石上杯形的石窝里颤抖的小水潭也 陷入另一重意义上的困境，即苔丝的行为是否有相 都静止了。”[2]457 情化为一种氛围弥漫开来，并且 应的正当性，也就是是否符合正确的道德。在引诱 迅速膨胀在安玑与苔丝的周围，由此，苔丝在“情” 与强迫的情况下与亚雷发生关系，最后又在无法忍 与“欲”的主体性统一中，得以永生，“‘我停当啦， 受的状态下将亚雷杀死，从而获得内心的平静，至 走吧！’她安安静静地说。”[5]458 苔丝是在忧郁的 始至终始终有“道德”的问题萦绕在苔丝的心中， 氛围中成长起来的，酗酒的父亲与贫困的家庭环境， 而让其无法摆脱，当新婚之夜，安玑与苔丝说到： “但 深深压在苔丝的心中，但当她遇到安玑·克莱时， 是，苔丝，我却当然相信，人要有道德。我在这一 情欲得到完整的统一，她得以摆脱由亚雷而产生的 方面也跟你一样。我从前老想做一个教化人的导师。 欲的诱惑，并在道德的驱动下，向安玑·克莱坦白 以后我看出来，我不能进教会，还觉得非常失望哪。 自己的经历，纵使这一坦白，使得苔丝陷入了深深 我虽然没有说我自己纯洁的资格，我可很敬仰纯洁 的痛苦之中，但又何尝不是另一重意义上的解脱， 的人；我对于污浊非常痛恨，我希望我现在还是那 所以苔丝的情欲世界是与道德感的高度统一相联系 样。”[2]267 其中关键就在于安玑的这番话促使苔丝 起来的。 进一步在“道德”正确性的引导下阐明自己的经历， 三、道德与叙事 平静的诉说之后又回归“平静”，但这种平静却是“都 在维多利亚时期，关于妇女的贞操问题始终 好像经历了一番变化”，最后的结果便是安玑在自 是一把利剑，悬置在女性的头顶，而这种性经验的 身无法解脱与理解的痛苦中离开了苔丝，留下苔丝 规范，逐渐成为一种潜在的道德要求，让人无所遁 又陷入另一种意义上的道德困境的折麽，即是否可 形，“如果自古典时代以来性压抑一直是连接权力、 以在道德的要求下叙述经历，却又对他人产生了不 知识和性经验的基本方式，那么我们只有付出高昂 道德的印象，最终又在这种不道德的氛围中接续自 的代价，才能从中解放出来。这也就是说，我们应 己的生存经历，乃至于进入道德的漩涡之中，无法 该违反法律，解除禁忌，口无遮拦，重新享受现实 排解。 的快感，而且权力机制也要发生结构转变。这是因 马克思·韦伯在《中间考察——宗教拒世的阶 为即使真理发出的光亮再微弱，也是受制于政治 段与方向》中提到“‘邻人团体’———无论其为 [13] 的。” 哈代笔下的苔丝，似乎一直在解构这种 村落、氏族、行会共同体，或从事航海、狩猎、征 压迫，不断的强调自己处理自己的身体的合法性与 战冒险事业的共同体……通行于这些原有的共同体 正当性，但是在整个社会空间中，正如萨克所说： 中的两大基本原则是：一、对内道德与对外道德的 “对于所有的思想模式来说，空间都是一个必不可 二元论，二、所谓对内道德，是即‘你怎么施，我 少的思维框架。从物理学到美学、从神话巫术到普 怎么报’的素朴互惠原则。根据这些原则，在经济 通的日常生活，空间连同时间一起共同地把一个基 生活方面造成如下的结果：在对内道德的范围内， 本的构序系统 (ordering system) 揳入到人类思想 有紧急援助同胞的原则性义务。”[15] 由此引申而 109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来的是关于“对内道德”与“对外道德”的实际体 使她不认为自己犯了罪，但社会的道德压迫依旧使 现。道德成为了一种人性的追问，苔丝正是在这种 她感到迷茫，家人的审判与社会的审判都形成了一 追问中一步步走向罪恶的渊薮，纵使她最初并未把 种叙事潜力，压迫着苔丝敏感的心灵。 这件事情当做某种可以决定生死的大事件，也就是 由此叙事又沦为道德的载体，“道德叙事是一 说，在最初的状态之下，苔丝是及其蔑视这种维多 种特殊类型的叙事，这种特殊性不仅在于叙事的旨 利亚时期的贞操观念的，而后，空间发生了变化， 趣，更在于叙事的内容和方法。道德叙事的目的在 若将韦伯的道德观念细化，从而具体到个人的内心 于教化，尽管寓教于乐，但教为主、乐为辅，其终 体验时，便可以清晰的发现苔丝的情感变化过程， 极目的在于使人拥有德性。”[18] 而在《德伯家的 但有一点始终未发生改变，即她认为自己是道德的。 苔丝》中，哈代却有意使得这种“让人拥有德性” 但随着外界舆论以及至亲的怀疑，苔丝这种内外兼 的“道德”变成了一种巨大的反讽，社会所要求的 有的道德感逐渐向内转移，[ 德性反而成为一种压迫式的训诫，当所谓的社会公 当苔丝逃离亚雷 . 德 伯回到家乡的路上，看到路边的“不要犯（奸淫）” 理在进行这种压抑与节制的道德训诫的同时，似乎 时，她脱口而出“呸，我不信上帝说过这种话。” 并未考虑过人性这一具有决定性的因素，但与此同 到苔丝刺杀亚雷·德伯这一事件的发展过程，可以 时哈代通过苔丝的经历给了我们答案，正如刘小枫 清晰的看到苔丝对待道德的情感态度。] 而进一步 所言：“如果一个人曾为某个叙事着迷，就很可能 发展到报复的心理阶段。维多利亚时期的某些禁欲 把叙事中的生活感觉转化为自己现实生活的想象乃 观念的影响是持续了几个世纪的，正如福柯所说： 至实践行动。”[19] 可以说，是所谓的社会道德将 “长期以来，我们一直忍受着维多利亚时代的生活 苔丝推向了死亡的深渊。 规范，至今仍然如此。这位一本正经的女王还出现 四、结论 在我们性经验的徽章上，矜持、缄默和虚伪。”[16] “一个人永远是讲故事者，他生活在自己的故 这一巨大的影响，不可避免地形成了一个时空场域， 事和别人的故事之中，他通过故事来看他所遭遇的 “一个场的最典型特征之一就是它的动态范围转化 一切，而且他努力像他所讲的那样去生活。”[20] 为一种合法界线的程度，动态范围的扩展同作用力 萨特的这段话，鲜明地体现了叙事的过程，也就是 量的范围一样遥远，合法界线受到明文规定的进人 说“讲”的过程也就是一个叙事的过程，当然其中 [17] 权的保护。” 在道德的动态影响与发展变化的 也不可避免的涉及到叙事人的身份象征，以及叙事 过程中，逐步渗入到了苔丝的心中，让她在家庭与 过程中的文本载体的问题，但毋庸置疑的是，在这 社会的共同道德作用下，意识到自己的罪，可以说 种双向互动中，加深了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使得人 是一种典型的他人作用的心里结果，而这一过程便 类个体不至于成为一座孤岛。但在文本之中，作者 在作者的叙述中完整的体现了出来，例如苔丝被侵 所叙述的故事与读者对这个故事的阅读，便巧妙的 害后，当她习惯于独自一人来到树林子时，“半夜 形成了独特的对话关系，在这种对话关系之中，形 的暴风和寒气，在苞芽紧裹的枯林枝干中间呜噎哽 成了一种叙事权威，也即是“由作品、作家、叙述者、 咽，就是一篇告诫，对她苦苦责问。淋漓的雨天， 人物或文本行为申明的或被授予的知识名誉、意识 就是一个模糊飘渺的道德神灵，对她那无可挽救的 形态地位以及美学价值。” [21] 这一具体的动态过 百年长恨痛痛哀悼。不过这个模糊飘渺的道德神灵， 程，由叙事权威引导便形成了独特的叙事美学。申 她不能确确实实把他划归她童年信仰的上帝之中， 丹在一篇文章中提到有一类后经典叙事学家“以阐 而却又想象不出来他是任何另外的一类。”[2]104 纵 释具体作品的意义为主要目的 , 其特点是承认叙事 110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结构的稳定性和叙事规约的有效性 , 采用经典叙事 商丘师范学院人文学院汉语言文学（高级文案方向） 学的模式和概念来分析作品 ( 有时结合分析加以修 专业 2020 届毕业生，现为云南大学文学院 2022 级 正和补充 ) 。同时注重读者和社会历史语境 , 注 文艺学专业硕士研究生。 重跨学科研究 , 有意识地从其它派别吸取有益的理 论概念、批评视角和分析模式 , 以求扩展研究范畴 , 参考文献： 克服自身的局限性。”[22] 正是基于此，笔者利用 [1] Rosemarie Morgan. Women and Sexuality in 后经典叙事学的理论，分析哈代所创作的《德伯家 the Novels of Thomas Hardy[M]. London and 的苔丝》，如何在叙事的框架之下，融合情欲与道 New York:Routledge, 1988:60. 德的审美因素，塑造了苔丝这一鲜明的女性形象以 [2] [ 英 ] 托马斯·哈代 . 德伯家的苔丝 : 一个纯 及其背后所体现的社会历史因素。 洁的女人 [M]. 张谷若 , 译 . 北京 : 人民文学出版 哈代在《德伯家的苔丝中》对这样一位自主意 社 , 2003. 识觉醒的苔丝报以了极大的同情“但事实上我们清 [3] [ 英 ] 丹 尼· 卡 拉 瓦 罗 . 文 化 理 论 关 键 词 楚地知道小说或别类作品的叙述者的话语可以承担 [M]. 张卫东等 , 译 . 南京 : 江苏人民出版社 , 其他的职能。”[23] 那便是渗透着对于上流社会虚 2006:96-97. 伪道德的真实讽刺，这也就意味着文本中必然展示 [4] 曾亚英 . 英国维多利亚时期“家庭天使”的内 着一种强烈的叙事伦理，叙事伦理就是说其“不探 涵和特点 [J]. 四川大学学报 , 2005(7):120-121. 究生命感觉的一般法则和人的生活应遵循的基本道 [5] LOVESEY O. Reconstructing Tess[J]. 德观念，不制造关于生命的理则 , 而是讲述个人经 Studies in English literature 1500-1900, 历的生命故事，通过个人经历的叙事提出关于生命 2003(43):913-938. 感觉的问题，营造具体的道德意识和伦理诉求。”[24] [6] 罗钢 , 刘象愚 , 编 . 文化研究读本 [M]. 北 哈代正是想要透过苔丝的个人经历，引起社会对于 京 :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 2000:39. 这种落后的伦理观的一种重视，女性不应该被束缚 [7] [ 清 ] 王先谦 . 荀子集解下［M]. 北京 : 中华 在所谓的贞洁观念的阴影之下，他们有着自己的道 书局 , 1988: 428. 德准则与人性追求，“故事的伦理维度涉及到作者 [8] 刘再复 . 性格组合论 [M]. 合肥 : 安徽文艺出 的读者赖以进行判断的那些价值，涉及叙事赖以运 版社 , 1999:419. 用那些价值的方式，最后，涉及对人物的经验加以 [9] [ 德 ] 黑格尔 . 美学 ( 第一卷 )[M]. 朱光潜 , 主题化所隐含的价值与信息。”[25] 哈代在强调其 译 . 北京 : 商务印书馆 , 1996:60. 伦理道德的反思的同时，加入审判的理性因素，以 [10] [ 法］福柯 . 性经验史 [M]. 佘碧平 , 译 . 审判为隐性叙事的线索，在苔丝、叙事者与读者的 上海 : 上海人民出版社 , 2005:53. 互动之中，形成了不至于过分泛滥情感的理性张力。 [11] J.Hillis Miller. Thomas Hardy: Distance 同时哈代又在叙事中贯穿了伦理审判，而伦理又在 alls Desire [M]. Cambridge, Massachusetts:The 情欲与道德的作用之下形成稳定的内部氛围，苔丝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便成为关键性人物引领着文本叙事的脉络，然后在 1970:149. 情欲与道德两种紧密的伦理关系的构建模式中，引 [12] [ 明 ] 汤显祖 . 牡丹亭 [M]. 徐朔方，杨笑梅 , 发读者的深思。 校注 . 北京 : 人民文学出版社 , 1963: 作者题词 . 作者简介：王雷（1997-），男，河南信阳人， 111 [13] [ 法］福柯 . 性经验史 [M]. 佘碧平 , 译 .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上海 : 上海人民出版社 , 2005:5. [20] [ 法 ] 让—保尔·萨特 . 萨特文集·小说卷 [14] [ 美 ] 罗伯特·戴维·萨克 . 社会思想中的 (1)[M]. 桂裕芳 , 译 . 北京 : 人民文学出版社 , 空间观 : 一种地理学的视角 [M]. 黄春芳 , 译 . 北 2000:49. 京 : 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 , 2010:4-5. [21] [ 美 ] 兰瑟 . 虚构的权威 : 女性作家与叙述 [15] [ 德 ] 马克斯·韦伯 . 韦伯作品集 (5)[M]. 声音 [M]. 黄必康 , 译 . 北京 : 北京大学出版社 , 康乐 , 简惠美 , 译 . 桂林 :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 2002:5. 2004:513. [22] [16] [ 法 ] 福柯 . 性经验史 [M]. 佘碧平 , 译 . 2003(03):60-65. 上海 : 上海人民出版社 , 2005:3. [23] [ 法 ] 热拉尔·热奈特 . 叙事话语新叙事话 [17] [ 法 ] 皮埃尔·布迪厄 . 艺术的法则 : 文学 语 [M]. 王文融 , 译 . 北京 :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 场的生成和结构 [M]. 刘晖 , 译 . 北京 : 中央编译 1990:180. 出版社 , 2001:273. [24] 刘小枫 . 沉重的肉身 : 现代性伦理的叙事纬 [18] 晏 辉 . 论 道 德 叙 事 [J]. 哲 学 动 态 , 语 [M]. 北京 : 华夏出版社 , 2007:3. 2013(3):61-65. [25] [ 美 ] 詹姆斯·费伦 . 作为修辞的叙事 : 技巧、 [19] 刘小枫 . 沉重的肉身 : 现代性伦理的叙事纬 读者、伦理、意识形态 [M]. 陈永国 , 译 . 北京 : 语 [M]. 北京 : 华夏出版社 , 2004:5. 北京大学出版社 , 2002:72. ● 申 丹. 叙 事 学 [J]. 外 国 文 学, 学术动态● 江西省庐山市政协主席赵木林一行莅临人文学院（应天书院）考察 书院文化 4 月 11 日下午，江西省庐山市政协主席赵木林、副主席刘宏初、政协文史和教文卫体委主 任钱星明、原庐山白鹿洞书院管委会副主任郭宏达等一行 6 人莅临人文学院考察应天书院文化。 商丘师范学院校长陈向炜、副校长郭文佳，商丘市睢阳区政协主席任广瑜、商丘市民间文艺家 协会主席张学勇陪同考察。 人文学院（应天书院）院长高建立教授向来宾简要汇报了人文学院（应天书院）的基本情 况以及近年来在应天书院研究、书院文化传承创新、书院文化弘扬传播、传统书院教育融入现 代大学教育等方面所做的工作。随后，考察组一行考察了人文学院应天国学堂、应天文化展廊、 汉梁文化展厅、汉服手工坊和文旅教学实验中心等。考察过程中，大家就书院制育人模式和培 养路径、传统书院教育方式方法的现代转换等问题进行了深入交流。 赵木林主席以“形神兼备”总结了对古城南湖的应天书院和商丘师范学院应天书院的考察 感受，认为南湖的应天书院是“形”，而商丘师范学院的应天书院是“神”，对商丘师范学院 应天书院所做的工作及取得的成绩给予了高度评价。 112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郏 县 大 铜 器 □ 谢心蕊 隙填充，大铙与大钹有分有合，分与合靠听着鼓点 和鼓手的手势求得统一。鼓声气势磅礴而沉闷，铙 钹声洪亮冗长而清脆，喧声一片。 一方水土一方人，一方民风一方情。大铜器听 起来音律铿锵、风格粗犷，看起来场面壮观、气势 恢宏。老一辈的人都说以前过年过节没有什么娱乐 项目，只有大铜器舞了。表演的人数一般是 16-32 人，这样一来就十分讲究人们之间相互团结配合， 此外人数的众多也造就了热闹非凡的场面。表演者 每年农历正月十五的民间艺术表演节是家乡年 用这种质朴的方式叙述着古今，歌唱着自己的生活， 味结束时最后的狂欢。在文化艺术节里面有舞狮子、 每个平凡的村民在今天成了表演艺术家。或许是三 耍龙动、踩高跷、骑毛驴、扭秧歌唱大戏等表演活动。 年宅在家中，今年的声音格外响亮。几种声音交杂 而最震撼人心的还是我们郏县土生土长的大铜器。 配合在一起仿佛在诉说着大疫过后的开心与快乐， 清晨伴随着第一缕阳光的照射，大铜器民间艺术表 也好像把短暂的开心融进了鼓声铜声之中，表达着 演团的人员便开始了早早的准备工作，梳洗装扮完 自己对新年的期待和盼望。像大铜器这种热烈而豪 带着表演乐器就等着 8 点的准时表演了。距离我上 放的乐器不仅将当地人民豪放的性格表现的淋漓尽 次观看已时隔七年之久，我的内心充满了无与伦比 致，也是释放压抑情绪的排解方式。每逢年过节， 的激动和愉悦。 村民们敲锣打鼓跳舞，用这种独特的方式装点幸福 （一）铜器表演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还未来得及走进表演场 和快乐。 （二）历史源远与发展过程 地，便听到了“咚咚嚓，咚咚嚓……”的铜器声了。 郏县大铜器是中国商周文化的遗产，是中原民 走近看，首先映入眼帘是四散在周围的彩旗，排鼓 间艺术之珍品，它有着一千余年的历史，是河南省 和边鼓在队伍后方一字排开，大镲和大铙分列左右 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关于大铜器始于何时，文献 两旁，而中间则是小镲和小铙组成的表演队。表演 没有明文记载，但在郏县，关于它的起源却流传着 场面锣鼓轰鸣，彩旗飘飘，煞是好看。大铜器就是 多个传说。如“曹操制乐说”、“周成王士兵击盆 敲打铜器。表演者有节奏地敲打着鼓，锣，钹，铙， 说”以及“老太婆敲盆骂街之说”。周成王东征说 等乐器，以大鼓为乐队领乐，边敲击打节奏并作空 113 和老太婆骂街说这两个多是起源于传说，并未流传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开来，没有过高的可信度，我也不作太过详细的介 从古至今，大铜器舞无论是作为一种音乐形式 绍了，曹操制乐之说是流传最广泛并且有部分史料 还是作为一种传承千年的文化遗产，它始终伴随着 记载的。据三国志记载：东汉末年曹操与襄樊战胜 我们的生活。承载着人民的喜怒哀乐，在人民的手 刘备，在郏县庆功，在庆功会上，曹操召集了几班 里不断传承。大铜器的表演者多为农民而受众者也 大同器乐队，一为喝酒助兴；二为鼓舞士气，壮大 是一般劳动者。目前，郏县大铜器舞非遗文化继承 军威。曹操发现这种形式很能鼓舞士气，就命宫中 人也多为农民。郏县地处中原地区，位于河南的中 乐师对这些民间团体的演奏技艺进行整理和加工， 西部地区，肥沃的土地，适宜的气候让当地人民对 这也初步奠定了郏县大铜器舞。 于物质的要求并不高，反而对精神世界产生了渴求， 这也造就了当地人民吃苦耐劳、乐观向上和豪迈的 性格特征。在我国，传统的农业社会比较依赖自然， 威胁农业生产和人们生存，由于这种自然力量无法 预见，也造就了人们对天地等自然神灵的崇拜，而 打击乐器的出现也是出于对自然的敬畏，打击乐器 声音如雷声一样，更能振奋人心，人们也用这种形 式来表达对神灵的尊敬。于其说是传统迷信，倒不 如说是当地人民的精神寄托。 唐代时期音乐高度发展，郏县紧临东都洛阳， （三）文化传承 文化领域也繁荣发展，大铜器在这一时期也广为存 “少年子弟江湖老，红粉佳人两鬂斑”。我穿 在。到了明清时期，郏县大铜器舞走向成熟，成为 梭在这些队伍中间，感受着节日带来的喜悦气氛， 官府富户等助兴祈福、延纳寿吉的必备礼仪。此时 细心的我也发现了敲锣打鼓的叔叔阿姨头上的白 的大铜器已演变为祭天涣雨，驱邪消灾，祈福纳祥 发，感叹岁月不饶人。依稀间，我还记得 7 年前的“双 的重要民间礼仪；在 20 世纪 40 年代到 80 年代， 狮攀登云天摩”，今年却不见了踪影，听旁边的路 科学知识的普及让大铜器的艺术表演束之高阁；在 人说“双狮攀登云天摩”的表演者年岁已至，年轻 80 年代以后，改革开放各项经历文化事业繁荣发展， 人也无暇顾及，所以这支队伍便消失在了大众的视 大铜器才恢复了以往的生机和活力；在 90 年代大 野中。 铜器舞在国内崭露头角，1992 年，郏县大铜器舞 代表河南参加“中国沈阳国际秧歌舞蹈节暨民间舞 蹈节”大赛，荣获金奖。此后，大铜器舞不仅在郏 县境内广泛流传，还辐射到周边地区，深受群众喜 爱，成为郏县村落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2007 年， 郏县大铜器舞被河南省政府公布为省级非物质文化 遗产代表性项目；在 2008 年 6 月，大铜器被国务 院公布为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项目。 但由于经济的发展，各种各样的体育活动深入 群众当中，这也让人们忽视了大铜器这一传统的民 间体育活动，再加上政府宣传不到位，年轻人外出 打工和经商，传承人员出现断层，这也让大铜器的 传承变得更加雪上加霜，据当地的非遗传承人薛宝 锋介绍，现在表演艺术团的平均年龄高达 51.8 岁。 但所幸“非遗进校园”让大铜器舞普及到年轻人给 了一个机会，文化传承尚有一线生机。 114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表演的时间非常短暂，只有短短的 1 个多小时， 焕发出更加夺目的光彩。我认为大铜器作为一项音 等到我把所有的队伍观赏完想着再细细品味之时， 乐类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我们更应该发挥它在精神 发现好多队伍的表演已经结束，队伍旁边也是万人 方面上的积极意义。文化自信来源于历史自觉，新 空巷的场面，说实话，这是疫情过后第一次见到家 时代的我们也应该做好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和发 乡如此热闹而拥挤，这种民间艺术表演形式丰富了 扬工作，让优秀的民俗文化经久不息的传承下去， 群众们的文化生活，也塑造着当地淳朴的民风，带 让爱国热情和民族自信心深入人心。 给人们欢乐和喜悦。 郏县大铜器以其无与伦比的普及性、象征吉祥 作者简介：谢心蕊，商丘师范学院人文学院历 史专业公费班 21 级 1 班学生。 的代表性和烘托气氛的功能性，正在岁月的打磨下 ● 学术动态● 人文学院郝鹏飞博士获批全国高校古籍整理研究资助项目 近日，从全国高校古籍整理研究工作委员会秘书处获悉，我院郝鹏飞博士申报的《< 隐山鄙 事 > 整理与研究》成功获批 2023 年度高校古委会直接资助项目，批准编号为 2329，资助经费 3 万元。 《< 隐山鄙事 > 整理与研究》主要是对清初商丘柘城县人李子金所著的《隐山鄙事》进行系 统整理、校勘，力求为学界提供一部资料详赡、校勘精良、校记准确的李子金著作集，同时也 对李子金生平交游资料和学术思想进行整理研究。该项目是对地方重要典籍的发掘保护，同时 也是现代学术研究、学术转化的需要。 全国高校古籍整理研究类项目在教育部人文社科规划项目中单列，由全国高校古委会独立 组织评审，是推动中国古代文化建设研究的重要平台，历来被学术界视为高水平学术研究的重 要标志。此次我院郝鹏飞博士成功获批该项目，体现了我院教师在科研方面的强劲实力。 美国夏威夷大学历史系秦玉成教授为人文学院师生作学术报告 6 月 15 日下午，人文学院历史系邀请美国夏威夷大学秦玉成教授作了题为“出国留学：中 国近现代史上最强大的运动”的学术报告，历史系部分教师以及 21 级历史专业同学参加，院长 高建立教授主持报告会。 讲座伊始，秦玉成教授首先通过举出相关人物和事例，向同学们讲述改革开放初期中国学 子赴国外学习而形成的留学潮，梳理了近代以来留学活动的渊源，认为中国近现代史发展轨迹 与留学运动息息相关，留学华人是中华民族的脊梁和国家起飞的翅膀，其影响遍布政治、经济、 科技文化与社会发展各个领域，其深远意义值得深入探讨。 秦教授的讲座生动幽默，内容充实，以平等的姿态鼓励学生参与互动，共同探讨留学运动 的伟大意义与原因。陈佳伟、陈怡燃、李银哲等多名同学与秦教授交流互动，现场气氛活跃， 秦教授对历史系学生的思辨能力给予高度评价。 最后，高建立院长对此次讲座进行总结，指出本次讲座不仅使同学们了解了近代留学运动 的意义，更以大量留学归来的学子服务祖国、开拓众多关键领域并取得世界领先地位的现实案例， 给同学们带来了一场深刻的爱国主义教育，讲座的开展，不仅扩大了学生视野，使学生领略到 国外大学教育特点，还进一步提升了同学们的批判精神与思辨能力，为今后的学业发展起到很 好的促进作用。 115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 艺术空间 ● 张海燕（北京）绘画作品 江树涳濛 小镇烟雨 116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魏华（郑州）摄影作品 篁岭晒秋 117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大悟的秋—乌桕树 乌兰布统的秋（一） 118 应天文化季刊 2023·秋之卷 乌兰布统的秋（二） 丁梓妍（商 丘 ）摄 影 作品 商师即景 119